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濮陽帝已是站起身,往外走來。走至駱明詩身邊時,還親自將駱明詩扶起來,柔聲道,“是朕冤枉你了。”
駱明詩順勢起身,只是腦袋微垂着,眼簾也一直低垂着不曾擡起,很是規矩柔順的模樣,看着濮陽帝滿意的點點頭。
其實駱明詩知曉,濮陽帝未曾真的相信她,容他自大一些去想,濮陽帝也不過是怕她爲齊茂雲診治時,不會真的費心,這纔給她點好臉色,以示討好之意。
不過不管旁人心中是如何想的,也都罷了,眼下還是治好齊茂雲的病要緊。
當即就一句話阻止了就要急衝衝往外走的濮陽帝。
“齊王已被臣妾帶至太醫院,皇上你我二人往太醫院那處去便是。”
濮陽帝一聽,剛跨出去的一隻腳立即拐了個彎,便又急匆匆的往太醫院那個方向去了。
濮陽帝腳下的步伐快得很,駱明詩也不弱,若不是顧着君臣之禮要落後濮陽帝半步,她恐怕還會走得更快些。一個人最後的時間總是最短暫的,她真的等不起。
而此刻的太醫院又是另一番景象。
太醫院值守的衆太醫,見着齊王被福喜公公親自送來,且已是大勢不好的模樣,皆是心中惴惴不安。
衆太醫雲集之後輪番上前替齊茂雲把脈,然而把脈之後出來的結果卻是一個個都不敢說,只得各自交換了一個心領神會的眼神,皆在彼此眼中看出了惶恐不安。
總之,一個共識在大家心中散開。那就是七王爺恐怕,大限將至。
若說有沒有得治,恐怕不試一試還真不知道!
然而此時這種危急時刻,能治好的,機率越大概兩三成,又有誰敢一馬當先的站出來說他來治?
看那平時最能耐的溫太醫此刻不也還是一籌莫展的站在一邊,連把脈都不用了,只是吩咐下人不停的燒水。
燒水燒水有什麼用?又不是孕婦懷孕!
若是一個王爺是在太醫院,不管他送來時是活蹦亂跳還是奄奄一息,太醫院的所有太醫都逃不了責罰。所以當然得治,可是誰治呢?沒有一位太醫敢站出來的。除了溫太醫以外的所有太醫相交流了一陣,最後得出一個結論。
那就是一起治!
所有的人一起爲齊王診脈爲齊王開藥方爲齊王診治,所有的結果由衆人一起討論得出。那麼到時即便是出了岔子也是衆人一起擔責,如此即便是要責罰也不會要到掉腦袋的地步。若是治好了也算是他們太醫院逃過了一劫。
想罷,衆人就開始要給齊王是用藥的意思了,確實被溫太醫一手攔住。
衆太醫平日早已對他心生不滿,這會見他不但不參與,反倒還出手製止。想着他們可是將腦袋系在脖子上做這件事情,好你個溫太醫,不來幫一把就算了,竟然還敢阻止他們,你這個溫太醫懷的究竟是何狼子野心?
一太醫站出來說道,“溫太醫,王爺病了你不但不出手相助,反倒阻止我們爲王爺診治是何道理?”
溫太醫阻止的手不曾放下,是冷峻的眉毛輕擡了擡道,“爲王爺診治?說的好聽,你們倒是說說你們有幾成的把握能將王爺治好。”
那之前爲首站出來說話的太醫,被溫太醫的話說得一噎,心虛的往後看了看,在幾個太醫之間環顧了一圈,再轉過頭似乎有了底氣,然而開口還是心虛道,“我們有,三,三四成。”
溫太醫毫不客氣的嗤笑了一聲,道,“三四成?我瞧着你們能有兩成就不錯了。”
連他都束手無策,他纔不信平常這些不好好研究醫學,反倒一門心思鑽研官場之術的太醫能有什麼真本事。
那幾個太醫被溫太醫這般毫不留情地嗤笑給激怒了,紛紛說道,“溫友蓮你什麼意思?” “你這可是瞧不起我們?”“說的好像你很能似的,那你又爲何不治?”
溫太醫這會兒更是懶得答話,對衆太醫一個接着一個的質問一個也不予迴應。
之前那站出來說話的太醫再開口,衆人都安靜了下來,就像是這衆人的主心骨一般,就聽他道,“溫太醫,你不讓我們爲王爺瞧瞧,你自己又不動手醫治,難不成王爺這病還能自己好起來?”
溫太醫仍是之前那般冷臉,賣着關子道,“你們懂什麼?我這是在等。”
倏地人羣中,一個太醫便笑了出聲,譏諷道,“溫太醫的醫術可是越來越高了,什麼都不用做,只需等,就能將齊王的病等好。”
溫太醫一聲冷哼,“我自然是在等能夠將其王病治好的那個人。”
溫太醫話一出,衆人皆是一驚。
然而還不待衆人細細追問下去,就只聽門外的太監通傳一聲,“皇上駕到,齊王妃駕到!”
衆太醫此時也顧不得鬥嘴,紛紛起身往外迎駕。
“微臣參見皇上,參見王妃。”
濮陽帝急忙走進,還不待叫他們起身,便直接往着內室去了。
駱明詩稍後走了進來,看了跪了一地的太醫,濮陽帝又沒叫起。然而,又與她何干?便也不管不顧的走了了進去。
濮陽帝看着牀上躺着了齊王,面色蒼白沒有絲毫血色,如同微奄奄一息一般,當即眼神一凜,極其憤怒的轉過身子,滿是憤怒的神色便撞進了正迎面走來的駱明詩的眼裡。
二人皆是一愣,濮陽帝想發火,卻又不能對駱明詩發泄,只得快步走出去,看着那還跪了一地的衆太醫。
倏地一甩袖子,帶着衣袖撞擊風的聲音,騰騰作響。“有誰來告訴我一下,齊王他的病情究竟如何了?”
然而即便是濮陽帝這樣問了,在場的人也沒有一個人作聲。
濮陽帝不由得將眼神落到人羣中的溫太醫的身上。
口氣稍稍和緩了些,“溫太醫你來說。”
溫太醫神態謙恭,很是嚴謹的說道,“不好。”
濮陽帝原本還想着,讓溫太醫好好說道一番,將齊茂雲的病情一一仔細的講清楚,不想他卻拿着堪堪二字搪塞作罷。
若是別的二字也就算了,偏偏還是最兇的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