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琰看着秦歌慌張離開的身影,眉頭緊緊皺在了一起,他心底浮起一股不安,擔心秦歌會出事,他迅速跟了上去。
秦歌怔怔地看着岸邊的屍體,只覺得整個身體都軟了下來,她跪在了地上,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秦歌口中不停地重複着。
她看着眼前的屍體,看起來在水中泡了有些時候了,身體都浮腫了起來,臉似乎是從高空落下的怨婦,被碰撞的面目全非,再加上浮腫,根本看不出本來的樣子,不過他那一身衣裳,秦歌卻是識得的,從身形來看,也像是沈容煜。
沂源瞥了一眼地上的屍體,轉頭將目光落在了秦歌的身上,見秦歌怔怔地看着屍體,眼底彌散着痛苦,一顆心狠狠地揪在了一起,他伸手捂住秦歌的眼睛:“阿姐,別看了,興許只是弄錯了,這個人不是姐夫。”
沂源說着,可這樣的話就連自己也說服不了,這屍體出事的時間,和沈容煜落崖的時間何其想象,再加上那像是被碰撞的臉,一切一切看起來都極爲相似,如果說,這不過是巧合,可是當無數巧合聚集在一起的時候,你還能將它當做是巧合嗎?
秦歌沒有理會沂源的話,而是伸出手拿開沂源的手,匍匐着朝着屍體靠近。
在水中泡了有些時日,屍體上已經散發出了惡臭,秦歌像是沒有感覺似的,走了過去,眸光仔細地從眼前人的身上掃過,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她扒開了眼前人身上的衣服。
她不信這真的是他,他的胸口曾受過箭傷,這個人的身上定然不會有傷口,她慌亂地扒開眼前人的衣服,在瞧見胸前的箭傷時,整個身體顫抖了起來。
蕭景琰趕到時,瞧見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他迅速跑到了秦歌的面前,一把將秦歌抱了起來,“歌兒!”
秦歌用力推開蕭景琰:“你放開我,他一定不是,一定不是。”秦歌說着,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猛地抓住了蕭景琰的衣襟,懇求地看着蕭景琰:“景琰,你瞭解阿煜,你去看看,看看這具屍體究竟是不是阿煜,去幫我看看。”
看着眼前的秦歌,蕭景琰的心一疼,他轉頭,將目光落在那具屍體之上,雖然很不想承認,可是那具屍體太像阿煜。
可他心裡又覺得事情不是這麼回事,沈珏的古怪表明阿煜不可能就這麼輕易死了,可如果這具屍體當真不是阿煜的,這又是怎麼回事?
蕭景琰生平第一次糊塗了,看着懷中痛苦不堪的秦歌,他的眸光深沉一片:“好,我現在就去看,你不要慌張,先冷靜下來。”蕭景琰說着,將秦歌交給了沂源。
沂源抱着秦歌,看着秦歌痛苦的模樣,忽然有些後悔將這件事情告訴她。
她窩在沂源的懷中哭着,淚水模糊了視線,目光卻一直落在了那具屍體之上,彷彿間,屍體的浮腫消了下去,那一掌臃腫不堪的臉變成了熟悉的面孔,秦歌只覺得呼吸一滯,眼前一黑,有片刻的斷片,然而不過瞬間,她又清醒了過來。
蕭景琰仔細地檢查着面前的人,完全看不出絲毫的破綻,然而,若阿煜還活着,這具屍體出現在這裡,究竟目的是什麼?
下意識的,他想到了秦歌。
他覺得腦海中浮現的那個想法太過可笑。
阿煜怎會爲了讓歌兒知道自己死了?
蕭景琰搖頭,將腦海中的想法甩出去,重新將目光落在面前的屍體上。
可若眼前人當真是阿煜,那麼沈珏的反應又該如何解釋?
蕭景琰盯着面前的屍體,一時之間有些不確信,正是這片刻的猶豫,他覺得眼前閃過一道身影,原來是沂源一時沒能拉住秦歌,秦歌又撲了過來。
見秦歌悲痛萬分的樣子,蕭景琰心生不忍,一個刀手,將秦歌劈暈了過去。
他伸手扶住秦歌。
“公子你——”
沂源的話沒有說完就被蕭景琰打斷,他轉頭看着沂源,目光堅定地道:“將歌兒扶回去,等到她醒來的時候,告訴她,這具屍體不是阿煜。”
沂源的神情一怔,有些被蕭景琰雙眸中的清冷震懾住了。反應過來之後,他點點頭,留下了幾個人給蕭景琰,然後扶着秦歌離開,隱約間聽到身後傳來男子清冽的聲音。
“將這具屍體找個地方埋了,就當沒有發現過,聽到沒有?”
沂源的身形一頓,略微遲疑一下,終究什麼都沒有說,扶着秦歌離開。
不遠處的草叢中,有人瞧見了溪水邊的一幕,眸光一閃,轉身離開。
“此話當真?”沈容衍斜倚在牀邊,聽着榮澤的話,怎麼想怎麼覺得這事情有些蹊蹺。
“是。屬下瞧着不像是假的。”榮澤說着,擡眸看了沈容衍一眼:“秦姑娘瞧見屍體後,幾乎昏厥過去。”
沈容衍聞言,神色變得難看。
榮澤在心底嘆息,早就料到主子知道秦姑娘傷心心中定然不會好過。
“若當真如此,上天待我沈容衍還真是不薄,趙國天下就該屬於我沈容衍的!”沈容衍說着,臉上滿是得意。
榮澤聞言,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見眼前一閃,一道身影撲了過來。
“衍哥哥,你醒了,快來陪明月玩。”
榮澤看到撲到沈容衍懷中的身影,眸光一閃,忽然就想起那日,他們在一戶農家醒來,就瞧見了秦明月,只是她似乎受了傷,額頭抱着紗布,還有就是她的行爲舉止如同孩子一般,他以爲主子離開時,必定不會理會秦明月的死活,卻沒有想到,當秦明月撲到主子懷中時,主子看了她半晌,不但沒有拋棄她,反而牽着她的手一同離開了。
他們如今算是在逃命,帶着心智出現問題的秦明月實在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可不知出於什麼原因,主子並沒有拋下秦明月的意思。
莫說榮澤想不明白,就連沈容衍自己都搞不清楚他是怎麼想的,明明厭煩極了這個女人,可當那日,她撲進他的懷中,怯怯地看着他時,他偏偏心軟了下來,一時沒忍住,將她一起帶走了,只是現在,他有些後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