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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該開始了吧?”葉婉若溫婉一笑。
慕容昭看了一眼,見北翎玉並無二話,拿起托盤裡的沙漏倒置。這半壺規制的沙漏不過兩分就會漏完,一般能夠在沙漏規定時間前穿好五色線的都是女紅中的佼佼者。
其他嬪妃並不管兩位寵妃的爭鬥,都在沙漏倒置的瞬間就開始穿線。所謂七孔針,就是一塊木板上並列的七根細針。而五色線則是五種顏色擰成一股的絲線,一般人將這五色線穿進一個針孔都難,更何況要在極短的時間穿進七個孔。
葉婉若並不着急,彷彿挑釁一般的看了北翎玉一眼,纖纖玉指這纔拿起五色線。她當年爲了刻意模仿陸凌芷,在琴技和女紅方面都有很深的造詣。
北翎玉沒想到葉婉若竟然會用這種方式跟自己嗆聲,沒有冰魄神功輔助她就跟個普通人一般,根本奈何不了針線。但是讓她這樣乾坐着等着被羞辱也不是北翎玉的作風。
坦然言明自己不會女紅並不丟人,但是在鬥巧的時候乾坐着連針線都不敢拿起也就太讓人看輕了。
北翎玉一手拿起七孔針,一手拿起五色線,對面的葉婉若手巧時間剛剛開始已經穿了一半,下首的盧雲雪則剛穿過第一個孔,沙漏裡的時間一點點在流逝。
被人逼上梁山的感覺並不好,北翎玉寧肯其他嬪妃獲勝贏得菱紗香裙也絕對不願意看見這件衣服穿在葉婉若身上。
黛眉緊緊蹙着,北翎玉試探着將手中的五色線穿進針孔,但是五根綵線擰在一起的五色線何其粗,沒有技巧僅僅是蠻幹很難穿進去。
“嘖。”對面的葉婉若其實一直分了一半的注意力在北翎玉身上,眼見如此不由輕蔑的嗤笑。
早就聽說北原女子不擅長女紅,果真不假。北翎玉如此深得慕容昭的寵愛,自己要讓大家看看這個玉妃娘娘連在場最低級的嬪妃都比不上。
就算是慕容昭不在意,後宮那些嬪妃也會對她產生輕視之心。
這一次乞巧宴,李妃和雲妃竟然都沒有添亂,三個賤人齊心合力,這可不是她樂見其成的。她要這後宮中任何人都不會對北翎玉信服,任何人都瞧不起她。
北翎玉擡起頭正跟葉婉若四目相對,她眼中的諷刺格外刺眼。北翎玉本不在意這些東西,但是看見如此也覺得心塞。
那時候在北原,賀蘭佳瑛也是要跟她比試,還好還讓她選擇種類。而在這裡,葉婉若根本就不給選擇的機會,就是要用她最擅長的東西跟你最不擅長的比較,讓你輸的一敗塗地。
不公平。但是後宮裡沒有公平。
她現在是後宮中唯一懷孕的妃子,還是慕容昭寵愛五年不衰的貴妃,她可以制定規則,而自己只能遵循遊戲規則。
心底的不甘和傲氣升起,彷彿是福至心靈一般,除了上次給雲曦補過一次衣服就再也沒碰過針線的北翎玉突然東西非常熟悉,就像是過去已經拿起過無數次一樣。
手上的速度比她腦中反應過來的還快,等北翎玉回過神的時候,手中的五色線已經快速的穿過了七孔針,連她自己都不太清楚是怎麼一回事。
外人只看見北翎玉手指在針孔處捱過拂過,五色線就全部穿了進去。
只有北翎玉自己感覺到那並非什麼神技,只是對穿針特別熟捻之後,可以在一瞬間做到眼到手到心到,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快速的穿過七個針孔。
“嘶!”衆宮女齊齊倒吸了一口涼氣。
衆妃被這動靜吸引,擡頭一看只見北翎玉已經穿好七孔針,而葉婉若正準備穿第七個孔,臉色僵硬的看着北翎玉。
沙漏這時候已過去了一半,諸如雲妃之流纔剛剛穿過一半的針孔。
葉婉若的速度快,這個大家都有心理準備。玉妃怎麼比葉婉若還快?
慕容昭眼中只閃過一瞬間的驚訝,立即就被回憶之色覆蓋。在短短的間隙之間穿過七孔針,對於當年的陸凌芷來說其實是非常簡單的事情。連慕容昭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陸凌芷的女紅就像是已經練過一輩子一樣根本不符合她應有的年紀,讓宮廷那些專業的繡娘都自愧不如。
但是陸凌芷的女紅,就是有這麼好。
前世的陸凌芷爲了生計,以刺繡爲業。旁的閨秀小姐還經常有丫鬟穿好針線,那時候她只能靠自己,而且爲了多刺一些繡品賺錢,不知道這樣穿針過多少次。
“沙漏快完了。”眼見衆人發呆,慕容昭淡淡提醒。
一時之間所有人也顧不得北翎玉,紛紛快速的穿引針線。只有葉婉若忿忿的看着北翎玉,索性扔下五色線不再穿針。
不一會兒沙漏漏完,包括北翎玉在內只有五個人在內完成了穿針。
“御賜雲妃、李妃……四人云錦和蘇繡各一匹。”慕容昭說完,對着身邊的北翎玉道,“御賜玉妃菱紗香裙一件。”
北翎玉這時候方纔醒悟過來,剛纔怎麼回事,就好像是身體的本能一般,拿起針線習慣性就穿好了。
明明自己不會女紅……
兩個宮女將菱紗香裙呈送到北翎玉面前,北翎玉接了福身,“臣妾謝皇上賞賜。”
葉婉若心下憤懣,但是慕容昭在場只能強壓下來,心裡冷笑,很好,北翎玉,算我這次小瞧你了。你還真是深藏不露。
“呈燈!”那女官見鬥巧已經結束,立即高聲唱諾道。
數十個宮女端着一排花燈走了上來。所有人的花燈都是蓮花型的,唯有和皇上合放的這一盞燈,是雕刻着龍鳳呈祥的龍鳳燈。
觀星臺三面環水,在這裡放燈最是適宜。放花燈很簡單,在紙條上寫上心願,然後放入花燈之中,讓花燈隨水流走。此時衆妃們看着擺在面前精巧的花燈,不少人都露出了會心的笑容,就等着皇上一聲令下許願放燈。
“玉兒。”慕容昭用眼神示意北翎玉,北翎玉卻是衝着他做了彆着急的手勢,沒有管桌上的龍鳳燈,而是拿起剛纔穿好的七孔針款步走到葉婉若面前。
“本宮雖然纔來大興,但也知道每年七夕乞巧節鬥巧第一的巧物,是最有福的靈物。葉貴妃身懷龍裔,是在座最有福之人,這巧物正跟貴妃娘娘相得益彰。臣妾將此物送給貴妃娘娘,還望貴妃娘娘明白臣妾一片誠心。祝貴妃娘娘早生龍子,萬事如意。”北翎玉笑吟吟奉上手中的七孔針。
她可不是那種逆來順受的人,既然葉婉若你挑釁在前,就別怪我以牙還牙。
我北翎玉可不是那麼好欺負的人。
葉婉若臉都氣青了。北翎玉這是在赤裸裸打臉,她縱橫後宮這麼多年,什麼人敢這麼跟她說話。從來都只有她欺壓別人的份,哪有別人還顏色的道理。
“既然是玉妃好意,那本宮就收下了。”葉婉若咬牙切齒說道,她身旁的朝霞沒好氣的將北翎玉的七孔針接過。
只怕等一會出了觀星閣,葉婉若轉身就會讓人將這玩意扔的遠遠的。
北翎玉脣邊泛起一抹淺笑正要轉身回去,目光突然落在葉婉若桌子上的花燈上,玉手拿起花燈彷彿觀賞一般實則不動聲色湊近鼻翼嗅了嗅。
雖然因爲焚香過後觀星閣裡充斥着淡淡的草木香味,但是湊近這盞花燈的時候,北翎玉敏銳的嗅到了一種有別於薰香的香味。它非常淺淡,而且因爲都是草木香味混合之後幾乎切不可聞,但是北翎玉卻一下子就區別了出來。
一是因爲畢竟曾經是一個武林高手在感知方面謹慎小心,二就是這個味道實在是太熟悉,分明就是她花園裡常開的蝶丹花的味道。蝶丹花是淡淡的粉白色,花香味淺而且花顏好看,在衡玉宮有一大片。
這一次七夕用的焚香絕對不含蝶丹花這種花粉,花燈本來就沒有添加任何香料,但是現在葉婉若的花燈卻泛着蝶丹花的味道。
之前檢查的時候北翎玉可以確定沒有這個味道。這一次七夕節所用的吃穿用度北翎玉都檢查過,非常確定。
有古怪。這花燈被人動了手腳,雖然不知道蝶丹花有什麼用,但這東西絕對不能讓葉婉若用。
否則一旦葉婉若出什麼事情,蝶丹花第一個就牽涉到自己。北翎玉心裡已經隱隱有了一個猜想,彷彿是什麼人設了一個局,將自己和葉婉若都套在其中。
“怎麼?玉妃不喜歡龍鳳燈,倒是瞧上來我這蓮花燈不成?”葉婉若瞥了北翎玉一眼,冷嘲熱諷說道。
北翎玉心念一轉,微笑道,“這一次本以爲葉貴妃娘娘不會出席,皇上才讓我主持七夕會。沒成想貴妃娘娘來了,貴妃娘娘是後宮中唯二的貴妃,又和皇上有五年的情分,如今更是有孕在身。貴妃娘娘在此,哪裡輪得到臣妾和皇上共放龍鳳燈。”
說着,北翎玉乾脆拿着那盞花燈不鬆手了,衝着慕容昭福身道,“臣妾自認貴妃娘娘在此沒有資格跟皇上一起放燈,願意將位置送給貴妃,還望皇上恩准。”
慕容昭一愣,怎麼回事,以北翎玉的性格絕對不可能這麼討好葉婉若,剛纔還特意拿七孔針打臉,怎麼又唱這一出?
葉婉若的臉色也是變了又變,沒鬧明白北翎玉到底想幹什麼,至於其他嬪妃更是雲裡霧裡,唯有隱藏在衆妃中的宋蓮蓉慌忙的低下頭。
完了,自己按照寧貴妃的辦法採集了衡玉宮的蝶丹花弄在葉婉若要放的花燈上,現在肯定是被北翎玉識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