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這正下着雨呢,您又是難受的。咱們不要逛了。這花啥時候看不行?”落星打着傘緊跟在蘇驚墨身邊,看着自家小姐披風上點點水跡欲哭無淚。
“我又不是泥捏的,還能被水打散了不成。落星,這一下雨,玄宵開的就更好了。”蘇驚墨緊了緊披風,悠閒的撐着竹節水墨傘穿梭在棵棵玄宵樹間。
這玄宵本來無味,下雨時偏偏豔如硃砂,香氣清甜,向來是釀酒泡茶的好東西。
蘇驚墨眼中閃過一絲懷念,伸手摘下一簇玄宵,枝頭微顫的落下更多水滴。
染兒是最愛吃玄宵做的花餅的,只是許久不做了,不知道還能否做出當初的味道。
“小姐?”
正當蘇驚墨想的出神,落星忽的擡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朝着她旁側努了努嘴。
嗯?蘇驚墨疑惑的偏頭望去,只見蘇若鳶正恭恭敬敬的行着禮,臉上卻因她的無視而顯出不耐的神色。
“起來吧。蘇侍妾似乎更水靈了。”蘇驚墨掃過蘇若鳶慵懶的擡了擡手,雙眼又落在了輕微顫動玄宵花頭。
“多謝郡主誇讚。”蘇若鳶眉稍一挑忍下怒氣。水靈?她福身時傘無法遮蔽,自然淋了雨,能不‘水靈靈’的嗎!故意的吧!
實際上蘇若鳶真的冤枉蘇驚墨了,她只不過是隨口一說。
“嗯。雨大了,蘇侍妾早些回去吧。”蘇驚墨摸着手中的玄宵,擡步邁向另一棵玄宵樹。
“郡主,凰毓令是什麼東西,你似乎很清楚。”蘇若鳶壓低了聲音,望着蘇驚墨目光如火。
“凰毓令?那不是那晚刺客所要的東西麼?你知道它在哪兒?”蘇驚墨轉頭看着蘇若鳶不答反問,上前兩步逼視着冷臉的蘇若鳶,手中的玄宵也握在了手心,染的滿手清甜。
不是在她那兒麼。幹嘛那麼驚訝,搞得跟在自己這兒似的。蘇若鳶被嚇的後退兩步,故作冷靜的打量着蘇驚墨的表情。
“在你那兒對吧。那刺客應當找的是你,所以才連累了我和衿然。”蘇驚墨手中紙傘掉在地上,一手扯着蘇若鳶的衣領神色冷然,字字句句都蘊含着凜人的殺氣,任憑雨水滴滴落在身上。她果然是知道了。
“小姐!”落星趕忙爲蘇驚墨打着傘,雖然不明白她們在說什麼卻知道是重要的事情。
“你不要含血噴人。”蘇若鳶覺得自己已經咬牙切齒,掙扎着踉蹌後退了兩步,戒備的看着蘇驚墨。她敢肯定當晚絕對沒有聽錯,那羣人清楚的要找的是安宸郡主,怎麼又倒打一耙了。只是蘇驚墨似乎也是摸不到頭腦,難道是那羣人尋錯了。蘇若鳶看着表情不似作假的蘇驚墨也動搖了兩分。不行,不是也得是!
“蘇若鳶,倘若不是在你那,你又是怎麼知道凰毓令這種東西。莫非你是故意引刺客前來殺我們,自己用那令牌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蘇若鳶,你差點就做到了!”蘇驚墨將玄宵扔在地上,
冷酷陰寒的目光痛恨的看着蘇若鳶:“我以爲你還有一點良知,沒想到你有如此心機。”
“郡主所言妾身通通不知。”蘇若鳶恢復了冷靜,知道自己嘴皮子比不過蘇驚墨,更覺得自己前來就是個笑話。被蘇驚墨盯的發寒,蘇若鳶抖了抖身子又福身告退。這女人一會兒冷靜異常,一會兒激動的好似瘋子,實在讓她摸不到頭腦。這個大姐,越發怪異了。
蘇驚墨抿緊雙脣慢慢擦去臉上的雨水,看了一眼玄宵撿起落在地上的傘。
“小姐,什麼是凰毓令?”落星小步小步的跟在蘇驚墨身後,輕聲又好奇的問道。
“它是一柄利刃,可能殺了擁有它的人,也能用它去殺別人。”蘇驚墨回答的輕快,眼中跳躍着難以言語的光芒。凰毓令,讓她苟活數日,也讓她受辱多日。
哦那究竟是什麼東西呢?落星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忽然又開朗了許多。管他呢,只要和小姐在一起,什麼酸甜苦辣都不重要啊。
“有人在。”蘇驚墨忽然停住了腳步,望着不遠處轉角玄宵叢中傳出的響聲慢慢皺起了眉。
“該死的,咱們出門爲何會帶他。”
“索性打死了吧。敢碰咱們郡主妹妹的晦氣。”
“也當是除害了啊。”
“奴婢在前頭。”落星警惕的擋在蘇驚墨面前接近着那拳打腳踢發出的地方。
轉彎就把情形收在眼底,蘇驚墨清冷的表情更寒了兩分。
“這下雨天的,幾位這是要除什麼害。蘇驚墨涼涼的撐着雨傘悠悠的朝着打架的中心走去,但凡有差點誤傷皆被落星三兩下的撥倒在了一旁。
“安宸郡主!?”
不知是誰驚訝的低叫了一聲,打的起勁的幾人頓時停住了,尷尬又僵硬的看着蘇驚墨精緻的面龐,不知道是否是秋雨寒涼,他們覺得這個爲那傷痕累累之人撐傘的少女,渾身都帶着一股子森寒,讓他們忍不住下意識的縮脖子躲避着她的目光。
“除的什麼害?嗯?”蘇驚墨蹲下扶起趴在地上閉着雙眼的鳳蕭洛。看他原本不染凡塵的清雅面容上此時已經血跡斑斑帶着泥土,青絲白衣更是早已被雨水染透,混着鮮血狼狽不堪。即使如此,他依舊是表情淡漠,氣質出塵。
擡手探了探鳳蕭洛的呼吸,蘇驚墨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郡主,你快鬆開他,不然不然……”一個青年看着如此美人卻如扶起那骯髒的人心頭嫉妒,想起鳳蕭洛的名頭更是厭惡。
蘇驚墨搖搖頭輕嘆,轉頭找着鳳蕭洛的輪椅。目光定格在不遠處已經破碎的不能再慘烈的輪椅頓時又寒了幾分眸光。何必跟他過不去。
“不然怎樣?”落星仰着頭,兇狠的看着那說話的男子。她雖然也不願意小姐與鳳王爺多接觸,但是鳳王爺畢竟也算幫了她家郡主一個忙,她怎麼能坐視不管。
“不然郡主就死了!”
“就是就是!郡主,誰接近他誰就被他剋死了。”
“你說我要死了?若是我不死呢?”蘇驚墨望了他們一圈頓時苦澀。今天這一切又怪誰呢。
額……幾個男子相互看了一眼不知道蘇驚墨是什麼意思。
“勞煩把我未來師父揹回去。”蘇驚墨撐着傘,儘量放緩了語氣。不管什麼,還是先爲他看傷纔是。
“不必了。”鳳蕭洛虛弱卻又堅定的搖着頭,伸出手想要爬回去。冷漠的好似受傷的不是他自己。
而一旁的男子幾個更是瞪大了眼睛。未來師父?安宸郡主在說什麼!郡主要認了這個掃把星……當師父?!
“毆打皇室子弟,謀害先皇皇嗣,幾位有幾個膽子當的起這罪名!本郡主不阻止你們,難道眼看着先皇皇子折損,看着你們家破人亡?”
蘇驚墨擡手握住鳳蕭洛得手腕,虛弱的鳳蕭洛自然沒有她的力氣,竟被她又扶了起來。
先皇皇嗣?鳳蕭洛聽着不由心中冷笑。他是被撤過玉碟的,被父皇遺棄的孩子。若是他死了,怕是拍手稱快的大有人在,哪裡會爲了他滅了旁人的家族。
“這!”
“我們也不是有意的。只是他天生不祥……不死了也是害人害己。”
“我倒不知道什麼時候是你們來做主,連尊卑國法都拋到一旁了。真是讓本郡主佩服。”蘇驚墨冷冷掃過他們。
“郡主,我們也是一番好意。”
“好意辦錯事也沒什麼好說的。”
蘇驚墨淡淡的打斷一男子的話:“你們也是大家公子,怎麼能憑聽聞就如此魯莽,若是傳到皇上太后耳朵裡,傳到諸位大人耳中,幾位該有什麼後果?”
“郡主,可是他出生便……”
“好了,那不關我們的事,也不是理由。”
蘇驚墨搖了搖頭:“不是接觸他就是沒命嗎,本郡主這不還好好的。何況前日不是多虧了王爺睿智揭穿了假郡主的事本郡主和十殿下才得已生還,本郡主佩服其本事拜其爲師,哪裡來的不祥,這分明是祥和之人。如何?王爺,收了小徒可好?”
“那刺客之事……”
“天災,人禍難免有之。什麼事都安在本郡主未來的師父頭上是不是太欺負人了。幾位飽詩書不爲國效力卻來殺人,殺的還是皇上的親弟弟。諸位……傳出去的話,怕是極大的不妥。”
“落星,帶他去找降香治傷。”蘇驚墨點到爲止,不再看那幾個男子欲哭無淚的表情,吩咐落星把人帶去治傷。
鳳蕭洛木然的拉着蘇驚墨的袖子,不言不語也不隨着落星走,怪異的像是個木偶。
“師父?”蘇驚墨皺眉看着這個倔強的師父,臉上的青紫竟沒有讓他減少半分風華,反而多了幾分看破人間滄桑之感。
“你帶我去。”鳳蕭洛灰眸空洞卻準確的看着蘇驚墨,清冷的嗓音不帶着任何喜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