棗棗大刀砍下去，敵人的頭顱滾下去。可同樣，鮮血也濺了她一身。
抹掉臉上的血，棗棗怒罵道：“他孃的，這些人是不是都吃錯了藥都跟瘋了似的？”打了這麼多年仗，從沒像現在這次似的詭異。
已經打了一個多月，而東胡人每次進攻都被他們打退，每次東胡人都留下無數的屍體。正常來說，這麼長時間沒攻下桐城對方的士氣肯定很低了。可這次卻仿若見了鬼似的，這些東胡人越戰越勇，好像真的就不怕死似的。
墨蘭也覺得這些人瘋了。只是這會正在打仗，可不敢分心聊天。一分心，說不定小命都沒了。她還有姐姐跟外甥女要照料，可不能出事。
將這波進攻的人打退後，就有另外一撥人過來替換他們。休息好了，這樣纔有足夠的體力去殺敵。也是如今鎬城內兵力充足，要不然也不會做這樣人性化的安排。
棗棗下了城牆，連衣裳都沒換就去尋了雲擎了。
開仗以後，雲擎將指揮部搬到了城牆下。雖然沒親自上戰場殺敵，但他這一舉動也等於是給了將士們注入了強心劑。
主帥營人來人往，這些人都不走路大部分都在小跑。
棗棗走到主帥營外面，見到斯伯年：“我要見我爹，請你幫我通傳一下。”
雲擎見到棗棗時，她身上的鎧甲還往下滴血，當即忍不住皺起了眉頭說道：“你剛下戰場不去休息，跑到這裡來做什麼？”爲了激勵士氣，大部分將領都親上戰場殺敵。
將寶刀放在桌子上，棗棗面色凝重地說道：“爹，這些東胡人到底怎麼回事？怎麼越打越兇猛？”
“強弩之末而已。”
聽到這話棗棗心頭一鬆，不過轉而又面露擔心：“爹，就怕將士們不會這麼想。”實在是這些東胡人太不正常了，就跟瘋了似的。棗棗倒不怕，就怕時間長了士兵會心生怯意。
其實不是士兵心生怯意，而是棗棗從沒碰到這種瘋子似的對手，心裡有些沒底。
雲擎面無表情地說道：“他們沒你想得那麼弱。”不說他們的職責就是保家衛國。只說軍中有軍規，誰在戰場上若敢後退半步就得被斬首。反正都是要死，這些士兵自然是選擇戰亡，而不是當逃兵處死。
當逃兵處死，家裡人知道也蒙羞。可若戰亡不僅能爲家裡人贏得榮譽，還能讓家人受益。
因爲傷亡人數比較多，若是給撫卹金那就是一筆龐大的數字。朝廷，一下拿不出這麼多的錢。所以普通士兵戰亡，玉熙並沒有發撫卹金，而是下令免除戰亡士兵家中十年的賦稅。
棗棗見雲擎神色淡然沒半點慌亂，很是羞愧。她跟他爹這差距，太大了。看來她想當元帥，還有一段很長很長的路走。
“回去休息，明日你還要上戰場呢！”東胡人這樣不要命地攻城，他們的傷亡也很大。如今傷亡已經上升到七千多人。要再這樣，他又要調兵來了。
“好。”
等棗棗走到營帳口，雲擎想起一件事：“對了，你娘來信說全嬤嬤過世了。”
“嬤嬤過世了，全嬤嬤是怎麼沒的？”雖然見多了生死，但來鎬城前全嬤嬤身體健朗得很。這纔多久就沒了，讓棗棗一時之間無法秀相信。
雲擎看了激動地棗棗說道：“生老病死，誰都逃不過，你有什麼好激動的？”其實雲擎並不知道嬤嬤病逝的真正原因，要不然也不會說這話了。
全嬤嬤活到了七十多歲，這已經是高壽了。他要能活到這個年歲，就很知足了。
“不可能，嬤嬤身體那麼好，怎麼會病逝呢？”她過年的時候還跟柳兒說，等打完這仗就派人去接了全嬤嬤到京住一段時間。可現在，卻是天人永隔了。
“人老了，小小的風寒都能要了命。”這話，雲擎是有切身體會的。他以前感染風寒連薑湯都不喝，只需練練功出一身汗就好了。可現在感染風寒，得吃藥才能好。
聽到這話，棗棗面色微變：“那爺爺要病倒了，可怎麼辦？”霍長青這些年一直在外面遊玩，去年過年都沒回京。
自得了雲老爺子的託付，霍長青不僅要悉心教導雲擎，還得殫精竭慮地爲他將來做打算。直到雲擎當了皇帝，他才放下了這個重擔。這些年四處遊歷，活得分外恣意，讓玉熙跟棗棗都羨慕了。
雲擎掃了一眼棗棗：“好端端的咒你爺爺做什麼？你爺爺身體好得很，比我都不差。”他都好端端沒事，霍叔更不可能有事。
棗棗說道：“爹，這次回京我們就將爺爺找回來，以後也不要再讓他四處跑了。”
雲擎沒接這話，只是說道：“這事，等回京再說。”
不是不想讓霍長青待在京城，是霍長青自己不願呆。還說他這些年累了，就想四處走走看看。
棗棗點了下頭，就回去休息了。
東胡人對桐城勢在必得，可大明軍寸步不讓。戰爭，已經到了生死攸關的地步了。
鐵奎掀開簾子，朝着雲擎說道：“皇上，燕無雙受傷了，傷勢很重。”若是輕傷，他也不會特意跟雲擎回稟這事了。
雲擎沉默了下，讓斯伯年帶了李太醫去給燕無雙治傷。
等斯伯年出去後，鐵奎放低了聲音說道：“皇上，腸子都出來了，怕是沒的救了。”
“盡人事看天命吧！”憑藉燕無雙做下的事，沒弄死他都算厚道了。這次派送太醫去，也是看在他是一條鐵錚錚的漢子份上。
燕無雙擡下城樓時面若白紙，看着就沒多久活頭的樣子了。
見要擡他去親兵營，燕無雙朝着趕來的仇大山說道：“送我回家……”他不想孤單單地死在親兵營。
斯伯年到傷兵營沒找着燕無雙暗罵了一句折騰，不過他也不敢耽擱，帶着太醫去了玉辰落腳的地方。
玉辰正在洗菜，準備做幾個好菜等會讓孟年送去給燕無雙吃。聽到喧鬧聲，放下手裡的菜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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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門口，看着擔架上一身是血的燕無雙，玉辰晃了幾下。
仇大山瞧着不對，立即大聲叫道：“夫人，家裡可還有人蔘，得趕緊給老爺含上。”人蔘是能吊命的。
仇大山也是知道玉辰尋了不少的好藥備着。要不然，不會這樣叫喚。
聽到這話，玉辰打了一個機靈，然後轉身衝回了屋子。
仇大山命親兵將重傷的燕無雙擡進了屋子裡。看着傷口還冒血的燕無雙，眼神黯了下去。
玉辰取了一個碧綠色的瓷瓶過來，瓶子一打開衆人就聞到股沁人心脾的香味。
倒了一顆藥丸進燕無雙嘴裡，這藥丸入口即化。玉辰見狀，又餵了一顆，然後取了勺子喂水給他喝。
仇大山接了侍香遞過來的藥箱，正準備給燕無雙志希處理傷口，就聽到阿紹說道：“將軍，斯大人帶了太醫過來。”剛纔太急，止了血就將傷口隨便包紮了下。
太醫的鼻子很靈驗，一進屋就聞到了香味。不過他也沒多話，放下藥箱就開始給燕無雙處理傷口。
玉辰忍着沒哭，一直等太醫將腹部的傷口處理好了，她才問道：“我家老爺是不是沒什麼大礙？”其實看着傷勢，正常人都知道凶多吉少。玉辰這般問，是她希望能從太醫這裡得到好消息。
可惜，李太醫的回答讓玉辰失望了：“夫人，做好準備吧！”這個意思，就是燕無雙是救不了了。
玉辰不願接受這個事實，搖頭說道：“不會的，我家老爺一定不會有事的。”
孟年哽咽道：“主子這麼多大風大浪都過來了，這點傷肯定擠不垮他的。”燕無雙以前遭刺殺，受得傷比這要嚴重得多。可最後，都熬過來了。
李太醫包紮好了傷口，又說了不少的注意事項，然後揹着藥箱隨着斯伯年走了。
雖然燕無雙之前說這次凶多吉少，但玉辰仍一直暗暗求了菩薩保佑燕無雙能平平安安。可惜，老天爺好像沒聽到她的祈求。
握着燕無雙的手，玉辰說道：“老爺，你會沒事的，你一定會沒事的。老爺，等你好了我們救回獅子島。”
雲擎見到李太醫，問道：“怎麼樣？可還有救？”
李太醫搖頭說道：“傷了五臟六腑，無法救治了。”
斯伯年猶豫了下問道：“剛纔進屋，我聞到一股淡淡的藥香味。太醫，也許他們有什麼靈丹妙藥能救燕無雙呢！”燕無雙的死活他不放在心上，若不是皇上跟皇后寬厚大度，這人早就死了。他感興趣的，是韓玉辰手裡的靈藥。
李太醫搖頭說道：“若我第一時間趕到救治，且服下那靈藥，可能還有機會。現在，神仙難救了。”現在就算服用了那靈藥，只能往後拖些時日。想要好起來，那是決計不可能的。
雲擎也只是看在燕無雙奮勇殺敵的份上，才讓李太醫走這一趟的：“你下去休息吧！”李太醫這些日子也不得閒，大半的時間都在救治傷兵。每日休息時間，也只有兩個來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