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笑看雲舒

30笑看雲舒 完

“五次?”白紫簫聽到這話,目光很是興趣的看着石室中泛着冷光的刀刃。“我殺人無數,血債累累,如今想要活着,便是要承受五次千刀萬剮之刑,這聽着當真像是老天讓我付出的代價,但實際上,這個代價卻是你一直都算計好的。”

白紫簫看向文景,笑容邪異魅惑,目光深不可測。他走進石室,手撫上一柄刀刃,微微用力,血便沿着刀刃流淌了下來,滴到了地上。

“挺鋒利的。”白紫簫冷冷的說了一句,笑容不變。

“這是唯一的機會,你受這千刀萬剮之刑,便有一絲活着的機會。你若是不願,只有死這一個結局。”文景走到白紫簫身側,目光望着眼前的刀刃出神。

“如今想想,我當真是個魔鬼。你們所殺之人,皆都是由我促成,那累累血債,都應該算在我的身上纔對。”

此話一出,白紫簫便冷笑了一聲。他沒有看文景,只是望着眼前的泛着冷光的刀刃。

“是你促成的不假,但動手的卻是我白紫簫,這與你無關,你不用愧疚的將一切攬在身上。我白紫簫殺的人,不需要別人來爲我承擔,我種下的仇恨,也不需要別人來爲我消除,我犯下的罪孽,更不要你來過問。”

說完,白紫簫走到這萬千刀刃的中間,身上的深紫色牡丹花氅衣在周圍刀光的映襯下,是一種妖冶華貴到極點的安然優雅。他擡手,慢慢的脫下自己的氅衣以及錦袍,只留下一件裡衣。

“殘害忠良的人是我,殺人無數的人是我,顛覆華朝的人是我,建立簫國的人也是我。而如今,生死未知的亦是我白紫簫,與你文景,毫無關係。別想太多,你自己沒有那麼重要。”

白紫簫脣角的笑意邪異而又蠱惑,彷彿碧水寒潭上綻放的血紅菡萏,每一朵都是清麗妖嬈的絕豔。他細細的撫着周圍環繞自己的刀刃,漆黑的眼眸之中不見畏懼,不見害怕。

“有不少人死於本督主的凌遲刑罰之下,想必這千刀萬剮的滋味極不好受。如今,本督主親自來嘗,倒也覺得有趣的很。”白紫簫說這話,是以東廠督主的身份,是以九千歲的身份,言語以及語氣都是那般的高貴雍華,那般的尊貴絕顛。

視線再次落到文景臉上,白紫簫的語氣依舊是那般的慵懶隨意,散漫不羈。

“別浪費時間,我想早些回去找她。”

對於白紫簫這種視一切爲無物,甚至將畏懼、恐慌、痛苦以及死亡踩在腳底下的人。文景當真覺得有些背脊發涼,心中發顫。他這麼多年,算計了這麼多人,可是卻從未遇到這樣一人。

自年幼開始便視生死於無物,視世人的咒罵於無形,他不將世人放在眼中,更不將自己放在眼中。

在還未遇到花清茉前,他就是一個高高在上,冷看所有的神。

而遇到了花清茉,白紫簫便從雲端落下,成了最普通的人。

“你若能活着,便去東聖國一趟,叫此物交給玄瀟。”文景說着,從袖袍中掏出一個銀製雕花嵌白玉的盒子,隨即擲向了白紫簫。

“這裡面是一顆毒藥,一顆解藥。”

見白紫簫接住盒子,文景緩緩的出聲:“紅色的那顆是毒藥,可以無毒無病的人時間靜止,但代價是每月朔月之夜,錐心蝕骨之痛。黑色的那顆是解藥,吃了之後,靜止的時間便會重新開始……”

“你的意思讓玄瀟一直等着?”白紫簫把玩着手中的銀製雕花嵌白玉盒子,脣角的笑意深遠至極。到如今這個時刻,文景還是在算計着他們,着實是狠毒的讓人心悸。

五次千刀萬剮,他當真無法把握自己能不能活下來。而楚玄瀟無盡的等待,能不能等到雲千夢也是未知之數?

他這到底是幫人,還是害人,真是說不清。

“若是有緣,他會再遇見雲千夢,至於你,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你到底有多想回到清茉的身邊。”文景說完,將手中一直拿着的黃金燈座放在了石室的地上。隨即,他走到一邊,手慢慢的覆在其中一盞燈座之上。

“這是機關,開了之後這些刀刃會自己動作,削人血肉。大概半個時辰後,它會自己停止,你若能活着經歷五次千刀萬剮之刑,身體的毒素應該會盡數散去。若是支持不住,便會像這周圍的人一樣,僅剩枯骨。”文景看了看地上橫躺着的骸骨,絕美的臉上,笑意未曾落下。

這裡的每個人,他都還清清楚楚的記得他們一生,記得他們的名諱。他們也都是雄霸一方的人物,但終究抵不過五次千刀萬剮之刑。至於白紫簫,能不能活着,看他自己吧!

“紫簫,我告辭了。此生,我們不會再見。”文景說完,手微微一動轉動機關。隨即,他未看白紫簫一眼,只是緩慢的走向通道,背影蕭條落寞。

與此同時,石室中靜止的刀刃突然動了起來,一瞬間數十把刀便從白紫簫的身上削出一片片血肉,除此之外還有碎裂後漂浮的衣裳。

年少時在地下皇城的屈辱疼痛,攀爬懸崖時,荊棘的帶來的極致痛苦,以及過後無數的疼痛以及苦楚。

白紫簫自問嘗過人間無數的痛苦,對於苦痛之感早已麻痹。但眼下,這千刀萬剮之痛,着實讓他有了痛的感覺。

文景剛纔說,要半個時辰,這半個時辰後,他會不會被削的只剩下一具白骨?

身體各處被刀不停的攪動削剮,承襲劇烈疼痛的同時,白紫簫望着地上自己被削下的血肉。白紫簫脣角的笑容依舊未曾消減過半分,依舊是那般的妖艶邪異,一如舊時的風華絕代,妖惑迷人。

那些被他下令凌遲的人,原來是這樣的痛苦,他還真是狠毒造孽啊!

目光隨即望向這周圍一具具雪白詭異的枯骨,白紫簫想,自己會不會也是這樣的下場?

殘骨一具,終了此生。

可是,他,不甘心。

他和文景不同,文景死了便是重來一次。而他死了,便是永眠於此地,再也無法重見天地。他在這世上走這一遭,有過的東西太多,卻都不是他想要的。如今,好不容易尋到想要的了,怎麼能死在千刀萬剮的苦痛折磨之下?

況且,若是經歷年歲之後,他的茉兒忍不住尋個依靠。要他怎麼忍受一個男人碰他的女人,享受他打下來的江山,若是那人不喜歡雲舒,搞不好還會打罵他的孩子,如此的事情讓他如何接受的了?

轉眼之間,白紫簫的身上便已經是血肉模糊,除了臉龐之外,他從上到下,沒有一處有完好的肌膚,到處都是血肉削下後留下的恐怖傷痕。就算受了東廠凌遲之刑的人,也沒有此刻白紫簫的身子看起來恐怖。

一刀。

兩刀,三刀。

四刀,五刀,六刀。

九十九,一百,一百零一。

九百九十九,一千,一千零一。

……千刀萬剮……

無數的刀刃在他的周圍舞動,猶如翩然的蝴蝶一般,綻放出一曲慘絕人寰、血肉淋漓的死亡之舞。他的血肉橫飛,飛濺的血液滴在滴上,滴在周圍枯涼的白骨之上,紅與白,殘虐的美,極致的驚心觸目,詭異難忘。

此時,白紫簫不禁在想,在經歷這樣的苦痛之時,那些人會不會想一死了之?

不過,他還是想活。

還是想看到花清茉在他身邊孩子般乖巧的樣子。

還是想看到他們一起經歷歲月流年的場景。

還是想看到幾十年後,他們都老了,發白了,牙齒掉光了。然後,連走路都要互相扶持。

紅顏遲暮,少年耄耋,這樣的場景或許有些悲涼,但是一切都不比與子偕老,都不比舉案白頭。

他想要,一生一世。

當機關停止的瞬間,白紫簫依舊站立在原地,似乎剛纔的千刀萬剮於他來說,不過蜻蜓點水,毫無任何影響。他撿起地上的錦袍以及錦袍,臉色毫不變化的穿上。

向前走動的第一步,白紫簫感覺到身上的苦痛彷彿雲霧一般蔓延開來,遍及他的每一寸血肉,每一寸白骨。只是無論身上多少痛楚,從他的臉上依舊看不出分毫差異,他的神情依舊從容若雲,安然不迫,脣角的笑意更是如以往一般,妖豔無雙,傾國之色。

花費了許久的時間,白紫簫才從通道中走了出去。此時,天空的盡頭,一輪明日升了起來,金色的光芒蔓延着整個沙漠,一切的灰暗似乎都消失殆盡。

在金光的盡頭,他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向他走了過來。在那人到他面前之時,白紫簫眼前突然一片黑暗,倒了下去。

他想,這或許是他從地下皇城離開後,最狼狽的一次。

“九千歲……”伴隨着那人清冷的聲音,白紫簫終於失去了意識。

在黑暗之中,白紫簫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等到他醒來之時,入目的第一眼便是上方明亮的光芒。許是因爲那光過於刺目,白紫簫微微側頭,便看到旁邊放置的銀製鐵架。那鐵架的形狀極爲奇特,上面掛着一個玻璃瓶,瓶中裝着透明的液體。那玻璃瓶倒掛在鐵架之上,瓶口連接着一個極爲奇怪的通明細管,裡面的液體沿着細管流下,慢慢的流入了他的體內。

如此怪異的場景讓白紫簫雙眸微眯,他細細的看了看周圍的擺設,脣角的笑容怪異而又邪魅。

此時,突然傳來了開門的聲音,白紫簫循聲看去,便看到一身雲白色宛煙羅的女子走了進來。

她見白紫簫已醒,精緻無儔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容。

“九千歲,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紹敏郡主,別來無恙!”白紫簫看着眼前的女子,聲音微冷。此刻,站在他眼前的女子,是當初救了花清茉母女的天垣王朝郡主書雲箋。

走到白紫簫的病牀前,書雲箋望着他,笑了笑:“九千歲你知道我是多麼佩服你嗎?”

書雲箋望着病牀上被她包成木乃伊,卻依舊風華不減的男子,秀雅的眉眼皺了起來。

她活了三世,就未曾見過這樣的男子。

心思縝密,籌謀萬千,覆手經綸,天下爲局。她聽狐狸說過白紫簫的事情,而那夜,她曾在暗處聽了那個叫文景的男子與清茉的對話,加上救治白紫簫後,狐狸的提醒,她終於明白過來。

其實白紫簫一直在設局。

從他與花清茉洞房之日,吃了陰陽丹後,他便一直算計所以,爲的就是從文景的算計中活下來,與清茉一起活下來。

他很清楚文景的性子,知道自己尋找血魂花解毒時,文景必然會從中作梗。他猜得到,文景會讓花清茉與他一樣,身中血魂花毒,他知道文景想要看自己如何選擇。

而他選擇花清茉生,他死。

當然,這一選擇,便是局。

故意的局。

從他與清茉洞房之後,他便想着,將清茉推到華朝最高的位置,爲的就是他在解血魂花毒的時候,無人可以傷害到她。但是後來,他的身世揭曉,逍遙國的動盪,這一切,雖然讓白紫簫意外,但是他卻不動聲色的將這兩國納入自己的局中。

爲了清茉,他用了比當初幾倍的心思,將華朝、臨月以及逍遙三國合一,給了清茉一個無上尊貴的位置。

而這之後,便是金宮分離的那場戲。

他死在清茉面前,沒有預兆,也沒有理由。他這樣做,便是爲了讓文景替自己向清茉解釋一切。

白紫簫爲清茉做的事情除了他自己,文景是最清楚的。他瞞着清茉所有,用自己的命換了她的命。如此的行爲,必然能讓文景這樣的人動容。

加上他很瞭解清茉,知道自己死在她面前後,她必然傷心欲絕,想要自盡。而面對這樣的清茉,文景必然會毫不保留的將一切說出。

如此一來,就算他真的無法逃出血魂花的死亡,清茉必然也是永生難忘於他。就算那些喜歡她的人一生守護,她也難以忘卻白紫簫爲她的種種,不會靠向任何一人。

而此點,也是書雲箋佩服白紫簫的地方。

那些守護花清茉的男子都是白紫簫故意挑選的人,每個都是人中之龍,世間少有,對於清茉也是癡情難忘。

若是白紫簫救了清茉之後,與她度過最後的時間死去。清茉當時定然會傷心欲絕,但是時間長遠下去,她一個女子終究會覺得累,加上身邊有那麼多癡心相待之人,她就算再愛白紫簫,再難忘白紫簫,也會有依靠他人的可能。

但是白紫簫,對着花清茉隱瞞一切,無怨無悔的死在她的面前。而在她絕望之際,文景又來解釋一切,這無疑是在清茉鮮血淋漓的心口補上了一道最深刻的傷口。

她這一生,已經全部在白紫簫的手中。即使死了,也逃離不了。

這之後,便是誘以文景,說出解血魂花的方法。書雲箋雖然未曾親眼見到,但是以文景的心思,白紫簫必然是演了一場無可挑剔的絕世好戲,否則不可能打動那人的心。

而對於這解毒的法子,白紫簫竟然也猜到了分毫,所以他纔會修書天垣,讓自己來樓蘭古城。他很清楚,在經歷那樣的傷害之後,能夠保住他性命的只有自己。

華朝、臨月、逍遙、清茉、文景、甚至自己,所有的人都是白紫簫局中的棋子。

而他,將所有的棋子都掌控的恰到好處。

盡其所能。

想要算計白紫簫……怎麼可能?

所有人都只是他,算計的棋子。

脣角泛起一絲妖冶的笑容,白紫簫漆黑的眼眸中掠過一抹幽暗的陰霾:“郡主謬讚了。”

他看了看周圍奇異的場景,脣角的笑意深不可測:“真正的書雲箋何時死的?”

白紫簫這話讓書雲箋神情一僵,她看着病牀上絕世風華的男子,背後不禁有些發涼。

竟然這麼快便猜到此種事情,這男人太恐怖了。

“我自小便是書雲箋。”書雲箋淡淡的回了一句,隨後她的脣微微抿了抿,思慮了片刻之後,還是開了口:“關於清茉,你可知道她的來歷?”

“與你、與雲千夢來此一處,她曾經的名字喚作清寧。”

白紫簫的這一回答,讓書雲箋沉默下來。她當真沒有想到,這男人竟然將她們的來歷推算的一清二楚。

雲千夢她並不清楚,不過她聽過廷芳公主的傳言,聽過她所做的詩詞,從那些,便能知道她們來自一處。至於清茉,她們彼此都很清楚,不過都未曾點破罷了。

“我們說到底只是一縷孤魂,亂入了這個塵世,經歷了另一個人生。”書雲箋溫和的笑了笑,隨後她伸手撫了撫手臂上帶着的銀色鐵環。

“你如今是在我們那個時代一件高科技產物中,這裡的一切你就請九千歲莫要多問。在這兒你可以好好療傷,等到傷好之後,你們夫妻便可以團聚了。言至此處,雲箋不打擾九千歲休息了。”書雲箋說完這句話後,便轉身準備離開,她走到門邊的時候,白紫簫冷漠至極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

“我想要活,必須經歷五次千刀萬剮之刑,今後或許還要麻煩紹敏郡主四次。郡主放心,等到他日歸去,必然會好好謝過郡主。”

五次?

書雲箋聽到此話的時候,心臟一滯。她沒有回頭,只是靜靜的看着眼前。

這若是旁人,怕是一次都經受不住。

但白紫簫,對於這千刀萬剮之刑,似乎毫不在意。

這人,到底是什麼樣的怪物?

書雲箋離開之後,白紫簫輕闔上眼睛,腦中浮現出花清茉的樣子。五次千刀萬剮之刑,大概需要五六年,他才能回去。

要她一個人這麼久,他當真是放不下。

但,在他還沒有確定自己能夠真正活下來之時,他絕對不會回她的身邊。

沒有希望,便不會失望,也不會痛苦。

他讓她痛苦了那麼多次,哭了那麼多次。至少,現在就讓她少哭一次。

即使是一次,也好……

指尖的觸感柔軟涼薄,鮮活清晰。但是花清茉此時,已經陷入了無法訴說的深淵之中。她從沒有想過,白紫簫是這樣活下來的。

五次千刀萬剮。

他到底承受了怎麼樣的痛苦?在這六年之中。

爲了回到自己身邊。

爲了和自己在一起。

他到底是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眼中的淚水此時已經失去了禁制,她摟住白紫簫的脖頸,拼命的哭了起來。爲了活,他比死更痛苦。爲了自己,他承受了這世間所有人都承受不住的苦痛。

千刀萬剮……

千刀萬剮……

千刀萬剮……

千刀萬剮……

千刀萬剮……

這樣的痛苦,有誰能夠受住?

又有誰能夠受住五次?

早知道這樣,她寧願孤獨終老,也不要他這樣痛苦。

她寧願他死在血魂花毒之下,也不願他這般痛着,疼着。

“好了,別哭了,都過去了。”白紫簫輕撫着哭泣不止的花清茉,聲音雖冷,卻溫柔至極。這些事,他是早就決定告訴她,不過如今看到她這般盡力哭泣,他終究還是有些後悔。

畢竟已經是過去,爲了些過去的事,她哭的這樣狼狽,着實是有些不值。

“我趕在今日回來,便是想在這個時候與你相聚,還記得吧?十年前我們在清梅園初遇。況且,明日就是你的生辰,生辰之日該高興纔對!”白紫簫捧起花清茉的臉,輕柔的幫她擦拭着臉上的淚痕。

果然,哭的和小花貓似的。

透過朦朧的視線,花清茉看到白紫簫含笑的眉眼,那滿是陰霾的眸中,雖然幽暗寒漠依舊,但是面對着自己時,總是帶着化不去的清淺柔和。

“紫……紫簫,我……我也愛你……,很愛……很愛……”花清茉說完,再次靠近白紫簫,摟住他的脖頸盡力哭泣。

她想,這可能是她今生最後一次哭,所以她想要哭個夠,哭個盡興。

慌亂而認真的言語讓白紫簫愣了下,回神之後,他望着懷中的女子,輕柔的抱環住她,點了點頭。

“我知道,早就知道。”

花清茉再次哭到失明,不過失明之後,她很快便睡了。熟睡之時,她依舊緊抱着白紫簫,似乎是怕他再次離開。而白紫簫知道她的擔憂害怕,不僅沒有拒絕,反而緊緊的摟着她,似乎是想要將這六年缺失的擁抱補上。

清梅園中,大雪紛紛,白紫簫和花清茉兩人依偎而眠,但是其他的地方就鬧翻了。

因爲,皇上丟了。

臨安城中的錦衣衛、大內密探、皇宮中的侍衛以及各府中的侍衛都在搜尋花清茉的下落。

整整一日一夜,臨安城中就像是不夜之城,燈火通亮到天明。

在天亮之際,楚向白突然想起,十年前的昨日,是夫人與督主在清梅園相遇的日子。或許,夫人是在那兒。

他將這個消息告訴楚彥謙之後,他們立刻趕去清梅園,白雲舒、白芷夜以及白琰溪三人因爲擔心花清茉,所以一夜沒睡。在聽到這個消息時,也趕到了清梅園。

經過一日落雪,清梅園中的積雪沒入腳踝,加上園中寒梅盛放,到處是一片優雅清淡的美景。

在清梅園的各處搜尋了一番,衆人並未發現花清茉的蹤影,此時夜行楚向白等人突然想到了白紫簫在這兒的住處——簫院。

推開簫院大門,裡面的寂靜無聲。院中紅梅傲雪而放,點點紅色,映着一片雪白,倒是別外的好看。

“若是夫人不在此處,向白也想不到她會在何處。”楚向白望着眼前寂靜的院子,神情微微凝重下來。

昨個那樣的日子,他們就應該看好夫人才對!都怪他忘了,忘了昨日是督主與夫人相遇的日子。

“那娘要是不在這兒,該怎麼辦?”聽到楚向白的話,白芷夜的聲音立刻滿是擔憂害怕。她掙扎着,從花旻止的懷中下來,隨後快速的跑向簫院之中。

與此同時,正對着簫院的房間中突然傳來了聲音。

“你們不用擔心,我在這兒。”

聽到花清茉的聲音,白芷夜立刻加快速度,跑向不遠處的房間。白雲舒和白琰溪亦是如此,兩人快速的跟上白芷夜。

昨日那樣的日子,孃親一定很傷心,他們應該陪在她身邊纔對。

到了房門前,白芷夜快速的擡手敲門,糯軟恬柔的聲音中滿是着急:“孃親開門,我是阿芷,我是阿芷。”

白芷夜只顧着拍門,並沒有想到門會突然打開。因爲用力過度,她整個人直接向前倒了下去。

頓時,她有些想哭,肯定疼死了。

片刻之後,白芷夜發現自己並沒有摔倒,而是倒在一個人的身上,自然便將這人當做了花清茉。

她立馬抱住面前之人,撒嬌的道:“孃親,你昨日爲什麼要丟下阿芷?阿芷好想你。”

說完之後,白芷夜便發現有些不對,她孃的腰好像沒有這麼粗。

鬆開眼前之人,白芷夜向後退了一步擡頭。由於眼前之人太過身長玉立,她不禁又後退了幾步。

當看到那人的臉時,白芷夜愣了一下。這男人在她娘休息的房間出現,莫不是……他莫不是……傳說中的採【花】大盜?

心中確定這一想法之後,白芷夜立刻回頭,朝楚彥謙、花旻止、夜拂徽以及夜禎等人大喊了一聲。

“大舅舅,表舅,老師,這裡有採【花】大盜,快讓人抓起來。”

聽到白芷夜的話,衆人走向簫院之中。在稍稍靠近之時,在看到那人的面容之時,所有的人都明白了花清茉爲何昨日失蹤了一日?

原來,他回來了。

原來,他未死。

稍稍發愣了片刻,花旻止、夜拂徽、夜禎、楚向白、夜行……就連楚彥謙以及雲雅文都跪了下來。

“參見九千歲!”

白雪寒冷,北風冷肅,此時所有人都未顧得這些,只是對於眼前之人,他們覺得跪在此處,纔是最好的,纔是最恰當的。

“這怎麼回事?”

見花旻止他們不僅未來抓‘採【花】大盜’,反而跪在了‘採【花】大盜’面前,白芷夜愣了一下,目光很是狐疑的看着眼前的‘採【花】大盜’。

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她怎麼覺得這‘採【花】大盜’長的好面熟啊?

白芷夜發愣之際,白紫簫伸手將她拎了起來,目光打量着她的臉龐。

和他家茉兒長的很像,不過這性子倒是差了很多,一點都沒有茉兒的溫和安靜。

“你說我是採【花】大盜?”白紫簫脣角微揚,笑容邪魅而又蠱惑。

白芷夜聽到這話,立刻揮舞着小手:“採【花】大盜,你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無論白芷夜怎麼掙扎,白紫簫都知保持着拎東西的姿勢拎着她。

在一邊未曾說話的白雲舒,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她走到白紫簫的面前拉了拉他的手,待白紫簫看向她時,她柔柔的喚了一聲。

“爹爹。”

喚過之後,白雲舒頓時眼中酸澀。她抓緊白紫簫的手,聲音有些失控。

“爹爹,你是爹爹對不對?我是茉茉啊,爹爹……”

望着白雲舒快哭出來的雙眸,白紫簫蹲了下來,順便將白芷夜放下。擡手拂過白雲舒含着淚的眼眸,白紫簫的聲音冷漠,但語調卻是極輕的。

“雲舒,是我。”

雲舒。

是我。

聽到這四個字,白雲舒立刻哭了出來。她撲進白紫簫的懷中,大聲的哭了起來。

這是她的爹爹。

雖然很模糊了,但是她記得爹爹身上的味道。就是這個味道,她小時候很喜歡的味道。

白雲舒這一動作,讓白芷夜頓時傻了。她呆呆的看着白紫簫,隨後望向站在一邊,同樣一副傻傻模樣的白琰溪。

這一眼,白芷夜才注意到,她說的‘採【花】大盜’和阿琰長的很像,真的很像!

“爹……爹爹?”白芷夜呆滯了片刻之後,有些不確定的喊了一聲。

聽到這聲呼喚,白紫簫側頭凝視着她,絕美的容顏上綻放出一抹妖冶無雙的邪魅笑容。

“不是採【花】大盜嗎?”

白紫簫這話讓白芷夜有些不知道說啥,她愣了愣,腳步想要上前,可是心中卻畏懼到了極點。

他們的爹爹,不是已經不在了嗎?

那他到底是誰?

會不會,是她在做夢?

夢中,爹爹回來了。

白芷夜出神之際,花清茉從房間中走了出來。她望着撲在白紫簫懷中哭泣的白雲舒,已經呆滯在兩邊的白芷夜以及白琰溪,脣角的笑容,安然而又美好。

蹲下身,花清茉將白芷夜以及白琰溪攬了過來。望着他們呆滯、不可置信的表情,她附在兩人的耳邊,柔柔的說道:“阿芷,阿琰,這不是做夢,你們的爹爹回來了。”

花清茉的話說完,白芷夜有些呆呆的回頭望她,聲音之中滿是畏懼害怕。

“娘,你說什麼?阿芷好像聽錯了,你是不是說爹爹回來?阿芷是聽錯了嗎?”

白芷夜的話讓花清茉感覺到一陣心疼,摟住白芷夜,花清茉溫柔的安慰:“阿芷,你沒有聽錯,你們的爹爹回來了。”

“娘,阿芷聽……”白芷夜的話還未說話,一雙帶有涼意的手附在她的頭上。隨即,冷漠卻又極輕的聲音傳了過來。

“記住了,我不是採【花】大盜,我是白紫簫。”

聽到這話,白芷夜愣了一下,有些反應不及白紫簫剛纔的言語。此時,白琰溪突然拉住她的手,對着她微微一笑。

“阿芷。”

白琰溪拉着白芷夜走到白紫簫面前,此時白雲舒已經從他的懷中出來,只不過卻還是一直摟住他的手臂不放。

望着白紫簫,白琰溪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臉。

還真是一模一樣。

自己和爹。

慢慢的揚起脣角,白琰溪凝視着白紫簫,絕豔好看的眉眼似乎映襯着滿院的雪花,璀璨耀目。他凝視着白紫簫片刻,脣微微張合,出聲喊道。

“爹。”

喊過白紫簫之後,白琰溪低了低眸,補了一句。

“我叫白琰溪,是你兒子。”

如此的言語讓白紫簫覺得有些趣味,他看着白琰溪,漆黑的眼眸中綻放出一點淺淡卻又無法忽視的溫柔。他知道分別之後,花清茉又爲他生下了一對兒女,雖然六年未見,不過血濃於水,見到這些孩子時,他便不覺的溫柔下來。

或許,是因爲,他們是花清茉爲自己誕下的孩子。

“我叫白紫簫,是你爹。”

“我知道。”白琰溪聽到白紫簫的話,緩緩的應了一聲。隨後,白琰溪拉了白芷夜一把,將她拉到白紫簫面前。

“爹,她叫白芷夜,是你女兒。”

“我知道。”白紫簫看了白芷夜一眼,聲音冷涼。擡手,輕輕的彈了彈白芷夜的額頭,白紫簫笑容邪魅的道:“阿芷,我是誰?採【花】大盜?”

白芷夜聽到這話,秀雅的小臉上不覺揚起一抹無法訴說的愉悅笑容。她看着白紫簫,隨後鬆開白琰溪的手,向她撲了過去。

她有爹了。

她終於有爹了。

爹爹會天天親她,會陪她睡覺,會爲她吃飯,會爲她準備生辰宴席,會對她很好很好。

她有爹了。

再也不是沒爹的孩子。

低頭看了看撲在自己懷中的白芷夜,白紫簫輕笑了笑,手溫柔的撫着他的發。過了片刻,白紫簫鬆開白芷夜以及白雲舒,他走到花清茉的身側,目光看向一直跪在白雪之上的人們。

這些人有的是開始便跟着他,有的是半路跟隨於他。在他生死莫測之時,他們並未背叛於他,反而一直遵隨他的命令,護衛花清茉。

想想過去,他對待這些人,似乎有些太過狠辣了。

“都起來吧!”白紫簫冷冷的說了一句,脣角的笑容映着滿園的血光,妖嬈到了極點。紫衣灩華,墨發披散,一片白雪之中,他依舊是那般的絕世風姿,光華瀲灩。

側頭,白紫簫看向花清茉,手慢慢的伸向她,握住了她的手。

“我們回家吧!”

“嗯!”

花清茉笑着點了點頭,目光安然寧靜的注視着白紫簫。此刻她突然想起,白紫簫還是沒有告訴自己,他以前的事情。不過如今這個時候,花清茉覺得自己已經不需要知道了。

白紫簫教會了她成長,給了她孩子,將她放在手心捧到了最高之處,更用自己的命護她一生無虞。

而且,他們之間終於有了一生一世。

過去,已成過去,知不知道,早就無足輕重。

重要的是,現在他們在一起。

重要的是,未來他們一直會在一起。

過往匆匆,她陪他走過春雨驚春,夏滿芒夏,秋處露秋,冬雪雪冬。

當下未來,終於能笑看雲舒,一生不離。

【完】

213 紫簫改變208 已是敗局109 重於天下139 交易聖旨209 本督主陪33 替他說話71 茉兒等我64 又生事端99 男兒有淚57 挾持皇上72 牡丹花會109 偶遇千夢50 遇德親王33 早佔先機89 如何中毒95 屈打成招148 拜堂成親57 算計茉茉116 沒有資格170 東聖皇后55 下旨暗殺145 真正臣服141 督主提親62 再無孩子23 在守身嗎20 進入軍營105 命不由己58 陌生男人46 太過縱容1216 同穴而死158 帝王無情64 同行回朝17 送給她爹98 當作猴耍60 皇帝追殺20 九千歲白紫簫17 計中之計8 謀算人心131 去蕭王府76 不做解釋28 不靠九千歲65 四月芳菲43 姐妹對打20 寵你一生33 要負責嗎31 鬼谷秘藥264 同行回朝44 砍手賠罪189 幫她自殺101 崖底相處266 長長記性210 臨死之前30 鬼谷秘藥24 我咬死你118 你會動情13 咫尺天涯106 一個不留209 本督主陪68 與母決裂212 元池伴駕26 真正男兒208 已是敗局70 三次救你154 回不去了117 代替指揮74 莫要心軟132 買兇殺人66 其意在此15 強制忘記3 趁亂逃離140 好戲上演44 砍手賠罪199 身爲男子120 大開殺戒45 比試作畫96 誰敢動她131 拖着她死219 幽雲六都17 反將一軍3107 這麼主動175 他喜歡你147 大婚之日135 多帶幾頂140 準備看戲19 遭遇刺殺2110 別丟下我114 自掘墳墓129 再次拒絕165 詭異東海219 幽雲六都56 就是愛他110 太子表白217 囚禁皇宮84 幽雲十六騎2121 婚約解除172 文景遺物35 紫簫受傷16 反將一軍290 東廠大牢158 有些可惜
213 紫簫改變208 已是敗局109 重於天下139 交易聖旨209 本督主陪33 替他說話71 茉兒等我64 又生事端99 男兒有淚57 挾持皇上72 牡丹花會109 偶遇千夢50 遇德親王33 早佔先機89 如何中毒95 屈打成招148 拜堂成親57 算計茉茉116 沒有資格170 東聖皇后55 下旨暗殺145 真正臣服141 督主提親62 再無孩子23 在守身嗎20 進入軍營105 命不由己58 陌生男人46 太過縱容1216 同穴而死158 帝王無情64 同行回朝17 送給她爹98 當作猴耍60 皇帝追殺20 九千歲白紫簫17 計中之計8 謀算人心131 去蕭王府76 不做解釋28 不靠九千歲65 四月芳菲43 姐妹對打20 寵你一生33 要負責嗎31 鬼谷秘藥264 同行回朝44 砍手賠罪189 幫她自殺101 崖底相處266 長長記性210 臨死之前30 鬼谷秘藥24 我咬死你118 你會動情13 咫尺天涯106 一個不留209 本督主陪68 與母決裂212 元池伴駕26 真正男兒208 已是敗局70 三次救你154 回不去了117 代替指揮74 莫要心軟132 買兇殺人66 其意在此15 強制忘記3 趁亂逃離140 好戲上演44 砍手賠罪199 身爲男子120 大開殺戒45 比試作畫96 誰敢動她131 拖着她死219 幽雲六都17 反將一軍3107 這麼主動175 他喜歡你147 大婚之日135 多帶幾頂140 準備看戲19 遭遇刺殺2110 別丟下我114 自掘墳墓129 再次拒絕165 詭異東海219 幽雲六都56 就是愛他110 太子表白217 囚禁皇宮84 幽雲十六騎2121 婚約解除172 文景遺物35 紫簫受傷16 反將一軍290 東廠大牢158 有些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