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托盤放在桌子上後,劉離沒有立刻坐下,目光在食堂的人海中尋找,在靠窗的位置發現他,他有着分明立體的五官,不愛笑,像一尊雕塑,劉離喜歡看他笑時嘴角那道皺褶。
“阿離,看上哪位帥哥了?”座位旁邊的幾個女軍士不是在笑,就是相互耳語。
劉離瞟了一眼正在對自己笑咪咪的好友:“對呀!梅梅,我正在爲你找一位帥氣的男友。”
梅梅向她吐吐舌頭,“我纔不找什麼男友。”
“怎麼就不找呢?我再找找。”劉離假意地找了一下,然後指向靠窗的角落,“就那個。”
“哪個?”大家都伸長了脖子。
“什麼嘛!是一名清潔工。”梅梅向劉離皺眉抗議。
劉離坐在椅子上,“清潔工又怎麼着?我看他挺機靈的。”
“損友,我纔不要當清潔工的女友。”梅梅撇開她的手肘。
“唉!”突然有人發現了什麼,“他旁邊的帥哥不錯喲。”
大家又向窗邊上的位置注目,“是帥哥耶!只是那清潔工的制服不適合穿在他身上,多浪費啊。”
“他不行!”劉離突然冒出一句。
姑娘們直直地盯着她,“怎麼不行?”
“帥哥多是花心漢!”劉離心虛地低下頭。
梅梅突然抱住劉離,把頭靠於她肩上,“阿離,我心裡只有你。”
大家都在看二人的笑話。
劉離頂開梅梅的臉,“死丫頭,怎麼就沒有一個男的把你收去?”
李維將一塊紅燒肉夾起,又放下,看了看旁邊的小杉,“只是一個小小的測試,他就派出最強的機器人操作員,明擺着不想將票給咱。”
“只要我坐進駕駛倉,就有信心擊敗任何的對手。”小杉放下餐匙回答。
“但對手是三屆冠軍,魔鬼福林。”
“放心,我也不是好惹的。”
這時腕錶發出響聲,小杉點亮小小的屏幕,上面有一條信息:
劉離:我在你的六點鐘方向。
小杉伸伸脖子,在隔着五張餐桌的位置發現她背影,他微笑了一下回復:
小杉:有事嗎?
劉離:晚餐後,我們一同回家。
她回覆得很快,就像早就準備好,小杉揚着眉給她捎去一條:
小杉:回你家,還是我家?
劉離:你有家嗎?
小杉:沒有。
劉離:那就回我家。
小杉:但是今晚有重要的事情,要不改天再去。
等了好一會,她的信息纔出現在屏幕上。
劉離:對一個清潔工來說,還有比刷馬桶更重要的事情嗎?
小杉:今天真有點事,你先回家,我晚點再過去。
他沒有等到她的回覆,直到離開食堂,腕錶也是黑着屏。
作戰中心內擺着一排排的駕駛座倉,數量有五十多,橢圓的座倉像一個橫着的蛋,圓頂是一個深色的玻璃罩。
李維趴在玻璃上觀看,內部像飛機的頭等倉,座椅頂部有一個類似眼鏡的儀器,操縱手柄位於右側,“看上去挺科幻,小杉你會駕駛這玩兒嗎?”
“它有很好的人機交換系統,應該跟打遊戲機沒差多少。”
小杉按了一下開啓按鈕,座倉的玻璃罩往一邊升起,他坐了進去,戴上那個眼鏡般的視覺模擬器,又搖搖手柄。
“感覺怎麼樣,你會駕駛嗎?”聲音來自上校,他與福林出現在作戰中心的入口。
上校按了一下手中的搖控器,掛在中心牆上的大熒屏亮了起來,顯示着,1作戰模式,2訓練模式,3模擬對戰。上校移動着光標,選定模式3。然後進入一個界面,是格鬥場館的影像,兩臺作戰機器人一動不動地站在中央。
李維透過落地窗向下看,格鬥場館內空無一物,他知道機器人是由電腦模擬出來的。
安排好一切後,上樣校轉身對小杉和李維說:“我就不客套了,只要你能戰勝他,入場卷就歸你。”他指了指肅在一旁的福林。
“這不公平,小杉還沒熟悉機器人操作,就要跟最強的對手比試,你分明是使詐。”李維投訴。
“要麼接受測試,要麼滾回去洗廁所,隨你們。”上校回答。
“但......”李維想要說點什麼,被小杉攔住了,他看見小杉向自己豎起大拇指。
“真的行嗎?”他問小杉。
“沒問題。”
福林撇了一眼這兩名清潔工,然後熟練地坐進另一個駕駛倉中。
小杉向李維眨眨右眼,按下駕駛座上一個鍵,玻璃罩緩緩放下,直到完全關上。
模擬視覺器開啓後,駕駛倉立刻從視線中消失,取而代之是格鬥場館的畫面,一個作戰機器人立在十米外,它肩膀的裝甲表面有個“2”編號。
小杉將操縱手柄向左搖,作戰中心大屏上那個一號作戰機器人向左走了幾步。向右搖,它又回到原來的位置。而腳下那三個踏板分別是控制機器人的跳躍,下蹲,還有側身。跳板與手柄組合使用,機器人就能作出複雜的動作。
雖然沒有機甲那套“意識控制系統”來得高大上,但感覺也不壞,至少機器人的反應很靈敏。
“測試賽開始!”通信器上傳來上校的嗓聲。
本來靜止的二號機體開始活動,它擺開一個武術格鬥姿勢,小杉留意着它的一舉一動,開始的動作很慢,耍太極一樣,突然它一個箭步前衝。
小杉下意識想後退,但因爲操作還不熟練,一號機體出現動作不協調,居然倒在地面上。
二號機體的攻擊沒有預期而至,它停在六米外的地方。福林這傢伙賊得很,剛纔只是一個佯攻。
小杉立馬讓一號機重新站起,不能傻站着,必需左右活動,讓福林難以找到破綻。
二號機體突然向左跑,消失在視覺區,然後傳出一聲模擬的巨響。眼前的畫面出現抖動,一號機倒在地上,小杉知道已經遭到敵方的攻擊。
滾了一圈後,一號機停下,小杉不敢怠慢,以一個武術的動作從地面彈起,恢復直立。
一條紅色的警告不停在眼前閃爍,提示受到攻擊後,機體沒有重大損毀,只是背部的武器倉報廢了。這沒多大關係,反正不會用上武器。
經過一番的折騰,小杉弄明白了,原來機器人的頭部是與操作者的頭部同步活動,剛纔因爲不知道這點,他一直用移動機身的方法來捕捉對手的腳步,所以二號機能輕易跑到視線的死角處,讓小杉丟失目標。
在駕駛倉觀戰的人同樣緊張,李維看見一號機處於下風,焦急得想衝進大屏中幫它一把。“小杉,別隻顧着躲閃,狠狠揍它呀!”
“真是一個門外漢,一點也不懂機戰。”上校白了李維一眼,“閃躲並不是好無意義,他在熟悉作戰機器人的操作。要是在沒有把握之下驀然進攻,等同於自尋死路。”
不知他的話是真還是假,李維倒希望小杉是在尋找反擊的機會,“小杉,爲不用再洗廁所,幹掉它!”
上校瞄了一眼他,“別傻了!雖然這傢伙賊得很,但他的對手是福林,獲勝機率接近零。”
幾個回合下來,小杉一直處在下風,但似乎有了更多自信,一號機體的動作變得更敏捷,他要作反擊的嘗試。
福林猜到他的意圖,連續幾個空翻轉體,二號機從高處落下,藉着重力,膝蓋命中一號機的頭部,並且擊碎頭部的裝甲,機器人許多精密的元件都集中在頭部,頭部損毀很容易造成機體報廢。
受到重擊後,一號機倒地不起,眼睛的亮光滅掉,機體進入斷電狀態。
福林不敢怠慢,二號機小心地靠近,直到熱能探測器傳來報告,顯示一號機的動力倉停止運行,才放鬆下來。
動力倉等於機器人的“心臟”,心臟停止運作就意味着它已經掛掉,只是一堆廢鐵。
就在福林等待宣佈結果時,一號機體的雙眼突然又亮了,發出一種懾人的綠光。
“笨蛋!我只是暫時關掉它的動力系統而已。”小杉將機器人的手伸向二號機,緊抓它的雙腳,用力一掰,二號機失去平衡,側身倒在地上,緊抓這個空檔,一號機壓了上去,掄起鐵拳猛砸,砸也不是亂砸,專挑動力倉砸,幾拳下去,動力倉的裝甲已經嚴重凹陷。
“混蛋,居然使詐!”福林想讓二號機脫離,但機體被一號機死死壓着。
“小杉幹得漂亮!狠狠揍他!”倉外的李維高喊着,上校則在抹着臉上的汗珠。
不能輸!福林把心一橫,二號機將機械臂伸向背部的武器倉。
突然,小杉被一道亮光閃了,視覺升至高空,轉了兩圈,又回到地面,抖動停下後,看見四米外的二號機舉着一把明晃晃的砍刀,一號機還壓着它,只是頭部不見了,一動不動的。
“靠,這是犯規!”李維尖呼。
逃過一劫的上校,定定神,回答:“格鬥是允許使用武器。”
駛駕倉的玻璃罩慢慢升起,小杉摘下模擬視覺儀,一聲不吭地走出來。
福林也從對面的座倉站起身子,“別怪我不留情,在真正的戰場上,毫無規則可言,唯一的真理就是殺死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