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漫步在山海縣城,一邊尋找賣馬的地方,一邊聊天。
“我當年有過一個關外的朋友,從他口中學的突厥語,他曾誇獎我,說我突厥話不僅學得快,而且還相當的地道,便是突厥人自己也分辨不出是外人說本地話。可是今日一見,才知道這天下聰明的人如此之多,我僅僅說了一便,你就可以牢牢的記住,光是這份記憶力就很了不起啊!”
“那裡,那裡,是李大哥教得好罷了。”秦川連忙謙虛道。他有過目不忘的能力,學突厥語實在是大材小用。
李尋歡看着秦川口中雖然說着謙虛的話語,可臉上卻是一點謙虛的意味都沒有,得意洋洋的樣子,真是惹人發唬。
他不由的打擊道:“可惜你的口音語調卻是一塌糊塗,連我都聽不明白,更別說別人了。”
秦川愕然,看到李尋歡面無表情的臉,心中懷疑是不是李尋歡逗自己,便心中一動,突然張口用突厥語問道:“對了,李大哥,我們剛纔買的酒有多少壇了?”
李尋歡大感愕然的看着秦川,問道“你在說甚麼?”
秦川老臉一紅,尷尬道:“我說得話,你真聽不懂嗎?我感覺還可以啦。”
李尋歡捧腹笑道:“哈哈,我只在作弄你,看你在得意!”
秦川被李尋歡幽了一默,不由的爲之氣結。
李尋歡笑過之後才說道:“你的發音還算可以,不過仍須大幅改善。記得突厥話是多音節的,分緊元音和鬆元音,緊鬆是指收緊和放鬆嚥肌。要學懂這些緊鬆元音,說出來纔可形神兼備。”
秦川顧不得李尋歡的調笑,忙用心體會起來。
天色漸晚,秦川獨自一人走在山海縣城之中,剛纔他們找了許久才找到馬市、買了馬匹。
不得已只得在這山海縣城裡滯留一晚。李尋歡留在客棧裡喝酒,秦川卻有點坐不住,便獨自一人,出來逛逛。
山海縣城乃是中原與塞外交界處的唯一一座大城鎮,因此此地充滿了塞外的風趣,無論是建築還是路上行人的衣着打扮,都充滿了一種異域風情,讓一直呆在中原的秦川大開眼界。
雖然沒有什麼購物的激情,可他還是在路邊的一個小攤子上買了一個據說是用上等好玉雕成的酒葫蘆。
雖然對一個認定是假冒的酒葫蘆可以賣出三兩紋銀的價錢腹誹不已,但他還是毫不猶豫的將其買下,只因這個酒葫蘆和當初他被綰綰綁架時,綰綰所用的那個酒葫蘆一模一樣。
或許在見到綰綰可以調侃她呢。看,我們倆的酒葫蘆一定是一對,不然怎會如此相像!
想到這裡,秦川不由的失笑起來。然後他突然耳朵動了一動,身後傳來沙沙梭梭的聲音。很多,很雜。
回頭一看,只見外面大路上昏黃的夕陽下,遠處出現一二十條人影。除此之外,他所在的這條街道上在無一人。
這十幾條人影個個都體型彪悍,人人手提一把長刀,夕陽的光輝灑上去,不時反射一下凌厲的刀光。
就在這時,前面也傳來了聲音,秦川朝前一看,對面到底巷口也出現了十幾條人影,一樣的手提長刀。
前路後路竟都被人堵住!
“這些是什麼人?”秦川心中一驚,急忙將腰間的飛仙劍擎出,握在手中。
就在這時,後面離得最近的十幾條人影一句話也不說,驟然衝了上來。
秦川顧不上思考這些人的來歷,等這些人離他還有七八步的時候,不退反進,飛仙劍劃過詭異的弧度,往最前面的大漢喉間刺去。
他藉助衝勢,又施展開天外飛仙身法,飛仙劍一下就刺中了五米開外那個人的咽喉。
輕微的喉骨破裂之聲響起,被刺中的這個人腳步一軟,胸腔裡面發出咕咕的聲音,歪斜着倒了下去。
他的喉管骨節被這一劍刺穿了。
秦川雖然學武甚晚,可是他練功甚勤,所習的各種武功又均是武林中的絕世武功,也許遇到江湖上的一流高手會落荒而逃,可是面對這些粗通武藝的大漢們,卻是精神抖擻,渾身是勁。況且此時,乃是命懸一線,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生死關頭,秦川也不顧的殺人不殺人的猶豫了。
況且從長安出來時,他就立下決心,從此以後絕不後退,要把心中的一絲軟弱都消磨掉。而他滯留塞外,而不和陰小紀一行人返回長安,此種考慮也算主因。
正是要磨練自己的武功和心志!
秦川心中真氣流轉,戰意勃發,五官的知覺高度集中。任何風吹草動,都能清晰的傳遞進他的耳朵。
飛仙劍飛速擊出,閃電般的扎出三下,砰砰砰!三個人的眼珠子被扎穿,紫葡萄似的掛在臉上,血流滿面。這樣的傷勢,不是那種專門受過訓練的一流戰士,根本受不了。
這三個人並不是一流戰士,也沒有三國演義裡面夏侯敦箭射中了眼睛,把眼球拔出來吃掉再戰的悍勇,眼球被扎破,立刻倒了下去。
這時候秦川纔看清楚了眼前衝過來的是些什麼人。
一個個摸約不到三十歲的男子,個個都是一副突厥人的打扮,僅臉上遮着黑巾,卻是當日在去飲馬驛途中遇到的狼盜!
他一瞬間扎倒了四個人,讓這些人神態有些畏懼,齊齊後退了兩三步,但是下一刻仍舊衝了上來。
果然是縱橫多年,兇狠狡詐,連官府和江湖人都難以對付的馬盜!
不過可惜啊,今日便讓爾等在無從作惡!
此刻他身邊沒有陰小紀的拖累,又聯想到被這些人殺害的無辜過路旅客,不由的給眼前這些人的生命判下了死刑。
“罷了,既然你們如此不知死活,秦某便送你們一程吧。”
秦川的話剛一落罷,動作絲毫不見猶豫,身影就在人羣中閃動,突而閃到一人身側,身子一旋,由右側轉至這人的左側,避過另一個露出猙獰面容,劈向自己的長刀,手中的飛仙劍同時揮勁擊出,穿過這人的胸腹。
當長劍餘勢未消,從這人身上穿過之時,秦川的左手迅捷的一握溼漉漉的劍柄,一劍擋住三四把刀的劈砍。
然後飛仙劍順着刀劍相交的勁頭,反手斜揮,從一個準備偷襲的大漢喉間劃過。
那些大漢對身邊兩人的死亡毫不在意,兇狠的揮刀急砍,幾人中還隱隱相互配合,進退有度。
再行殺過兩人,秦川身形再行一閃,便從人羣中退了出來。
一進一退間,已是數人躺地不起,命喪黃泉。
他也是迫不得已,爲了不受傷,飛仙劍硬硬與長刀擊過幾回,雖然洗髓經妙用無窮,體內真氣絲毫不見減少,可是虎口卻隱隱發麻。
秦川沉聲吐氣沉息,面前剩下的近十大漢也都停下了手,虎視眈眈的盯着他,靜待他身後的大漢衝過來,一起圍攻。
秦川耳力甚高,不用回頭也聽的身後十幾人轟亂的腳步聲,離他只有十幾步路程。
他心知自己小看了這些壯漢,當下心中一沉,沒有絲毫雜念,僅在腦中回想着葉孤城無漏寺頂的燦爛一劍。
等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急,越來越近之時,才雙腳輕輕一點地面,口中曼聲低吟:“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
身形凌空穿梭,化作遨遊的雄鷹,劍若飛虹,便往面前的人羣中閃過。
一瞬間秦川躍起的身影,出現在大漢們面前的上空之中,飛仙劍的劍身迅速的顫動起來,劍鋒舞動,劃出點點光芒,將所有人盡數籠罩起來。
這點點光芒好似夜空中的繁星,更如天上下起了流星雨,帶着刺耳的轟鳴聲,*得所有人說忙腳亂的揮刀格擋。可惜人力有窮,這些大漢原本就不算是武林高手,又如何擋得住這漫天的星光呢。
因此當秦川臉色蒼白的從空中緩緩落下時,他的面前再無一人站立。近十大漢,有三個被秦川的天外飛仙刺中要害部位,嚥了氣,而另外幾個卻或抱腰腹,或抱大腿,或抱肩膀,卻是無一不受傷。
秦川轉身盯着已經在五步外停下腳步的十幾號人,飛仙劍斜斜向下,劍身和劍柄之上的鮮血隨着重力從劍尖處緩緩滴下。整個人狀若天神,凜凜正氣不可一世。
秦川面前的這些人全都目瞪口呆,僅僅是他們往前奔出四五步的時間,對面原本不可一世的同伴們就紛紛倒地,這戲劇性的變化,實在是出人意外。
秦川此時卻也並不輕鬆,他還是第一次全力使出天外飛仙劍法,此刻體內的真氣卻是十僅留一,這生死的搏殺,和平時的練習完全不同,讓他完全將自己的潛力發揮了出來。
同樣因爲這場戰鬥,讓秦川深深的認識到自己與葉孤城的差距是如此之大,天外飛仙劍法由自己使出來,在速度和殺傷力上差上許多,同時他也發現,原來這天外飛仙劍法對內力的消耗是如此之大。還有便是身法,葉孤城施展天外飛仙劍法時,似乎有千百個他在同時進攻,這是因爲他的身法已經突破了空間的障礙,突破了音速的界限,因此纔看起來有無數個他在攻擊敵人。而自己卻只能通過劍尖的閃動來消滅敵人,無疑要差上許多。
秦川此刻內力僅於一層,容不得他有絲毫退縮,一旦被這些人看出端倪,這十幾人涌上來,恐怕就要遭了。
他面色不變,露出冷酷的表情,緩緩說道:“還等什麼,來吧!”
聽到秦川的話,在場的衆人全都一怔,愣愣的瞧着他,原本來勢洶洶的氣勢被秦川詭異的劍法所奪,一時都畏畏縮縮,不敢上前了。
就在這時,一個陰柔的聲音從遠處傳來道:“狼盜何曾有過退縮的時候,退縮即亡的道理難道你們都忘了嗎?”
竟是字正腔圓的漢語。
衆人聽到這個聲音,臉色均是一變,頓時都兇悍的朝秦川撲了過來,生怕遲疑一步被那聲音的主人發現一般。
秦川深吸一口氣,越到空中,躲過兩把長刀的橫掃,腳下順勢點在一個大漢的腦袋上,起身俯衝向下,手中飛仙劍如毒蛇吐信,點在三個大漢的太陽穴上,濺起一點嫣紅。
然後他就有點力竭了,可是身邊還有十多個大漢,遠處還有不知名的高手。
“不行,那邊的人衝上來,我鐵定被亂刀砍死在這街上!”秦川落到地上,虎口微微顫抖,腳步也有一絲髮軟,好像踩在棉花上一樣輕飄飄的。
就在他尋思對策的時候,三人出刀同時砍了過來。
秦川把心一橫,挺身而上,身體一扭,避過兩刀!可第三刀卻在他的肩膀上劃出一個又深又長的豁口。
他忍痛反手一抹,飛仙劍閃電般的在兩個人脖子上劃過,喉嚨劃開,氣管血如泉涌。
他以硬挨一刀爲代價,抹掉了兩個人的脖子。
不得不說,秦川與敵偕亡的架勢,真正讓對手們膽顫了。剩下的幾個人不由的後退幾步。
這時遠處在二十多名神情嚴肅、殺氣騰騰的狼盜的簇擁下,一個人昂然朝秦川所在的方向走來。
秦川心知不妙,等這些人趕過來,今天非得交代在這裡。
於是他重新振作起精神,從另一側奪路狂奔。
“混賬東西!這麼多人居然讓他給跑了。”看着秦川詭異的從人羣中閃過,朝街頭奔去,遠處那個被擁簇着的大漢,臉色一變,腳步急點,幾個縱越,便從一直與秦川拼殺的狼盜頭上掠過,急追而去,空氣中留下一句清晰的話語。
喧囂熱鬧的聲音就在眼前。
秦川剛要拐過另一條街,就聽得腦後疾風閃來。
他腳步輕點地面,在空中反身用飛仙劍擋住了一記矛擊。
“當!”
清脆的兵器相交聲落下,秦川臉色一白,已是落到了另一條街上。
他的身邊盡是行人,見有人打架,都驚呼着退了開去。
秦川回頭看去,只見眼前的大漢身着突厥打扮,臉上遮着一條黑巾,將大部分的面容遮蓋,只露出眉眼和口的部分。他手上的持着一根蛇形的長槍,槍體全以精鋼鍛打而成,一看就讓人知道其鋒銳難擋。
真是難纏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