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孤晴大爲意外,同時也頗爲欣喜,“那他的目的豈不是跟小姐一樣?要不要請他過來共商大事?”
玄月鎖眉,沉默下去。
當初她雖穿越重生,這具肉身卻因爲從高崖摔落,以致多處骨折,生命垂危。
也是蒼天有眼,更或許是她跟師父這一世的緣分,到那裡採藥的師父發現了她,並將她救起,悉心照料三個月,方纔將她治好。
兩人雖是第一次相見,卻無半點隔閡,師父更沒有隱瞞自己的身份,原來他竟是當今皇上的十七弟,端王東陵銳!
當年那場戰亂,他因正遊歷在外,鞭長莫及,但因接到前皇后的求救書信,知道前太子並沒有死,才火速趕回京城相救。
誰料太后一夥早已設下埋伏,只等他自投羅網,結果不但未能救到太子,自己還被瘋狂追殺,最終在身受重傷之際,被打落懸崖,幾乎喪命。
僥倖活命之後,他因筋脈盡損而內息走岔,爲保命,他將一身內息都過給了被他救起的玄月,並將一切前因後果說出,讓她一定要找到前太子,揭穿太后一夥的真面目,還天下人一個公道。
此事說起來沒有什麼新鮮,這種皇室相殘的戲碼,歷朝歷代都有發生,可真要做起來,卻是舉步維艱!首先,也是最麻煩的是,玄月並不知道前太子長什麼樣子,師父也是在十年前見過,現在長什麼樣,他也不知道,人海茫茫,要往哪裡找?
這二來,前太子之事一直是當今皇上、太后一夥的忌諱,若出一點差錯,一切都是枉然,所以想要找到前太子,還得處處小心才行。
孤星嘴脣動了動,欲言又止。
“有什麼話就說。”玄月雖未回頭,卻已感應到他有話說,“才幾日不見,學會對我有所隱瞞了?”
“屬下不敢!”孤星差點出冷汗,“屬下斗膽,敢問小姐當真要嫁與康王?”
“是。”玄月淡然點頭,“利用楚雲昭身份之便,我出入皇宮會方便很多,利於行事。”
“小姐何至於做如此犧牲!”孤星脫口而出,“屬下覺得那康王並非小姐良人……屬下該死!”
話才說半句,就被小姐冰冷冰的目光給嚇住,後面的話就說不出來了。
玄月回眸看一眼深以爲然的孤晴,知道這兩個心腹下屬是心疼、擔心自己,神情緩了下來,“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你有些言過其實了,這算什麼犧牲,我自有分寸,你不必擔心,你與孤晴聽我命令行事就好。”
“是,小姐。”孤星面露不悅之色,但用力低着頭,不敢讓小姐看到。
玄月轉身進屋,思索良久。
父親的目的雖然和自己一樣,但她如果真的找父親說明,就必定會牽扯出師父來,萬一父親這邊走漏了風聲,事情就會很麻煩。
既然如此,還是各做各的好,她行事有自己的主張,而父親這些年所做的一切,也並沒有什麼太大的進展。說的無情些,父親行事絕對做不到滴水不漏,說不定太后他們早已起了疑心,只是不想
打草驚蛇而已。
既然如此,就讓父親在明處牽制住太后一夥,她行事就會越加隱秘,更容易查到些什麼……她不是早就已經察覺到了嗎,父親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連家人的事都是得過且過,他自認做這些是值得的,就讓他死得其所好了。
將軍府裡,楚雲謠正在鬧脾氣,而且鬧得很兇,兩頓飯沒吃了,嚇得一幫丫環圍着她的屋子,好言相求,反被她給打了出來,誰還敢上前。
“滾!都滾!我不吃不吃就不吃,餓死算了!”
丫環們正爲難,乍見到易蝶過來,頓時如見救星,趕緊道,“易姑娘,請你幫忙勸勸小姐吧!”再這樣下去,把人餓出個好歹,還不是她們受罪嗎?
易蝶大度地一揚手,“都下去吧,我自有分寸。”
衆人如獲天下大赦,趕緊下去。
易蝶小心地避開地上的雜物,推門進去。結果迎面就是一本書飛來,她頭一偏,臉頰還是給書角掃中,絲絲拉拉的疼。
“你進來幹什麼?”楚雲謠頭髮有些亂,氣恨恨地瞪她。
“小姐這樣折磨自己有什麼,結果不還是無法改變?”易蝶摸着臉過去,“連將軍都不反對了呢。”
“什麼!”楚雲謠大怒,“司寇玄月竟然跑去媚惑父親?簡直不要臉!”
易蝶暗道這話你真敢說,也不怕傳到將軍耳朵裡,你們父女都難堪!“聖旨已下,這門親事就成定局,再無更改,小姐再生氣,又有何用?”
“我就是看不慣司寇玄月那狂妄囂張的樣子!”楚雲謠用力揪着紗帳,恨得咬牙,“我就不明白了,她有什麼好,哥哥要對她那麼死心塌地,她根本就配不上哥哥!”
易蝶無所謂地道,“人各有志吧,一直沒見王爺對哪個女人假以辭色,或許是玄月姑娘入了他的眼。”
“我不誰!”楚雲謠大叫,“我絕不讓那個女人進門,我不要她嫁給哥哥,我不要!”
“小姐別太任性。”易蝶假意安慰她,“王爺的脾氣你也知道,他決定的事,是不會改變,你再要死要活,也於事無補,只會惹王爺生氣而已。”
“我要死要活,關你什麼事!”楚雲謠輕蔑地看她一眼,卻被她一語點醒,眼裡閃過狡黠的光:對呀,我就以死相逼,讓哥哥改變主意,看他是更在乎我,還是更在乎司寇玄月!
易蝶暗暗冷笑,道,“我是爲小姐好,小姐就別再鬧了,下月初八很快就到,你別再生出事端了,否則王爺一定會生氣。”
“都說了我的事不用你管!”楚雲謠不由分說把她推出門,“你別管我,出去出去!”
易蝶踉蹌一步出來,轉身見楚雲謠在櫃子裡翻找什麼,不屑地道,“白癡,想要你上當,還真是容易呢。”
接下來,就有好戲看看了。
晚飯時分,楚雲謠沒有出來吃飯,楚宗旗吩咐丫環去請她。
“父親,別管她了,她正鬧脾氣,鬧了一天了。”楚雲昭倒是一點不急,“餓她幾頓,她受不住了,自會出來。”
楚宗旗瞪了他一眼,“哪有你這樣當哥哥的,妹妹都餓了一天了,你還跟個沒事人一樣?”
“雲謠就是跟我鬧,她想怎麼樣,父親還不知道嗎?”楚雲昭不爲所動,“她已經不再是小孩子,哪能再由着性子來。”
楚宗旗瞬間很無奈,“她就是從小粘着你,成了習慣,一時無法接受你娶別的女人而已,時間久了,也就習慣了。”
楚雲昭不置可否,“我自然是要娶妻的,難道我們兄妹要一輩子在一起?”
楚宗旗臉色變了變,纔要說話,那丫環已匆匆奪回來,面無人色地大叫:“不好啦,小姐懸樑自盡啦!”
楚宗旗和楚雲昭對視一眼,忽地同時躍起,向後面搶過去。這丫頭,真是越鬧越不像話了,非要弄出人命來不可嗎!
楚雲謠房間裡,她被楚雲昭一個閃身放了下來,咽喉處一道深深的勒痕,臉色灰白,氣息微弱,似乎是不行了。
“這孩子,真是……怎麼能這樣胡鬧!”楚宗旗又氣又急,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楚雲昭冷着一張臉,擡手將一道柔和的內力從楚雲謠胸口輸入,邊試了試她的脈,還好,小命無礙。“怎麼回事?”
丫環戰戰兢兢地道,“奴婢不、不知道,方纔來叫小姐吃飯,怎麼敲都不見人應,奴婢就推門進來,結果……”小姐飄在半空中,那個嚇人就別說了,今晚她保證做惡夢!
“好端端的懸的什麼樑!”楚宗旗氣不打一處來,“這個雲謠,鬧得太過分了!”
“咳……”楚雲謠嗆咳兩聲,總算是睜開了眼睛,虛弱地連哭泣都那麼無力,“哥哥……”
“你還想怎麼鬧?”楚雲昭神情冰冷,“雲謠,你知不知道,再晚一步,你的小命就真的沒了,你是不是真想這樣枉死,嗯?”
“我……”楚雲謠一臉懼色,後怕不已:原來上吊的滋味兒這麼難受呀,她事先又沒計算好時間,差點真的一命歸西,好險好險。
“雲謠,你到底是要怎樣!”楚宗旗指着她開始罵,“好好的懸樑自盡,若是真有個好歹,你讓爲父怎麼辦?若是傳了出去,外面的人還以爲你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你、你這是不孝!”
“父親……”楚雲謠眼淚汪汪,無限委屈,“女兒……女兒就是不想活了……在這個家裡,女兒成了多餘的了,父親也不管我,哥哥也不再疼我,等司寇玄月進了門,女兒橫豎都是一個死……”
“一派胡言!”楚雲昭起身站到一邊,厲聲道,“雲謠,你是真糊塗了是不是?你我兄妹的情分,怎可能因爲我娶妻而改變,你已經長大,用不了多久也要嫁人……”
“我不嫁!我不嫁!”楚雲謠掙扎着大叫,“我要一輩子守着哥哥……”
“但我不會!”楚雲昭語出決絕,“我與玄月成親,是不可改變的事,以後我們會雙宿雙棲,而你,永遠是我妹妹,如此而已。雲謠,如果你連這點情分都不想了,我也無所謂。”
說罷他打開門出去,頭都不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