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兒番外（48）
一輪彎月溫柔的懸在中天，幾顆星星撒落在天邊，天地間一片寧靜。
柳兒匐在封志希懷裡，說道：“丹姐兒的婚期定在十月，娘說等她過了生辰就帶她回京城。”
封志希有些捨不得柳兒離開，不過之前柳兒已經答應會回京給丹姐兒送嫁，不能出爾反爾：“爹跟我說，他與娘這次回了京城就不再返回了。”在江南這兩年封大軍感受到了常氏說的人生地不熟的煩惱。在京城，無聊或者煩悶就能帶着孩子訪親探友。可在江南沒幾個相熟的人，那些攀附上來的他也不願搭理。要不爲了身體着想，早回京了。如今身體調理得不錯，他也不願再來了。
同處一個屋檐之下，柳兒早察覺到兩位老人的心思了：“大嫂已經啓程回京了。有大嫂在，也不用擔心。”作爲長媳原本應該留在京城侍奉公婆料理庶務教導子女，七七能在邊城呆八年已經是極限了。
封志希嗯了一聲。也是封大軍跟常氏經過兩年的調理休養身體比以前好了很多。要不然，就算七七回京他也不放心。
想起玉熙跟雲擎，封志希就忍不住說道；“若是爹能像父皇那般，年輕的時候注意保養也不用受這麼多罪。”雖說封大軍現在的身體好一些，但那是跟在京城時相比。可他的身體，跟雲擎是不能比的。
柳兒搖頭說道：“我爹身體雖然比公爹的好，但到底是上了年歲，身體沒以前好了。前段時間感染風寒還吃了兩天藥，想以前我爹感染風寒練下功出身汗再睡一覺，醒來就沒事了。”那身體，別提多強壯了。
“這六十歲的人哪能跟年輕時候比呢？對了，母后身體可還好？”春夏交季，最是容易生病。常氏前段時間也病倒了。封大軍則是舊傷又發作了，好在沒像以前痛得躺在牀上起不來。
說起玉熙，柳兒臉上浮現出了笑容：“我娘年輕時候就很注重保養，哪怕現在上了年歲都很少生病。她爹還是年輕時候打拼太過，傷了底子。不管後來如何調養，都跟我娘比不了。”
其實多年前雲擎有跟封大軍說讓他保養下身體，省得老了遭罪。可封大軍覺得自己身體硬朗得很，而且身上的傷也是他的功勳章，所以沒將雲擎的話放在心上。結果等到被傷痛折磨，追悔莫及。
“所以年輕的時候還是得注意保養，要不然老了遭罪。”只要一想起封大軍被傷痛折磨的樣子，封志希就心有餘悸。也是因爲這個原因，所以柳兒讓他喝湯湯水水哪怕不喜歡，他也沒拒絕過。
夫妻兩人嘀嘀咕咕說了小半天，說累了也就睡下了。
就在他們啓程準備回京城的前兩日，崔芊芊帶着雯雯跟平哥兒來了。
看着崔芊芊帶着二十幾個箱籠，柳兒心頭一跳，問道：“怎麼了？”不會是姨母又起幺蛾子，芊芊被逼得沒辦法要住金陵了。
崔芊芊憂心忡忡地說道：“昨日我收到了嫂子的信，說娘病倒了。我放心不下，所以想搭你們的船一起回京。”
“嬸孃的身體一向硬朗，怎麼會病倒？”其實常氏以前的身體也極好的，與佟氏不相上下。不過被封蓮霧三翻四次氣倒，身體才變差了。
說起這個，崔芊芊苦笑道：“嫂子沒說。不過我猜測，十有八九是被大哥給氣病的。”年初崔偉奇被調回京城，只是沒在京城任職而是去了京郊外的護軍營，且任的還是第三把手。
啓浩的四個伴讀，華哥兒三年前去了福建成了水軍的副統領；杜韶在雲南任了副總兵；封志敖是桐城的副將。這三人的前程都一片大好，而崔偉奇這前程就堪憂了。
柳兒寬慰道：“你別擔心，嬸孃性情豁達，不會有事的。等我們到了京城，嬸孃肯定已經病好了。”
崔芊芊也希望如此了。
柳兒猶豫了下說道：“芊芊，婆婆跟嬸孃兩人親如姐妹，她病倒的事還請你不要告訴她。”要不然，常氏定會擔憂的。
崔芊芊明白柳兒話裡的意思：“你放心，我不會讓伯父伯母看出來的。就說想娘了，搭你的順風船。”
這個理由，也說得過去。
在崔芊芊的有心掩飾之下，常氏是沒發現異常。可是封大軍卻覺得她這次回京太突然，瞅了個空問芊芊到底爲何要回京城。他是擔心又是玉容鬧什麼事。
聽到是佟氏生病，他皺了下眉頭就沒再多說了。
這日晚上，柳兒將崔芊芊回京的真實情況告訴了封志希：“也不知道是什麼事竟然能將嬸孃氣病。”想也知道，定不是小事了。
封志希並沒關注這事：“十有八九是崔偉奇做的好事了。”崔偉高非常孝順，不會做讓佟氏難過的事。
柳兒忍不住說道：“我們姐弟六人有個讓人頭疼的軒哥兒；封家是大姐不可理喻；崔家就有個不着調的崔偉奇。我就奇了怪了，怎麼家家都要攤上一個不省心的。”其實崔家最倒黴，因爲崔偉奇是嫡長子。
封志希說道：“軒王還好吧？軒王就好女色，但並沒做什麼離譜的事。”
“那是因爲他怕爹孃跟啓浩。他要敢跟崔偉奇一樣，我爹非抽死他。”有怕的人，行事也就有所收斂。而戴彥歆手段厲害又有玉熙給她撐腰，將軒王府的那些鶯鶯燕燕治理得服服帖帖。當然，總有一些不甘寂寞想憑寵愛想爬到戴彥歆頭上的。最後，下場都不會好。
皇上也就比軒王大一歲，這輩子都能治住他了。所以，也不擔心軒王會做出什麼荒唐的事來。
說起軒哥兒，柳兒就忍不住吐槽了：“他八年前寫了書，我瞧着還不錯。後來越寫，越不知道寫的什麼東西。”寫的文章花團錦簇，可就像她娘當初評價她做的那首曲子，都不知道說的啥玩意。
“他還想成爲大學者，怕是隻能在夢中了。”與其做這個不切實際的夢，還不如去老老實實當差或者在白檀書院好好教書。可惜，她的建議軒哥兒不願採納。
封志希笑道：“你也別操心了，反正軒王能享一世榮華富貴。”多少人爲着榮華富貴汲汲營營一輩子，最後還不能如願。可軒王，卻是生來就有了。
姐弟六人除了軒哥兒，他們五個都將手頭上的事做得很好。不說青史留名，至少沒辜負了爹孃的培養。
封志希好笑道：“你這當姐姐的，操着當孃的心。”
柳兒無奈地說道：“若是娘願意管，那就好了。”可惜，玉熙壓根就不管。這心，真不是一般的大。
絮絮叨叨地柳兒說了小半天，半天沒見迴應，擡頭一看封志希睡着了。
柳兒嘟囔了一句，也睡下了。
丹姐兒的嫁妝，全都在江南置辦好了。包括笨重的傢俱，所以這次他們租了三條大船。一條是他們坐的，另外兩條是裝丹姐兒的嫁妝。
柳兒作爲當家主母，這些事都要她操持的。所以，一直到船起航了她才真正鬆下一口氣來。也是這個時候，她纔有時間與崔芊芊聊天。
五月的天，已經有些悶熱了。兩人站在甲板上吹着微風，感覺特別的涼爽。
柳兒一邊吃着葡萄一邊問道：“這兩年姨母沒再使什麼幺蛾子了吧？”
這一年兩人也經常通信，但信裡都是交流學堂的事。柳兒偶爾還會說下封大軍跟封志希幾人的情況，可是崔芊芊一個字都沒提玉容。
崔芊芊點頭說道：“沒有。現在每日早晚，相公會帶着壯哥兒與平哥兒跟她一起吃飯。她想籠絡壯哥兒跟平哥兒，可惜兩個孩子對她很排斥。”當日的事情壯哥兒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也就玉容是他們的祖母，所以他就不是排斥而是怨恨了。
也是如此，崔芊芊特別感激封大軍。若不是封大軍堅持讓壯哥兒看到玉容陰險惡毒的一面，長此以往她真擔心孩子會被她籠絡了去。至於平哥兒，她倒不擔心。這孩子特別黏她，一日不見都不行。
“這麼說，你不怕了？”
崔芊芊搖頭道：“不怕了。相公是她的命根子，她寧願自己出事也不會讓相公出事的。有了伯父這話，她再不敢害我了。”
主要是封大軍將丁三陽給廢了。連自己女婿他都下得了這樣的狠手，那殺江以政更是眼睛都不會眨一下了。所以，玉容是真怕了，再不敢害芊芊了。
“早知道這樣有用，我們當年就該將這事告訴公爹，讓他出面鎮住姨母了。”這樣，崔芊芊也不用過三年提心吊膽的日子了。
過去的，多想無益。崔芊芊說道：“現在挺好的。”她當時是真做好了與江以政分開居住的準備。卻沒想到封大軍，會幫她將這個後患給徹底解決了。
說完這話，崔芊芊說道：“有些事，還真得跟長輩商量聽聽他們的建議。”
“要不然怎麼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呢！”老人家閱歷豐富人生經驗足，給的建議能讓他們少走很多的彎路。像她們姐弟就因爲有對靠譜的父母，都過得很好。
崔芊芊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