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魏易參見殿下,願公主萬福,帝國永存!”
“平身。”
魏易用柺杖支起身,然後捋起右臂上的破衣袖,露出一個火狐狸紋身,“我們火狐一族對帝國忠心耿耿,二百年前核爆炸燬了我們的城邦,但從沒動搖我們的意志,火狐族人雖然散落在各地,但如今公主重現人間,我們一定能讓帝國再次崛起。”
“魏易,你怎麼一個人呆在這種荒涼的地方?”元莎問。
“回殿下,當年陛下撤離月球前,曾命我的爺爺看守帝國的遺址,他一直堅守在這裡直到過世,我父親接過衣鉢,無奈父親也老去,任務便落到小人身上。”
“你靠着這溫室耕種食物過日子?”啓明好奇地觀察着長得高高,盛開着的油菜花。
老人點了點頭,“有時,我的兒子魏風會給我帶點生活補給品,他在距離這一萬公里的人類聚居點生活,他是一名運輸船的駕駛員。”
我沿着溫室的一條小泥徑走,發現這裡的作物長勢茂盛,跟地球上並沒兩樣,“似有點說不過去,按照溫室的這點規模,不可能產生足夠的氧氣來維持生態平衡。”
“就像你所說,依靠這點植物並不能產自給自足,氧氣不是植物產生的。”他說着,伸手指着一個用石塊堆砌的小洞,“它們是從地下冒出來的。”
“這怎麼可能!”
我和啓明四個人圍着洞口往裡看,除了深深的黑暗,什麼也沒發現,頭髮在飄動,確實有一股溼潤風從地下涌出來。而在頭頂的玻璃上,有一張漏斗狀的濾網,水從濾心滴入掛在下面的水瓶中,這是一個簡單的聚水器。
“你們看夠了嗎,一個破洞有什麼好看的?”元莎朝我們說。
“難道你不好奇?”我問。
“沒什麼值得好奇。”
“我的天,從地下冒出氧氣,簡直是世界奇聞,要是將這個發現公開,搞不好會獲得一地理髮現獎什麼的。”
她擠擠眉眼,笑說:“想不想看點更神奇的?”
我看着她曲線優美的身材,然後點點頭。
元莎轉過身去問:“魏易,你這裡是不是有一塊特別的石塊?”
老人捋了一把花白的鬍子,回答:“特別的石塊?沒有啊!”
“不會吧!怎麼沒有呢?”她傻了眼,“你在這裡呆的這麼多年,是幹嘛的?太不稱職了。”
他的眉毛彎成蚯蚓一般,樣子委屈極了,“公主息怒,當年我父親去世前,確實打算告訴我一件重要的事情,可他話還沒說就去了。”
元莎掩臉,又搖頭,“真不靠譜。”
她找來座標器,在溫室裡四處走動,最後停在一片絲瓜菜地前,撥開有柔毛的綠葉,“總算找到了。”
我們圍上着查看,是一條突出地面半米左右的石柱,圓柱形,有小腿般粗,材質是呈罕見的黑色,可上面十分粗糙,像是被什麼長期刮蹭留下的痕跡。
“就是一塊破石頭,沒什麼特別的嘛!”我打量着它。
元莎斜了我一眼,然後伏下身去觀察石頭的頂端,“它是黑金石,在二百年前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魏易戰粟着,吞吞吐吐地說:“我把它當成了磨刀石!”
“這石頭很值錢嗎?”獨眼龍問。
“一文不值。”她回答。
“那有什麼了不起的?”
“它有一種特別的之處,能讀取周圍磁場的變化。”元莎掏出那枚紫戒,記得她說過,戒子是由一種特殊的磁石製造的,磁性記憶裡還藏着帝國銀行的信息,“看好了。”她說着,把它放進石柱的凹槽裡,剛好可以重合上。
“沒什麼特別呀!既不會發光,又沒有閃電。”我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
“這不可能。”元莎用力搖了搖石柱,但它一動不動。
大家失去了興趣,紛紛散開。
隆!
“什麼聲!”獨眼龍驚呼。
陣陣的巨響,地面開始在搖晃。
“地震了!快找掩護。”我衝過去,一把將元莎撲倒在瓜地,用身體擋住墜下的雜物,其實也沒什麼,只是懸掛在玻璃頂上的幾個膠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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啓明也衝過來,可是中途被機械手撲進了菜地裡。獨眼龍見到這個狀況,把目光對準了幾步之外的魏易,老頭子明白他的意圖,立刻擺手搖頭說:“我不用了。”
“要是我不撲一下,會感到空虛寂寞!”獨眼龍說罷,一個漂亮的飛身將魏易撲倒。
溫室裡的瓜棚倒下,瓶子墜落在地上亂跳,隆隆的響聲震動着隔膜,外面的地面裂開,沙堆降入了一個大窟窿裡。
窟窿不斷擴張,像是一個永遠填不滿的黑洞,它的邊緣漸漸接近溫室,眼看就要吞噬我們,所有響聲停止了,窟窿也不再擴張,它的廣闊讓人驚歎,居然是一個直徑接近三公里的深洞,洞口是一個規則的圓形,深不見底。
平靜沒有維持多久,隆隆的響聲又傳來,這次我聽清楚了,聲音由洞底傳來,像是巨大的機械齒輪裝置發出。
接着在衆目睽睽下,一座黑色的山從裡面冒起,升高,在上升的峭壁上我看見了一個玻璃窗戶,老天!它是一幢建築。
高度接近1000米時,它停止了上升,地基開始收攏,把所有空隙都對接上。
從下往上望,主體建築是黑色的金屬結構,一直往上延伸,在視線中變小,高高的頂部甚至衝破月球的陰影區,處在陽光照耀下。
“老天,我在做夢嗎?”我擦了擦雙眼。
“你需要如此激動嗎?”元莎被我壓在身下,說起話來也有點走調。
“抱歉,我怕你會受傷,所以下意識地撲了過來。”
“我不是指這個......”
“那你指什麼?”
“你下面的東西需要這樣激動嗎?”
“.......”
我將她扶起,幸好沒人受傷。
獨眼龍走到玻璃前觀察外面,“它是什麼?”
“永明城。”元莎拍拍身上的泥土。
我仰起頭望着高高的頂部,“原來它沒有在覈爆炸中毀滅。”
“它是一座移動堡壘。在覈爆之前,系統啓動了緊急下沉程序,使它躲過攻擊。”她一邊說,一邊走向這座從小居住的城堡。
啓明走到她身邊,“真是歎爲觀止!應該爲它的設計者發個獎狀什麼的。”
“事實上她獲獎無數,她是李基微,帝國最頂級的建築師。”元莎說,“城堡高1003米,有9030個房間,在設計之初,已經考慮到避免核武器攻擊。”
“它裡面還能住人嗎?”啓明問。
“永明城的系統是獨立運行,它的能源來自地基深處的兩臺核聚變反應堆,總功率爲一億二千萬瓦,能持續運轉八百年以上。”她指着那個冒出氧氣的洞,“看到了嗎?那個洞與建築內部相通,其實就是一個排氣口,直到今天,它仍然能排出新鮮的氧氣,證明內部系統運動很好。”
要到建築內部,得先爲太空盔充電,溫室裡有蓄電池,頂部有太陽能電池板,我用兩根電線將它與頭盔相連,這樣便可以充電。
“喂,老頭。你這裡有東西吃嗎?”我摸摸肚皮問。
老人皺着眉說:“我姓魏!”然後從伸出瘦削的手,從藤上摘下一個苦瓜扔給過來。
我接下它,在手中拋耍,“你讓我就這樣吃?”
“原生態現摘現吃!你還想怎樣?”他說着,彎下腰去整理倒塌的瓜棚。
我聳聳肩,本來煮煮再吃,但這裡是一個密封的溫室,生火等於是自殺。
等頭盔充滿電,我重新帶上它,由於魏易沒有太空服,只能先呆在溫室,由我們五個向沙漠上的永明城走去。
穿過鋼製的厚厚地基,進入一條直通正門的石路,石面經過拋光處理,平滑得能反射人影,每隔五米,石路兩邊會有一盞老式的吊墜燈,發出白光全映在石路上。
一直往着走,城堡的拱門出現在眼前,兩旁有高高的石柱,柱上盤着龍的浮雕。
“基微,我回來了!”元莎衝着拱門喊,聲音在空曠的門廊中迴響。
忽然,在門上出現了一張女孩的臉,樣子長得清秀,大約十五六歲,“公主殿下,歡迎你歸來!”
“我的天,都過去兩百年了,裡面還有人居住嗎?”獨眼龍問。
我瞟了瞟他,“拜託,動動腦子好不好,這人是假的!就算她能活過兩百歲,但還能保持十五六歲的樣子嗎?”
“基微,是整座城堡的管理系統,她的樣子是來自設計師小時候的模樣。”元莎邊說邊走,大門自動爲她打開。
我瞄了一下,兩扇大門是鋼製,足有十釐米厚,可以抵擋一般常規武器攻擊。獨眼龍把手掌伸到基微的臉上,驚訝地發現她出現在他手上,他肯定是弄不清基微只是一個投影。
沿着一條明亮通道走,牆上掛滿畫像,有印象派的人物畫,寫實的生活油畫,全是反映帝國時期的寫照。出了通道就是一個開闊的大殿,一張長長的棕色地毯,從門口一直穿過大殿中央越上九級臺階,到達一張黑木的座椅前,椅背攀附着龍雕比人還高,四個腳像老虎的腳掌,穩當地撐在地上。
這裡是帝國君王處理政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