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1991年9月1日 霍格沃茨 天氣:晴

嶄新的一本日記,墨綠色的封皮,銀蛇環繞,這是薩拉查的標誌,當然,也是如今斯萊特林的標誌,而從今天開始,我將我的記憶記錄在此,也許永遠塵封,也許……但僅僅是記憶,一段無論快樂、悲傷,我都不想捨棄的記憶。

時間太過久遠,就像當初的神對我說的,太過久遠的時間會令我淡忘,然後放下執着,但顯然他錯了,太過久遠的時間只是令我淡忘,但當歷史與記憶重合的時候,執着又如何放得下?就像羅伊娜說的,我幾乎是另一個薩拉查•斯萊特林,只是比他更執着一些,更驕傲一些,只是我的執着,因爲我那神賜的永恆生命,而使我顯得更加的豁達,或者說是淡漠。

潘•特里勞妮•傑薩斯,誰能知道這名字的意義,也許在長長的歷史長河中,人們只記得了特里勞妮,早已忘卻了傑薩斯。特里勞妮,神眷顧下的寵兒;而傑薩斯,則是神之子,擁有撰寫歷史,或者說是改變歷史的能力。不該怪罪世人的健忘,千年的時光裡,被冠以傑薩斯姓氏的,始終只有我,一個霍格沃茨的幽靈。

我終於還是決定要去做些什麼,不能想象自己像過去時光一樣的後悔,那太漫長,十年的時光已經太漫長,如何讓我再去面對今後的永恆?而既然我爲他而來,既然我依舊未曾放下我的執着,既然歷史已經給出了選擇,既然岔道已經出現,爲什麼不坦然去做一個自己不會後悔的決定?何況我的能力是選擇歷史,從來不是回溯時光?

是的,我真誠地向我的神父懺悔,我後悔了,後悔讓歷史在經由我的手之後,繼續它原本的樣貌,我想要改變,以我神賜的永恆生命交換歷史的改變,等價交換不是嗎?

該上課了,我也該就此歇筆,爲了在歷史的岔道口,做些些微的改變。

合上厚厚的日記本,以精靈密語做了最後的封鎖,擡眼看了一眼安靜的圖書館,三三兩兩的人羣,畢竟只是開學,高年級自有焦頭爛額的課程,一年級則在變幻莫測的樓梯間繼續着迷路的偉大事業,即使是被稱爲書蟲的拉文克勞,在最初的開始也不能倖免。

時間是上午九點十五分,距離第一堂魔法史還有十五分鐘,即使沒有幽靈的幫助,對於在霍格沃茨遊蕩了近千年的他來說,時間實在是充裕極了,而事實上,他非但自己提前五分鐘到達教室,還順路撿了迷路的德拉克,以及他的朋友佈雷斯•扎比尼和潘西•帕金森。

教室就在二樓的盡頭,因爲是理論課,所以除了無處不見的書以外,這個教室實在說不上特別,沒有奇怪的材料,當然也沒有閃爍着魔法光澤的保護咒。如果硬要說什麼特別的話,也許只有授課的教授,賓斯,一個幽靈,唯一的一個幽靈教授,當然,因爲是幽靈,他也認得潘,所以在進入教室時,他對着潘報以幾乎該稱爲尊敬的致意。同堂的人自然表示了驚訝,不過年輕的他們只當潘與賓斯認識,便也不做他想。當然,如果經過多年的學習之後,他們還記得今日的場景,他們一定會驚訝的大呼小叫,因爲賓斯教授的課,乏味得不會出現任何多餘的事情,而致意,顯然就是一件多餘的事情。

潘並沒有和德拉克坐在一起,事實上在將他們帶到教室以後,他便悄悄地在角落爲自己挑選了一個位置,陽光淡淡地灑在教室裡,卻在他所坐的地方留下一方陰影。魔法史是乏味的課程,即使授課的課本《魔法史》極盡所能的從妖精、精靈、人類等的戰爭開始講起,但是,對於一個見證着歷史的發展的人來說,它實在是淺薄到了極點,顯然對於這一點,魔法史的教授賓斯教授也明白,所以他默許了潘爲自己施下忽略咒,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地飄了出去,是的,飄,以幽靈的形態。

漫無目的地遊蕩在霍格沃茨,陽光淡淡地灑下,然後穿透他的身體,沒有實體的身軀做依憑,陽光的溫暖再也無法停駐。

9月1日,開學的日子,年年的這一天,他都會任憑自己遊蕩在霍格沃茨,他在這裡遇到過正太版的阿不思•鄧布利多,遇到過受傷的湯姆•裡德爾,之後又遇到了莉莉,詹姆斯,西里斯,盧平,當然,也遇到了西弗勒斯,不,遇到西弗勒斯也許更早一些。

潘讓自己高高飄起,坐在城堡的窗臺前,遙遙望向遠方。

在那些遺忘的日子裡,他總是喜歡遊蕩在麻瓜那半是熟悉半是陌生的世界,只是在那件事情之後,他纔將自己囚禁在了霍格沃茨。他都快忘卻了,忘卻了那些屬於麻瓜的日子。

戰戰兢兢的想要改變歷史,卻又總擔心着歷史的改變,於是歷史總在岔道口出現的時候,依舊走向了它原本的道路。而今他所能看到的歷史已然不多,而這使他不得不下定決心要將這不受歡迎的歷史顛覆,只是……

“誰!出來!”厲聲的怒喝打斷了潘的遊思,原來不知不覺之間他已然飄到了四樓那個被禁止的房間門口,而如此疾聲怒喝他的,除了年長的斯萊特林,不做第二人想。

他看不見他,因爲他是幽靈,因爲契約的約束,也許也因爲那個忽略咒。

“出來!”年長的斯萊特林已經將他的魔杖執在手中,他一如當年,隨時戒備着,保持着最高的謹慎態度,不,也許比當年更加謹慎。

潘輕輕一笑,沒有理會年長的斯萊特林的威脅,依照契約他永遠看不見幽靈狀態的自己,而如今時間還未到,還未是他與他重新認識的時候,雖然他更希望的是……他還記得。

輕巧地繞過年長的斯萊特林,感受他在自己與他擦肩而過時的緊繃,輕輕挪了挪腳步,再退遠一些,然後頭也不回地順着變換的樓梯間縫一路飄向二樓的魔法史教室。輕輕的回來,一如他輕輕的離開,沒有人會注意,也沒有人會在意。

魔法史課後便是午餐時間,然後便是草藥課,一週三次,他們都要跟着斯普勞特教授在城堡後面的溫室上草藥課,學習如何培育這些奇異的植物和菌類並瞭解它們的用途。感謝斯普勞特教授的明智,也感謝他們現在僅僅是一年級,所以他們不需要接觸任何富有攻擊性的草藥,他們只需要分辨清楚幾種藥性簡單的草藥的樣貌,有時候它們長得幾乎和格萊芬多的雙胞胎有的一拼,而有時候,他們卻是截然不同,宛如格來芬多與斯萊特林。而這也使得勢如水火的兩個學院沒有在草藥課鬧出太大的傷害事件,也許這該感謝梅林。

週二上的是魔咒課,教授他們的是拉文克勞的男巫弗立維教授,他很矮小,若非施展漂浮咒的時候會妨礙他施展其他咒語,也許他會用漂浮咒來代替一大摞用來墊腳的書籍,好在他是個博學的教授,因此學生們並不會因此而欺負教授。而在這堂課上,依着座位可以顯然地看出,無論是斯萊特林三巨頭或者是格蘭芬多三巨頭都已經初見端倪。他們都是並排而坐,當然,兩者涇渭分明地面對着面。

第一週的占卜課潘總算看見了那個擁有特里勞妮姓氏的教授,西比尼•特里勞妮,一個一生做出過兩次正確預言的瘋癲女人,這大約和她微小的魔力有關,畢竟世界的法則是等價交換,不付出,也無法得到,只是不知道當初的她,憑藉什麼,居然做出了那個偉大的預言。不過不得不說,她準備的下午茶至少比大廳裡的午餐要美味許多,咖啡,紅茶,餅乾,蛋糕,這也是潘沒有一併翹了她的課的原因。

第一次格蘭芬多與斯萊特林的摩擦發生在麥格教授的變形術課上,哈利和羅恩照例堂堂課的遲到,潘則支着下巴看着羅恩感嘆教授還未出現的幸運。

有時候不得不感嘆格蘭芬多的魯莽與遲鈍,在經歷了大半周之後,哈利和羅恩顯然都沒有記取教訓,他們似乎要將每堂課的風風火火貫徹到底,不知道是因爲幽靈和畫像們實在是太歡迎“偉大的男孩”,亦或者是他們總不記得要提前起牀,可以想象他們一直都是空着肚子,這一點從他們狼吞虎嚥的午餐中得出結論。

“……要是遲到的話,不知道麥格教授的臉會有多難看!”羅恩還在慶幸,事實上他們幾乎享受了每堂課授課教授的難看臉色。

而他的話音才落,講臺上的貓便一躍成爲了麥格教授,爲此,羅恩和哈利不得不驚訝地張大了嘴,而羅恩更是讓他的臉變成了過時的霓虹燈,閃爍着或紅或白的單調色彩。

潘有些惡劣地支着下巴觀看,彷彿看戲一般,說實話,哈利在很多時候像極了詹姆斯,而若說莉莉,似乎只有那雙擋在破鏡片後的綠眼睛,那是和自己不同的翠綠色。

“真是太厲害了!”羅恩有些結結巴巴地說道。

“哦,謝謝你的誇獎,韋斯萊先生!”麥格教授的臉色並不好看,畢竟自己學院的學生在自己的課上遲到,作爲院長,她的確高興不起來,哪怕羅恩讚美了她,“說不定……我變點別的什麼,會更有用一些。比如……把你或者波特先生變成一塊表!這樣至少你們倆中可以有個人不會遲到!”顯然的,她已經收到了許多教授對於哈利和羅恩遲到的投訴。

“我們迷路了!”哈利小心地說道。也許這個時候他不如他的父親,詹姆斯比他可要大膽更多。

“所以應該變張地圖?”麥格教授難得諷刺道,“找位子坐總不需要地圖吧。”

話畢她不再理會羅恩或者哈利,而是走到她的講桌前,揮了揮魔杖,將她的講桌變成了一頭豬,然後又變了回來。成功地吸引了學生們的注意力,當然也引起了他們學習的熱情。不過他們很快明白,要把死的東西變成活的生物,恐怕只有等到他們上五年級或者更高年級的時候才能達到。他們記下了一大堆複雜艱澀的筆記,他們不能明白其中所謂的物質結構與所謂的魔力排列之間有何必然的聯繫,但他們記下了,死記硬背雖不能活學活用,但至少是邁向成功變形的第一步。然後麥格教授發給他們每人一根火柴,開始讓他們試着變成一根針。這並不難,畢竟火柴與針雖然在物質排列上有諸多不同,但是在形態和體積上卻是近似的,而且更難得的是在能量守恆定律上,兩者的能量也是難得的相等,而這意味着小巫師們只需要指揮自己的魔力將物質結構進行重新排列便能獲得新的事物,而不需要用魔力來補充或者打散其中的能量來達到守恆。但儘管如此,對於許多小巫師而言,這依舊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佈置下任務之後麥格教授便被一隻鳳凰給叫走了,想來是校長大人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否則麥格教授決不會在授課時候離開,要知道變形術課雖然不如魔藥課總是有着坩堝的爆炸或者黑魔法防禦課那般危險,但也絕對不是魔法史這樣的理論課,所以臨離去之前,她留下了十分明確的警告。

“各位先生、女士,我想你們明白我對你們的要求——將火柴變成針,而不是別的什麼……雖然我有理由相信你們應該還不具備這樣的能力,但未免你們其中有誰自詡天才,我不得不警告你們,請聽清楚,不要將你們的魔杖指向任何人,任何,包括你自己,你身邊的人,以及課堂上的所有人。若是你們誰違反了規定,我不介意讓你們的紅寶石,在開學不幾天的時間裡,恢復盡空的樣子!以上!請記住!”頓了頓,她看了一眼哈利和羅恩,又說道,“我會在下課前趕回來,我不介意爲成功的先生或者女士,加上十分,每個成功的人!”話畢,又掃視了一眼在座的所有人,不放心地下了一些咒語,便是施施然地離開了。只是她顯然不明白,將斯萊特林與格來芬多放在一起,永遠別想和“和平”這個詞扯上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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