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原本是躺在榻上的,在屋子裡面聽着外面的聲音,忍不住就喊了出來。
大廳裡面坐着的人,馬上就都走了進去。
冷如凝輕輕一笑,也跟着衆人一起走了進去。
“老夫人,可還哪裡不舒服了?”
“老夫人,請的太醫馬上就到了。您再稍等一下。”
“還請什麼太醫啊,現在就把我送走得了。”
老夫人讓丫環扶着起來坐着,氣呼呼的瞪着冷如凝。
“我不過是病一病,勞你們來看我了。只是若不是情願的,也不必來了。來就沒得多話,還嫌棄我病的不是時候。”
老夫人的話說得這麼的直白,只當着衆人的臉在直接嫌棄冷如凝了。
衆人的眼神,一下子就看到了冷如凝的身上,想要看看這以往膽小現在大膽的大小姐要怎麼回話。
這一個回的不好,可就是不孝,忤逆長輩了。
“老夫人說哪裡的話。”冷如凝卻是笑了起來,一臉的乖巧。
“老夫人身爲長輩,是幾個妹妹陪着老夫人的。如今老夫人病了,我不過是問問妹妹。老夫人覺得不妥當嗎?”
這不過是問問,作爲這府裡面的大小姐,冷如凝的確有這個做姐姐的權利。
問問妹妹幾個問題,這和忤逆長輩比較起來,絕對可是天差地別。
老夫人被堵得一噎,只覺得心口有一把火正堵着,被冷如凝這麼一氣,直拍着牀榻怒罵道。
“你的眼裡還有我這個長輩嗎?”
“大姐,你就不要再去刺激老夫人了。”冷長歡在一旁,幸災樂禍的說道。
“哎,大姐,你這樣氣着老夫人,要是老夫人有事情了,你心底難道就高興了嗎?”
冷長喜一臉義憤填膺的說道,上前一步,擋在了冷如凝的身邊。
劉氏臉上也露出了怒容,只是卻一臉的隱忍,一副不願意和晚輩計較的樣子,走到了老夫人的身邊。
劉氏扶着老夫人,用帕子幫老夫人沾了沾嘴角,無奈般的勸解到。
“老夫人,如凝還不懂事,您不要生氣。
她在老太太那邊一向如此,她可是您的孫女啊。”
劉氏這明着是勸慰,實際上卻是撥火棍的架勢,讓老夫人也是越想越氣。
“我說大姐,你就不要忤逆老夫人了。老夫人要你做什麼,你乖乖做不就行了嗎?”
冷長歡抑制不住的笑了起來,看着冷如凝譏諷說道。
一旁的冷貝兒看到冷長歡這麼說話,這麼的出風頭,也想跟着上前。
可是,卻被安氏拉住了手。安氏笑着對着自己女兒搖了搖頭,這分明就是二房自導自演的一場戲。
他們三房現在,沒有必要參合進去,這樣吃着點心看戲,纔是享受呢。
不過三個女人的話,在頃刻間就將冷如凝忤逆長輩的罪名給坐實了。
冷如凝看到這裡,幾乎要笑出來了。
“老夫人是要如凝怎麼做呢?”
這還是冷如凝見到的最奇葩的親人了,居然用名聲威脅自己的孫女?而且,還是這樣一幅理所應當的樣子。
果然,倚老賣老是有出處的。
這不眼前就是一個最佳的典型。
“你帶着你兄弟,到我這院子裡面來,伺候我。”老夫人開口就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那隻乾枯的手在被子底下握成拳,只要這兄妹三人搬進來,到時候長輩替他們管着東西,看他們還能推脫?!
倒是,那些鋪子莊子的花銷還不緊着她。
“呵?!”冷如凝忍不住冷笑出聲,這要求也不要太直白了吧。
還是要說,這臉皮真的是一點兒也不要了。貪孫子孫女的錢財到這樣的地步,正是……
“大姐笑什麼?難道大姐想要忤逆老夫人嗎?”冷長歡最看不得冷如凝好,忍不住出言相譏。
“老夫人有二太太和三太太,還有二妹妹三妹妹四妹妹。如凝就好奇了,爲什麼老太太要如凝來照顧呢?”冷如凝笑着說道。
一雙眼睛亮閃閃的看着躺在牀上的老太太,充滿了疑惑。
“這麼說如凝你是不願意過來伺候老夫人了?”
冷長喜一臉不敢置信的看着冷如凝,直接打斷了冷如凝的話,脫口而出問道。
“你敢忤逆長輩?”老夫人也瞪大了眼睛,這死丫頭敢不聽自己的話。
“老夫人,如凝還有如塵要照顧。老太太那邊,如凝也要去請安。這纔是做孫女的孝道。”
冷如凝淡然回到,絲毫沒有因爲二房和老夫人給自己扣下的忤逆就嚇得委曲求全。
“你……你……”老夫人聽到文氏的名字,只氣的五內俱焚。
都是文氏,都是文氏想要害她,想要奪走她的一切。
“哇……”的一聲,老夫人的手指還被氣的顫抖的指着冷如凝,一張臉被氣成了紫色的,只張開嘴巴卻猛地吐出一口血水來。
“啊……”冷貝兒站的離牀邊比較近,被這麼忽然的變故,嚇得尖叫起來。
“老夫人,您怎麼了?”劉氏驚訝的站了起來,看着老夫人漲紅的臉問道。
其他的人也都嚇了一大跳,冷長喜卻是上前一步,就用帕子捂住了老夫人還在喘息的嘴巴。
“老夫人,老夫人,快去叫太醫啊。”
“對,對。快去叫太醫。”安氏被這忽然的變故嚇了一大跳,慘叫着就朝着丫鬟打了過去。
被嚇傻的丫鬟這才反應過,跌跌撞撞的往外面跑去。
而吐血的老夫人,也是一臉的震驚,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忽然眼皮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整個屋子的人亂哄哄的,跑的跑,叫的叫,哭的哭,喊得喊。
整個屋子裡面亂的一塌糊塗,只剩下站在屋子中間的冷如凝,一臉淡然自若……
榮國公一臉肅然的坐在這大廳之中,下面左右兩個位置,坐着的是這府裡面的兩個爺。
二爺冷蕭然還有三爺冷啓然卻是一臉的擔憂加上怒然,正坐在下首。
剩下的女人,都安安靜靜的站在起丈夫父親身後。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榮國公看着自己一個人坐在下面位置的大孫女,一雙眼睛銳利的看着她,彷彿要將她看穿一般。
到底是怎麼回事?
爲什麼一向懦弱的大孫女會忽然變得這麼的喜歡生事?
“祖父。”冷長喜忽然出聲,臉上滿是擔憂,就好像十分擔心冷如凝一樣,一雙眼睛水霧霧的看向冷如凝。
“現在,不是責備大姐的時候。還是等太醫出來,現在老夫人的身子纔是最重要的。”
榮國公聽到這話,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這個二孫女。
只見這一向就與人爲善的二孫女乖巧的站在自己父親身後,一雙眼睛滿含擔憂的看着冷如凝。
看向自己時,卻帶着幾分懇求。顯然,是在爲堂姐冷如凝求情,希望自己不要苛責堂姐。
冷蕭然和冷啓然都看向冷長喜,眼底都露出了滿意的神色。
這纔是大家小姐應該有的氣度和心性。
“二妹妹這話出言,倒像是衙門裡出來的。怎麼我什麼事情也沒做,二妹妹一句話就要定下我的罪了?”
冷如凝怎麼會聽不出冷長喜的潛臺詞,剛纔發生的事情歷歷在目。
要不是她是當事人,都要爲冷長喜這精湛的演技鼓掌了。
“長喜,既然如凝不領情,你就不要多言了。”劉氏一臉憤慨的拉住冷長喜,義正言辭的怒聲說道。
“如凝,二嬸嬸自小看着你長大。可你爲什麼越長大脾氣越是古怪呢?
就算你不喜歡來老夫人這邊,可老夫人說的話都是爲了你好啊。
你怎麼就能將老夫人氣的……氣的吐血呢?你……二嬸嬸真的是看錯你了。”
劉氏一邊說着,一邊情緒激動語帶哽咽的怒斥起冷如凝來。
一旁的冷長喜也忍不住濁淚滿腮,一張清麗脫俗的容貌加上梨花帶雨的哀愁,只讓人心底憐惜。
冷長歡則是在一邊,怒目圓瞪,不忿的看着安然端坐的冷如凝。
冷蕭然冷然的看了一眼冷如凝,接着又轉過頭去。
而三房冷啓然這一家子,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開口的意思,一副冷眼旁觀的架勢。
安氏和冷貝兒這母女一直打着眉眼官司,只等着看大房這剩下的“孤兒”怎麼和二房鬥起來。
冷長喜看着還一臉淡定的冷如凝,心底卻是笑了起來。
冷如凝,既然你不想要做我手中的棋子。
那麼,我只好現在就讓你出局了。只是,這出局的代價,卻是要你的命。
“二嬸嬸,你既然說從小看着我長大,那自然也應該記得,我的性格是什麼樣子的。
我可曾忤逆過長輩不曾?我可曾不敬過長輩不曾?
我是老太太的孫女,可是我亦是時時刻刻關注老夫人,只每月都選老夫人最喜歡的東西送過來。
哪一樣老夫人不喜歡?初一十五,我亦是到老夫人這邊來請安問好。可曾發生過不悅?
二嬸嬸說爲了我好?怎麼忽然卻將這麼大的一個罪名戴到我頭頂上呢?”
在場的人聽到這話,也不由深思起來。
以前的冷如凝的確不敢這麼做,對待長輩總是恭敬順從的。
老夫人也從來都沒有當面不喜過冷如凝的東西,總是收下的。
以前的問好,衆人也都在場。老夫人的性格一向張揚,卻也不曾和冷如凝發生過不合。
而且,要真的是長輩爲了小輩好,這麼會將這樣的罪名宣之於口?
“老夫人之前就曾和我說過,你總是對她不夠尊敬。
大姐,現在你是在逼問我娘嗎?這就是你對長輩的態度嗎?
明明就是你將老夫人給氣成這樣子的,你居然到現在還狡辯。”
冷長歡可沒有冷長喜和劉氏那麼好的性子,一下子就炸開了。
冷長喜的臉上還帶着淚痕,一雙眼睛滿含不忍,貝齒輕咬下脣,顫抖着說道。
“大姐,若是你認錯了。老夫人和祖父都不會苛責你的,可是爲什麼你……”
“四妹妹,老夫人既然與你說過,那是什麼時候說的什麼地點什麼時間還有誰聽見,你可能說個清楚明白?
我並不是在逼問二嬸嬸,只是二嬸嬸三四句話就要將我這一輩子毀掉。
我卻是不能答應的,我這命是父母給的,豈能被他人隨便一句話就斷我的生死?
擡頭三尺有神明,二嬸嬸二妹妹四妹妹可敢發誓不曾?可是我真的氣了老夫人的?”冷如凝幽深的眼眸裡面帶着一份迫人的冷冽,直逼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