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遇色狼如芝遭輕bo

104遇色狼,如芝遭輕bo

瑞親王請旨親自來寧西捉拿妖星沈如意,他壓根不信沈如意是什麼妖星,但皇上信了,寧采女產下那樣的怪胎在宮裡傳的神乎其神,皇上大怒之下立時斬殺了幾個亂嚼舌根之人,雖然再沒人敢說什麼,但刺已經在皇帝心裡種下。

趕到寧西之時,天氣擦黑,忽的一聲悶雷,閃電劃破長空,狂風捲起一地飛沙,馬兒驚叫,烏雲四卷,瑞親王擡頭看了看黑沉沉的天空,傾盆大雨呼嘯而至,一個侍衛見下了大雨,連忙上前道:“王爺,下大雨了,速找地方暫避。”

瑞親王知道寧西運河決堤,若遇到大雨,豈不洪水氾濫,先前還是好好的天氣,說變就變。

馬踏泥濘的道路艱難的行走着,沿寧西綿延幾百米的運河大壩已倒塌一小半,暴雨狂風,起了迷濛的大霧,將那些殘破的大壩籠罩的搖搖欲墜,閃電透過雲層劈向那一望無際白茫茫的運河,“轟”的一聲巨響,閃電劈到大壩之上,將殘破的大壩一下劈成兩半,悽風苦雨中,瑞親王甚至連前方的路都看不清。

幾十名護衛士兵穿上一色的青灰油衣,大雨浸透了他們腳上的鹿皮靴,前方迷濛茫茫,根本找不到落腳的地方,馬兒難行,“王爺,不好了!”一個士兵驚叫一聲,“洪水要過來了!”

瑞親王只看見那運河之水越聚越高,他眉梢稍稍向上一挑,心內驚駭,露在油衣上面的頭髮早已溼漉不堪,運河激流涌動,咆哮聲聲,瑞親王大喝一聲道:“調轉馬頭朝右,繞道金沙店!”他知道朝右方走乃是高地,再往前走便是金沙店,若再強行前進,怕是要全軍覆沒。

“駕——”馬聲陣陣,幾十匹馬同時調轉方向,剛跑到高地,只見運河之水狂嘯如白龍,將要衝破大壩,欲席捲而出,天空暗的可怕,士兵們個個睜着眼看着那滔滔水浪,瑞親王不想沈致遠得了瘟疫之後,這運河大壩上竟連人影都沒有,這大雨若持續再下,洪水之禍必會連累城中幾萬百姓,現在已是瘟疫橫行,運河已決堤過一次,不能再決堤。

瑞親王正焦急萬分,雨卻忽然下得小的,他回頭喝了一聲道:“快!通知寧西府衙,叫他們立刻疏散城中百姓,命令各高地寺院道觀不準關門,預備接待百姓。”

“遵命!”

“照會寧西河道道臺以及所有軍營官兵和全城壯丁,全部帶上傢伙趕往運河大堤,守護大壩。”

“遵命!”兩個士兵揮鞭駕馬衝入茫茫夜色之中。

良久,瑞親王終於見兩個士兵帶着一羣人過來,走在前面的就是寧西河道道臺李京,他跳下馬,滿身的泥水,瑞親王怒問道:“運河已決堤過一次,怎的沒人修護河壩?你這個道臺莫非做的太長了?”

李京恭敬的打了個千:“啓稟瑞親王,寧西災疫之事本由侯爺治理,誰知他中了瘟疫,一時羣龍無首,微臣家有八十歲老母染上瘟疫,實在不得前來。”

“放屁!”瑞親王怒喝一聲道,“城中幾萬百姓抵不過你母親,雖說皇上以孝仁治國,但天災當前,你不顧城中百姓性命,只想着自家地裡三畝地,別說是你母親,就算是你染了瘟疫也必須給我過來護壩。”

瑞親王之怒唬的李京一抖,瑞親王又問道:“知府呢?”

李京白着臉,滿頭是雨,又回道:“李大人府邸地處凹勢,這會子再不搬家遷移,怕是要被洪水荼毒。”

瑞親王盛怒到極點,想不到地方官員如此瀆職,見沈致遠中了瘟疫一個個的竟躲了起來萬事不理,莫不是這些人受了什麼指使,故意將寧西災疫弄大,他沉着臉對着後面的士兵道:“你去通知李知府也不必來了,直接摘下他的烏紗帽押往京城交由宗人府審問。”

李京兩腿又抖了抖,瑞樣王眸光銳利的盯着他,想在等他說什麼,他忽然一下跪倒在地:“求瑞親王饒恕卑職,非卑職玩忽職守只顧家中老母,實在是有逼不得已的苦衷啊!”

瑞親王見他話裡有話,走近李京問道:“有何苦衷?”

李京抖縮縮的吐了四個字:“泰山壓頂。”說完,便不敢再多話,只拿眼覷着瑞親王。

瑞親王見災情太急,手一揮喝道:“從現在起,給你個將功折罪的機會,你還跪在這裡做什麼?”

李京一個激靈也顧不得大水不大水,趕緊帶人上了堤護壩,瑞親王帶着士兵一起上堤,衆人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瑞親王竟然親自前來治理水患,一個個士氣鼓舞起來。

瑞親王只忙活到大半夜,忽然頭一陣炫暈,身子有些不能支撐起來,他強咬着牙將沙包碼到壩上,頭腦卻是空白一片,只望着那無邊無際的水兩眼發花,他正要倒下,又聽到有人在叫他:“父王。”

他回頭一看,只叫了一聲:“希兒……”

“撲通”一聲水花四濺,人直接就暈倒在水裡,待他醒來之時已是第二天中午。

午後屋子裡帶着溼熱的氣息,瑞親王兩一眼睜力撐着就要起牀,往窗外一看,卻有明晃晃的日頭照了進來,他舒了一口氣,幸而今天沒下雨,不然那運河大壩定要抵擋不住了,想着寧西當地的官員的不作爲,他大爲生氣,這些人個個都是吃皇糧了,一有銀子拿跑的比誰都快,遇着大事了腳底抹油的都跑了個乾淨。

“王爺,你可覺着好些了?”如意輕聲問道。

“如意,怎麼是你?希兒呢?”瑞親王揉了揉太陽穴,太陽穴崩的緊緊的煞是疼痛,青磚地上映着那外面的驕陽白晃晃的他又是一陣眼暈,雖有些風吹進來,但溼熱不減,他迷惑的盯着如意,又道,“此次皇上派我來捉拿你,你可願意跟我回去?”

他輕輕吸了吸鼻子,滿屋子都是焚燒艾草和酸醋的味道,如意接過蓮青端來的青花瓷碗,只淡淡道:“王爺有舊疾在身,昨夜受了風寒,若不仔細調養必令舊傷復發,這會子先不說別的,且把藥喝了。”

瑞親王看了看如意,接過藥一飲而盡,又問道:“這是什麼地方?”

如意剛要回答,莫塵希和玄洛一起走了進來,莫塵希雙目紅腫,眼裡佈滿血絲,見瑞親王醒了,趕緊撲向前去,一把拉住瑞親王的手道:“父王,你可醒了。”

“希兒,你速派人將那道臺李京拿來,我有話要問他。”說完,瑞親王又看向玄洛道,“玄洛,聽聞是你派人將沈致遠護送到青雲觀,如今他人在哪兒?”

玄洛道:“沈叔父就在青雲觀東廂房裡。”

莫塵希喚了一個親隨進來,交待了他立刻去傳喚李京,然後轉頭欣喜道:“父王,告訴你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如意竟然治好了沈侯爺的瘟疫之症,看來城中百姓有救了。”

瑞親王一拍大腿,雙眸一睜,這可是他與皇上的心頭大事,太醫院那位多御醫沒一個人能拿的出方子的,如意醫術雖好,但他也想不到她真能治了這令人頭疼的瘟疫,他去鬼市尋找神醫只撲了個空,本來就心情抑鬱,若如意能有治癒瘟疫的方子,那她的醫術真堪比鬼市神醫了,他大喜過望立時從牀上彈跳而起,直直的望着如意道:“如意,你可真有了法子?”

如意點了點頭,瑞親王立刻又道:“快,快帶我去瞧瞧你父親,我必要親眼見了纔可放心。”

莫塵希一把拉住瑞親王道:“父王,你忒心急了些,如今雖說沈侯爺瘟疫之症已解,但那裡始終是隔離之地,這會子不方便過去。”

如意接口道:“方纔我從父親那兒過來,若不是父親顧着自己的病情會傳染,早就親自來拜見王爺了。”

瑞親王笑道:“我一時高興竟混忘了,這會子城中百姓可得了藥方了?”

玄洛笑道:“今兒一早就得了。”

瑞親王身子一鬆,人卻有點虛浮的站不住,莫塵希趕緊扶了他上了榻,又道:“兒臣瞧着這寧西地方官員辦事不力,交由他們的事情總是尋藉口推脫,昨兒夜裡父王親自上堤護壩,那李京才姍姍而去,知府更是連個鬼影子都瞧不見,這當中必有鬼。”

瑞親王一想到此,心生惱怒,恨恨道:“真是呢!待會將李京抓來就可知分曉了,昨兒他不敢說,當時事態緊急,我也逼迫不得,待會倒要好好問問他。”說着,頓了頓,眼睛垂了下去又沉着嗓子問道,“慕容劍可怎麼樣了?”

“昨兒夜裡他突發高熱,如今人已經昏迷不醒了。”莫塵希道。

“他可得了藥方?”瑞親王又問道。

“連城中百姓都得了,他堂堂鎮北大將軍豈有不得的?”莫塵希答道。

“那皇上豈不白花了心思?”瑞親王道。

玄洛道:“皇上的心思可沒白花,雖說都得了同樣的瘟疫,但疫症有輕有重,有緩有急,有可治的自然也不可治的。”

瑞親王心中瞭然,那慕容劍必是不可治的,他臉上恢復了安然之色,又滿帶愧疚的看向如意道:“倒是本王虧待了你這孩子,你有救世之功,還被人污衊成妖星,待我回宮這後向皇上稟明真相,不叫你受半分委屈。”

如意淺笑一聲,只溫然道:“王爺怎會虧待了如意,如意感激王爺還來不及。”

瑞親王道:“此話怎說,我帶兵來捉拿你,你反倒感激我?”

莫塵希笑道:“父王的心思若兒臣不能明白半點,豈不白當了你十幾年的兒子,父王本來就準備來寧西治災,捉拿如意之事定是父王特地向皇上求的旨,幸而來的是父王,若換作別人,今兒兒臣可就要跟皇上派來的人刀兵相見了,父王一來既可以解了兒臣之罪,也可以暫保如意安全。”

瑞親王滿眼慈祥的看了看莫塵希,又看向玄洛和如意,只一聲長嘆,也未再多說什麼,瞧這三人的情景,他也猜了個大概,怪道塵希明明那樣在乎如意卻死活不肯讓蓁蓁去沈府提親,原來如意和玄洛已成了一對佳偶。

他正慨嘆時,忽有士兵急急來報寧西河道道臺李京今早突發疾病死了,瑞親王不想這李京這麼快就被人治死了,他口裡所說的泰山壓頂,到底是慕容世家,還是平南王又或者是晉西王,看來他必須調兵馬過來了,不然就算能治寧西災民瘟疫之症,也不能解寧西暴亂,這分明不是天災,而是人禍。

瑞親王想了想又覺得調兵馬不妥,若將京城兵馬調到寧西,皇城必然空虛,他沉了沉眉嘆道:“如今連個可用的人都沒有了。”

玄洛淡淡問道:“王爺覺得寧西總兵寂良言如何?”

瑞親王一聽寂良言之名茅塞頓開,寂良言統轄寧西軍務,此人不僅武功高強,性情更是耿直,敢於直言,連慕容中老兒的帳都不買,況且他有一子死在平南王手上,若此時用於他必可事半功倍,他笑着指了指玄洛道:“虧你想得到他。”說完,便吩咐莫塵希道,“希兒,你速親自將寂良言請來,爲父有事要與他商議。”

莫塵希領命而去,只過了三四個時辰,他帶着寂良言過來了,寂良言身後跟着四位參將,副將,一個個面無表情,如意從未見過寂良言,只略微擡頭看了一眼,只見他身材高大,留着濃黑如隸體一字般的鬍鬚,穿着大衣裳,腰間繫着玄色腰帶,年約四十左右,劍眉星目,透着冷峻和傲然,如意一驚,好生奇怪,這寂良言的相貌與身材倒與寂憑闌有幾分相似,他們又同姓寂,莫不父子?抑或兄弟?

可寂良言是朝廷命官,寂憑闌卻是江湖草莽,這二人怎會是父子或兄弟,她百思不得其解,玄洛卻悄悄拉着她的手示意她步出了屋門。

屋內單留下瑞親王,莫塵希和寂良言三人,寂良言所帶參將負責守在屋門之外,瑞親王目光幽幽,眼裡有不經意的流光暗動,寂良言行了大禮,瑞親王一把扶住問道:“寂良言,你手上有兵力多少?”

“回王爺,花名冊上四萬一千一百八十人,除去出差和傷病員,能立刻應召的不過四萬兵力。”

瑞親王點了點頭,忽又問道:“吃多少空額?”

寂良言一怔,隨即笑道:“王爺果然快人快語,王爺是帶過兵的人,下官駐地往來朝廷大員應酬往來開銷雖大,但也不爲過,只是手下將領士兵手中拮据,若遇到家中七災八難,有人生病的俸祿不夠用,下官不得不拿出空額額外賞賜給他們,大約吃三百左右空額。”

瑞親王朗聲道:“是個痛快人!”說着,又沉沉道,“寂良言,你不要覺得我是要捏你的錯處,但凡帶兵沒有哪個將軍不吃空額,皇上以身作則,勤儉治國,但也正在想辦法提高你們的傣祿,平南王乃皇上親封的番王,他不也要吃空額,他坐鎮平南,私鑄銀錢,吞沒軍餉裡的火耗銀子,所得銀兩不計其數,所以你也不必覺得難堪,這事情我不會追究,皇上更不會追究,寧西乃衝要之地,策應京城,奉安,晉西三處國家重地,一旦發生暴亂,隨時都要用上你的兵,所以我必須問清楚,不要像去年平定關西王薛仁叛亂一樣,從關西總兵那裡拉出的兵老弱兵殘,拖家帶口,人數倒有一小半是虛的,一點實戰能力都沒有,若不是七皇子率兵親征,還不知要鬧多大的亂子。”

寂良言恭敬道:“王爺火眼金睛,下官領王爺教誨,回去就趕緊將兵額補齊,以備王爺隨時召喚。”說完,他眉頭一沉又道,“真人面前不說假話,此次寧西暴亂不僅那慕容老兒有參與,平南王也涉身其中,下官與平南王有殺子之仇,但也不怕人說下官公報私仇,就算王爺不傳召下官,下官也準備來親自拜見王爺,只是聽說王爺病了,這才延誤了時間。”

莫塵希笑道:“確是如此,我還未到他府上,他就帶着人出來了。”

瑞親王呵呵一笑:“寂良言倒是個急性子。”說完又道,“以後你可不必再吃空額,我從兵部軍費每月特支銀兩給你,你治軍嚴明,不貪不腐,才弄得手下將領手中拮据,你拿空額貼補他們也屬無奈之舉,你趕緊回去召集兵馬,隨時待命,到時我自有急有。”

寂良言心中想着這瑞親王不虧爲皇上身邊的肱骨之臣,他這一番話甚得人心,既訓導了自己,又安撫了自己,雖是大義之話卻也帶着五分體恤之情,他恭身感激道:“多謝王爺體諒卑職,只是現在寧西災疫不斷,軍營糧草不足。”

瑞親王頷首想了半會又道:“此事我會立刻派人向皇上稟明,你且先回去整頓兵馬最是要緊。”

寂良言領命而去,瑞親王思忖半日,運押糧食卻是棘手之事,正想與莫塵希商量,卻一陣頭暈眼花,力不能持,莫塵希趕緊將他扶着躺好,又叫如意趕緊進來瞧了,如意只勸慰道:“王爺病體未愈,怎能將鬱結於心,藥再好才需得王爺放開了心胸才行。”

莫塵希嘆道:“可不是嘛!父王正在爲糧草之事憂心。”

瑞親王道:“糧食倒是有,京城,奉安都有儲備,只是運起來不易,如今爲賑災朝廷已撥了大筆款項,現在國庫空虛,運糧的銀兩光路上化銷就不下一萬多石糧,況且就算皇上拿出銀兩來運糧,這天災人禍的也不一定能徵得上人。”

玄洛點頭道:“人員工錢百里百斤至少一吊四五,再加上驢嚼,馬匹,人夫吃食的確所需腳資不少。”

“這還是其次。”莫塵希接口道,“關鍵是民夫難徵,這大熱天的倒似流火一般,這寧西災疫暴亂不斷,有哪個敢來。父王不如就命寂良言抽調兵馬去運糧食。”

玄洛搖頭道:“不可!寧西災疫暴亂未平,有人在暗中虎視眈眈,若不是寂良言鎮守在此,寧西早就成爲他人囊中之物,若此時再讓他抽調兵馬,寧西豈不空了。”

“玄洛所慮極是。”瑞親王眉頭緊鎖點頭道。

如意笑了一聲道:“你們談的軍事我也不懂,只是這運軍糧之事如意倒有一法,不知行不行的通。”

瑞親王迷惑的看了看如意,只覺得一個小女子能有何見解,莫塵希卻淡笑一聲道:“如意姑娘,你且說來聽聽。”

如意垂眸緩緩道:“寧西有大批的災民如今正餓的飢腸轆轆,又遭運河決堤想來秋日收成定然不好,到時還要有一場饑荒,不如王爺派人召集寧西災民,但凡滿十七歲以上未得疫症的都可以爲你所用,到時只拿現糧支付他們的腳資,他們既可解了眼下饑荒,又可備着些糧食過冬,豈會不樂意,這樣人也徵集到了,皇上的銀子也省了。”

瑞親王雙手往大腿上重重一拍,差點咳出聲音來,豎起大拇指立讚道:“好好好!”說完,又笑着道,“果真四角俱全,省錢省力還解了寧西災民的饑荒,想不到你一個小女子竟有如此心思,連多少男子都不及。今兒我真是受益匪淺。”

如意笑道:“王爺真是謬讚了,不過是我的一點小心思罷了。”

瑞親王笑道:“這哪是小心思,這分明就利國利民的大事,你先解瘟疫之症,後解運糧之困,你哪是什麼妖星,分明就是上天派到我天縱國的福星,我這就上奏皇上。”

玄洛笑道:“酒兒,這下可解你之困了。”

莫塵希心內自是開心,但也不知說些什麼,看了看如意又轉過頭,那眸子卻望向了窗外,神思就飄遠了。

瑞親王正要下牀寫摺子,忽又有士兵來報就慕容劍瘟疫之症太過嚴重,已於一刻前沒了,瑞親王只覺得身輕體健,連病都好了幾分,慕容劍一死,他手下的重兵皇上正好可以藉機收回歸於已用,平南王和晉西王若趁機作亂,他可利用寂良言手上的兵對抗,再加上塵希手上的兵力,就算是持久之戰,這戰也打得起。

他這邊算是安排妥當,而且經如意幫他調理身體不過兩日便恢復如常,沈致遠已可下牀走動,如意有衆人護着,雖然聖旨還未下,但她可保無虞了,只是她心裡始終高興不起來,沁夏整日耷拉着臉,唉聲嘆氣,就連阿月也還哭了一場,如芝到現在都還未歸來,她必須等如芝來了再一起回沈府,不然落下如芝她也不放心。

莫塵希整日忙於軍務,如意也不想麻煩他,只讓玄洛和都穆倫暗中打探寂憑闌落腳之處,只要能見一眼如芝,不管如芝作如何決定,她必會尊重她的決定,像這樣見不着人,她着實憂心。

她不知道如芝一去以後又是怎樣的一番場景。

……

寂憑闌將如芝劫到天雲寨已是天晚時分,屋外濃雲密佈,狂風吹落寨內的夏花落葉,如芝連寨子長什麼都沒看清就被寂憑闌被關在一間小屋內,屋子雖不大,但應有盡有。

竹製的桌椅長几和一張不算太大的牀,牀周圍有淡白色帷帳隨風飄動,窗下案上放着筆硯,以及各種名人法帖,還有一竹製書架上累着滿滿的書,窗子上糊的是銀紅霞影紗,朦朦朧朧,遠看就似一團煙霧似的。

東牆壁上掛着一幅徐熙的《雪竹圖》,案几上放着墨煙凍石鼎並着一個美人弧的青玉花瓶,裡面插着滿滿的如絲如紅雲般的花朵,如芝倒不認得那是什麼花,偏是鮮紅的爛漫好看。

如芝往窗邊走去,只見翠竹在風雨中飄搖,遠望去,對面還有數楹修舍,有幾株草石竺正盛開着,被雨淋得枝葉兒都耷拉了下來,如芝並未見院中有一人走動,復又回身坐了下來,門邊還送着一個臉盆架子,架上搭着一方青綠色手巾,木盆水都一應俱全。

窗外傳來一陣陣帶着水氣的幽香,這哪裡像個響馬匪賊所住的地方,看上去倒極是個清幽的所在。

“吱呀!”一聲竹門響動,如芝身子往後一退,警惕的盯着門口,手裡握着把尖銳的簪子,目露驚色。

只見一個年約四十的嬤嬤提着個食盒子走了進來,如芝稍微放鬆了一下,那嬤嬤笑了笑道:“姑娘,快些用晚飯吧!”說完,就將食盒子打開,從裡面端了一碗碧粳米飯,三碟子菜外加一碗湯布在桌上,然後又從食盒裡最底下端出兩盤細巧糕點,笑了笑道,“姑娘且先用着,大當家的說了,明兒再給你預備着些好的。”

如芝狐疑的盯着那嬤嬤,那嬤嬤笑嘻嘻道:“大當家派我來伺侯你,你有事儘可以吩咐我。還有你叫我白嬤嬤就可以了。”

“這是什麼地方?”如芝心裡總帶着幾分警覺,又道,“白嬤嬤,我有事儘可以哈咐你麼?”

老嬤嬤點了點頭,如意急着道:“那請嬤嬤趕緊放我回去,這會子我妹妹怕是急得不得了了。”

嬤嬤笑道:“姑娘說什麼玩笑話,這地方豈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沒有大當家的吩咐,誰也不敢放你走,何況這大晚上的雨又大風又大,放你回去豈不是害了你性命。”

如芝微怔了怔,臉上露了失望的神情,心內又急又怕,哪裡還能吃得下飯,只揮了揮手道:“既如此,白嬤嬤就將這些飯食端走吧!我不想吃。”

“我勸姑娘你還是多吃點,大當家並沒有爲難姑娘的意思,只要二當家的毒解了,他必會放你回去,你若餓着肚子,怕是到時就是想回去也沒力氣走了。”

“嬤嬤說的可真的?”

“真不真老婆子我也不知道,反正咱們大當家是個言出必行的人,他說要放你走必會放你走,但要是二當家的毒解不了,怕是……”白嬤嬤說着便掩了口。

“怕是什麼?”如芝急問一聲道。

“怕是姑娘再別想離開這個屋子。”

如芝有些頹然,不過三妹妹給的解藥必定有用,興許今晚那響馬的毒就可以解了,到時她就可以回去了,想着,便也不說話,只坐下來用了飯食,白嬤嬤只笑了笑,將食盒收拾好了就自行離去了。

半夜,風吹雨大的,如芝一個人呆愣愣的坐在牀上,也不敢入睡,又覺得萬一有人來侵犯,她卻無路可逃,呆望了望窗上霞影紗,她悄悄的將崩住霞影紗的細釘全拔了。

到了下半夜實在支持不住糊里糊塗了就睡了,忽然又是一聲門響,她一驚從牀上翻身坐起,揉揉眼卻好似看見一個人影走了過來,那人影卻不是白嬤嬤,倒像個男人,她趕緊將簪子緊緊握在手心,驚叫一聲道:“誰?”

“小美人,是我,呵呵,好久都不見這樣美的美人了,今兒白天就搞的我心癢難耐,偏偏你這個美人最是歹毒,拿毒藥來害我。”那人一邊囉嗦,一邊搓着手走了過來。

如芝定眼一看,這人正是白天調戲自己的響馬,她趕緊從牀上跳了下來,將簪子對着自己的脖頸處厲聲一喝道:“別過來!”

“還是個嗆人的小辣椒嘛。”那人輕笑道,“爺最喜歡小辣椒了。”男人狹長的眸子閃了閃,在燭火下倒有幾分魅惑人心的感覺,他伸手指了指如芝手上的簪子道,“美人趕緊將那東西放下,萬一傷到了爺可要心疼死了。”

如芝冷哼一聲道:“你出去!”說話間,那尖銳的簪子就刺破了雪白的脖頸,那男人叫了一聲道,“小美人喲!你輕點,爺出去出去就是了嘛!”說完,那男人搖了搖頭,轉身就往門外走去,如芝舒了一口氣,手下放了下來,簪子上沾了幾許血跡。

她剛要去將門關好,忽然手上一痛,好似被什麼東西擊中了一般,簪子掉落在地,她大驚,急忙就要伸手去夠案几上的美人弧花瓶,花瓶還未拿到,心口處又一陣痛,她整個人就再動彈不得,像個木偶般立在那裡。

那男人又笑嘻嘻的反身回來,身着一身白玉色的織錦長袍,發斜斜束起又一根琉璃色的簪子綰了,面色極白,粉面含春,看上去卻也是個十分俊俏風流之人,他鳳眼狹長正微眯着打量着如芝,然後徑直坐在了竹椅上,又拿手支着下巴,對着如芝左看右眼,如芝氣憤道:“你看什麼?”

“自然是看小美人你囉。”男子眨了眨眼,眼裡流光溢彩,“想不到你這樣標緻的美人兒,心卻那般歹毒,幸好那解藥是真,不然這會子我豈不命喪黃泉了。”

“既然你身上的毒已解,就該放我回去,你們大當家說了只要解藥是真,就要放我走。”如芝冷冷的盯着那男子,瞧着他一臉浪蕩的樣子,未免有些害怕,若被他輕薄了,自己還如何能活。

那男人又是一笑,緩緩站起身來,伸出瑩白如玉的食指勾上如芝的下巴,一雙眼裡冒着幾許熱情的紅火,嘖嘖讚道:“果然夠辣,合爺的口胃,今兒爺就享用了你,明日再放你也不算違背了大哥對你的承諾。”

說話間,他臉上露出邪淫的笑意,將身子慢慢湊近如芝,溫熱的鼻息噴上如芝臉上,如芝心跳如雷,少不得收了臉色又道:“你先放開我,不然有何趣味可言。”

男子伸手在如芝的脣上抹了一把,眼裡流蕩出說不盡道不明的旖旎之光,他輕笑一聲道:“你想逃?”

如芝鄙夷的從鼻子裡哼了一聲道:“以你的本領,我如何能逃掉,我像個木偶一樣的站在這裡委實難受,相信你也不會覺得有甚趣味。”

男子點了點頭,又輕撫了一下如芝的紅脣,眼中閃過一絲趣味的異彩:“也對!還是活色生香,有情有趣的玩着纔好,若不是你尋死覓活的,爺也犯不着點了你的穴位。”

他指尖往如芝胸口處輕輕一點,如芝只覺得身子一輕,似乎能動了,男人邪邪一笑,在如芝耳邊輕輕吐着氣道:“小美人,爺解了你的穴,快來好好的服侍爺,叫爺知道你的趣味所在。”

如芝冷聲道:“好!”

男人笑眯眯的正想摟過如芝,忽然如芝大力將他一推,他一時不設防往後退了一步,就在這剎那間如芝拼命往門口奔去,不想那男子身輕如燕,一個箭步就追到了她,將她逼到窗口處,他臉上變了變道:“你今兒休想逃過我的掌心。”

如芝被逼的無路可逃,她擡就往男子身上蹬去,男子笑嘻嘻的一把握住她的腳,脫了她的鞋子細細把玩起來,如芝道:“你放開我!”

“放開你也行,只不準逃了,再逃我可要生氣了。”男子放下如芝又手抱胸好整以暇道。

如芝想着與其被他污辱不如死了乾淨,她趁男子得意鬆馳的瞬間,想也沒想,身子往後一仰,“啊!”的一聲驚叫,霞影紗瞬間隨着她人一起往下墜落,男子大驚失色,伸手就要過來抓住如芝,也只拽到了她的裙角,“刺啦”一聲,裙解撕碎,他如玉般的手指上單握了一片鮮紅的雲紗。

如芝的身子如豔色紅蝶,飄然在半空中,瞬間跌入竹林之中,竹葉劃過她雪白的臉龐,留下幾道長長的血口子,男子來不及思考,急忙解下腰間玉帶就要纏住如芝的腰,無奈天太黑,玉帶旋落打錯了方向,男子已爲如芝必要摔壞了,正覺得有些失望,忽見竹葉處一道亮光閃過,男子驚叫一聲:“大哥!”

寂憑闌掌風拂過,激起竹林亂搖,如芝的身子即將墜落在地,卻忽然感覺身子下方有輕風將她托住,那身子便軟軟的倒在了地上,她只覺得有些頭暈,眼一黑就暈了過去。

寂憑闌大步的走了過去,抱起如芝,然後上了二樓,男子嘿嘿一笑,撓了撓頭道:“不想竟是個烈女子,今兒我算是認栽了。”

寂憑闌沉聲道:“你也太胡鬧了,毒纔剛解就跑來尋事了,幸好我來得及時,不然你不是要傷了她的性命。”

“怎麼?”男子頓了頓道,“莫不是大哥看上這小美人了,怎的這般生氣?”

“你當都像你似的,見着美人就走不動道了,既然他們給你的是真解藥,我明兒也該將她好好的送回去。”

男子搓了搓手道:“大哥,這麼標緻的美人兒,你真捨得送回去。”他說着,又望了望寂憑闌手裡的如芝道,“可憐見的,小臉蛋兒都被竹葉劃破了,心疼的我……”

“還不滾——”寂憑闌冷聲一喝。

男子吐了吐舌頭號哈哈笑道,“我從未見大哥爲哪個女子罵過小弟的,必是大哥動了心了。”他兩手一拍道,“好,兄弟原以爲大哥是個無情的,這會子可算知道大哥也有動心的時候,只要大哥一句話,兄弟我絕不碰這小美人兒一下。”

說完,便笑嘻嘻的離開了屋子,還不忘回頭道:“大哥,兄弟勸你悠着些兒,這小美人可是個潑辣貨,哈哈哈……”

寂憑闌將如芝小心的放到牀上,然後走到門前拿着手巾擰了水細細的幫如芝拭去了臉上沾着的灰塵,見她發上沾着竹葉兒,又細心的爲她撿去竹葉兒。

燭火微微,如芝靜靜的睡着,吐氣如蘭,櫻紅的脣緊緊抿着,眉心緊蹙,兩腮有幾道口子,幸而劃的不深,寂憑闌將她臉洗淨後,又拿了藥箱,用棉花沾了點透明的藥水輕輕幫如芝擦了臉,坐完這一切,他微覺着身子有些熱,忽一眼瞥見如芝如蝶影般睫毛,粉似桃花般的雙頰,他竟怔住了。

她是誰?怎的他好像見過她,他情不自禁的伸手拂向她的臉,他竟有種奇異的感覺,好似他今日所做的一切是那麼的自然,自然到他以爲自己曾經做過這一切,她的氣息,她的香氣,她的臉龐無不讓他升起一種激動的歡喜的感覺,他輕輕的俯下身子,他的臉幾乎快貼上她的臉,他竟有種熱切的感覺,他想親吻上她的脣,他從來不曾對哪個女子動心過,他與她只第一次相見,爲何就這般的難以把持。

脣就要貼上她的脣,她驀地睜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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