凰歌神色懨懨的道:“近來天氣炎熱,我疲於奔波,身子不大爽利,怠慢姨娘了。柳綠,替我送魏姨娘。”
柳綠含了笑容,屈膝道:“奴婢遵命。”
魏姨娘頗有些尷尬的擺了擺手,道:“不敢有勞歌小姐相送,妾身自己出去便罷。”
她話音未落,柳綠已經是笑着迎了上來,道:“姨娘請。”
魏姨娘再擡頭看凰歌的時候,就發現她已經在閉目養神了,那模樣,當真是疲倦極了。魏姨娘的眼睛再次在凰歌腰間繫着的荷包上逡巡了一番,才屈膝行了禮,被柳綠送了出去。
站在關雎園的門口,柳綠恭敬的道:“姨娘慢走。”
魏姨娘訕訕的還未開口說話,柳綠就已經擡手關了園子的大門,虧得魏姨娘退得快,否則鼻子非要撞在大門上不可。
頓時只覺得臉紅筋漲手腳顫抖的說不出一句話,雙手狠狠的握成拳,恨恨的低聲道:“歌小姐,是你自己把事情做絕了的。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原本魏姨娘還對自己想出來的陰損法子有些內疚,想着用這樣的法子對付一個才十三歲的小姐有損福報。
可方纔凰歌對她的奚落羞辱大大的減輕了她的負罪感,讓她覺得,對付凰歌這樣的人,不管用什麼法子,都是理所應當的。
她忘記了,在大太太的威逼下,她無路可走,只有用這個法子。
她也忘記了,她在凰舞面前是何等的謹小慎微,連帶着呼吸都不敢大口喘氣。
只因爲大太太和凰舞都覺得凰歌是鄉下養大的,低賤如草,連帶着魏姨娘也就將凰歌踩了下去。
她是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只是姨娘,說白了,也只是一個奴婢而已。
凰歌再是鄉下養大的,那也是正兒八經的小姐,身份比魏姨娘高貴了許多。
在凰歌看來,魏姨娘送那些俗氣的絹花過來,原本就是一種羞辱!
只可惜這個道理,魏姨娘永遠都不會明白。
攥緊了的手有些疼,魏姨娘煩躁的低頭去看,就看到那一對米珍珠的蝴蝶在手裡幾乎被攥得變形。
這對米珍珠蝴蝶的存在對於魏姨娘來說簡直就是奇恥大辱,一揚手就狠狠的扔了出去。
卻在扔出去的瞬間即刻就後悔了,忙拎了裙襬,跑到一邊的草叢中努力的扒拉着找尋。
那可是米珍珠串成的蝴蝶珠花啊,米珍珠的珍貴就不必贅述了,那工藝的難得也是衆所周知的。
最關鍵的是,如今魏姨娘身上帶着的所有首飾加起來都不如這一對米珍珠的價值。
雖說留着是有些礙眼,可是嫣兒已經是大姑娘了,身邊沒有一兩件能撐頭的首飾,也着實不成樣子。
罷了,送給嫣兒添妝,是極好極奢侈的。
魏姨娘方纔是隨手一扔,根本沒有注意是扔到哪裡了。
一時間找不到倒是心急了起來,卻不想,這越心急越是找不到。
魏姨娘幾乎都要哭了,擡起自己的左手打自己的右手,一邊打一邊罵:“叫你賭氣,叫你賭氣,那麼珍貴的珠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