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油漆線索
“胡鬧。”
韓向輝呵斥了句，不少督查科的人已經看向這邊，劉大壯的嘴被堵住，發不出聲音，只能嗚嗚的叫着。
“你們別走，我給賀年打電話。”
韓向輝說着走進劉大壯的辦公室，準備直接用這部電話打給賀年。
“韓科長，這是之前處座交給我的任務。”
楚凌雲走過去，低聲說道，韓向東已經伸出的手瞬間停住，驚疑不定的看着楚凌雲。
對楚凌雲他可以不在乎，但如果是處座交代的事情他必須要慎重。
處座怎麼會直接給組長佈置任務？韓向輝馬上想起了一個多月前，處里人人議論的內奸案。
他可是接到過齊秘書的通知，楚凌雲查內奸的時候必須配合。
時間過去了這麼久，很多人以爲處里根本沒有內奸，或者查不出來，沒想到這個時候行動科突然出手，並且抓了他的人。
劉大壯是內奸？
韓向輝瞬間想了很多，如果劉大壯真是內奸，那這次他麻煩大了。劉大壯是他的人，副組長也是他任命的，而且韓向輝很看好劉大壯，未來還打算將他升爲組長。
自己的心腹手下是內奸，處座會怎麼想？
“楚組長，你能確定嗎？”
韓向輝緩緩問道，楚凌雲則搖頭：“目前還不能完全斷定，但他的嫌疑極大。”
他明白韓向輝的意思，只是他手上並沒有證據，就楚原的一封緊急電文，靠這封電文不能直接認定劉大壯是內奸。
“我會盯着這個案子的。”
韓向輝收回了手，楚凌雲既然查的是內奸案，他不能有任何阻攔，否則劉大壯真是內奸的話，他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不能阻止辦案，但不代表他什麼都不問。
“謝謝韓科長。”楚凌雲帶人快速離去。
時間緊急，楚凌雲沒時間對韓向輝解釋什麼，剛纔突然打來的那個電話非常重要，這個電話剛剛打完，現在正是調查的最佳時間。
至於劉大壯，可以不急着審，等問清楚情況再說。
打給劉大壯辦公室的那個電話，不出意外的是部公用電話，位於城東一片還算繁華的區域。
電話屬於一家旅館，旅館不大，這樣的旅館在南京城有不少。
楚凌雲到的時候，距離接到那個電話只有三十多分鐘的時間。
旅館的登記處在一樓，櫃檯內坐着個小夥子，這個時間不是住宿高峰期，裡面沒人，只有夥計一個人無聊的翻着報紙。
楚凌雲幾人進來，夥計瞄了一眼，慢慢放下了報紙，下一刻他馬上坐直了身子。
爲了查劉大壯，楚凌雲特意將正在忙碌的泥鰍給喊了回來。
這會泥鰍掏出了手槍，槍口正對着夥計。
“幾位好漢，我們這沒什麼錢，你們要的話全拿走，千萬別開槍，這附近警察不少，伱們一開槍引來警察也逃不掉。”
小夥子顫顫巍巍的說着，雖然緊張，但話倒是很流利，意思表達清楚了。
“我們不是劫匪，問你件事，你要老實的回答。”
泥鰍瞪了他一眼，也沒解釋自己的身份，這個時代是有不少劫匪，不過城內不多，南京城內更少。
這裡畢竟是都城，在這裡隨意打劫，不是能力很強的悍匪根本逃不掉。
“好，您問，我絕對說。”小夥子慌忙點頭。
“大概半個多小時前有人在這打了個電話，是個男人，他長的什麼樣子？”楚凌雲問道。
爲了找到這個打電話的人，楚凌雲特意將楊建帶了過來，楊建這小子如今日子過的很舒適，什麼事不用幹，每個月有不錯的薪水養着他。
現在終於是用到他的時候了。
“半小時前？”
小夥子看了看店裡的鐘表，馬上說道：“剛纔是有人來打了電話，他電話打的時間很短，說完就走了，我沒注意他長什麼樣。”
通知劉大壯的電話內容只要一句話，確實很短。
“你沒看到他的樣子嗎？”楚凌雲皺眉。
“沒有，真沒有，他帶着帽子，低着頭，我根本沒有在意，他打完電話付了錢，沒等我找錢就走了，他的錢還在這。”
夥計從錢盒中拿出張紙幣。
楚凌雲伸手拿起紙幣，這就是一張普通的紙幣，有些舊，通過紙幣想找到打電話的人幾乎沒有任何可能。
“他有什麼特徵？”楚凌雲看向夥計。
“沒什麼特徵啊，就是帶個帽子。”夥計有些發愣。
“你仔細回憶下，他帶的什麼樣式的帽子，什麼顏色，穿的什麼衣服，個子有多高。”
夥計沒記住樣子，帶上楊建也沒用，只能問清楚打電話人的外部特徵。
事實上就算知道了這些特徵，用處也不會多大，來人肯定清楚這是緊急任務，不會穿戴太明顯的東西，而且這類裝扮估計以後不會再用。
但不管有沒有用，該問的還是要問。
“黑色帽子，電影裡的那種，我不知道叫什麼，穿的是藍色長袍，料子一般，和我這種差不多，但他肯定是個有錢人，故意穿的不好。”
夥計快速回道，帽子說不出樣式，藍色長袍是這個時代很多人喜歡穿的樣式，又是很普通的衣服，讓警察出門的話，估計能抓到不少這樣的人。
“爲什麼說他是個有錢人？”楚凌雲沒有放棄，還在追問。
“他打電話不用找錢，又騎了輛非常新的腳踏車，肯定有錢。”
腳踏車就是自行車，這個時代有很多稱呼，自動車，洋車子，腳踏單車指的都是自行車。
“你有沒有看到他腳踏車的牌照？”
騎着腳踏車來的，這算是一個線索，這個時代的腳踏車和後世最初一樣，需要上牌照，每輛車子都有自己單獨的號碼。
夥計回道：“牌照號是378，他騎的是一輛蘭令牌腳踏車，絕對是新買的車，所以我才說他有錢。”
“你怎麼知道是蘭令牌？”楚凌雲立刻問。
自行車在這個時代很貴，早年的時候需要一百多大洋，現在便宜點，但沒有一兩百法幣別想買輛全新的自行車。
就算是二手貨價格也不低，破破爛爛的都要幾十塊。
“我家遠，一直攢錢想買輛腳踏車好節省時間，我研究過不少車子，蘭令，新兵船，泰勒等牌子我都知道，我還知道五旗牌，可惜那樣的好車就算是舊的我也買不起。”
夥計老實回答，楚凌雲馬上明白，這就是一個自行車發燒友。
就像後世的汽車發燒友，甭管他有沒有車，各種汽車說起來如數家珍，很多車主不瞭解，不懂的事情他們都知道。
“他身上或者車子上還有沒有其他特徵？”
楚凌雲最後問道，問的越詳細，對追查此人的幫助便越大，夥計知道的一切他都要問出來。
“人我真沒注意，但他對車子不愛惜，我看到他車坐後面沾了油漆都沒有擦掉，這麼好的新車，太不注意了。”
夥計邊說邊搖頭，彷彿是他自己的車子被沾上了油漆一般。
“去找輛自行車來。”
楚凌雲吩咐泥鰍，回過頭繼續問：“具體的位置在哪，油漆什麼形狀，什麼顏色，是乾涸還是新鮮的？”
車後座有油漆，這是一個很重要的線索，那這些油漆很可能是他無意中沾在了車上，他之前所做的事，很可能和油漆有關，通過這些條件可以縮小很大的調查範圍。
“深黃色的，形狀說不上來，不過應該是新鮮的。”
泥鰍出去，對着夥計的槍收了起來，但夥計沒敢大意，快速回答着楚凌雲的問題。
很快泥鰍在外面徵收了輛自行車，車主人眼巴巴的跟了過來，十分擔心自己的車子被搶走。
“你出來，給我比劃下具體位置和大小。”
楚凌雲將夥計從裡面叫出來，夥計來到自行車前，先是摸了摸車子，上下打量了番，這才指着車座的邊緣位置畫了個小橢圓形說道：“就是這，大概有大拇指那麼大。”
“我知道了，今天的事不要告訴任何人。”
楚凌雲記下夥計所說的形狀和位置，放夥計回去，車子也還給了路人。
“組長，我去調查那個車牌號。”泥鰍主動請纓，
“去吧，查到的情況隨時向我彙報。”楚凌雲點頭。
有車牌號碼，查輛車子不難，但只靠車牌想找出這名日諜希望並不大，日諜有多狡猾楚凌雲很清楚，他們不可能騎着輛能暴露自己身份的自行車來報信。
日諜要是真這麼蠢，不至於到現在還有大量日諜潛伏活動，早就被抓了。
但該查的還是要查，查的越詳細，對調查越有幫助，楚凌雲並沒有拒絕泥鰍的行動請求。
“組長，楚原隊長髮來的電文。”
回到辦公室，守着電臺的隊員馬上拿來一封長電文交給了楚凌雲。
之前是緊急發報，通知楚凌雲儘早動手，以免劉大壯跑掉，內容非常簡短，這次是楚原發來的詳細情況彙總。
劉大壯的父母並不是本人，他的父母都是假的。
他們那個村子被炸的也很詭異，周圍都沒事，他們那沒有任何軍隊駐紮以及軍工設備，只有一個小村子，偏偏被炸的很慘。
楚原調查的時候，又遭到了陌生人的襲擊，連楚原自己都受了傷。
加上劉大壯的父母出入過日佔區，如今上海有不少地方被日本實際控制，他們到這些地方去做什麼？
一般的老百姓都不願意去日本佔領的地方，更何況他們的身份和日佔區並沒有任何關係，這些情況表明，劉大壯是內奸的可能性極高。
最重要的一點，襲擊楚原的人說的是日語。
明白了怎麼回事，楚凌雲放下不少的心。
“鈴鈴鈴。”
剛看完電文，桌子上的電話便響了，賀年打來的電話，詢問他情況。
楚凌雲帶上電文，立刻去了賀年的辦公室。
楚凌雲帶走劉大壯後，韓向輝便主動來到賀年這裡詢問情況，案子緊急，賀年是一問三不知，安撫了韓向輝後，馬上給楚凌雲打了電話。
當時楚凌雲沒在，這是賀年打的第三個電話，楚凌雲終於回來了。
“一家子都是假冒的，虧他們想的出這樣的主意，這些日諜，果真是無孔不入。”賀年看完電文，冷哼了聲。
韓向輝一來，他便明白劉大壯問題不會小，楚凌雲可是極其穩重的人，沒有把握不會貿然動手。
既然楚凌雲連彙報都沒有直接就去抓人，說明劉大壯有極大可能就是那名內奸。
“科長，之前我剛到劉大壯的辦公室就有人給他打電話，說的是暗語，應該是通知他撤退。”
楚凌雲快速說道，那個電話早打五三分鐘，或許劉大壯已經跑了。
這個時代沒有遍地的監控，一旦讓他逃出軍事情報處，想在外面抓到人就難了，哪怕大規模封城找人，都不一定能找到他。
楚原那個電文發的非常及時，幸好楚凌雲佈置了人手，在電臺前一直開機等待，否則錯過的話，一樣能讓劉大壯逃掉。
“是啊，多虧你早了一步，讓他跑了可就麻煩了。”
賀年很是慶幸，只差那麼幾分鐘人就可能抓不到了、楚凌雲的手下知道事情的輕重，第一時間給他發了消息，才阻止了內奸的逃跑。
真被內奸跑了，處座那肯定不會滿意。
“電話查的怎麼樣了？”賀年再問。
抓了人，楚凌雲卻不在站裡，肯定是有更重要的事去做，除了去查那個通知的電話，不會有別的事情。
“是一個公用電話，不過打電話的人是騎着自行車去的，我已經讓泥鰍去調查自行車的信息。”
楚凌雲快速回道，賀年則站起身子：“打電話的人慢慢查，既然露了面就別讓他逃掉，走，我們一起去審劉大壯。”
有了這麼多嫌疑，劉大壯不可能洗清自己，早點拿到劉大壯的口供，確定他的身份，是賀年目前最重要的事。
只有這樣，他才能給處座交差。
刑訊室內，劉大壯被架了起來，對這裡他不陌生，他給審訊組的人做過審覈，來過不少次。
以前來的時候他不是沒想過，如果自己暴露的話，會不會被關在裡面。
朱麗花是內奸的事他知道，對朱麗花的遭遇他很同情和惋惜，更清楚沒有了朱麗花，上面遲早會啓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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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