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啷”的一聲脆響,一隻青花瓷茶杯,被狠狠的摔在地上,摔的粉碎。
摔這個茶杯的人,穿着陸軍軍裝,肩膀上是橄欖枝,三顆金星,上將軍銜。
他五十來歲,滿臉的怒氣。額頭的青筋,氣的突突跳躍着。他在辦公室,來回度了幾步,不時瞪幾眼身前站的一個青年。
那青年腰桿站的筆直,一米八的身高。穿着陸軍軍裝,肩膀上是兩扛一星,少校軍銜。
上將氣的滿臉通紅,他指着那少校暴呵:“李昊龍,你幹什麼吃的?啊?十條人命,你還有臉站在這?你應該死在戰場上!”
李昊龍大氣不敢出,接受着上將的怒罵。此時的他,內心愧疚無比。覺得總司令說的對,自己不應該站在這,應該死在戰場上。
“哐啷啷”的一聲脆響,又一隻青花瓷茶杯,被上將摔的粉碎。他怒不可遏:“李昊龍,你怎麼指揮的?啊?老子槍斃你都浪費子彈!”
“你要是死在戰場上,老子還追授你爲烈士,爲國捐軀。滾,給老子滾出去,好好反省!”
李昊龍坐在酒吧的一個角落裡面,手裡夾着一根廉價的紅雙喜香菸。他想着兩個月前被總司令痛罵,那一次執行任務失敗,導致十個戰友壯烈犧牲,心如刀割。
兩個月前,他被總司令痛罵了一次,“光榮”的宣佈他退役了。原本他是要被送上軍事法庭,槍斃的。
可總部首長,最終還是沒捨得槍斃他。他接到的通知是,退役,軍籍軍銜依然保留。就連李昊龍所在的整個特種部隊,一百多名戰友,都被他連累退役了。
李昊龍心裡很亂,他想不明白。錯的人只有自己一個,而那些戰友,根本就沒有參加行動,竟然也被連累退役,他想不明白,這是爲什麼?
一絲白煙從指間升起,李昊龍手裡夾的香菸,已經燃盡。桌子上,已經擺了幾個空的百威啤酒拉灌瓶子。
本來很少喝酒的他,可煩亂的思緒涌上心頭,難免多喝了點酒。
回想起這兩個月退役回到家鄉,工作還真他媽的難找。在昌江市,晃盪了兩個月都沒找到一個合適的工作。每天晚上到酒吧喝酒,打發下煩悶的心情,這是李昊龍對自己最好的安慰。
其實,李昊龍並不喜歡這種糟雜的地方,可他心裡太煩躁,又不知道該去哪裡。
酒吧,卻是年輕人拋棄一切煩惱,把妹,K藥的好地方。音樂響聲震天,正在播放着一首《傷了你的心我好傷心》,舞池裡面的俊男靚女,在瘋狂的搖擺着。
李昊龍嘴角露出一絲苦笑,笑的很苦澀,倒像是在哭。他喝光了最後一灌百威啤酒,起身走出了酒吧。
六月的夜空,亮如白晝。今晚又是個月圓之夜,夜空中星光閃爍,一輪圓月高掛夜空。李昊龍掏出一盒廉價的紅雙喜香菸,抽出一根點了起來。
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一串長長的煙霧。李昊龍已經有點醉了,走進了一條漆黑的小巷子裡面,一點月光都照不進來,深一腳淺一腳的走着。
每天虛度光陰,工作又沒找到工作。身上的那點錢已經所剩無幾了,沒錢可以不喝酒,可不吃飯那就不行了。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的慌。
要是再不找不到工作的話,別說吃飯,連煙都要斷了。沒煙抽的日子,那就更難過了。李昊龍正在煩惱着,以後的日子怎麼過。
突然,漆黑的巷子裡,躥出幾個黑影,一閃就來到了李昊龍的身邊。他藉着叼在嘴上的香菸,吸起的微弱火光,看清楚了站在自己前面的一個人的臉。
那是一張比較猥瑣的臉,不能完全看清楚長相,只能大致的看到那張臉比較猥瑣。留着長髮,高高瘦瘦的身材,手上拿着把西瓜刀。
李昊龍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他心裡清楚的知道,今晚碰上打劫的了。早就聽說過,昌江市道上混的人比較多,半夜三更的,別走沒光的地方。
沒事別瞎晃盪,這城市不太平。要是沒什麼事,那就早點洗洗睡覺吧。你要是半夜三更在外面晃盪,那就膽子大點,要不能隨時都會碰上打劫的。
他看了一眼那個毛賊,在心裡暗罵:“他媽的,83年嚴打這纔過去幾年?這些王八羔子,怎麼就沒被抓去槍斃?敢打劫老子,活的不耐煩了?”
李昊龍再次深深的吸了口煙,說道:“哥們,半夜三更拿把西瓜刀幹嘛啊,沒事別玩刀,這東西危險!”
“誰他媽的玩刀了,老子是來打劫你的,識相的就快點把錢拿出來滾蛋。老子劫完你還得做下一個生意!”拿西瓜刀的男子吼叫着。說話的同時,還不忘揮舞着手裡的西瓜刀。
李昊龍不禁苦笑,這年頭,還有人稱呼打劫叫“做生意”的,真不愧是個人才,可惜了!
“啥?打劫?拿錢?”李李昊龍裝作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笑了笑。繼續說道:“哥們你給我錢啊,那敢情好啊。我身上的錢正好花的差不多了,要不你給我點?”
拿西瓜刀的男子,聞着李昊龍滿身的酒氣,罵道:“你他媽的是不是喝酒喝傻了?兄弟們,給我上。把他身上的錢搜出來!”
拿西瓜刀的男子一聲令下,站在旁邊的三個男的,馬上就向李昊龍撲了過來。李昊龍玩味的一笑,揮起一拳,打在拿西瓜刀的男子鼻子上。
西瓜刀男子,慘叫一聲。鼻子頓時就噴出血來,雙手捂着鼻子蹲到地上去了。
眼見老大被揍了,正撲過來的三個人,愣了一下。李昊龍抓住時機,飛起一腳,踢在從左邊衝過來的一人肚子上。他慘叫一聲,被踢的飛出了幾米遠,摔了個狗吃屎躺在地上打滾。
從右邊衝過來的兩個人,猶豫了下,看了一眼那個傢伙,提着砍刀,向李昊龍的面門砍來。
李昊龍一個閃身,躲避了砍過來的兩把刀。快速出手,抓住其中一個拿砍刀的手。迅速飛起一腳,踢在旁邊那個拿砍刀的混混肚子上。他尖叫一聲,被踢的飛了出去,撞在牆壁上摔了下來爬不起來。
被李昊龍抓住手的混混立馬就慌了神,揮起左手朝李昊龍打來。李昊龍快速抓住了他打過來的左手,雙手一發力抓住混混的手把他提了起來,一個反手把他重重的摔在地上。混混慘叫幾聲,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打着滾。
一眨眼的時間,四個混混全被李昊龍給放倒了。李昊龍站在原地,壓根就沒動過,一連串的動作,簡直就是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他蹲下身子,伸手拍打着,之前拿西瓜刀男子,被打了一拳鼻子混混的臉。說道:“就你們這幾下子還出來打劫?”
“大.....大哥,我們錯了。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您放過我們吧,我們再也不敢了!”西瓜刀男子膽戰心驚的說道。雙手捂在鼻子上,那鼻血還在嘩啦啦的流。滿手都是血,有點恐怖。
“我剛剛說什麼來着,你記的嗎?”李昊龍拍打着他的臉,冷冷的說道。心想,老子剛好沒錢了,你們這幾個毛賊竟敢來打劫老子。老子要是不從你們身上弄點錢下來,那也太對不起你們這麼辛苦打劫了。
“記得記得!大哥,我們一定把功夫練好,再出來打劫!”西瓜刀男子,連連點頭。心想,今天算是燒高香了。想不到遇到同道中人,日後一定拜在他的門下,一起.打劫。
“啪”的一聲脆響,李昊龍狠狠的給了他一把掌。罵道:“狗屁,老子說過這個嗎?”
西瓜刀男子捱了一巴掌,硬是不敢吭聲。兩眼被打的冒金星,嘴角也流出了血絲。他一下子被打懵了,絲毫不明白李昊龍話裡的意思。
心裡更是惶恐不安,腦子正在快速旋轉着。生怕等下一說錯話,又惹的這位大哥不高興,要挨巴掌。
沉思了片刻,弱弱的說道:“大哥,我實在是不明白,給個提示行不?”
“啪”的一聲,李昊龍再次給了他一把掌:“提你.媽,揣着明白裝糊塗是吧?”嘴上這麼說,心裡也在罵這個混混:“他孃的,怎麼就這麼笨呢。老子要是說出來,那成什麼了。老子不是成土匪了?”
“怎麼說老子也是軍人出身,要是敲詐你們這幾個劫匪。這要是傳出去了,老子以後還怎麼混?馬勒戈壁的,要是再反應不過來,老子直接將你們幾個混蛋送派出所去。”
西瓜刀男子滿臉苦逼,之前被打了一巴掌還沒反應過來。這又捱了一巴掌,眼前的星星一大片,腦袋都被打昏了。
這位大哥出手又重,感覺牙齒都鬆動了,要是再挨巴掌,恐怕要滿地找牙了。
“大哥,給個提示吧,我真不明白!”西瓜刀男子哭了起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擦了把眼淚,繼續說道:“大哥,您就行行好,放我走吧,我這鼻血還在流,我得去看醫生!”
“看你.媽,給老子好好想想,要是再想不起來,老子送你們到派出所去!”李昊龍不耐煩了。
西瓜刀男子,趕緊回憶了一下,過來打劫時情景。思前想後一翻,總算反應過來了。不容多想,立即翻褲兜。
可翻了半天,才翻出一把零錢,還全是五塊,十塊的,連一張五十的都沒有。一百的“開國四大領袖”就更沒有了,一把錢加起來也就兩百來塊的樣子。
西瓜刀男子又對着旁邊三個大吼,讓他們趕快把身上的錢拿出來孝敬李昊龍。
三個倒在地上的男子趕緊翻口袋,身上的幾個口袋翻了個遍,三個人加在一起,就連一百塊都不到。
李昊龍從他們手中接過錢,罵道:“你他媽的怎麼混的啊?就這點錢,以後別出來混了!”
“是是是。大哥教訓的是,我們以後再也不敢了。大哥我這裡還有部手機,昨天剛搶來的您要不要?”西瓜刀子點頭如倒蒜般。說完,忙拿出一部直板的諾基亞手機來。
李昊龍笑了笑,心想,不要白不要。這年頭手機他媽的就是天價,這部諾基亞手機至少都要八千多,先拿來用用。反正自己也沒手機。接過手機,笑着說道:“謝了。”(20世紀80年代末的時候)
“不客氣不客氣,應該的,應該的!”西瓜刀男子總算鬆了一口氣,擦了把額頭上的冷汗。
李昊龍把手機和三百來塊錢,放進口袋離開了漆黑的小巷子。來到馬路上感嘆了一句:“看來,就我這素質,還是別正經找工作了!”
搖了搖頭,突然,靈機一動。心想,就三百塊錢又能維持多久?還不如去賭球碰碰運氣,再不多搞點錢就沒辦法生活了。
想了想,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坐上去,對司機說了句半邊街。
司機馬上發動車子,向半邊街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