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上次那事情，佘媛就覺得好笑：“她那兩日可是來找過我得，被我給打發了，對付我這個婆婆，我如今也算是有一套了。”
“這樣的惡婆婆，就是不要對她太仁慈了，我爹可是說過，要是我以後的婆婆敢這麼對我，他就得帶人上門打架去。”
佘媛噗嗤一笑：“沈將軍也是真疼愛你，不過他是不是沒有想過，若是這話傳了出去，誰還敢上門提親啊？”
沈璐對感情一事還沒開竅，聞言不在意地擺了擺手：“若是這點膽子也沒有，這樣的人我不嫁也罷。”
“師父，今日就是胡家遊街的日子，午時就要問斬了，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去看看嗎？”
陳垣此刻倒是跟沈璐現在一條線上了。
他也道：“你這幾日一直待在家裡不是嫌悶得慌嗎？我也半個月沒有出府門了，不如我們今日出去看看？”
胡樂此人，他是真正產生過殺意的。
佘媛也沒有見過犯人斬首之前的遊街示衆，雖然把這個當成熱鬧看似乎有些不太道德，但對方是胡家，她也就沒什麼心理負擔了。
“那今日就出去看看吧。”
被判處死刑的犯人，許多都是十惡不赦的，因此在遊街示衆的時候，很多都會被老百姓扔爛菜葉子臭雞蛋，這對犯人來說，是身體與精神上的雙重摺磨。
佘媛幾人到了街上，就看見百姓們都往一個方向跑：“快去看，快去看，胡家人今天問斬了。”
“哎喲我就等着這一天呢，胡樂當初讓我跪着給他擦鞋的時候，可有想過他會有這麼一天？”
“哈哈哈，是啊，當初他那副鼻孔看人的樣子，現在還不是淪爲階下囚，任由我們打罵了。”
胡家的翻檯，在這個縣城裡算得上是一件大快人心的喜事，佘媛幾人跟在這些人後面過去，遠遠地看見前面已經擠了不少人。
沈璐身後跟着兩個護衛，每一個護衛手裡面都提着一個籃子，籃子裡面裝的都是爛菜葉臭雞蛋。
“你們離我遠點，這味道也太刺激了吧！”她捂着鼻子，“你們等會兒就看準了往他們臉上扔，聽到沒有？”
“是。”兩個護衛齊聲答。
佘媛瞧在眼裡，沒有說什麼，離得近了，終於看見了胡家人。
他們被裝在鐵籠裡，身上穿着染着血跡的囚服，戴着枷鎖。
“扔他們！扔他們！”百姓們都激動起來，一時之間爛菜葉臭雞蛋全部都往胡家三人身上招呼。
胡樂此刻整個人都在發抖，他的鼻息間算是腐爛的惡臭味，額頭上一個臭雞蛋順着流了下來，流過他的鼻子嘴脣。
胡家二老也沒有比他好到哪裡去，他們三人之前有多風光，此刻就有多狼狽。
佘媛和陳垣就站在不遠處看着，他們沒有跟着扔東西，胡樂的囚車從他們身邊路過的時候，佘媛衝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胡樂整個人抖的更加厲害，眼淚鼻涕不停地往下流，他此刻看佘媛的眼神中，再也沒有了半點不乾淨的東西，有的只有無盡的恐懼。
陳垣從頭到尾都是冷淡的，他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胡樂從前恨極了他這個樣子，可可他也再不能對陳垣揚起鞭子，再不能做什麼了。
這條路的盡頭，等待着他的是死亡。
他恐怕在死前最後一刻都不會想通，爲什麼？爲什麼橫行霸道了這麼多年，突然一下就淪爲了階下囚呢？
百姓們一路追着罵着，羣情激奮，好像每一個人都同胡家有着深仇大恨一般。
佘媛瞧在眼裡，卻不免有些不適。
“我不想看了，我帶你去我上次去的酒樓吃燒鴨吧。”
“怎麼了？媛兒？”陳垣敏銳地察覺到她的情緒不太高。
二人並肩往另一邊走着，因爲大家都去看熱鬧了，這邊幾乎沒有什麼人。
佘媛笑笑：“我當然不會爲胡家難過，也不會覺得這些百姓們追着人打罵有什麼錯，胡家是罪有應得。”
“但是你知道嗎？”她指了指另一邊那些一個個神情激動的人，“普通人就是這麼容易被煽動，他們其中也許有和胡家毫無干系的人，但這絲毫不會影響他們此刻討伐胡家。”
“在這一刻，這種行爲被冠以正義的名義，他們不會覺得自己有什麼錯。”
陳垣回頭看了一眼，隨即低聲道：“我們只要問心無愧就好。”
佘媛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不管是什麼時候，世上都不會少了冤假錯案，那些被冤枉的人，也要面對這麼多赤果果的惡意嗎？
她的心情有些沉重，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福來酒樓此刻沒有多少客人，店小二對佘媛印象非常深刻，此刻一見佘媛來，連忙就迎了出來：“哎喲，客官快裡面請。”
他看見了一邊的陳垣，笑容更加熱情了些：“想必這位就是夫人的相公了吧，二位可真是郎才女貌。”
佘媛收斂了心神，不去想胡家的事，也笑：“郎才女貌來吃飯可以打折嗎？”
“客官，這我可做不了主啊，這得問問咱們掌櫃的。”
店小二引着二人進了酒樓，又給兩人安排了一個雅間。
佘媛上次也算是把這酒樓的菜都嚐了個遍，知道哪些好吃，直接就點了幾道菜，最後又點了一個燒鴨。
小二拿着菜單出去了，佘媛才道：“其實這個燒鴨還是要配他們這裡的醬料才更好吃，只是醬料不好帶，我那天就只帶了一點肉，今天你可有口福了。”
陳垣本身也不是個注重口腹之慾的人，但佘媛不一樣，她吃東西動作算不上特別優雅，但是很能勾起人的食慾。
加上這燒鴨配上醬料確實不錯，陳垣竟也多吃了半碗飯。
沈璐原本帶着兩個護衛跟着走了一段路，準備回頭跟佘媛說話的時候，才發現人都已經不見了。
她癟了癟嘴：“我師父呢？”
兩個護衛面面相覷：“小姐，我們光顧着扔東西了，也沒有注意啊。”
意識到自己被師父拋棄了，沈璐也沒有繼續跟着的心情了：“行了，差不多就得了，你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