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普照下,躍馬橋上人來車往,船隻則在橋底流過的渭水上穿梭來去,一片大城市水陸並輳的繁華景像。
秦川坐在躍馬橋頭的欄杆上,沐浴在陽光下,說不出的寫意、自然。可他心中卻是一點都不平靜。李閥、宋閥已經和自己打過了招呼,那下一個會是誰呢?
就在此時,後方有人迫近。
秦川回頭看去,居然是李靖,心中不由的嘆了一口氣,問道:“李兄昨夜可曾受傷?”
李靖來到他身旁坐下,凝望渭水,摸了摸右臂,嘆了一口氣道:“那人的劍法真是可怕,幸好李某身在無漏寺的外圍,因此除了右臂被刺傷,倒也身無大礙。”
秦川接着說道:“李兄此來,可是奉了秦王李世民的命令找小弟呢?”
李靖想不到他有此一問,呆了半晌,才道:“不錯,李靖正是奉了秦王的命令來找秦兄弟到秦王府一敘。”
秦川面無表情的淡淡說道:“看來李靖兄得到李世民重用!小弟在這裡恭喜李靖兄了!”
李靖苦澀地道:“當日還要多謝秦兄弟的推薦。”
秦川長出一口氣,緩緩說道:“秦某實在無心去秦王府。還煩李兄轉告秦王,昨夜之事,小弟根本就是殃及池魚,事先並不知道會發生那樣的事情。”
然後他就把對李建成和宋師道所說的說詞又重複了一遍。
李靖聽完,默然無語,許久才搖頭說道:“秦王豈是這種人,而且他性情寬厚,想來並不會因此事針對於你。我擔心你此番不去,只會激化你與秦王的矛盾。”
秦川聽的心頭大爲感動,果然不愧於自己結交於他,李靖這番話中的提醒之意,拳拳在目。
只是,自己實在是對這些翻來覆去的詢問感到厭煩,當下大笑着站起身來,不理會李靖,往冷香小築的路上行去,邊行邊高聲吟道:“仰天大笑出門去,吾輩豈是蓬高人!”
李靖凝視着秦川灑然而去的背影,心中苦悶異常,許久幽幽一嘆,亦轉身離開了躍馬橋頭。
秦川順着熱鬧的朱雀大街往冷香小築走去,一路上許多目光落在他身上。
甚至還有些女孩子在向他頻拋媚眼。
望着他的人都現出驚喜之色,又和身旁的朋友交頭接耳。秦川練習洗髓經已久,現在耳力過人,聽得到他們都在低語什麼說書人、躍馬橋之類的話語。
他心知準是昨夜在躍馬橋說書之事,讓他成了名人。說書場面如此宏大,便是唐皇李淵都親自到場,不轟傳全城纔是怪事。所以他引人注目也毫不稀奇。
只是這些人昨夜被李閥遣散,沒有親眼目睹後面發生的事情。也就根本不明白此刻自己心中的抑鬱。
就在秦川正要轉過朱雀大街之時,一聲冷哼聲由後方傳來。
秦川愕然後望,只見獨孤鳳俏生生立在身後,玉容冷若冰雪地瞧着他,秀目射出無比的恨意。
秦川頭皮發麻,心中叫苦。
昨夜離開之時,他親眼看着獨孤閥閥主獨孤峰身死當場,獨孤鳳也是身受創傷。
沒想到今日獨孤鳳就找上門來了。
當下苦笑道:“不知獨孤鳳姑娘可是找秦某有事?”
獨孤鳳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說道:“小妹早有心結交秦先生,不然當日也不會在福聚樓上與先生見面。可惜小妹的父親因你而死,小妹不得不放下此心。秦先生能夠死在小妹的碧落紅塵劍下也可以瞑目了!”
秦川聽的頭痛欲裂,大聲分辨道:“昨夜之事純屬意外,況且秦某根本就不知道那葉孤城會出現,獨孤鳳姑娘你不去找那葉孤城報仇,卻將責任推到秦某的身上也太過無禮了吧!”
獨孤鳳冷哼道:“那葉孤城我獨孤閥自然不會放過他,不過先生也休要擺脫干係!”
話剛一落罷,只聽“鏘!”一聲,獨孤鳳寶劍出鞘,足下閃動,毫不留情的向着秦川的心臟刺來。
秦川看着這寒光閃閃的劍尖,用起天外飛仙身法,身形往後激射,同時右掌一曲,等獨孤鳳的劍勢見老,然後輕拍到劍背之上。
獨孤鳳感到自己長劍中的內力被秦川一拍,居然瞬間反轉涌回體內,不由的大驚。
這是什麼工夫?!
不過她殺秦川之心甚堅,身形一閃,到了秦川身側,長劍借勢往回一收,然後左掌用勁往秦川腰間拍去。
這下秦川卻是反映不及,慌忙之間,將全身真氣凝於右掌,迎上獨孤鳳的左掌。
“嘭!”
氣勁交擊,獨孤鳳飄逸的身形爲之一頓。
而秦川卻是在這記倉促的硬拼中,被對方的真氣侵入體內,立時血氣翻騰,使不出後着,墮跌後方。
他重重掉到地上時,獨孤鳳又如鬼魅般迅快地持劍飄至。碧落紅塵劍法化成漫天劍幕,鋪天蓋地的朝他罩下來。
生死存亡之際,秦川的腦海中空白一片,然後就會想起當初葉孤城傳授他天外飛仙身法時,看到的渭水中嬉戲遊玩的魚兒。
右掌往地上一拍,身子詭異的從獨孤鳳躍起的身下竄了出去。
剛剛推到獨孤鳳的身下,秦川左掌又是往地面上一擊,然後整個人從地上彈起,掠到獨孤鳳左側,隔空發掌。
獨孤鳳根本沒有想到秦川居然有如此詭異的身法,還可以反手還擊。大駭下卻對秦川的掌風措手不及。
不過她終是高手,竟仍能在掌風及體的剎那,突然改變方向橫移開去,但仍被掌風掃中,悶哼一聲,拋飛遠處。
秦川這一掌卻是無意中掃中了她昨夜受傷的地方。
秦川心知自己不是獨孤鳳的對手,眼見獨孤鳳一時倒地不起,那敢再打下去,拔身而起,朝人羣中逸去。
秦川躲到一處小巷之中,確定了獨孤鳳沒有追來,才鬆了一口氣。
此時他已經知道自己是無法在長安城中在呆下去了。不說其他人、其他勢力,光是獨孤鳳一人自己就解決不了,要是獨孤鳳一旦召來獨孤閥的高手,便是李閥也不會爲了他而得罪獨孤閥。
他心中主意已定,當下找了一間小商鋪,借了文房筆墨,匆匆寫了一封信。然後找來一個小乞丐,先是遞過一塊銀錠,然後告訴他,若是將這封信送至冷香小築中,還會得到一塊銀錠。
等小乞丐高興的拿着信跑掉,秦川才緩緩從懷中掏出一樣事物來,卻是當初師妃暄送給自己的*。
他的心中極爲慶幸,昨夜和石青璇的一席話,讓他心中緊迫感大增,今日出來之前,卻是將這張面具藏在身上,當真派上了用場。
將面具戴在臉上,秦川花了一兩銀子從路邊的一間小店中買的一件儒衫,套在身上,然後就尾隨着小乞丐往冷香小築潛去。
一直等到陰小紀和段玉成兩人提着一個包裹出了冷香小築,秦川才緩步離開,向長安城外走去。
「第二卷一片孤城萬仞山終」
第二卷完結了,謝謝各位讀者的支持,下面開始就是更加跌宕起伏的第三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