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被推倒在地上的少女手腳並用爬到中年男子身邊。【】
“孩子他爹!”婦人在方茹芸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走了過去。
中年男子躺在地上,紋絲不動,猶如死人一般。
秦挽依一步走過,蹲在鍾九旁邊,緊張地問道:“有沒有傷到哪裡?雙腿是不是又痛了?”
鍾九擡手,示意無礙,他想要露出一絲安撫的笑容,可惜白紗遮擋,他指了指地上的中年男子:“他怎麼樣了?”
“你把我爹怎麼了?你……殺了我爹!”少女驚恐萬狀。
鍾九一驚。
“你爹還活着。”秦挽依澄清一句。
“人都不動了,眼睛都合上了,問他也不答話了,你不是殺了我爹,還能是什麼?”少女在一旁哭泣。
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了。
“不信你可以摸摸他的手腕,就能感受到跳動的脈搏,或者摸摸他的胸口,就能感受到心跳,再不然,摸摸他喉管的一側,就能感受到頸動脈在跳動。要麼再直接一點,拿着一張絲巾,放在他的鼻端,絲巾還能漂浮起來。”
不就是想證明還有氣嗎?這多簡單啊。
好心當成驢肝肺,差點把自己的命都給搭進去,如今還被誣陷殺人,這回真是遇上難纏的主了。
少女徑自哭着,還是方茹芸膽大心細,她遵照秦挽依的話,附在中年男子的胸口,果然能聽到心跳。
“姨母、表妹,姨父的確還活着,並未……”後邊的話,方茹芸不說什麼,大家也該明白了。
如此之下,少女嘴上也就不能說什麼了。
“如今他只是暈過去而已。”秦挽依哼了一聲,有些病人,值得不計任何代價去救,但有些病人,哪怕救一次,也徒勞,救活之後,周而復始,又會糟蹋性命。
秦挽依蹲下身體,從中年男子身後將銀針拔了出來。
“這事真要怨,只能怨他自己,嗜酒如命,不惜性命。還有你們,硬逼着他戒酒。你們知不知道,長期酗酒,忽然不喝,會釀成酒精戒斷症合作,這樣不但害己還會害人的。”
婦人和少女被說中,沒有反駁,少女弱弱地回了一句:“難道眼睜睜地看着我爹一直喝酒傷害身體嗎?”
“那也要看方法,不可胡來。”秦挽依訓斥了一句。
“姑娘,你知道這是何病?”方茹芸耳尖地聽到秦挽依話中的關鍵詞,追問道。
跟明白事理之人對話,秦挽依也收斂了幾分怨氣:“你的姨父,應該是長期酗酒,所以纔會情緒難控、脾氣暴躁、發生暴力等。至於爲何會突然胡言亂語與發狂傷人,倒是與你們有關。”
“我們?”方茹芸有點發懵。
“對,方纔聽你的話,想必是明早輪到要看病,我猜你們不想侵犯醫聖,所以想讓他停止飲酒,但飲酒之人早已上癮,勸說無效,你們只能逼迫他停止飲酒,大概昨晚上就強迫他停止了。”
方茹芸露出震驚的表情:“姑娘,你說的都對。”
“長期酗酒之人,驟然停飲,六個時辰到二十四個時辰之內,必定會出現意識模糊、興奮、乏力、出汗、驚恐、心跳過快、胃腸道症狀、譫妄、癲癇等,方纔你們也看到了,他胡言亂語、意識模糊、毫無理智可言。”
“那該如何治療?”方茹芸趁機詢問。
“短期之內,應該不會再度出現方纔的狀況,你們大可放心,只是,往後的幾日,依舊會出現厭食、噁心等症狀。而且,因爲長期酗酒緣故,他的內臟功能,尤其是肝臟,解毒功能會減弱,因爲飲酒之後,面部發紅消退的時間會延長。”
方茹芸一聽,面色凝重,行了一禮:“姑娘,還請一定伸出援手相救。”
“別別別,最難消受美人恩,我可不想再攙和什麼事。”秦挽依趕緊避讓,“你姨父戒酒引起的這病,我能治,也願效犬馬之勞,但想要戒酒,不是輕而易舉之事,你們應該知道,藥王谷是治病的地方,不是戒酒的地方,你們如果懷揣這樣的目的,我無能爲力,你們若是想要詢問戒酒的法子,我倒是可以給你們擬定一些方案,但回去還得靠你們自己的能力了。”
“敢問姑娘可是藥王谷的人?”聽秦挽依的口吻,左一句藥王谷的規定又一句藥王谷的看診,儼然是這兒的人,方茹芸冒昧問了一句。
秦挽依一怔,臉色微紅,她還真是理所當然,真把藥王谷當自己的地方了,她可不想給藥王谷抹黑,隨即急忙解釋一句:“我當然……”
“她當然是藥王谷的人。”鍾九面不改色地斷定道。
什麼?
她怎麼就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是藥王谷的人了?
鍾九這麼說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嗎?
難道是想讓她暫時冒着秋韻水的名義替藥王谷辦事?
但也不對啊,他們都知道她是秦挽依不是秋韻水,尤其是葉天申與莊楚楚等人。
只是,不知爲何,她的心中,隱隱有點竊喜。
“她?開玩笑,她怎麼可能會是藥王谷的人?”葉天纖不陰不陽地道,“藥王谷的事,難道還是你說了算嗎?”
“藥王谷的確不是我說了算,不過有些小事,還能做得了主。”鍾九說得委婉,簡直是小事,大事都讓他做主。
杏林別苑門口,一系青衫,飄飄而來,青紗覆面,韓木負手站在鍾九的身前,當真像個沒有表情的木頭。
衆人不認得鍾九,但對韓木,沒有一點懷疑,看到他,都收斂了不少。
“二師兄。”韓木木然地叫了一聲,葉天纖驚在那裡,就連方茹芸等人,眼神也是變幻莫測。
“你來這裡,是不是韻水醒了?”鍾九猜測道。
“什麼,韻水姐姐醒了?”秦挽依露出驚喜的表情,這是整個晚上最值得令人高興的事情。
“四師姐要見你。”韓木帶着嫉妒之色。
“是嗎?那我走了。”秦挽依拋開一切,甚至把鍾九都給忘了,正要歡天喜地地回靈柩別苑去探望秋韻水。
韓木的話,徹底證明了鍾九的身份,婦人被嚇得不輕,直接跪倒在鍾九腳邊,磕頭道:“公子,對不起,我們有眼無珠得罪了你,求你大人大量,求你大人大量。”
秦挽依一聽,剎住身體,轉身回來,一把轉動輪椅,邊走邊道:“放心放心,他向來不計較這點雞毛蒜皮的事,明兒你們還是照常去,反正替你們看病的人是他。”
秦挽依遙指韓木,惹來韓木冷厲的眼神,她縮了縮脖子,推着鍾九一閃而過。
“秦挽依真的是藥王谷的人?”葉天纖不死心地問了一句。
“不是藥王谷的人,能隨意進出藥王谷的地盤嗎?”韓木落下一句話,片刻沒有停留的意思,轉身一個翩躚,已經沒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