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往日風光

和王小帥酒過三巡,也敬過明月和葉兒,馬面藉着一點酒意,不再多說閒話,湊近王小帥問道:“小帥明天是不是有什麼好事,給兄弟我透透風嘛。”

王小帥心知肚明,知道這應該就是馬面的主要來意了,他本來也沒打算瞞着他,只是在說之前,他想了解馬面的誠意而已。

王小帥和馬面又碰了一下杯,馬面倒乾脆,不着急催王小帥趕緊說,而是先當先以仰脖,又灌了一口黃湯下去。

地府這酒,只能叫清酒,口味是不錯,就是味道淡了點,王小帥酒量雖然一般,但是和馬面慢慢喝這酒,絕對能撐很久。

馬面倒是沒想到王小帥還挺能喝的,他自認爲酒量還不錯了,沒想到他今晚能喝的量已經差不多一半了,王小帥還臉不紅的模樣呢。

王小帥轉了轉杯中酒,這瓷杯的質感倒是不錯,比人間普通的酒杯質地要溫潤多了,一口嚥下,速度比馬面還快。

馬面呆了一下,這王小帥好像在細節方面,都無時無刻不彰顯着他與鬼衆的不同。

王小帥淡淡道:“有筆生意,馬面兄想不想跟着我一起幹?”

馬面心道,終於來了,今晚終於切入正題了,有這句話,他覺得今晚這酒沒白請了,肯定要從王小帥口中掏出點乾貨來。

馬面將酒杯往桌上不輕不重地挫了一下,然後一把拍在王小帥的右肩上,道:“幹!”

這句話,聽起來,還蠻那個豪氣干雲的。

其實馬面也是逼不得已了,他的門路沒有那些判官廣,日常開銷又大,最近地府官方又沒什麼福利了,要是再這樣下去,他可就要難堪了,不管他要不要裁減家裡的人口,都會是地府裡的一樁大笑話。

要是鬧成那副模樣,別說他以後還想去當什麼一方大員了,就連他現在的位子,能不能保得住,都會是一個問題。

因爲雖然地府裡官方待遇是比以前來說要低,但是如果大家都能撐得下去,唯獨就是馬面不行,那豈不是很引大家注目的一件事情,說不定還會讓浮生派蒲松齡來查他呢。

那可就倒黴透了,雖然聽起來好像有點匪夷所思,不過馬面覺得要是自己缺錢花,本來就已經夠倒黴的時候,浮生還真有可能來搞他的。

本來大家都會有點撈油水的地方,只是孰輕孰重罷了,馬面以前也做過這種事情,特別是以前他還主管着亡魂輸運事務的時候,那確實是油水大大的,可是自從這項業務被瑤光給承包了以後,他的經濟收入就一落千丈了。

因此,當馬面找瑤光的時候,其實心裡是抱着憤憤不平的情緒的,但是沒辦法,官大一級壓死人,更何況浮生比他高了還不止一大截,他怎麼也不會在瑤光面前將這個氣給撒出來的。

時勢比鬼強,就算是馬面這樣的不算低層的地府官員,在遇到這種突然間削弱了權力的時候,一樣也是沒有什麼反抗之力的。

馬面甚至腹黑過,是不是就是因爲判官們看他在這項工作中拿到的好處太多,但是他們又不好意思直接提出將這項業務交給他們來管理,所以纔想出這麼一種曲線的方法,先用一個商人,比如像瑤光這樣地府頂級的商人,將他的權力給頂了去,以後都有可能他們自己再接受。

這是很有可能的,反正馬面就是這麼覺得,那些判官們可是貪得無厭之輩,其實他們自己一個個已經吃得滿腦腸肥的了,還不滿足,還把眼睛盯着級別不如自己的官員,真是恬不知恥,馬面對這些判官就兩個字的感覺,那就是:唾棄。

本來馬面和牛頭一樣,都算是地府裡掌握着最實惠事務權力的官員,只不過牛頭負責的收稅這塊,一直都沒有什麼大的變化,因此牛頭的各種收入總是比較穩定,而雖然之前馬面賺到的陰石和冥幣之類的要比牛頭多,但是現在已經徹底沒了啊,所以他就覺得自己怎麼就那麼倒黴,當初他還覺得自己管的這塊比牛頭好,稍微弄弄就是一大筆錢,牛頭那樣雁過拔毛,等收多少稅才能撈到自己的一點好處啊。

要按馬面來說,當然是把瑤光的業務給拿回來,讓地府官方自己來做,最好是再回到他手上來做了,不過他知道,這已經不太可能了。

因爲雖然地府每年因此要付給瑤光幾百塊藍陰石,但是比起地府自己組織運送亡魂來說,還是要便宜的多,以前馬面自己組織這項工作的時候,整個地府官方要爲此比給瑤光多付出一倍的代價。

當然,這差的一倍的錢,不是完全被馬面給吃掉了,話說回來,就算有這麼大筆的陰石讓馬面給去貪,他恐怕也沒這麼大的膽子。

馬面平時都只暗中剋扣下一點經費,都在一段時間後這項權力就被地府高層給端掉了,假如他真要那麼大膽子吃得那麼明顯,恐怕只要他掌管這項事務一年之後,他就得去地獄,向地藏王菩薩報道去了。

馬面因此看牛頭也有點不那麼順眼,誰知道,會不會是牛頭有向那些判官,甚至閻王送好處去了,因此牛頭才能一直保住他的位子?

當初,馬面是覺得,這項事務是浮閻王直接派給他的,跟那些判官沒什麼關係,更何況他覺得那些判官已經吃得夠多的了,自己沒必要再把自己那小碗裡的東西,裝到人家大碗裡去吧。

再說了,馬面覺得自己每年也就搞那麼點陰石,就算拿出再多,那些判官可能也看不上臉,他就不想拿自己的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了。

要是馬面有從牛頭那邊聽說,牛頭有向那些判官送東西的話,那馬面也會考慮做同樣的事,但是牛頭從來沒有說過這種事,馬面後來反省自己,自己是不是太信任牛頭了?

這大幾百年來,馬面是與牛頭一起共事,算是長期拍檔了,也算是互相補臺做得不錯的,但是會不會,就是在這種比較隱秘的事情上,牛頭沒對自己說,隱瞞了他的所作所爲呢?

要不然,怎麼解釋據說就是那些判官向浮閻王建議,將馬面的掌管運送亡魂的事務給剝離的,不去拿掉牛頭的權力?

雖然說稅收是國之大事,那作爲地府最核心的業務之一,難道運送亡魂這件事,一定要商業化外包纔好嗎?

如果這個道理居然還成立的話,那地府的另一項核心業務,地獄的掌管,是不是也要外包出去?

難道就因爲地獄主管獄天跟浮閻王走得比較近,他馬面離得稍微遠一點,所以就把他給搞掉?

因此,其實馬面對浮生也有微詞,只不過主要還是衝着判官們發而已。

現有的地府業務,主要也就是這些了,都被上頭瓜分得差不多了,至於搞些什麼小項目之類的,自然也能賺到一點錢,不過馬面覺得做那些事情一是沒什麼賺頭,二是也丟他的份,堂堂一個地府大主管級鬼物,居然淪落到要去找零花錢賺的地步,你說寒磣不寒磣。

就是因爲沒什麼好的出路,所以馬面纔有這麼多苦惱,連他馬臉上的皺紋,這一段時間以來都多了許多。

今天在瑤光那裡看到王小帥被直接請上瑤光辦公室,還有王小帥被瑤光給禮遇有加地送出瑤光集團大門的景象,在這一天都一直縈繞在馬面的腦海中。

越想那副場景,馬面就越確定一件事,那就是王小帥一定有門路!

瑤光這種商人,馬面也算是打交道不算少的了,而且就因爲是他直接搶走了自己的業務,所以馬面更是在日常注重研究了他。

本來,馬面是打着算盤,看看能不能抓到瑤光的什麼小辮子,比如說這項工作中有大的失誤,然後他就可以向浮閻王參上一本,可能還有拿回這項事務的機會,但是馬面觀察了好幾年,還是沒有抓到瑤光特別大的把柄。

不得不說,瑤光這修士,不僅在修爲和經商上有他值得稱道的地方,就連他組織手下幹活,也是很有一套,不然,怎麼能保證這麼多年來,在運送亡魂中都沒有出過什麼大的差錯呢。

隨着時間的推移,就算瑤光這邊偶爾有出點小紕漏,那些地府高層也會對此表示理解,馬面慢慢也就對此不抱希望了。

畢竟是抱過希望,所以當這項希望最終破滅的時候,馬面心裡還蠻不是滋味的。

馬面也不怪當初自己手下太貪了,地府的待遇本來給那些鬼卒的就不高,如果那些鬼卒正兒八經的做事,什麼錢都不伸手拿的話,估計他們多半得餓死,他們也是有家庭的鬼卒,馬面不忍心將他們往火坑裡推,因此那時候,只要那些鬼卒不是做得過分,馬面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即使後來自己被剝奪了這項業務,馬面對此還是沒有感到後悔過,他唯一的收穫,可能就是他帶過的這些鬼卒,都一直感念他的好,因爲這些鬼卒自從沒有做這項活之後,除了少數調整到牛頭手下,還能繼續保持着不錯的收入外,其他大部分鬼卒從此只能過上慘淡的日子。

今非昔比,自然令這些鬼卒懷念往日的風光。

哪怕這些風光,在地府高層看來,是那麼得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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