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流淌的岩漿
天地有序,日月有靈,上天不允許有人破壞這秩序,不允許有人冒犯他們的威嚴,因爲只有他們纔是這世界的主宰。
可是這世界就是這樣,一些生靈爲了長生、爲了榮耀、爲了種種的緣由,不惜一切也要打破已有的秩序,這樣勢必惹得天地暴亂,這樣就有了天劫一說,天劫可以說是上天對禍亂者的責罰,所以也叫作“天罰”。
之所以修行者達到渡神境或神戰師纔會有天劫,那時因爲前幾個小境界無關痛癢,是天地秩序允許的,而後幾個境界若要修成,則佔用了天地的靈氣,是不被允許的,所以要懲罰!境界愈高深懲罰愈重,抗不過天罰,說明你沒那個資格,扛過了天罰,天地都對你莫可奈何,自然就承認你了。
武歸真這些大能們都知道這個道理,所以纔對若飛引來這樣的天罰感到不可思議:你小子將天地的靈氣盜走了多少啊,惹得老天如此動怒?
若飛此時剛進入渡神境,力量充盈,只是渾身酥麻,使不出力氣。仗着肉身在墨海中打熬得結實,纔不致被雷殛而亡,但是這種酥麻的感覺太不爽了,酥到骨子裡、麻到血液中,不是疼痛勝似疼痛,就像痕癢時卻抓不到癢處,而這痕癢是全身心的、從裡到外的。
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想要退出了:何苦來呢,神戰宗師不是也很強嗎,幹嘛要跟自己過不去呢?也許隨着肉身境界的提高,大宗師的天劫會輕一些呢?
這些意念不過一閃即逝,更堅定的意志隨即控制了他的所有:再堅持一下,這次天劫不比幾年前的天劫更強,那時自己都挺過來了,這一次也必定能夠戰而勝之!
上一刻還佈滿海子的雷霆,忽然之間無影無蹤,就好像從未出現過一樣,若飛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他可不認爲天劫會就此結束,只是這一刻可以喘息一下了。
岸邊衆人也長出一口氣,
武歸真笑着對李國侯說道:“這兩道雷劫,比我渡玄天境的劫還要猛烈十倍,也難爲這個小傢伙了,渡神境就如此浩大,若是將來玄天境、歸真境可咋辦,我都替他捏一把汗啊!”
李國侯沉默不語,武歸真納悶了,問道:“師兄,有什麼問題嗎?”
“是有大問題喲!”李國侯點點頭、又搖搖頭:“你沒感覺到天劫沒有要結束的意思嗎?這小子哪裡是渡神境的天劫呀,渡神境不過是個引子罷了,我看他真正的目的是要突破到大宗師!”
“啊?瘋了!”武歸真大驚失色:“這可怎麼辦?我們可是什麼準備都沒有啊!”
“那能怎麼辦,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靜觀其變吧!”李國侯也是一籌莫展。
“不行,我們還是得準備一下!”武歸真一面說着,趁着天劫的空檔,風風火火地開始發號施令,一會的功夫幾撥弟子就都出發了,有去庫房取錦石的,有去渤海國都請郎中的。錦石自然都得是高階的,以備不時之需,請郎中也是怕萬一若飛有個三長兩短也好急救啊。至於自己和李國侯等長老們,自然不能再作壁上觀了,時刻關注着水中的動靜,一旦若飛的氣息弱了,隨時投放錦石支援。如果若飛渡劫成功,也有五鼎書院的一份功勞,和大陸上唯一的一位大宗師攀上關係,對書院的發展無疑是一大助力;如果渡劫失敗,作爲長輩責任難逃,慕容巍巍也不能答應啊!
於公於私,五鼎書院都豁出去了。
給若飛的喘息時間片刻而已,漫天的陰雲未散,只是陰雲下凹,現出一個漏斗模樣。若飛太熟悉了,這是風劫要來了。
漏斗的上口實在太大了,下口又實在太小了。上口的邊緣已經到了如意國那邊,讓逐鹿書院的一些弟子以爲雨散雲收,天要晴了;下口小到瓶頸一般,正正地對準着若飛的頭頂。
若飛知道很少有人經歷過風劫,現場的這些人恐怕就一個都沒有,比較雷劫,風劫的動靜小多了,既沒有震耳欲聾、也沒有霍霍電光,有的只是氣勢,風口已經臨到水面了,若飛就在水下面,已經感覺到了那種搜魂刮魄的力量。
若飛無懼,敞開心神做出接納的姿勢,他知道,該來的總會來,與其躲避、抗拒,不如再積極、主動一些,你們都來吧!
說來就來,黑風嘶吼着鑽入若飛的頂門,打着旋在他的身體裡肆虐。剛纔雷劫的時候,若飛還想着隨便換一種天劫都行啊,只要不是雷劫就成,現在當風劫來臨之際,想法又變了:還不如雷劫呢!
好在若飛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再加上他的身體久在墨海里浸泡,不但百毒不侵,而且堅逾鋼鐵,最重要的是他的意志堅韌,“逍遙遊”和“心經”無時不刻不縈繞在他的耳邊、迴盪在識海,如果不是怕觸怒天威,他都想大吼一聲:老小子,你來呀,咱們比一比看誰更厲害!
在旁觀衆人來看,這陣風來得快去的也快,眨眼間萬里無雲、風靜雨收,一個弟子開玩笑地說道:“這會應該完事了吧,別我剛說完就又來什麼幺蛾子了!”
李國侯低聲罵道:“你個烏鴉嘴!”
聲音雖低,可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來,還是被不少弟子聽了去。
那名弟子臉色煞白,很委屈地愣怔着,心裡說:“怎麼了,我說錯了嗎?”心念還未轉完,就覺一股壓力襲來,空氣裡原有的一絲潮溼瞬間乾燥,待他吃驚地擡起頭來看時,大張的嘴巴再也合不攏來。
只見一朵火焰山在視界裡迅速漲大,開始時像一朵火蓮、繼而如一面火炬、再後來活脫地一座正在噴發的火山!
黑紅色的岩漿緩緩流淌,看軌跡不正是剛纔那股黑風的路徑嗎?!
黑風襲來不過是把海子的水吹過一邊,這股岩漿灌注過來,在接觸水面的剎那間,海子沸騰了!白茫茫的霧氣充斥着整片天空,耳鼓裡都是“嗤啦啦”的聲響,岸邊的衆人對面不見,他們也感覺不到海子裡的若飛咋樣了,只是心裡想着:“完了,海子幹了!”
若飛知道這一次的火劫比上一次的大得多,若沒有海子擋下了開始那一波攻勢,自己恐怕真的要灰飛煙滅了。
岩漿繼續往下流淌,若飛的身周不斷髮出一股股焦糊的味道,識海中“奔馬印”似乎活了過來,分明有絲絲縷縷的火精被他吸收,在自己的身上時刻淋灑着墨海的水,而遠處的海水也不斷往這裡奔涌,若飛並不十分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