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聽見這句話的時候還是愣了一下,並沒有注意到馬車裡面的周桐和周彬都有些發愣的看着她。
楚王站在那裡猶豫了一下,隨即臉上有些明然的笑,然後直接走了過去。
“給楚王爺請安。”秀姑站在的那裡,她從小看大葉玉嫺,自然知道葉玉嫺所有的事情。
“秀姑這是要去哪兒?”楚王爺說着卻看着馬車。
葉玉嫺猶豫了一下從馬車裡面他出來了,之後周桐和周彬也出來了,楚王人都過來了,他們還在車裡有些不對。
“臣妾不知楚王爺在這裡,還望見諒。”葉玉嫺十分恭敬的說。
楚王笑了一下,回頭看了一下身後的老柳臺:“葉小姐可還會騎馬?”
葉玉嫺愣了,楚王說稱呼她爲葉小姐,卻不是周夫人,而且這裡是老柳臺,難免會讓人想起那段往事。
“已經很久不騎了。”葉玉嫺還是十分恭敬的說。
楚王看着微微低頭的葉玉嫺,如今是她真的像一個賢妻良母,只是她過的不好,並不快樂,這件事別人都知道,他自然也知道,但是他竟然看着她不快樂了這麼多年。
“當初葉小姐策馬揮鞭,多少英傑望塵莫及,還真是懷念。”楚王一點都不避諱的說。
周桐低着頭偷偷的看着兩個人表情的變化,她覺得兩個人有問題,而且是很嚴重的問題,是很多人都容不下的問題。
“楚王爺說笑了。”葉玉嫺十分尷尬的說。
楚王看了一下葉玉嫺他們站的地方,地上半融不融的雪凌已經沾溼了他們的鞋子。
“呵呵,只是想起一些事情而已,葉小姐既然有事,本王就不耽誤你們時間了,請。”他說着讓了一步。
葉玉嫺行禮帶着周桐他們上了馬車,人變的十分的沉默。
楚王站在後面看着周家的馬車慢慢的前行,嘴裡喃喃的說道:“難道這是天意?”
“什麼天意?”邵齊有些茫然的說,然後也看着周家馬車離開。
“你懂什麼?”楚王說着敲了邵齊一下。
邵齊卻笑了起來:“王爺,時候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
葉家院子裡的積雪已經清理乾淨了,周桐和周彬到了院子裡面就撒歡的跑,周桐孩子氣盡顯,再也沒有之前的矜持。
“這丫頭,和你小時候一樣。”葉老太君開心的看着周桐和周彬。
葉玉嫺挽着葉老太君的手臂:“娘有什麼事情把我們叫過來啊。”
“吃飯。”葉老太君直接說:“博古街不是快開始了嗎,剛好你爹今年也在家,到時候我們一起去逛逛。”
博古街說是一條街,但是嚴格的說是一個一年一度的集會,到時候那個平日裡空曠無人的博古街,就會彙集各種各樣的人,無一例外的拿出文玩古物,然後交換或者買賣。
這個風俗可能是從富貴人家的圍爐博古演變的,不過不分身份地位,而且交易性更強。
偏偏一年總會有那麼幾件好東西,有些可能是見不得光的,這個時候也不會有人計較,只要看上了,價錢合適了,就可以買賣。
“爹怎麼想去逛那種地方了?”葉玉嫺有些不理解的說。
“也是喜歡,只是在家裡無趣,最近也就博古街熱鬧一點。”葉老太君簡單的說。
“可是那個博古街晚上比白天熱鬧,爹要什麼時候去?”葉玉嫺簡單的說。
“吃了完飯去,轉轉之後就回來。”
“好。”葉玉嫺也沒有什麼異議。
“妍妃那裡沒什麼動靜吧?”葉老太君說着壓低了聲音。
葉玉嫺看了一下左右:“沒有,上門了一次,夭兒沒有要那千羽衣,後來賞賜下來了兩件披風。”
葉老太君無奈的搖頭:“玉嫺啊,這事兒你爹也沒辦法。”
“女兒知道,只是讓夭兒受苦了。”葉玉嫺終歸有些氣惱。
葉老太君猶豫了一下:“雖然大皇子並非良人,可是現在態度倒也誠懇,夭兒以後也許不會那麼糟糕。”
葉玉嫺一點都不認同她孃的話,因爲她被大皇子派人追殺過,自然確定大皇子冠冕堂皇之下的狠辣,但是這件事她不能和別人說。
“這都是命。”葉玉嫺也不再說這件事了。
吃過飯之後周桐陪着二老聊了一會兒,周彬睡着了,周桐拿着書架上的兵書看,有些並不是兵書,而是她姥爺寫的手札,她都看的認真。
葉老將軍十分賞識的看着周桐:“若身爲男兒,定是國之棟樑。”
周桐聽見這句話擡頭一笑:“夭兒不要做棟樑。”
“哦?”葉老將軍有些奇怪:“爲何。”
“道曰,天下無道戎馬生於郊,天下有道卻走馬以糞,國之棟樑是天下無道之時,救萬民於水火,若如此方成棟樑,夭兒不願意爲棟樑。”周桐十分認真的說。
她說完之後所有人看着她都愣了,隨即葉老將軍哈哈大笑了起來。
“怪不得京城人說我外孫女才華無雙,簡直讓鬚眉汗顏啊。”葉老將軍十分得意的說:“到底是英雄成就了亂世,還是亂世成就了英雄,小小年紀就有如此的覺悟,只是夭兒啊,道理可以很簡單,但是人生在世,事情卻不會那麼簡單。”
周桐很認真的點了點頭:“夭兒明白,人生而有命,卻不在天。”
葉老將軍又笑了起來,他僅僅把這件事當成了書面的咬文嚼字,一邊的葉玉嫺卻沉默了一下。
人生而有命,卻不在天,只是她好像認命了。
等他們離開葉府的時候,天已經開始昏沉了,冬天的白天出奇的短。
馬車裡面十分安靜,周彬下午沒睡夠,這會兒被周桐攔着大瞌睡呢,突然馬車外面傳來一陣小孩唱曲兒的聲音。
“周家丫頭醜、醜、醜,後面跟個大黃狗。大黃狗汪汪叫,叫着周家丫頭醜。”
葉玉嫺一愣,反射性掀開了車簾,而車裡的秀姑臉色已經變了。
“你下去看一下是怎麼回事。”葉玉嫺黑着臉。
“是。”秀姑慌忙提了衣服下去了。
葉玉嫺這纔回頭看着周桐,周桐好像沒有聽見那曲兒一樣,微微的閉着眼睛靠在車廂板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