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於姨娘跟小姐在做些什麼,因着於姨娘從來都是親力親爲,是以即便是最爲親近的丫頭也是不知道的,但卻是大概能夠憑着蛛絲馬跡知道一些的。
這丫頭是個聰明的,她比不得府裡霞來院和蘊閣的丫頭,那都是跟着正經主子的,她們這些跟着姨娘的,雖說姨娘就是她們的主子,可在別人眼中,姨娘又算什麼呢。
但卻只能是好生跟着姨娘,即便是你自個兒想了門路去了別的院子,那對別的主子來說,你也已經是二路人了,誰會有自個兒親信或者是新找來的丫頭不用,偏生去寵信一個背主的丫頭呢,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
是以這丫頭從來都不會像是其他人那般看不清楚情況,一門心思想要找機會去別的院子或者是如何,她就是老老實實守着姨娘。
她知道於姨娘別看外表看着柔柔弱弱的,可其實心思並不少,更何況六小姐也不是個軟柿子,那是個有心氣的,早晚是會給自個兒謀個好歸宿的。
人都說母憑子貴,日後六小姐嫁了人在夫家得勢,於姨娘在府裡自然也會跟着水漲船高,即便是沒有什麼得意的,憑着和婉郡主寬厚待人,日子也差不到哪裡去。
而她如此忠心對待於姨娘,卻是又沒有真的知道些什麼了不得的秘密,這樣剛好適合做於姨娘不遠不近距離的親信,自然是不愁不會得到好的安排的。
說起來這丫頭也是個能夠看清楚的現實的,將她自個兒身邊的所有情況都看了個清楚,應該說已經算是個很有心思的了,這樣想自然是沒有錯的,算是安分守己又有些無傷大雅的野心。
可惜就可惜在,她沒法子預料到於姨娘和六小姐蕭美景最後的解決,她不知道這府裡那個她等閒接觸不到的九小姐是一定要做到某些事情的。
而那些個事情做成之後的後果,就是她所依仗和期盼的於姨娘及六小姐註定要希望落空了。
“姨娘膽子也是大,自個兒去也不拿着燈,這回頭路上若是滑了可怎麼好。若是姨娘下次去,便是叫奴婢陪着,奴婢送了姨娘過去再回來,瞧着時辰差不多了再去接,必然也不會叫人瞧見的,奴婢早早打發了其他人去歇着就是了。”瞧見於姨娘的鞋子沾溼了些,知道這是回來的時候有心避着人,走到了連燈都照不到的地方,便是說不得踩了什麼,便是忍不住道。
“好了。你且放心就是了。沒事兒。我便是不想叫人知道了說三道四,其實若是大方去也沒什麼,郡主都說了並不會攔着我們走動。”於姨娘聽了一笑,知道丫頭是真心話。不過還是如此說道。
丫頭心思聰穎,一聽便是知道姨娘懂了自己個兒的心意,同時也是不想繼續說這個,便是忙點了頭,轉了話道:“姨娘可是累了,奴婢叫人溫了水,後頭咱們自個兒的小爐子上也暖着水壺,可是要現在洗漱歇着了?”
“不忙,你去取了紙筆來。我要寫封信,明兒個一早趕着出門的時候,我記得你說後院採買這個月輪到你的堂弟了?”於姨娘滿意這丫頭會聽話,想了想,覺得今兒個女兒的話還是叫她極爲不放心。便是吩咐丫頭道。
“是,前兒個奴婢去給他送吃的,他還說這個月都是他出府去採買,若是奴婢想要往家裡捎東西,只管拿給他就是了。”丫頭一聽忙回道。
說是堂弟,其實是個遠得不能再遠的了,不過是當初看中了他出府方便這一項,畢竟於姨娘和丫頭等人都不像是良辰,可以隨時想要出府就出府,甚至出去沒出去這府裡的人都不知道。
她們要是想出去那必然是很麻煩的,丫頭還好說,時而找着機會再跟守門的打好關係,偶爾還可以回家,或者有那歇着的日子,其實都是可以光明正大出府去的。
可姨娘們就不一樣了,基本是進府之後想要出府就太難了,像是和婉郡主還要好些,時而若是想要出去拜拜,還是會帶着姨娘們一起的,甚至還許姨娘們的親戚來府裡探望。
有那跋扈的主母,便是姨娘們進了府,就算是徹底跟孃家人斷開了聯繫了,主母哪裡還許得她們去找靠山,可不是要用盡一切的手段去打壓了。
正是因爲於姨娘出府很是麻煩,可是又時不時要跟孃家人聯繫,尤其是蕭美景的舅舅,這是必須要接觸的,她又不能時時出府,是以便是通過送信的方式。
信裡的內容當然是要隱晦些,可其實也不必太過在意,因着也沒有人會去查她們是不是有信送出府去這麼些年都沒有什麼問題。
她當然不知道最近送出去的幾封信,便是在自家人看過之後收起來時,接下來看信的人便是良辰的暗衛了。
而所謂丫頭時常去給堂弟送吃的,其實自然就是姨娘授意的了,這樣走得親近,時不時又會有些個小好處來收買,關鍵的時候人家纔會爲你所用。
不然不過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遠親,平時根本就不來往的,人家看着情面幫你一次,還能幫你下一次下兩次了?
而丫頭那堂弟也是個乖覺的,知道這樣私下來送信的差事其實不能叫人知道的,是以送來的東西都是默默收下了,因爲覺得這是他應該得的,當然事情也都是給辦得妥妥當當的,這也是於姨娘爲何會總是找他的原因了。
“好,我待會兒寫了信封好,你明兒個拿了去給你堂弟,叫他送到老地方。”於姨娘一聽很是滿意,便是吩咐道,“對了,再取二兩銀子,叫他幫着在外頭買些東西給你家裡送去。”
丫頭什麼都沒問,便是點頭應下:“多謝姨娘賞賜,奴婢明白,奴婢明兒個一早就去找他,在他出府之前將信送過去。”
說是取了二兩銀子,可是交給那堂弟的意思就是,其中的一半便是給了他的好處費了,剩下的纔是給了丫頭家裡頭的,也算是變相的聯絡感情了。
於姨娘點頭:“行了,將筆墨擺好,你便去弄水來吧,我這裡很快就洗好,時候也不早了。”
“是。”丫頭忙點頭應下,過去快手快腳將筆墨紙硯都收拾好,接着便是出去弄水了。
往常這些都是要小丫頭來做的,只到了最後纔是由她來伺候的,畢竟她是姨娘身邊親信的大丫頭,只是今兒個這樣的時候,小丫頭早早都打發去歇着了,甚至整個蕭府裡頭也都是極爲安靜的了,自然不能夠再將人給吵醒了。
因而丫頭便是親自輕手輕腳出去端了熱水,將一切都準備好了,於姨娘這裡也已經是將信給寫好封好了,便是就放在書桌上,待明兒個一早丫頭便是會悄悄取了信,連帶着將銀子一併都給送過去,便是不需要再操心了。
說起來這府裡頭的幾個姨娘倒是也不同,別看是姨娘,可個個都是識文斷字的,也正是因爲如此,於姨娘跟家裡人聯繫的時候便是可以用着這樣的方式的,否則的話,還不知道要另尋了什麼方式來傳遞消息呢。
將信收好,於姨娘坐下來等着丫頭伺候,一邊不由想着這些個事情,其實她還是想要出府去見家人一面,便是想要當面囑咐囑咐的,否則她怕女兒心思太過執着,私下來再做些什麼,她是真的爲了女兒的親事能夠順利,是一切都可以忍着的,可偏生女兒什麼事請上頭都是極爲理智的,只要一碰到蕭良辰,便是總是忍不住要衝動一些。
這樣的話,看來除了家裡人那裡要交代一些,她自個兒這裡也是要做些事情才行了,否則真是怕女兒一時衝動行事,既然不去做這些事情不死心,那就還是她去做吧,若是真的有什麼事,便是也可以她來扛下來,當然要是沒事自然是最好的了。
只是,想着想着,於姨娘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到底還是太年輕了,前些年在府裡的日子,因着蕭良辰的不出挑,也讓女兒的心大了些,總是會不由自主地期望過高,其實若是換了她現在的位置,便是什麼都是可以忍下來的,因爲沒有什麼比最終的目的更爲重要了。
“姨娘……姨娘……”丫頭小聲地叫道,看着姨娘這樣閉目養神本來是不想要張口的,可是沒有辦法,這時辰委實是不早了,再說這樣坐着也是容易着涼的,這才輕聲叫道。
於姨娘這才睜開眼睛,罷了罷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到底會怎麼樣誰又能預料得到呢,說不得什麼事情都沒有的呢。
這裡於姨娘和丫頭總算是折騰了半天,打算洗漱歇息了,良辰的院子裡頭卻是來人了。
待準備要歇着前,卻是聽得外頭傳來了動靜,良辰皺眉,這是二哥找她有事?
“小姐,奴婢去看看吧。”花錚正要轉身去取了換的衣裳,也聽得這聲音,自然是知道這是五少爺過來了,便是忙將手裡的東西放下,轉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