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我們終於到了驛站。雷戰下馬掀開車簾,很紳士地扶我下車,服務倒是很周到。
似是早就收到信兒,驛站有人出來爲我們牽馬,安排住處。驛站的房間和碧海閣是沒法比,但也收拾地乾淨。用過飯菜,淡心爲我鋪好牀,說實話過慣了被人伺候的日子,人也變懶了。凡事都不自己動手了。雖是又行進了三個小時但自己卻不想 上榻休息,披了件披風出去轉悠了。剛開門只顧低頭走路正巧撞上正要敲門的雷戰,兩兩碰撞,一個堅實一個柔軟。四目相對,面如火燒。
“我……”
“我……”
我與雷戰異口同聲地說。
“你先說”又是同時脫口。我笑笑說:“找我們有事啊。”
“也沒什麼事,就是問問公主有什麼需要的。”雷戰道明來意。
“放心吧,公主有我照顧呢。”淡心打了個呵欠走過來說。
“淡心,你勞累一天了,去休息吧。我現在睡不着,出去轉轉。”我拍着淡心的肩膀說。
“公主,淡心陪你吧。”淡心強震精神說。
“真的沒事,我又不會跑遠了。”
雷戰側身爲我讓道。我漫無目的地走到了馬棚。自從上次從馬上摔下來以後就有點畏懼了。
“公主。”雷戰跟上來,站在我身後輕喚。
“嗯。”我應道。
“公主喜歡馬?”雷戰走到我身旁說。
“呵呵,從上次從馬上摔下來就不敢騎了。”我搖頭嘆道。
說着我慢慢走近一匹棗紅色的駿馬,伸手扶向它的臉。
“落風居然讓你碰它。”雷戰驚訝道。
“怎麼?這匹馬不讓人碰嗎。”我看着它那烏黑髮亮的大眼睛問。
“這是大王御賜的千里寶馬,連大王都碰不得,我也是訓了它好久才把它馴服的。”雷戰拍拍馬背說、。
“你相信嗎,動物有人沒有的功能。馬是種很有靈性的動物,尤其是這種神駒。它們能讀懂我們的心思,我方纔只是對它充滿喜愛,心中只有讚賞而非佔有。”我滔滔不絕地闡述着我的理論。
“公主言之有理,之前的人都是想將它據爲己有。千里馬有自己的驕傲自是不會任人擺佈。”雷戰認可道。
之後我一直在撫摸那匹叫做落風的馬,並沒有什麼閒情逸致與他攀談,氣氛有些冷場。
“好安靜啊。”雷戰明顯沒話找話。
“啊?什麼”我疑道。他是說這匹馬嗎。
“公主今天好安靜啊,和以前不一樣了。”雷戰的眼神也和白天不一樣了。
“啊,是嗎。”我不知該說些什麼。
我們沉默了幾秒,雷戰忽然說話:“想不想騎落風?”
“這……我……我不敢。”我搖頭拒絕道。
“如果公主不介意,雷戰和公主共乘一騎,帶公主去個地方。”雷戰說話沒有往日的流利與自信。有些斷斷續續地說。
“去哪啊。”我沒有糾結與共乘一騎,而是好奇他帶我去哪裡。
雷戰看我沒太在意,欣然解開繮繩。招呼落風出來,雷戰走到落風身邊,拍拍它的脖子,在它耳邊說了些什麼便扶我上馬。
雷戰一躍上馬,拉過繮繩說:“別怕,落風對你很友好呢。試着慢慢直起身子。”我緊繃着身子慢慢直起來。雷戰一聲號令,落風長嘶一聲,飛速馳騁。我雙腿夾緊扶在馬鞍上的手出了汗。
“別緊張,放鬆,放鬆看看。”雷戰在耳邊輕語。我試着放鬆,不再死盯着地面,:“天哪,像是在飛。”只覺耳邊風聲呼嘯,還有那紛亂的馬蹄聲。
“籲…”雷戰一拉繮繩。落風前蹄上揚,我們也跟着往後倒,我脆弱的小心臟提到了嗓子眼。
“啊,真刺激,像做過山車一樣刺激。”待馬兒徹底停下來我嘆道。
“過山車?什麼是過山車。”雷戰奇道。
哎呀,我怎麼忘了,他怎麼玩過過山車呢。
“額……過山車就是一種刺激的遊戲。怎麼說呢。在以前我們家鄉纔有。”我大體解釋道。
“公主,你未入王府前的家在哪啊。”雷戰奇道。
“這個…”我不知如何答,但雷戰卻以爲我是因爲不方便說,所以也沒繼續問下去。
“公主你看。”雷戰喜道。
說着騎着落風緩緩走到湖邊,好大的一個湖,湖邊長滿了嫩綠的草,湖面波瀾不驚,像極了一面天鏡。湖水很乾淨,從湖面可以看到天上的流雲以及漫天繁星。我擡頭仰望夜空,深不見底,比起21世紀的夜空顯得要高遠。一輪魚肚白明月將半邊天照的通亮。漫天的繁星更是讓我這個從小生活在21世紀的人歡喜。
“好美的星空,在我們那是看不到這麼多星星的。”這是我從王宮出來第一次笑。
“你們那爲什麼會沒有這麼多星星呢。”雷戰縱然聰明絕頂也不會猜到我是從未來來的人,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這確實是很難接受。就連深受穿越小說薰陶的我在一開始也是打死不信的。
“我們那有很多燈,一到夜晚,每家每戶都會開燈,把星星的光掩蓋了。”
“燈?你們那的燈那麼亮?能把天上的星光掩蓋?”雷戰不可思議地問。
“你看那邊,是牛郎星,那隻女星應該就是那顆。”我知道給他解釋不通電燈只好轉移話題指着天上的牛郎星說。
“牛郎星?織女星?你是說那兩顆星有名字,真有意思。”雷戰顯是沒聽過牛郎織女的故事,我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述着牛郎織女的傾世絕戀。雷戰聽得也很入神。我還給他指了天上的天后座,白羊座等等。
“天上的星星看似雜亂其實你只要留心觀察就會發現他們會組成好多奇妙的圖案。還有仙女座大星雲也是很美的奇觀,只是只有在秋天才能看到。”
“確實是這樣,你看那邊好像的星星一隻蠍子。以前只知道北斗七星,沒想到公主更是博文強知,看來我這個右丞相該讓賢了。”雷戰自嘲道。
“我這也是聽人說的,你……”我還未說完,一個冷戰打斷了我的思緒,身上開始起雞皮疙瘩,緊接着,我的面部肌肉開始變得麻木起來。一股從體內逆流而上的寒流鋪天蓋地地襲來,我開始疼痛,每根血管裡彷彿刺滿了針,我被刺得血肉模糊,體內越冷就會越疼。那種蝕骨的疼痛衝擊着我的大腦皮層,月噬這兩個字深深地印在腦海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公主,你怎麼了。你全身怎麼這麼冷。”雷戰剛纔還沉浸在美景中,現在才發現我的不對勁。
“是月噬發作了,我好冷,好疼……”我痛苦地緊皺眉頭說。
“冷?月噬?你怎麼會中這種毒的。現在絕不能動。”雷戰像是在自言自語。只覺身體一輕雷戰從馬上將我抱下來。
“雷戰,我快要死了,不能和你一起去西戎了。”我絕望地說,眼淚從眼角滑下是感覺淚是冰的。
“不會的,公主,堅持住,你還這麼年輕,以後還要嫁人,生一屋子孩子。紫霖,你有沒有聽到我說話!”雷戰不斷鼓勵我,看到我眼神有些渙散,急道。
我被平放在地上,身上裹着很多層衣服,除了我的披風,就是雷戰將自己的衣服脫下來了。不知過了多久只覺眼皮外明滅可見,大概是甘羅找來了木材生火吧,我痛得麻木只是一味地發抖。我意識到死亡正四面八方的朝我壓過來,這次沒有恐懼,反而有種解脫之感。
像是睡了一個世紀,我漸漸甦醒過來,我又挺了過去。胸前一片溫暖溼熱,等一下?我猛地睜開眼,我想知道這……這是怎麼回事。雷戰怎麼可以趁人之危。
雷戰見我醒了,驚喜道:”你醒了。“
“你放開我。”我掙脫雷戰的懷抱。只覺胸前一涼,發現自己只穿了一件粉色裹胸,我急忙扯過背後披着的衣服縮成一團。又羞又惱。
“公主,聽我解釋,剛纔你月噬發作,雷戰不得以纔回冒犯公主的。”雷戰硬嚥了一下,半蹲在我面前解釋道。
我從背上扯下他的衣服丟給他。雷戰穿好衣服說:“公主,你先穿好衣服彆着涼了。”
我又恢復了蠻不講理的態度說:“你在這兒我怎麼穿。”雷戰老臉一紅低着頭往湖邊走。我趁機趕緊穿好衣服理了理頭髮,雷戰確定我穿好衣服這纔回頭看我。
“對不起,我…”雷戰欲言又止。
“我們回去吧,淡心發現我還不回去該告訴李將軍來找我們了。”說着我走向落風。雷戰緊跟我後面扶我上了馬,這次回去遠沒有像來的時候那速度,雖是慢行但也是很快的。一路上只有落風的蹄聲和兩人的呼吸聲,還有雷戰沉穩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