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些年,他查了許久,都沒有查到當年在吳順城具體發生的事情。
而好不容易查到的這個李朝衛,也不過是當年被派去吳順城做大夫的一個人。
這個漏網之魚被他抓到了,本來他是想探尋消息的,而這個人竟然如此嘴硬,他自然將他的妻女拿來威脅他。
但沒有想到,最後開口的竟然是李朝衛的妻子,而且這個妻子還是吳順城的人,這顯然是一種驚喜。
“吳氏,將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慕北辰開口道。
吳氏生深吸了一口氣,但聲音卻是顫抖的。
“當年太子過世的時候,其實妾身並不知道他的死因。但這十幾年間,妾身曾經無意見聽到過李朝衛做夢說的一些夢話,妾身這才漸漸肯定了一件事情。德順太子當年不是無意間染上瘟疫的,太子的身體很好,況且身邊的人也保護的很好,染上瘟疫的機率本來是很小的,所以……”
說到這裡,婦人的身子都顫抖了起來,聲音也是哽咽的。
“太子……太子當年是……主動染上瘟疫的,他是爲了救當年……十幾萬的老百姓……”
說完這句話,婦人就痛哭了起來。
她的思緒似乎又回到了很多年前那一個下午,那時的小女孩還是幸福善良的,“柔兒以後要做爺爺這樣的人!”
從確定這一個秘密的時候,婦人的心就不堪承受,她獨自吞嚥着這個秘密多年,痛苦了多年,良心不安了多年,如今終於說出來了。
是痛還是迷茫還是解脫?婦人已經說不清楚,總歸是辜負了當年爺爺的期望吧,婦人在心裡想到。
慕北辰從牢房裡面出來的時候,文東隅剛好走到牢門口,他看着慕北辰凝重的面容,嘴裡原本要說出來的話語突然就停了下來。
“王爺。”
慕北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而是繼續向前走着。直到將文東隅帶入書房後,慕北辰才終於開口。
“說吧,京城現在的局勢怎麼樣了?”
“遠安伯世子吳永平再過兩天就會到達京城,按照聖上對吳永平的重視,估計只要一到達京城,遠安伯府爵位升爲侯府的聖旨就會下達。而吳永平估計會調任爲京城的都指揮使,掌握京城佈防的一部分兵力。”
慕北辰輕笑了一聲,說道:“也就是說,三皇子會掌握更多的籌碼,看來朝堂平衡的局勢要被打破了。皇上苦心經營了朝堂多年,好不容易纔控制到如今一片平和的局面,如今瞬間就要被打破,看來有好戲看了。”
文東隅也笑了一下,他說道:
“局面越是這樣,越能證明皇上的身體不好了,不然他的手段也不會如此急躁。皇上這個人有多麼老謀深算,我們都是知道的,看來這次確實被逼急了。皇上估計想在最後關頭讓他兒子順利登上皇位,不過,皇上到底中意的是誰呢?”文東隅問道。
雖然目前局勢最有利的是三皇子,但在以皇上的表現看來,目前根本看不出來他偏
向的是誰?
乾元帝很是寵幸吳永平,但朝堂裡面的人都不會覺得這是因爲三皇子的原因。
吳永平是誰?乾元帝當年一起長大的伴讀,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吳永平一個人在邊疆隱忍度日過了多年,乾元帝如今的賞賜更多的意義是在於補償和寵信。
也許跟三皇子有關係,但在衆人的眼中看來,這還是出於乾元帝對吳永平這個人的重視。
當然,不管衆人多麼清楚的覺得這是乾元帝對吳永平的補償,但吳永平畢竟是三皇子的親舅舅,勢力的天平還是依然像三皇子一系傾斜的一些,反正朝堂這淌水算是攪渾了。
乾元帝當初把慕北辰打發到江南來,不過是爲了更加安心的佈置朝堂,爲下一任皇帝繼位掃清障礙,佈置好局面。
不過事情有利就有弊,慕北辰待在江南,雖然消息變得閉塞了,一些手也不能伸過長,但也可以靜下心來佈置北疆和南疆的勢力了。
乾元帝一直致力於將北疆與南疆控制到自己手裡,但這麼多年沒有成功,這些都是當年他哥哥德順太子給他留下來的勢力,也是乾元帝一直不敢動他的籌碼。
而他現在需要的是,將南疆和北疆的勢力好好整合在一起,畢竟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王爺,屬下還有一件事情要稟報給你。只是不知道這件事情牽扯有多廣,但根據屬下查到的消息,這件事情恐怕對王爺很重要。”
慕北辰突然就想起了剛剛吳氏對他說過的話,他隱隱約約有種預感,對着文東隅問道:“說吧,是什麼事情?”
“最近京城有好幾方勢力在打探一個楊氏家族的消息,而且根據屬下查到的消息,據說楊氏家族的嫡系傳人已經出現在京城了。據傳楊氏家族是神農楊氏的傳人,這一家族掌握着一些巫術,聽說連皇上都很相信,似乎還親自接待了這位楊氏家族的傳人。不過屬下查到的資料不多,現在還需要繼續查探。”
慕北辰用手指點了點書桌,他看着牆壁上的那幅山水畫,突然就想到了他小的時候,德順太子手把手地教他畫畫的時光。
那時候的他,所有的夢想不過是長大以後,做一個遊山樂水的王爺,可惜所有的一切都在他七歲那年以後變了。
“你查到的楊氏嫡系傳人,是不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有查到他的後代嗎?”
“是,根據屬下查到的消息,這位楊氏嫡系傳人,確實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而他的嫡系傳人據說是一個女兒,今年大概十五歲左右。至於女子的母親,屬下並沒有查到消息。”
聽着文東隅的話語,慕北辰對吳氏說的內容就更加仔細思考了。現在看來,吳氏說的話語很有可能是真的,只不過還有待他繼續查證。
當時吳氏說得很清楚,吳順城發生的一切不過是一個逼死德順太子的局而已。
“妾身記得吳順城當年來過一位玉樹臨風的二十多歲的巫醫,當時吳順城所有人都以爲有了希望
。但這位巫醫來了幾天後,吳順城的瘟疫蔓延的更加快了。
本來當時城裡的人都絕望了,但沒過幾天,突然就出現了治療瘟疫的方子。本來城裡的人都歡欣鼓舞的,卻也同時傳出了太子感染瘟疫的消息,當時妾身並沒有明白這其中隱含的秘密。
但根據妾身這些年來聽到的自己相公夢話裡面說的內容,妾身可以肯定,當年吳順城的瘟疫是由這位巫醫引起的,而最後瘟疫藥方也是他給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巫醫的自導自演,而太子不過是被威脅的那個人而已。”
想着吳氏說的這些話語,慕北辰深色愈發陰鬱。
“本王知道了,你繼續去查證楊氏家族的消息。商鋪的事可以緩一緩,這件事情你必須去花費更多精力查證。本王感覺得出來,這件事情很重要,也許未來會對我們有很重大的影響。”
文東隅點了點頭,雖然他也不知道楊氏家族到底是個什麼來頭,但從他打聽的消息可以看出。
來勢洶洶,卻神秘莫測,不得不重視。
京城,榮昌公主府中。
舒雅坐在榮昌公主的牀邊,看着榮昌公主蒼白的面孔,她握住公主的手心,勸慰道:
“乾孃,您不要再擔憂了,回來稟報的人不是說了嗎?王爺的傷並不重,只是需要好好休養,暫時不能立即回京城而已。您可不能因爲思憂過度,最後把自己的身體熬壞了。”
榮昌公主勉強着笑了一下,她心中最大的鬱結,其實不是擔憂林穆遠的身體,而是心裡那像野草般瘋狂滋長的懷疑。
雖然下屬回來稟報說,林穆遠是因爲中了敵人的埋伏,所以要在京郊的莊子休養幾天。
但榮昌公主直覺不是這樣,她心中十分懷疑,林穆遠根本就沒有受傷,而是在約會情人。
而她根本不知道那個情人是誰,手裡也沒有任何證據。
榮昌公主知道自己不應該繼續懷疑下去,但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榮昌公主極力的壓下心中的懷疑。她和林穆遠這麼多年的夫妻了,應該相信他。
畢竟她也查過了,什麼信息都沒有查到,也許是她疑神多慮了。
“舒雅,我母親精神好些了嗎?她這幾天因爲擔憂林穆遠的事情一直吃不好睡不好,也不知道你今天看她有沒有效果?”
舒雅看着眼前林殊宇擔憂的面容,她想了想之後,還是開口了:“殊宇,我也不知道我的懷疑是不是對的。但我總覺得,乾孃已經開始懷疑林穆遠了,而不僅僅是單純的擔憂。”
林殊宇的神色瞬間就變了,他的臉色越來越凝重,眼睛像是望不到底似的,裡面沉浸着無限深淵。
他整個人來回的走着,許久之後,林殊宇才停了下來,對着舒雅說道:“我明白了,這件事情我會仔細的查探。舒雅,謝謝你,我母親最近就拜託你多照看一下了。雖然我已經盡力的哄她開心了,但總覺得依然不能瞭解她的心,這幾天多虧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