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她爹是不想讓師兄回府的,讓他一直在藥王谷養病。但是師兄非要回來,說中秋將至,要與父皇祖母一起度過。她爹說不通他,只得讓他回來了。但是卻也讓她跟着師兄到皇城,照顧師兄的身體。
“哎……”東陵珏微微嘆了一口氣。雖然自己不喜歡被喂藥,但是師妹也是一片好意。便微微低頭,將送到嘴邊湯勺總的藥汁一飲而盡。
見他肯喝自己喂的藥了,水琉璃嫣然一笑,又舀了一勺藥汁繼續喂。這樣連續餵了三四勺,有些藥汁沾在了他的嘴角,水琉璃掏出自己的手絹兒給他擦嘴。
東陵珏下意識的想要躲,但是一想到這些日子,都是師妹在盡心盡力的照顧自己,便沒有躲了。
被開門的少年帶到冷主居,剛踏進院兒門兒的沐纖離正好就看到了這一幕。陽光明媚,清雅而又別緻的小院兒中。一個絕美出塵的女子,正一手端着藥碗,一手拿着帕子給對面如同謫仙一般俊美出塵的男子,擦拭着嘴角的藥汁。風吹翠竹,發出沙沙的響聲,眼前這一幕如此和諧,美得就如同一副畫卷,誰都不忍心打破。
面對眼前這如畫般美麗的畫面,沐纖離的心裡十分的不舒服。她的心就如同泡在了鹽水罈子裡一樣,酸酸的澀澀的。她的手背在身後,緊緊的握成拳頭,強忍着扭頭而去的衝動,死死的盯着亭子裡的兩人。
那少年本想領沐纖離到亭子裡去,但是卻忽然發現這氣場有些不對。一瞧,自己身旁的沐纖離,只見她冷着臉,一雙好看的鳳目正死死的盯着亭子裡的主子和水姑娘。這……是什麼情況?
最先發現沐纖離的是暗影,見看門的少年正與一身玄衣,頭髮束於頭頂,渾身散發着冷氣的沐纖離站在門口時,驚異的叫出了聲來。
“咦……沐大小姐。”
沐大小姐?沐纖離!東陵珏瞳孔放大,下意識的打開水琉璃的手,有些慌亂的站了起來,看着門口的沐纖離。只見少女,依舊是那個少女,除了臉黑了一點兒以外,與他朝思暮想的那個人並無半點不同。發現她目光冷然的瞧着自己,東陵珏心中一驚,想她看到師妹給自己喂藥是不是誤會了什麼?他下意識的要張嘴解釋,但是嘴微微張了張便又合上了。對他而言,誤不誤會有如何呢?他終究是不能站在她的身邊,誤會便誤會了吧!
“你……來了?”東陵珏乾乾的吐出這三個字來。
水琉璃收回了自己被打開的手,手中的帕子已經被她捏得不成形了。就因爲這沐纖離來了,師兄竟然打開了自己的手?而且還很明顯的慌了?他在慌什麼?怕沐纖離誤會嗎?不過很顯然,沐纖離已經誤會了。
察覺到東陵珏的慌亂,沐纖離微微蹙起了眉。他是因爲自己撞見了,他與他師妹水琉璃卿卿我我這才慌亂的嗎?
“聽說七皇子回府了,我便過來瞧瞧,順便道謝。”沐纖離一邊說着,一邊向涼亭走去。
水琉璃起身笑着,拍了拍自己的額頭道:“瞧我這記性,光顧着給師兄喂藥,卻忘了告訴師兄這沐大小姐來看師兄了。”她繞過石桌,十分自然的抓着東陵珏的袖子,看着他道:“師兄,不會怪離兒自作主張,放了沐大小姐進府吧?”
“自然不會。”東陵珏沒察覺到她這話裡的不對,便直接回了一句。他都跟前面說了,這沐纖離來無需通報的,又怎麼會怪她放她進府呢!
這話什麼意思?是說東陵珏壓根就不想讓自己進七皇子府,是水琉璃做主讓自己進來的嗎?沐纖離走進涼亭,微眯着眼睛看着東陵珏,心裡越來越難受了。他,不想看到自己?
那看門兒的少年,把人帶到,便給暗影用眼神打了個招呼,離開了冷竹居。
“今日來的匆忙,未帶謝禮,還請七皇子勿怪。”沐纖離努力的平復着自己的心情,不讓自己露出破綻。
東陵珏慚愧的道:“沐大小姐哪裡的話!那日雖然是我進山救沐大小姐。但是到最後,卻被沐大小姐所救,着該道謝的應該是我纔對。”說着他朝沐纖離拱手作揖,這便算是道謝了。
他醒來後已經在藥王谷了,他記得自己寒毒發作在山洞昏死了過去,他還以爲自己活不成了呢!。後來問暗影他得知,在自己昏死後,是沐纖離解了他二人的外衣,用自己的身體和內力爲他取暖,才讓他沒有因爲寒毒發作而被凍住心脈而死。一個女子,毫不在意自己的清白,爲他這樣做,他很感動同時也很恐懼。恐懼她對自己動了心,自己卻又離她而去。
見師兄竟然還給沐纖離道謝,水琉璃的心裡氣得不行。就算師兄沒有救到沐纖離,反被沐纖離所救。但是這寒毒發作,還是因爲這沐纖離。說一千道一萬,這沐纖離都是害師兄寒毒發作的罪魁禍首。
“七皇子,身子可大好了?”她問着,用眼神上下打量着東陵珏。他的臉色比以往似乎更蒼白了,而且似乎又消瘦了不少。而且這院子裡還是藥味兒,很顯然他的身子,自然是好不到哪兒去。
“我……”
東陵珏剛開口,便被水琉璃搶先道:“託沐大小姐的福,我家師兄的身子因爲被那峻及山上的瘴氣說侵,導致寒毒發作差點兒就沒了性命。雖然經過我爹的治療,已經沒了性命之憂,但是這身子卻虧損得厲害,沒有個一兩年是養不到之前那樣了。”
雖然師兄不認爲是沐纖離害了他,但是她卻不得不提醒沐纖離,是她害的師兄差點丟了性命,害的師兄,身子虧損嚴重。
“璃兒……”東陵珏微微蹙眉,似不滿她如此說。
水琉璃轉過臉,嗔怪的看着他道:“師兄,璃兒說的都是事實,也沒有說錯啊!”
“我……”她說的都是事實,半點沒有說錯,也沒什麼毛病。但是卻意有所指,似乎在說這一切都是沐纖離害的一樣。
是自己要去尋找她的,是自己要進峻及山的,也是他自己遇上老虎,反被沐纖離所救的。所以會變成現在這樣,不能怪任何人,更不能怪她。
在沐纖離的眼中,這兩個人完全是在打情罵俏。不用水琉璃提醒她也知道,東陵珏寒毒會發作,都是因爲自己的緣故,這一點兒她是不會否認的。
“十分抱歉,都是因爲我的緣故,才使得七皇子的寒毒發作。若是有什麼用得着我的地方,還請七皇子不要客氣,直接吩咐。”沐纖離定神說道。
見她把自己寒毒發作的責任往自己身上攬,東陵珏忙道:“這事兒與你沒有關係,你不必感到抱歉。”
“怎麼就沒關係了?若不是爲了救沐大小姐,師兄你也不會寒毒發作啊!”怎麼就沒關係了?明明這沐纖離就是讓他寒毒發作的罪魁禍首好嗎?
“璃兒……”東陵珏聲音微微轉冷,已有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