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琴伸手，將那張銀票收歸囊中。
沈默雲瞪了沈琴一眼，心生失望！
果真如此！
當日在順天府大牢，沈默雲去探視沈琴，想要買那秘密，可她卻一反常態地寧坐牢也要開高價，完全是抱了奇貨可居的心態！
當時沈默雲就納悶了，動輒幾千兩銀子，先不說究竟是何秘密，關鍵是，沈琴什麼時候還認識如此財大氣粗之輩願意一擲千金買她的秘密？
而今日，沈默雲在確認了當日與太后合作之人是恆親王后，買家自然也就呼之欲出了。
這樣的秘密並不是對任何人都有意義！
所以買家要麼與此事有牽連，要麼身在政局，還得要腰纏萬貫，沈默雲思來想去，也無非只得了幾個人選。除了太后，恆親王，皇上，再加上自己，最後便只剩了那位南帝！
太后和恆親王是主角，除非沈琴比豬還蠢，不怕被滅了口，否則給她十個膽子也不敢去對老妖婆叫賣秘密。
而皇帝這些年一直在尋找沈琴，卻杳無音信，這事沈默雲知道，所以不是皇帝。
那便只剩了一個可能了！
那麼，這些年沈琴賣了老家的房子，憑空人間蒸發之事，正好都對應上了……
“你這兩年之所以消失不見，就是因爲你去了南地，找朱景熾談買賣去了是不是？”
“沒錯！你捨不得花錢，又把我逼得走投無路，我便只能將這秘密拿給真正需要的人去了！我在獄中便已全都將後續安排好了。我知道你一定還會找我，所以我一被放出順天府，便快馬加鞭坐上了馬車直奔了順德府的老宅。我的老奴已經給我約好了買家，我當日便將老宅賤賣了出去。
我們一路南下到了南地。朱景熾很親民，我要找他並不難！我與他也算是半個熟人，他很爽快見了我，買下了秘密。他還將我安置在了南地，送我宅子，配給我下人，保我衣食無憂……”
“那你可知，你將秘密賣給朱景熾意味着什麼？後果是什麼？你這與賣國有何區別？”
這個秘密對朱景熾來說，太有用了！
他可以散佈誇大秘密藉此生事，既可以指責現皇室現朝廷藏污納垢，更可以質疑皇帝的身份，給皇帝冠上個私生子名頭！到時候從皇帝到太子必將一起被推上輿論的風口浪尖。
想要藉此將他們拉下皇位自然不可能，可名不正言不順，從朝廷到皇族，從勳貴到百官，從百姓到宮人，必定異心滋生，信任減半。面對所有人的質疑，皇帝解釋不清便唯有強壓，到時候自然更容易引起反彈。朱景熾無需動手，朝廷就全亂了！
屆時，唯有他朱景熾纔是天命所歸，他一躍成了正牌嫡出，真正的真龍天子，代表天道來收拾殘局，撥亂反正。
中立的朝臣會沉默，不少勳貴會投靠，大堆百的姓會支持。他將一呼萬應，名正言順！……
可沈默雲有種感覺，自己盤算地越清楚，越篤定，朱景熾便越不會如此行事！
他做事，絕對不會讓人算出套路來，所以他才能無往不利！
沒錯！朱景熾早就得到了沈琴的這個秘密，可都快兩年了，他寧可與皇帝硬碰硬展開廝殺，也並未將秘密公之於衆！
他應該是有別的打算！
那他會怎麼做？拿這秘密來威脅太后和恆親王，讓他們爲他服務？老妖婆也不傻，此刻她至少是太后，可若是天子成了朱景熾，她就什麼都不是了！
而且太后危在旦夕，手中大權被架空，又能幫他做什麼？
沈默雲完全摸不清頭腦。
那種無力感再次撲面而來……
而且，沈默雲突然想到了一個更糟糕的可能，叫她心慌不已。
“沈默雲你當真是……我怎麼就賣國了！這天下反正都是他們姓朱的所有，誰做皇帝幹咱們什麼事？管好自己就成了！倒是你！你看似是個明白的，怎麼就那麼稀裡糊塗的！你說朱景熾對你那麼好，都許你做皇后了，你還在瞎折騰個什麼勁兒！現皇帝喜歡你，可你又不願入宮！此刻他有難了，你又想幫他出頭！你到底怎麼想的？真是吃飽了撐的！”
“我問你！”沈默雲打斷了沈琴。“太后毒殺先帝這事，你沒有賣給朱景熾？”
“沒有！這個秘密到目前爲止我就告訴過你一人！”沈琴又面露得意地笑了起來。
“包袱怎能一下子抖完？我再留下些秘密既能保命，又能掙銀子，多好！你以爲姑母真的蠢嗎？太后與恆親王那事朱景熾若真要證據，總能查到的！
可毒殺這事……死無對證，不管是朱景熾還是皇帝，他們還能去扒開皇陵查看先帝到底是老死病死還是毒死？我既然沒有證據，就是胡說！
到時候太后和恆親王，還有什麼鄭家聶家皇帝都要殺我，說我散播謠言！朝廷和衙門也要殺我！朱景熾利用完我之後，必定還是要殺我！我雖然沒多少本事，可還沒必要走進死衚衕！是不是？你看，不如此刻我將這秘密賣給你！還能多掙三百兩！”
沈默雲沉默着起身離開，沈琴得意，感覺一切都很美好！
可她剛開始盤算明日怎麼去沈靈面前耀武揚威時，沈默雲卻又折返了回來，扔了一張銀票過來。
“你什麼時候回京的？怎麼回來的？王慈就這麼放你回來了？他監視你的人都去哪兒了？”
“這可不止一個問題！不過，今日姑母高興，便不與你計較了。”
沈琴趕緊收起了那百兩。
“我年前回的京城！光明正大回的！朱景熾從來都未曾軟禁我，我一直都是自由身！是我自己不想回來，才留在了南地！
再說了，這會兒的他忙着打仗哪裡顧得及我？他撥給我的人也都上了前線，根本就沒人搭理我了！我記掛着京裡這鋪子，想來想去還是要趕緊進京處理出去！所以我跟着支商隊一起入的京，總共也就花費了十兩銀子！要知道一開戰，這鋪子就不值錢了！……”
“我還有個問題，到現在還未想明白，你既然賣了鋪子，爲何還要買這宅子？你這不是自相矛盾嗎？你難道是朱景熾故意派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