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你實在是太厲害了,二少爺果真沒有再進過二少夫人的門,二少夫人還讓丫環梅紅親自去請了,可是二少爺卻說要在書房裡溫書,準備兩年後的鄉試,”柳落說完,覺得自家的大小姐着實是神一樣的存在,笑着說道:“這下子,二少夫人便是想要用旁的說辭,將二少爺請回房裡,也是不能夠的了!
任雲寄撫着自己身上的水墨紋曇花紋樣,無所謂的笑了笑道:“好日子還在後頭呢,這才幾天的功夫!”
任雲寄掃了身邊的柳色一眼,問道:“婚期可已經定了下來了?”
柳色連忙躬身回道:“已經定下了,定在了來年的三月裡,天氣正是暖和的時候。”
任雲寄一下子便沒有了耐心起來,若是澹臺懷鬆當真是個有本事的,能夠在這次,一舉拿下會試和殿試也就罷了,若是不能,那麼,三年又三年,不知道她要蹉跎了多少青春,在澹臺府裡!
任雲寄越想越生氣,她會落得這般田地,都是拜澹臺蓉所賜,可偏偏澹臺蓉依舊穩穩的做着她的二少夫人!
任雲寄突然間站起身來,冷聲吩咐道:“給我更衣,咱們去瞧一瞧二嫂嫂!”
柳色與柳落都有些奇怪,按理說,任雲寄如今恨得澹臺蓉,牙根都癢癢,怎麼會好心去看望她?
任雲寄冷冷一笑,看向銅鏡中的自己,笑靨如花,輕聲說道:“口蜜腹劍的事情,不僅僅是她一個人會做的,我在出嫁前,總要讓她付出些代價!”
任雲寄換了一身紫羅蘭色團花蝴蝶葡萄紋褙子,逶迤拖地竹青色彈墨事事如意八幅裙,施施然的到了澹臺蓉的院子裡。
澹臺蓉這幾日也是有些心虛的,可是木已成舟,便是任雲寄恨自己又能如何,她一樣要嫁入澹臺府,成爲自己的嫂嫂的,所以澹臺蓉聽聞任雲寄到了自己的院子裡,一點兒都不驚訝。
澹臺蓉想着,任雲寄一定是臨時抱佛腳,與自己交好來了,這樣她日後在澹臺府纔會有好日子過!
澹臺蓉笑語盈盈的迎了任雲寄入內,柔聲說道:“如今見了妹妹,還能喚一聲雲寄妹妹,等着再翻了年,見到雲寄妹妹,我可是要喊一聲嫂嫂的。”
“不成,趁着如今還能喊你幾聲妹妹,我可一定要叫個夠本才成!”澹臺蓉依舊是笑得端莊賢淑的,因爲前些日子,任毅留宿在她的院子裡的緣故,澹臺蓉在府裡的地位水漲船高,再加上老太太這些日子,沒有尋她的麻煩,府裡的下人都以爲,二少夫人要翻身了,於是沒人敢苛待了她!
任雲寄見到澹臺蓉那笑語盈盈的樣子,恨不能上去撕破了她的臉,可她到底還是忍住了的,也笑着看向澹臺蓉道:“原本一早就覺得和二嫂嫂有緣,總愛與二嫂嫂親近,卻沒有想到,竟然會有這樣的造化,跟二嫂嫂的關係又親近了幾分!”
澹臺蓉很是滿意任雲寄現在的作態,只有求她,她纔會在大夫人範氏面前說了好話,讓大夫人範氏善待於她,任雲寄與澹臺懷鬆的婚事一定下來,她的日子,也就會好過了,她相信,任家老太太日後再也不敢給自己立規矩,穿小鞋了!
任雲寄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着澹臺蓉難過,看着澹臺蓉痛苦,於是張口便道:“我這次來,是給二嫂嫂賠不是的。”
澹臺蓉有些不大明白,看着福身下去,幾欲跪在地上的任雲寄,有些不明白她的來意,縱然是想要她在大夫人面前美言,任雲寄也不必做出這樣的姿態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妹妹起來說話!”澹臺蓉沒有那麼傻,真的讓任雲寄就這麼跪了下去,畢竟任雲寄如今還沒有嫁入澹臺府,說不得日後還有什麼變動。
任雲寄抿了抿鬢間的碎髮,看向澹臺蓉道:“說句實在話,我原本也不是故意的,那****在街上撿了個乞丐回府,瞧着她是個老實本分的,便留着她在我的房裡伺候筆墨,誰知道,沒有兩日的功夫,就將臉劃破了。”
任雲寄嘆了口氣說道:“姑娘家都是愛美的,我如何會留了一個破了相的女孩子在身邊伺候着,可她磨墨裁紙都甚是利索的,我便想着,二哥哥書房裡缺一個伺候的人,我瞧着她的長相着實一般。”
任雲寄說着,擡頭看了一眼澹臺蓉身邊伺候的梅青,指着給二人端茶的梅紅說道:“她那長相,莫說是二嫂嫂了,便是這個丫鬟都比不得的,我也不怕她鬧出什麼事情來,便送去我二哥哥那裡伺候着了。”
澹臺蓉眼睛微眯,掃了梅紅一眼,還別說,這個梅紅自打自己嫁入任府之後,長得愈發的出挑了,估摸着,怕是能將對面院子的福兒也比了下去。
澹臺蓉的眼風一掃,梅紅如何不知道澹臺蓉的意思,忙訕訕的說道:“大小姐擡舉了,奴婢粗鄙,入不得人眼,不過是我們二少夫人不嫌棄奴婢蠢笨,才留着奴婢在身邊伺候罷了!”
梅紅是知道梅青的下場的,她還沒有那麼傻,想要因着任雲寄的一句話,便送了一條命去!
任雲寄彷彿就是隨便說說的模樣,繼續說道:“可是……可是沒有想到,從我送過去的那日起,我二哥哥便一直留宿在書房裡,我今日也是聽身邊的丫鬟提起,才覺得不大妥當的!”
任雲寄的聲音越來越低,不住的跟澹臺蓉告着罪,低聲說道:“那丫鬟不僅僅是長得不好,而且……而且她一身的鞭痕,我想着,我二哥哥怎麼也不至於喜歡她的,可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方纔去打聽了一遍,我二哥身邊的小廝說,每晚都是那個丫鬟幻露值夜的……”
這後面的一句話,意味不言而喻。
澹臺蓉突然間愣在那裡,不知道這下一句該如何答覆,良久才說道:“雲寄妹妹定然是誤會了的,你二哥哥……他這些日子是因着要溫書的緣故,去年還跟我的二哥要了鄉試的題目與答卷呢……不會的……你該是想多了吧!”
任雲寄微微蹙眉,站起身來,給澹臺蓉行了個福身禮道:“原來是我想多了,唉,二嫂嫂,你不知道,我這幾日爲着這件事情,有多麼的擔心,如今既然二嫂嫂這麼說,那定然是我想多了的。”
任雲寄似是長出了一口氣的模樣,笑看着澹臺蓉道:“這我便放心了,我原以爲,是給二嫂嫂添了堵呢,所以忙着來給二嫂嫂告罪,如今知道,不是因着我的緣故,我總算是不用日夜憂心了。”
任雲寄說笑着,便道:“那我便回院子裡去了,還有好多的嫁妝要我親自縫製呢,實在是抽不得空出來,今日若不是爲着這事兒,我也不會出了院子的!”
澹臺蓉板着臉,帶着一臉端莊的笑意,將任雲寄送出了門,回來之後,神情還是有些呆呆的。
任毅是什麼時候開始寵愛她的呢,是那****受到任家老太太鞭笞之後,那日,她還是一身傷痕的時候,任毅便佔有了她的身子,根本不管她那一身的血痕,之後她也是一直背對着任毅的,她一直以爲,那是任毅對自己的愛護,生怕會傷了自己背上的傷痕……
可那個丫鬟又是怎麼回子事兒呢?
當真沒有一點兒關係嗎?
澹臺蓉很想要告訴自己,任毅是因爲喜歡她,纔會寵愛她的,跟那身鞭痕是沒有干係的,可爲何任毅先前卻沒有寵愛她呢?爲何任毅會突然間變得冷漠……
不,不是突然間的,更確切的說,任毅是隻有在牀底之間的時候,纔會對她有愛憐的意味……
澹臺蓉狠狠的攪了攪手中的蜀錦帕子,那帕子是任毅那日買給她的,她以爲自己曾經的苦日子到頭了,她到底還是贏得了任毅的心。
可爲何?爲何突然間會變成這個樣子?
澹臺蓉變得煩躁不安,她心底裡不願意相信的事情,就這麼**裸的在她面前展現。
梅紅從外間進來,小心翼翼的問詢:“二少夫人,您還要不要去書房請二少爺?”
澹臺蓉猛然擡起頭來,眼神狠辣的盯着梅紅,梅紅方纔也聽到了這一切,她這麼問詢自己,是要自己去確認,任毅到底是不是那種人!
可澹臺蓉幾乎都是不用確認的,可她又不願意,不願意讓梅紅覺得,自己並沒有籠絡住任毅的心。
澹臺蓉直直的站起身來,看了梅紅一眼,冷聲吩咐道:“你跟着我一起去……”
澹臺蓉在梅紅耳邊低語了兩句,梅紅眼底出現深深的懼怕之色,只是,澹臺蓉根本就不給梅紅機會,方纔任雲寄在說什麼,梅紅長得愈發出挑了麼?
澹臺蓉如今對付一個福兒,已經夠累的了,不能再在自己的身邊添加旁的人了,便是一直服侍着自己的梅紅,也不可以!
梅紅在澹臺蓉的目光下,漸漸的癱軟在地,彷彿已經預見到了自己的結局,不管今日的事情,能不能成功,她都難以逃脫,那悲催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