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爾莎是一個溫柔善良的好姑娘,而我,卻在她的生命中留下了數不清的殘忍印記。
就在給她講故事的那個夜晚,我第一次發覺自己竟然和你如此相似,都是這樣自私的在別人心中留下了抹不去的傷和痛。但不同是,我的所作所爲,更要比你壞上一千倍、一萬倍。
我爲瑪爾莎講述了你我先祖之間的約定,儘管我裝作那是一個事不關己的故事,可她是明白的,明白我同你早就被看不見的腐朽鎖鏈牢牢綁在了一起。
那一晚,聽完故事的她像往常一樣,什麼都沒有問,只是抱着我哭了。我明白她的傷心,也明白她的絕望,卻什麼都不能做。我註定無法給她想要的東西,就像你註定無法給我想要的一樣。
你選擇了捨棄我離去,在我和你之間打上了死結;我選擇了傷害瑪爾莎,然後在我和她之間也打上了同樣的死結。
我親手毀了你留給我的幸福,毀了這個沒有靈魂的空殼,只爲懲罰自己的愚蠢。在瑪爾莎用她所有的愛溫暖我的時候,在她就算絕望流淚也都不願放棄我的時候,我居然,還是全都想着和你有關的事。
我告訴了瑪爾莎那個古老的故事,然後無視了她的所有悲傷,自私的沉浸在多年前最神聖的時光裡。
或許你已經不記得那時候的情景,但我永遠都不會忘記。那一天,在午後的花園,你第一次知曉了我的家族最爲榮耀的歷史,知曉了我的家族最爲忠誠的誓言。
那個時候,你逆光站在我的面前,聽我娓娓敘述,宛如光暈中綻放着絕世瑰姿的神女。我是如此的無恥,竟爲大哥做出那件震動了王室的事而感到慶幸,慶幸上帝賜予了我這樣的好運,讓我能夠侍奉你的左右。
當我講到故事的結尾,終是再也無法控制,再次單膝跪下,拔劍高奉額眉,輕喃你的名字:維爾拉,我紫羅蘭那般甜美的公主。
我將劍拄於身前,謙卑頷首,緩緩把手劃過銀色劍鋒,然後托起你嬌嫩而纖細的手,用血在手背畫下我家族的徽章,開始宣讀來自那個古老年代的誓約--
我會將時光的禁錮斬斷,我會將天與海的盡頭逾越;
風無法撕裂我的身體,火無法燃盡我的靈魂;
我就是你的劍,願意賭上一切的尊嚴與榮耀,一生效忠追隨;
我就是你的盾,哪怕用盡了所有的鮮血和生命,也絕不背棄!
就在那一天,我親吻了你的手背,親吻了用血畫下的徽章,再一次對你許下代表忠誠的古老誓言。我想你是明白的,這和你我家族之間的約定沒有任何關係,僅僅是我,作爲一個男人的我,對你給出的關於今生今世的承諾。
我最美麗的公主,不管我的先祖是否締結了愚忠的契約,也不管你是否想要解開我命運中的枷鎖,就算叛亂的戰火奪去了你一切的高貴與光環,我也永遠都是你的騎士,僅屬於你一個人的騎士。
早在多年前第一次見到你的那個瞬間,早在多年前同你講述我家族故事的那個午後,我就已經宣告過吻血的誓約,就已經向上帝陳言,要將全部的靈魂和生命傾盡於你。
或許你一直期望着還我自由,一直祈願着卸下我所揹負的腐朽,可是我,早已爲自己套上了新的枷鎖--一條纏繞着你和我、無論如何我都不願被破壞的鎖鏈。
無關家族的恩情,也無關家族的歷史。在我的心裡,你就是我的光芒,你就是我的驕傲,是我一生都想揹負下去的、最引以爲豪的榮耀。
我知道自己沒有資格講出這樣的話,也知道自己是多麼的自私和無恥。如果那個時候,在任命儀式的前一天,大哥沒有向王室拔劍,我想我一定永遠,都不會有與你相遇的機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