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關介紹_前傳 大唐雙龍傳的世界,幸或...

剛剛辦了畢業手續的秦川百無聊賴的走在大街上。

對一個大學剛剛畢業的學生來說,這時候還在街上溜達無疑是一件很可恥的事情,可是秦川卻心安理得。原因自然是他有一個很好的家庭,在別的同學還在人才市場裡轉進轉出的時候,我們的秦川同學已早在舅舅擔任領導的國營單位簽到了一份很悠閒也很有前途的工作。

秦川二十三四歲左右,身高一米八,相貌還算比較帥氣,只是在畢業前的幾天幾夜裡一直忙着玩網絡遊戲而不顧其他,導致現在的他看起來邋里邋遢。那一頭原本隨意飄散在肩頭的長髮這時候簡直就是一個鳥窩。

“小夥子留步!”正當秦川打算路過一條小巷時,從小巷中傳出一陣聲音。

秦川回頭一看原來是一個四五十多歲的大媽,看她東張西望神神秘秘的樣子,他原本有些無精打采的疲沓樣立刻變得精神奕奕起來。只見秦川同樣朝小巷的兩邊瞅了瞅見沒有人注意,立刻閃進小巷,一副猴急的模樣快步走到大媽跟前:“大媽,有啥重口味的大片呢?最好是小日本的……”

大媽有點摸不清頭腦,不過眼看生意上門,自然和顏悅色的說道:“小夥子啊,我看你骨骼清奇,面向不俗,要不要算上一掛呢?”

秦川一怔,撓了撓頭,低頭看去,果然見地上用白色粉筆寫着一些神神叨叨的字跡。靠,搞了半天這眼前的大媽居然是個算卦的,真是多年打雁,居然被雁琢了眼。頓時大失所望,轉身就要離開。

“小夥子算算前程麼……要不看看姻緣……”大媽見眼前人要走,忙努力挽留顧客,“俺可是會用塔羅牌的……”

嗯?塔羅牌?!秦川聽到大媽居然會用國外和尚的手段,於是停了下來,轉過頭:“真的?那多少錢了?”

“不騙你,不騙你!”見眼前的傻帽終於上鉤,大媽一時樂的臉上都是褶子。肉嘟嘟的右手往出一伸,“不貴,五塊。”

秦川也是閒的無聊,另外也是想見識一下這國外玩意兒,於是蹲下來相當爽快的掏出五塊錢遞了過去:“就給我算一下前途。”

大媽利索的接過錢,然後從身後掏出一個上面有一個口子的箱子來:“來伸進手去,抽一張,抽一張出來。”

……

……冷場……

塔羅牌這麼玩?這是秦川腦子裡的第一個念頭,然後就知被騙了。“我&*%#¥%……”

秦川無奈之下,還是伸進手去,別說,感覺這箱子中還是有很多卡片類的東西,隨意掏出一張牌來。

這是一張標着數字“1”的鏽跡斑斑的不知用什麼金屬製成的卡片。長約一寸,寬約半寸。只見卡片通體呈現出鮮豔的黃色,畫面的前方和上方有紅玫瑰和白色的百合。圖案的主體卻是一個身穿大紅袍子白色內衣(從領子可以看到)的魔術師,他的腰帶很怪異,居然是一條蛇。魔術師右手高舉着指向天,左手食指卻是指向地面,在他身前的桌子上放着權杖、聖盃、寶劍和錢幣。還有一點比較奇怪的圖案就是他頭頂上居然有一個躺下來的8字。

看着這張金屬卡,對塔羅牌沒有一點了解的秦川竟有種莫名喜歡的感覺。

這張卡片似乎和他有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這種感覺是如此之怪,以至於秦川愛不釋手翻來覆去的把玩着這張卡片,最後他對着太陽觀察這張金屬卡。旁邊大媽唧唧歪歪的解說如清風過耳,絲毫沒有去理會。

七月的陽光還是很刺眼,天空中一片蔚藍。

秦川閉着一隻眼,用另一隻眼觀察金屬卡。然後他就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只見用來遮擋着陽光的金屬卡上那個魔術師的雙手居然移動了起來,而他頭上那個平躺着的“8”字也慢慢發射出陣陣光亮。

“大媽,這卡太奇怪了……”

就在秦川恰恰吐完這幾個字時,莫名的晴朗的天空中折出一道閃電劈在他的身上。

呃……

秦川醒來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媽的,大白天的被雷劈,還有沒有天理了!

然後他就驚訝的發現自己居然沒死,只是原本幾天沒洗的衣服現在更是變得衣衫襤褸,手中握着的居然還是那張魔術師卡,只是不知爲什麼原本鏽跡斑斑的金屬卡片此時居然煥然一新,在陽光下還隱隱透出一絲絲光暈。

難道是這東西導電?秦川生氣的把卡片扔在地上。可是他想了想,最後還是把卡片又撿了起來,好歹花了老子五元大洋啊!

環視四周,這裡是個茂密的樹林子。

怎麼會跑到這呢?帶着一絲疑惑,秦川慢慢的沿着不知是誰踩出的羊腸小道,漫步走去。

……

秦川一臉驚愕的看着眼前這座叫做揚州的宏偉城市和城門口進進出出身作古裝的人們。雖然他是工科畢業的學生,可他還是能認出那三個高高掛在城門口正上方的繁體大字。這得益於他經常從網上購買的臺灣出版的小說,衆所周知臺灣的書籍文字仍然是繁體字。

拍戲?還是……如果這座城池真的是揚州的話,那麼我怎麼會站在這裡呢!難道我遇到了那狗血的穿越了麼?天哪,放我回去吧!秦川淚眼斑斑的仰首看天,可惜天上除了火辣辣的一輪太陽,再無其他。

秦川呆呆地注視着這個叫做揚州的城市,直到被一陣叫喊聲喚醒。

“喂!”一個守在城門門口的士兵,大約是看秦川在城門口呆了一倆個時辰了還不進城,不耐煩了,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你在這裡都站了一個時辰了,城門樓子有什麼好看的!”說罷,還擡頭看看城樓。

“呃……沒什麼,我只是看看而已。”秦川說道,他倒是很想問一下這個士兵這裡是不是在拍戲?如果不是的話那這時候又是什麼年代?但是他不敢,萬一被人當成瘋子抓起來就不妙了,嗯,我一定要保持沉默。

“周圍的人都在看你呢!”那個士兵指了指周圍的人,那些進出城門的人都向這邊瞥着。

果然,見一個很深沉的男人站在城門口擡頭望天,四周的人們一邊朝這邊瞥着,一邊疑惑地跟着把目光投向空中,天上到底有什麼玩意兒呢?

這時,另外一個仍然站在城門口的士兵叫道,“劉二,怎麼樣啊?那人到底在看什麼呢?”

秦川見眼前的情況雖然心裡還不痛快,但還是不禁偷偷暗笑,這就是人云亦云吧。怪不得契訶夫說,大狗叫小狗也叫呢。

他起了作弄衆人的心思,便故作神秘的問那個叫做劉二的士兵:“你說天上會不會掉餡餅呢?”

誰知那劉二一聽這話,立馬生氣了,拿着手中的刀鞘衝他的後背狠狠的抽了兩下,然後揪着秦川的衣領,瞪着牛大的眼睛問道:“媽的,是誰派你來消遣老子的,不想活了嗎。”

秦川后背頓時生疼生疼的。

這時,旁邊另一個走過來的士兵聽的劉二罵罵咧咧,哈哈大笑起來。然後一邊拉開劉二,一邊向秦川解釋道:“前不久有一個士兵和劉二打賭說天上會掉下餡餅,結果劉二輸了兩吊錢。那傢伙事先花了半吊錢請城樓上的守衛買來燒餅,一待劉二打賭,便將燒餅從城樓上扔了下來。

這件事在軍營裡廣爲流傳,一時傳爲笑談。每個士兵見了劉二總會嘲笑的問他,劉二天上會掉下餡餅嗎?!

你這樣問他,自然會惹他生氣了。”

聽的士兵這樣解釋,秦川只能自認倒黴,白捱了幾下。

不過,劉二顯然沒有因此而放過秦川,他抓住秦川的衣領,惡狠狠的說道:“小子,你要是逗我玩,今天老子就是拼着被上司責罰也饒不了你。”

天哪,我沒做什麼壞事啊,你怎麼這樣玩我啊,秦川眼淚汪汪的無語望蒼天,可惜蒼天可能正有事忙,顧不上理睬他。

無奈之下,秦川只得瞎說道:“我看天是因爲一個月後,人間將有一場劫難。”

“哦?什麼劫難?”劉二起了興趣,連忙問道。

媽的,怪不得人家總是逗你玩呢,就你這八卦性子,也活該被人玩,心中一邊暗自腹誹,一邊說道:“這個……天機不可泄露。”

聽的這話,劉二抓耳撓腮,顯然很想知道秦川所謂的劫難,最後耍潑:“你要是不說,我就不放你進城。”

秦川無奈,只得讓他附耳過來,低聲在劉二的耳邊說:“一個月後不見天。”然後不等劉二醒悟過來,趕緊撒腿跑進城去。

秦川一邊漫步街頭一般四處東張西望,寬闊的石板街兩旁開滿了店鋪,提供各類繕食的檔口少說也有數十間,大小不一。

眼前是一間賣包子的食檔,在靠街的地方放着幾籠熱氣騰騰的菜肉包,幾個顧客紛紛搶着遞錢,小店的生意十分紅火。秦川聞着馬上感覺到肚裡正在發出強烈的抗議,搜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東西,也就是那張塔羅牌卡片值錢了。看來只得把它典當了。

這樣想着秦川往剛纔看到的一間典當行走去。

這裡的典當行和後世秦川從電視裡看到的截然不同,沒有隔欄,老闆也沒高高再上。見秦川進來,那身材發福的老闆笑呵呵的走過來招呼他在一個花几旁坐下,一個小廝送上茶水。秦川正肚子裡餓的慌,見有免費的茶水可喝,也顧不上茶里加的那許多姜、椒、鹽之類的作料。

典當行的老闆顯然是接待過像秦川這類看起來不像是有錢的樣子,心知越是這樣子的人才越有可能典當一些珍貴的物件。一直等他幾口喝完茶,才張口問道:“不知公子是典當什麼東西?”

秦川撓撓頭,將塔羅牌卡片從懷裡掏了出來,遞給老闆。

那老闆一看秦川遞上來的金屬卡片宛如嶄新的一般,有些失望,看來不是古物。漫不經心的接過,頓時眼睛一亮,被卡片上的圖案吸引住了,以老闆多年的經驗立刻得知這卡片絕對不是中原產物,相信是從西域傳來的稀罕物件,至於作用還未可知。不過物以稀爲貴,應該能得到那些高門大閥的喜歡吧。

再說秦川一直細細的打量着老闆的臉色,心裡暗自祈禱這卡片可千萬別不值錢啊。見老闆臉上原本皺成一團的眉目這時侯舒展開來,他知道這卡片還是可以換幾個大子的。

只見老闆一招手,一直在旁邊等待着的一個賬房模樣的人俯身坐在書桌旁,捲起衣袖,研磨起墨來。

等那人準備妥當了,老闆高聲拖長音調喊道:“當……金屬卡片一張……外表有損,殘缺不全……”

秦川聽到這裡,大怒,拉住老闆的衣袖,問道:“明明完好無損的,怎麼能說是殘缺不全呢!”

那老闆對秦川打斷他的話語感到很難不滿意,只是看秦川這樣問,知道他第一次進當鋪,當下耐着性子解釋到:“公子,這只是當鋪的規矩。我們是不想和客人有什麼爭執,就算有人拿來一塊翡翠,我們也要寫着破石頭一塊的。”

秦川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但是轉念一想,又立馬感到不對,那萬一真要是我來贖這卡片的話,要是卡片磨損了,豈不是也沒有辦法讓當鋪賠償了嗎。剛剛想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可是看到越來越不耐煩的老闆,還是生生將吐出口的話語硬憋回肚子裡。算了,就這樣吧,先拿到錢再說。

當鋪老闆見秦川不說話了,接着喊道:“當……紋銀一兩……”

於是,這張讓秦川莫名其妙來到這個時空的塔羅牌代號爲“1”象徵着魔術師的金屬卡片就被他在這個叫做揚州的城池裡一間不起眼的當鋪典當了。換回的是可以讓他不餓肚子的一兩紋銀。

這究竟是他的幸運呢還是厄運?

出了當鋪後,手裡攥着一兩紋銀的秦川馬上覺得神清氣爽,果然錢是英雄膽。

再看去兩旁的種種商鋪店面,先前無錢時總感覺那些商鋪老闆警惕的眼神這時候也都換成了笑眯眯的態度,似乎一個勁的勾引你,兄弟,快來買東西吧,我這的東西可是貨美價廉……

秦川想起先前看到的那家賣包子的食檔,那熱氣騰騰的菜肉包子,分外勾動他的饞蟲,肚子也不爭氣的咕咕直叫。輕輕的拍了拍肚子,還好,大爺現在是有錢人。

揚州南門的繕食檔口中,老馮家的菜肉包子鋪最是有名。加上專管賣包子的老馮小妾衛貞貞,生得花容月貌,人稱包子西施,簡直就是招徠生意的活招牌。

當秦川走到包子鋪跟前時,包子西施正從廚房裡出來,她的手裡託着一盤熱氣騰騰的菜肉包,聞到那香味,秦川立刻擠進有些擁擠的人羣中去,一邊擠一邊嚷道:“老闆,給我來六個包子。”

秦川的動作有些大,已經交了錢等着拿包子的顧客被他紛紛擠到一邊。

這下頓時惹下衆怒,衆人回頭一看居然是個叫花子(誰叫秦川被雷劈的衣衫襤褸呢),一邊刻意保持和秦川的距離,一邊忿忿然的喝斥他。涵養好一點的教訓道:“臭小子,擠什麼擠,不知道先來後到麼……”難聽一點的更是直接就張口罵娘。

秦川這半天來本來就憋着一肚子氣,只是美食當前心情纔好了很多,不料現在居然被人責罵,一下子火氣上來了,管他什麼三七二十一,立馬就回罵過去,“我頂你個肺啊……(此處省略一萬八千字)”

想那秦川前世的資訊多麼發達,鄉間俚語習俗不知有多少,更不要說網絡上那千奇百怪的猥瑣諧音了。

當一段罵人的話語可以經過幾千年還可以保留下來,這說明了什麼?這就表示這些都是國粹啊!

想那古代的平常百姓在怎麼罵人不過是些很單調的重複,你老母他xx之類的東西,如何聽過秦川這樣生動活撥、嚴肅認真的說法,當下全都傻眼。

秦川越說越起勁,越說越痛快,似要把今天遇到的不順都通過這種拍桌子罵孃的方式發泄出去。

秦川別開生面,內容豐富的罵人話語把四周的行人都紛紛被吸引了過來,衆人都聽的津津有味,偶爾便掠起一陣熱鬧的叫好聲。許多人一邊叫好,一邊還在苦苦思索其中某句話語的深刻含義,偶然一拍腦袋恍然大悟,便用脈脈的眼神看着眼前狂噴口水的秦川。

就在圍觀的羣衆轟然叫好,秦川快要興盡詞窮的時候,他的腦袋裡突然掠過以前看過的一場電影裡的一段場景。真有點像啊。

可惜不會像周星馳的《九品芝麻官》裡那樣用罵出的字噴倒一羣人啊。不過,電影裡的那段罵人的對白還真是經典啊,是什麼來着……

然後秦川腦海裡突然浮現出電影裡包龍星和老闆娘對罵的所有詞語。口中也順勢將這些話吐了出去:“……我等你,你是檸檬頭,老鼠眼,鷹勾鼻,八字眉,招風耳,大翻嘴,老羌牙,燈芯脖子,高低膊,長短手,雞胸,狗肚,飯桶腰,我要是你,我早就自盡了!”

呃,……

秦川呆住了。

見秦川突然住嘴,四周的觀衆都爆發出熱烈的喝彩聲,大聲的嚷嚷,再來一段,再來一段。至於那幾個一開始罵秦川的,趁這時候趕緊提上包子,偷偷摸摸的溜了。他們倒是也想聽秦川罵人,可是那也得罵別人才行啊,罵自己,哼,我又沒毛病。

不過似乎這“毛病”二字正是他們剛剛從秦川口裡才瞭解到有這怎樣意味深長的含義。這麼看來他們似乎也沒有白挨這頓毫無根據的責罵嘛。O(∩_∩)O

從這以後揚州城的罵人手段層出不窮、異常豐富,軟綿綿的蘇州俚語從口中噴出去往往戰無不勝,常讓外鄉人啞口無言、目瞪口呆。而這一切的初作俑着就是我們的穿越者秦川先生,只是如果他知道有朝一日自己也會同樣敗落在舉一反三的揚州人手上時,會是怎樣的一副表情呢?這是後話,暫且不表。

秦川這時候心裡百感交集,原因正是剛剛突然浮現在腦海裡的《九品芝麻官》的臺詞。他清晰的記得,當初在和同學一起看這部電影時,幾個人還特意反反覆覆的重複播放這段經典的罵戰,只是他們怎麼也記不住這段臺詞,最後不得不感慨,周星馳的天賦。現在自己居然分毫不差的將這段已經有五六年沒有在看過的臺詞重複了下來,怎麼回事?難道我現在過目不忘了麼?心裡暗暗回想起曾經上課時偷偷看過的金庸小說,果然腦海裡歷歷在目,一字不差。

靠,這也太爽了吧,這樣以後再有什麼考試還怕個毛啊,秦川得意的想到。不過,他似乎忘記了,他已經大學畢業了。

思來想去,秦川將自己過目不忘的原因歸結到今天劈自己的那道雷上。

等秦川回過神來,四周的觀衆早已經散去,而包子鋪前衛貞貞正忙得香汗淋漓,他這才反映過來自己到底是來幹什麼來的,當下將攥着一輛紋銀的右手往前一伸,眉開眼笑道:“六個菜肉包子,呃,不,要八個!”

說罷,擡頭看了一眼,秦川驚呆了。雖然是鬧市,但衛貞貞就像是萬綠叢中的一點紅,分外耀眼。她衣着樸素,額頭上還有幾滴汗珠,陽光自天上打在她的身上,落在她吹彈可破的臉上,如芙蓉出水一般。

秦川暗自嚥了咽口水,心中冒出幾個字——秀色可餐!

衛貞貞一看眼前的秦川就忍不住笑了,她還從沒有見過這麼能說的人,那幾個一開始罵他的人都是老街坊了,都是很好的人,只是有幾個脾氣暴躁了點,看秦川那麼冒失才訓他幾句,不料竟被秦川劈頭蓋臉的罵了回去。衛貞貞一想到他們臉紅耳赤偷偷溜走的尷尬模樣就覺得好笑。回頭看了眼還在內進廚房裡忙個不了的老馮和惡大婦一眼,見他們看不到這邊的情況,衛貞貞輕輕的說道:“你買五個包子就吃飽了,買八個太浪費了。”

秦川一面感慨此女不僅人長的漂亮,而且心地還很善良,一面堅持自己的說法:“謝謝,不過我還是要八個菜肉包。”

衛貞貞沒好氣的暼了秦川一眼,然後以最快的手法執了八個包子,用紙包好,塞到他手上,低聲道:“這是八個包子,你快去吧。”她根本不理會秦川手裡攥着的那一輛紋銀。

還有這好事?不要錢,免費的?秦川很是納悶。有心就這樣離開吧,可是身邊買包子的顧客還有幾人,他們都看到自己並沒有給錢,萬一被說是吃白食,那豈不是太丟臉了。於是他喊道:“姑娘,你還沒有收錢哩?”

衛貞貞聽的秦川說話這樣大聲,神色大驚,先是緊張的看了看內進的廚房,見沒有人出來,這纔有點慌亂的對他說道:“不要吵,不要吵,這些包子你就拿去吧,你乞討也不容易,就莫要給錢了……”

呃,把我當成什麼人了?秦川這纔想起自己衣衫襤褸,彷彿乞丐一般。

就在秦川苦笑着想要解釋的時候,從內進廚房裡走出一個肥頭大耳的婦人,口中罵罵咧咧:“你個臭要飯的,沒錢就給我滾,想吃白食,小心我打斷你的狗腿。還有你這個小賤人,你竟然敢偷偷的把包子白送給他,難道你和他有一腿。吃裡爬外的東西,討打。”說着舉起手中的麪杖就衝衛貞貞劈頭蓋臉的打了下來。

衛貞貞一邊閃躲一邊低聲哭泣着苦苦哀求。

“你這個小賤人還敢躲,老孃我打死你,你以爲你長的漂亮就可以到處賣騷,是不是,今天我一定要好好的收拾你一番。”惡大婦見衛貞貞躲閃,感覺大失面子,邊打邊怒吼道。

秦川看的大怒,從沒有見過這樣的潑婦。

旁邊的街坊鄰舍都議論紛紛:

“唉,貞貞可真命苦啊。”

“是啊,現在揚州有多少個像她那種好心腸的人呢?只可惜她孃家欠了銀兩,老爹又視財如命,才把她賣了給臭老馮作小妾,老天爺定是盲眼的。”

“偏偏那大婦又特別的善妒。”

……

秦川從四周的議論聲中,聽的個分明,看着被打得無處躲藏的衛貞貞,不禁後悔剛纔自己的話語。

做錯了事就要彌補過失,這是秦川一項的性格,當下他就衝了過去,攔住那婦人,喊道:“住手!不要再打了。”

那婦人一看原來是秦川,輕蔑的道:“哎喲,這麼快就心疼上了?”

秦川更加生氣,“你這樣大人還有沒有王法了?”

那婦人臉色一翻:“我家的事還輪不上你這個乞丐插手。”

秦川氣急反笑,“我是乞丐?哈,那要不要跟乞丐來罵上一罵?”

那婦人突然想到剛剛被秦川罵的狗血噴頭的幾個街坊,渾身一顫,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大哥,算了吧,不是夫人的錯,只怪小女子命苦,怨不得別人。”秦川身後傳來了衛貞貞可憐兮兮的聲音。

見衛貞貞如此可憐的模樣,四周的街坊這時候也忍不住勸那婦人不要在打了,那乞丐又不是沒有錢,讓他付清飯錢就行了之類的話語。

秦川也知道自己能管的了一時管不了一世,誰知道關起門來,這個叫衛貞貞的姑娘還會不會被打,唉,自己也是無能爲力。轉過身將手中的紋銀遞給衛貞貞,說道:“這是我的飯錢。”

沒等衛貞貞伸手,那婦人眼疾手快的將紋銀,搶在手中,在胸前的圍巾上擦了擦,遞到嘴裡咬了咬,還嘀咕道:“誰知道是不是真的……”

見咬不動,才眉開眼笑的對秦川說道,“這位客官,你稍等,我馬上去給你找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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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屁顛屁顛的拐進廚房,看樣子是去拿錢去了。

秦川見那婦人進了廚房,低聲對還在抽泣的衛貞貞說道:“對不起,害你無緣無故捱了一頓打。”

衛貞貞看了秦川一眼,受不了他火辣辣的眼神,低下頭去,梗咽的說道:“沒什麼的。”

一會兒功夫,那婦人出來,手中攥着一把銅錢,遞給秦川,臉上的褶子都開始顫抖,“客官,這是您的找頭。”

秦川厭惡的接過錢,塞進自己的口袋,又看了一眼還在低着頭顯得楚楚可憐的衛貞貞,轉身離開了。

這天殺的時代!

秦川帶着壓抑的心情離開了包子鋪,對他來說,這僅僅是一段小插曲,他根本無力改變什麼。即使他身懷幾千年的文化、具有先進的學識,但這並不代表他可以在這裡呼風喚雨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衛貞貞,不過是他是生命旅途中的一個過客,未來他們也是沒有交集的。

不過,那小娘子還真漂亮。是不是古代的美女這麼多呢,看來回到古代也不見得是件多麼糟糕的事情。秦川懷着這樣矛盾的心情,一面大口嚼着菜肉包,一面大步走向一間賣衣服的店鋪。

待在衣鋪裡試穿衣衫的時候,秦川側面旁擊終於打聽到這裡居然是大隋的大業十三年間,當家皇帝正是那個傳說中的千古昏君隋煬帝楊廣。這可把秦川鬱悶壞了,好歹也要穿越一個盛世吧,雖然秦川對隋朝的瞭解不深,但他總還是知道現在正是一個亂世,局勢紛亂,只要稍微不慎,就是一個萬劫不復的下場。一開始的壯志雄心在聽到成衣鋪老闆的話後就立刻丟到九霄雲外。能夠平安的活下去,好歹也要熬到開元盛世吧。

按捺住無奈的苦思,秦川挑選了一件成品青衫,等換上之後便詢問老闆這裡何處的酒家最爲出名,聽老闆說是天香樓,問清楚方向便朝天香樓行去。

秦川現在很關心自己能不能賺到錢來養活自己,這是在手上僅剩的幾吊錢花光之前的當務之急。至於怎樣才能在以後的亂世裡保存性命以及爲什麼就會遭雷劈,還能不能回到前世等等問題都不是他考慮的,有句話不是說沒錢寸步難行麼。

至於爲什麼非要找出名的酒家,這得益於秦川剛纔的靈感。先前他罵街的時候想到這時候的娛樂手段很是匱乏,自己不過是用新穎的罵人話語就吸引來許多的觀衆,如果自己講上一段有情節的故事呢……

揚州城是由衙城和羅城兩城合組而成,城池連貫蜀崗上下。

衙城是皇宮所在,也是總管府和其他官衙集中地,等若東都洛陽的皇城,位處蜀崗之上,易守難攻。在衙城之下擴展的商業和民居的地區爲羅城,就在這長方形的城池內,聚居近二十萬人,其數之衆,乃南方諸城之冠。

街垂千步柳,霞映兩重城!

羅城城區內的房屋大多自發形成,所以佈局毫不規則,斜街彎道,蕪雜交錯,除了幾條主大街外,真是九曲十八彎,歧路處處,成爲揚州的特色。

秦川按衣鋪老闆的指示沿着大南門街往天香樓行去。路兩旁的店鋪成行成市,熱鬧非凡。

他一邊走一般饒有興趣的觀察兩旁的商鋪,這裡幾乎賣什麼的都有,秦川的眼光集中到那些出售飾物和工藝品的店子,一邊看還一邊暗自嘀咕,奶奶的,要是擱到現代可值不少錢啊。

出了南大街,秦川老遠就見“天香樓”三個大字的門匾。拿眼瞧去,原來天香樓並不僅僅是一座孤樓,一個很大的宅院將主樓包圍住。院內只見亭臺軒榭,花樹掩映,風景真是這邊獨好。

果然不愧是揚州最出名的酒樓。秦川這樣感慨着,走進了這座建築。

現在時刻正要快到中午,按道理天香樓應該門庭若市,但是秦川很驚訝的看到這裡居然沒有什麼客人,偶爾從院內馳出一輛華麗的馬車,就再無人影。

難道,天香樓今天不營業?這可不大妙。

不過看天香樓的大門敞開着,秦川還是走了過去,就當他就要踏進院門的時候,一個大漢閃出來將他伸手攔住了。“這位大爺現在還沒到營業的時候。”

愕然中,秦川問道:“那什麼時候營業呢?”

大漢說道:“自然是晚上了。”

秦川聽到大漢這樣說,沒法子,只得轉身離開,順便還向那大漢抱怨:“不營業的酒樓還是酒樓麼?”

那大漢一聽秦川的話語,又將他攔住,“等等,公子剛纔說什麼?”

秦川沒好氣的說道:“我說大中午的,一間酒樓不營業太沒道理了,我可是過來吃飯的……”

沒等秦川說完,那大漢哈哈大笑,弄得他一臉的疑惑。

半響,等那大漢笑完之後,才說道:“公子這裡雖然也提供酒水,而且揚州城最出名的酒就出自天香樓,不過天香樓還真不是什麼酒樓!”

“那是什麼地方?”

“天香樓是揚州城最出名的青樓。公子要是找姑娘的話,還是晚上再來,這時候姑娘們可還都在歇息呢。至於公子要吃飯的話,哈,還是另找地方吧。”大漢說完,又情不自禁的笑了。到青樓裡來吃飯,還真是第一次見到。

秦川一臉的尷尬,衣鋪裡他問老闆那裡的酒最好,那老闆自然說是天香樓了。只是他沒有問清楚才鬧出這樣的笑話。

揚州除了是交通的樞紐外,更是自古以來名傳天下的煙花勝地,不論腰纏萬貫的富商公子,又或以文采風流自命的名士、擊劍任俠的浪蕩兒,若沒有到此一遊,就不算是風月場中的好漢。

所以青樓之盛,可以想見。

得大漢指點,秦川終於找到一家比較熱鬧的酒樓。這個酒樓有兩層,樓上可以俯瞰揚州城熱鬧的景象,因此多是一些有錢的主,樓下則龍蛇混雜,但是勝在人多。

考慮到自己不一定有足夠的錢上二樓消費,秦川就在一樓一個面朝大廳的位置坐下來,吆喝小兒先上了一壺茶和一盤點心,就靜靜的打量着四周的人們。

吃飯的多是一些做買賣的商販,也有來揚州遊玩的旅客,其中更有不少帶着刀劍的江湖中人。

等歇過一會兒工夫,秦川定了定神,站起來,拍了拍手,以吸引噪雜的食客。等食客注意到他,安靜下來時,秦川做了一個深呼吸,大聲說道:“各位朋友,今天在下和諸位同在一個酒樓裡吃飯,也算是有緣。趁大家都在吃飯的時候,小弟不才,給大家講個故事,博大家一笑。也算是成全了我們之間的緣分。”

雖然廳裡的衆人都一頭霧水,沒有什麼反映,不過秦川並不犯怵。

想當年念大學的時,一次晚上秦川出去上網通宵,被政教處抓個正着。恰好趕上嚴打時期,所以他不得不在全校師生幾萬人面前做檢討。當時站在主席臺上的秦川看着大禮堂裡黑壓壓的一片人影,反倒有點興奮起來,將手中事先做好的檢討說完後,又硬生生的胡吹海駢的折騰了整整兩個小時,愣是讓一場大會上的一個小插曲變成了一場壓軸大戲。領導們除了剛開始讓秦川上臺的政教處主任說了幾句話,其他除了校長,愣是一句話也沒說。而校長的那句話是:“嗯,那個……(旁邊政教處主任插話:秦川)啊,對,秦川同學的檢討相當的深刻,值得大家反思學習。”

且說秦川見衆食客有些人對他的話提起了一點興趣,有些則根本把他的話當做了耳旁風,不過他並不在意,開始講起了故事:

話說在東海有一座叫做花果山的仙家福地,這花果山上面臨大海的地方有一塊石頭。這塊石頭可不簡單,當年女媧娘娘爲補天蒐集了365塊五彩神石,在補天時用掉了364塊,剩下的這一塊就被她隨手扔進了東海。這塊石頭正是五彩神石……

不得不說,西遊記不愧是經典中的經典,剛一開頭就深深的吸引了在場的所有人。

衆食客從未聽過如此好聽的故事,伴隨着故事的段子或大聲叫好,或眼睛眯起顯然陷入了秦川描述的故事之中。不一會兒功夫,幾乎所有的人都聚集過來。

甚至樓上許多食客本來因爲樓下的吵鬧而下來查看究竟的,沒想到聽到秦川說書,也顧不上在上樓吃飯,就留在那裡聽他口吐蓮花般滔滔不絕的說書。

一切正是秦川預期的那樣。

也許唯一不同的就是那個店小二了,他很是生氣,好多食客吃過飯居然還賴在那裡不走,要知道現在早過了吃飯的時間了。往常這時候他正在去找阿花的路上了。這些人都得癔症了!店小二心中暗罵着,轉頭去找老闆,有心跟他說一聲,這才發現老闆正站在離秦川最近的地方,顯然也入魔了。

許久,秦川看時間和效果差不多了,便停住不往下說了,拿起桌上的茶杯,悠然的喝了一口。

觀衆見秦川說着說着突然不說了,頓時大急,議論紛紛:

“喂,怎麼不講了,接着往下講啊。”

“對啊,下面呢?下面呢?”

……

“那孫猴子被唐僧救出來後,怎麼了?是不是又打上天庭了?”一個從二樓下來,穿着富氣的胖子擠到秦川跟前大聲問道。

“不是。”秦川微笑着說道。

衆人見秦川張口以爲他會接着講下去,沒料到他只吐出三個字,都急了。“到底怎麼了,你快是說啊!”

“不好意思啊,我現在要吃飯了,我看大家也有很多人還沒有吃飯呢,不若等我們都吃過飯在講?”秦川拿起桌上的點心,說道。

這時候衆人才反映過來,靠了,居然在這裡站了這麼久!

且說秦川一停止說書便惹得衆人不滿,只是當他說出肚子餓了要吃飯的理由時卻都啞口無言,人是鐵、飯是鋼,一天不吃餓得慌。什麼要求在吃飯面前也都紛紛敗下場來。

那二樓下來的胖子見秦川的桌上只有一碟點心和一壺清茶時,頓時有些不滿,見老闆就在不遠處,一個箭步上去,拉着他的衣袖說道:“掌櫃的,快去給這位先生上幾個好菜,都記在我賬上。”

那老闆聽胖子這麼一說,也意識到秦川可能帶的錢財不多,不然也不會僅用一碟點心當做午餐,忙不迭的回道:“那還用李爺吩咐,小的不至於供不起這頓飯,這位先生今天的飯錢就免了。”然後對着秦川接着說道:“不過還要請先生在用過飯後,再把剛纔的故事說上一說。”

說出和二樓下來的胖子一樣的目的後,老闆便吩咐小二,“快去讓大廚炒幾個好菜,對了,順便拿壺好酒來。”

秦川有滋有味的品嚐端上來的菜餚,特別是小兒端上來的那壺顏色是橙黃色、散發出陣陣酒香的米酒更是讓他感到好奇。早在現代的時候他就一直對歷史上與酒有關的種種故事很感興趣。現在能夠親自證實一下,這實在是件很過癮的事情。

舉起酒杯,輕輕的抿了一口,嗯,味道是甜的,有點像現代的果酒,不過入口有點澀。度數不是很高,應該就在五六度的樣子,這應該是用穀粒釀出的黃酒吧。難道這時候還沒有酒麴釀酒的方法嗎?秦川有些疑惑,不應該啊。

秦川記得一次他在查閱關於酒的說法時偶然看到一些資料說,早在南北朝時期製造酒麴的工藝就已經很成熟了,當時的一部奇書《齊民要術》上更是記載了很多關於製作酒麴的方法。而用酒麴來釀酒的話酒精的度數會達到十幾到二十度,味道不會發甜反而會稍微帶點辛辣。

如果沒有的話,那我豈不可以像那些穿越小說裡的主人公那樣靠釀酒來賺上一筆了?又讓店小二上了一壺黃酒,秦川懷着着不切實際的YY想法,吃完了這頓免費的午餐。至於以後還會不會有這種吃霸王餐的機會,就要看他是不是能夠靠說書來賺錢了。不過以目前的情況來說,這也似乎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這時候,一開始圍在秦川周圍聽他講故事的人們已經少了很多,畢竟早已過了吃飯的時間,而且誰都要養家餬口啊。除了一些還在吃飯的聽衆,剩下的顯然是那些有錢階級,他們不用爲生活而奔波,自然可以坐下來一邊等秦川吃飯一邊討論他故事裡的那隻猴子。

秦川酒飽飯足之後,沒等他想利用咳嗽來引起衆人的注意力,便見那個胖子四處吆喝:“大家安靜,大家安靜,先生又要講故事了。都不要說話了。”

汗,難道這樣我就有了第一個鐵桿飯絲?秦川有點頭暈。不過他很快的調整了心態,接着又講西遊故事,等講到唐僧師徒在黑風山上碰到第一個本領高強的妖怪黑熊怪被觀音菩薩收服後,終於沒有耐性在講下去了,用手一拍桌子,說道:“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被秦川突然拍桌子的動作下了一大跳的衆人,又見秦川不講了,依舊不依,都大聲嚷嚷起來,強烈要求他在講下去。

這回秦川對他們的要求不理不睬,站起身伸了一個懶腰,向觀衆拱手,帶着點委屈的語調說道:“諸位,不是在下不想在說下去,只是在下還要生活還要養家餬口,不可能一下午就在這裡給大家講故事啊。所以還請大家見諒。”

衆人一時都無語,不過片刻依舊是那個讓秦川懷疑是自己飯絲的胖子打破了僵局,只聽他說道:“不知這位先生高姓大名呢?”

秦川一拱手道:“不敢,在下免貴姓秦,單名一個川字。”

“在下福泉鹽鋪老闆李福泉,見過秦先生。”胖子李福泉向秦川拱手。

“久仰,久仰。不知李老闆有何貴幹?”秦川問道。

便聽那李福泉說道:“在下對先生講的故事十分感興趣,至於秦先生所說的要去賺錢,這也是人之常情。不過在下有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不知先生願不願聽聽?”

“哦,有這樣的好事?”秦川心知那胖子要說的方法是什麼,但還是裝出一副驚訝的表情,心裡恨不得將胖子狠狠的親上幾口,太他媽的上道了,這簡直就是我的託啊。

果然就聽李福泉說道:“不若,秦先生還講故事,我們這些聽故事的人不會讓先生白講的,我們會贈送先生一些銀兩養家餬口,不知先生可願意?”

聽到李福泉這麼說,周圍的聽衆裡那些有錢的開始大聲叫好,有些人則皺起了眉頭,自己既想聽秦川的故事可也不想掏錢,有心說說吧,這麼多人這麼一說太沒面子了,現在只盼秦川能夠拒絕。

秦川怎會拒絕,這正是他期待的結果。假裝扭捏了一番,然後在衆人的勸說中說道:“如此也好,不過我提一點要求。”

“說。”

“秦先生請說。”

“在下希望大家是心甘情願的給秦某賞錢,在給錢的時候可以量力而行。如若我講的不好,大家便不要在給賞錢了,這樣在下才會生出動力將故事講的更加精彩,而且大家也能夠聽到更有意思的故事……”

不待秦川的話說完,已經被喝彩聲淹沒,那些一開始就願意掏錢的自然願意聽秦川能夠講出精彩的故事;那些顧忌該出多少賞錢的這下也都沒有了顧慮,給幾個銅板就好了,地主家也沒有餘錢啊;至於那些不捨得給錢的就更加理直氣壯了,誰讓你丫的說的不好呢。

等胖子李福泉掏出一塊小銀錠放在秦川所在的桌上,衆人都紛紛解囊,你幾個銅板,他幾吊錢。連那些決定不給賞錢的都掏出幾枚銅板,他們都懷着這樣的心思:既然你這麼識趣,今天就給你了,不過明天嘛,嘿嘿,誰讓你說的不如今天呢……

最後統計下來,還真收穫頗豐啊。

那些銅板中,其中除了李福泉給的一塊銀錠外,赫然還有幾塊銀錠,顯然也有人給了銀錠。

待衆人都安靜下來,秦川又說道:“那從明天開始,在下就在這座酒家給大家說書了。”

“爲什麼今天不說?”有人問道。

秦川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那個……後面的故事,我還沒有想好呢。”

衆位打賞的食客都是一怔,眼前這人真是大大的狡猾,可是人家沒想好後面的故事,你也不能勒住他脖子猛催啊。當下已經吃完飯的叮囑秦川改日一定要來講故事,然後掃興的離開了酒樓。還在吃的也都紛紛開動起來。

一時間秦川跟前竟是一片冷清。他不禁灑然一笑,無論如何看來自己是餓不死了。

這樣說,一方面是自己可以靠說書賺錢餬口,另一方面卻是剛纔掌櫃的拉着他的胳膊在他耳邊對他信誓旦旦的一番話,“秦先生以後要來,本店飯食酒水一律免費提供。”

秦川暗歎自己講的故事居然有這等魔力,其實根本沒有想到那掌櫃的真正目的。那掌櫃在他說書的時候就敏銳的發現其中的商機:秦川在他的店裡說書,一方面可以招攬更多的客人,另一方面那些吃過飯的客人爲了接着聽秦川的故事也不會輕易離去的,枯坐着也不是回事,要上幾碟下酒菜就着一壺小酒一邊聽書一邊小酒喝着,豈不是更爽哉。

這時從二樓走下來一個濃眉大眼一臉彪悍大約三十幾許的漢子,只見他徑直走到秦川桌前,先是對他點了點頭,然後用說一不二的語氣說道:“這位先生請了,樓上有幾位客人想和先生見上一見。”

秦川大感愕然,撓了撓頭便站起身來。管他呢,上去看看再說。

跟着中年漢子上樓時,秦川才注意到那漢子的衣服一角上繡着四根竹葉。

樓上的佈局和一樓幾乎一樣,只不過數個屏風將其佈置成幾個包間的模樣,中年漢子徑自將秦川帶到一個包間門前。

一個衣服上繡着兩根竹葉的護衛示意兩人停下,然後看着秦川,問道:“你就是剛纔在樓下說書的先生?”

秦川不敢貿然,恭謹的答道:“正是在下。”

那護衛正待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從包間內傳出一句話來:“讓他進來吧。”

秦川心裡一邊腹誹好大的架子,一邊隨先前的中年男子進了包間。

包間內佈局倒也簡單,正中一張大方桌,周邊圍坐着兩個人,桌上只有兩盞茶碗和一個茶壺,倒是熱氣繚繞,茶香瀰漫。

只聽得中年漢子抱拳說道:“軍師,這就是那位說書的先生。”

這個被稱爲軍師的中年男人正手端着一盞茶,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只見他身材修長,雖坐在凳子上仍顯示出其挺拔的身姿,臉龐清秀,下頜留有幾縷長鬚,年紀約四十許,一身青衫,卓爾不拔。這形象倒是頗符合秦川印象中的軍師的模樣。

“在下秦川,見過先生。”秦川見這人的文雅氣度,倒是生起了好感,當下合揖客氣的自我介紹道。然後他就注意到這人衣衫上繡着的九片竹葉。結合先前見過的幾人,秦川可以肯定眼前這些人絕對屬於一個組織,倒是對他們的目的有些疑慮起來。

“不必多禮,秦先生請坐。”軍師放下茶碗,然後擺手朝着身後站着的一人吩咐:“給秦先生倒茶。”

等秦川坐下來後,那軍師才漫不經心的問道:“不知先前秦先生方纔講的故事可是自己編的?”

“這個……”秦川眉頭一皺,真要是解釋的話那他就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乾脆默認算了,反正無人能夠拆穿。想到這裡乾脆的應道“不錯,正是在下編的。”

“那幾天後可否請秦先生前往小宅一行呢?過幾天我宅中有一個聚會,正需先生過去活躍一下氣氛。”原來這軍師竟是想讓秦川去他家中說書。

只是這些人一看就不是一般人,秦川現在是初到貴地,又摸不清這人的底細,心中思量還是小心些好,不由的有些遲疑起來。

他的這下遲疑無疑讓軍師很不滿意,只見他雙目寒芒一閃,說道:“先生可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秦川但覺眼前精光一閃,整個人被軍師一盯,竟然產生出了一種被看破心思的感覺,胸中氣蒙,渾身有些打擺,忙不跌的應承道:“沒有,沒有,沒問題。”就算他在無知,這時也明白了原來這軍師居然是一個武林高手。

“那好,這是定金,等日子到了,我自會派人去請先生。”軍師擺了擺手,自有身後的護衛遞上一錠銀子。

“那在下告退了。”秦川見那軍師有辭客的意思,趕緊打了招呼,起身下樓。剛纔那軍師的氣勢讓他產生了一種身在狼窩的感覺,恨不得拔腿就溜。

待下了樓,秦川才感覺到自己後背竟是溼了一大片。

剛走出酒樓門口,秦川便被一個人拉住,細眼看去正是先前在酒樓裡聽書的胖子福泉鹽鋪老闆李福泉。只見李福泉拉着秦川緊走幾步到了僻靜處,然後才低聲問道:“秦先生,怎麼惹下竹花幫了?”

竹花幫?秦川不解,然後就想到了二樓時那些身上繡有竹葉的漢子,他恍然大悟道:“就是二樓那些身上繡有竹葉的人麼?”

“正是,難道先生不知?”李福泉有點奇怪的問道。

秦川苦笑道:“在下今日纔到達揚州,以前從未來過。至於什麼竹花幫,在下是一點都不知啊!”

李福泉有點疑惑的問道,“那竹花幫爲什麼找先生你呢?”

“說是過幾天他們有一個聚會,要讓我去講書。”秦川有點鬱悶了,講個故事居然也能惹出一番是非來。

“看來竹花幫是想讓先生在竹林大會的會後講上一番啦。”李福泉若有所思,“倒是好算計呢。哼……”

“對了,李老闆,不知這竹花幫是什麼玩意兒了?”秦川見這李福泉似乎對竹花幫並不感冒,便問道。

李福泉沉吟了一下才緩慢說道:“這竹花幫現在是揚州城附近幾郡最大的幫派組織。幫主是殷開山,還有一個軍師邵令周,接着就是‘風、晴、雨、露’四堂,這四堂統領下面的舵主、香主和衆幫徒。竹花幫的幫衆幾乎遍於附近各郡。在竹花幫中,所有幫衆都在衣服上繡有竹葉,不同的等級有不同的竹葉。幫主是十根竹,軍師九根竹,接下來是堂主八根竹、副堂主七根竹、舵主六根竹、副舵主五根竹,香主四根竹,副香主三根竹,二根竹的,就是小頭目了,一根,是正式幫衆,甚至還有一根也沒有的外圍幫衆……”

隨着李福泉的介紹,秦川的眼睛都大了,這就是古代的黑社會?組織嚴密、上下森嚴,在加上他們手頭上掌握的大量財富和產業,媽的,這那裡還是黑社會,這,這簡直就是軍事組織啊!

秦川咂舌不已,感嘆道:“這麼厲害!”

“哼!只不過是檢了便宜罷了。”李福泉聽到秦川的感嘆卻是嗤之以鼻。

“怎麼說?”秦川問道,他有心打探消息,巴不得李福泉多露一點內幕。

“哎,先生有所不知,這幫派無論那個郡都有。想揚州城東下長江,可直接出海倭國、琉球及南洋諸地,是全國對外最重要的轉運站之一,比其他任何城市都要繁忙緊張,這其中的利益可想而知。這竹花幫在幾年前在揚州城只不過是跳樑小醜,那時揚州城中有數家武館和道場,其中的石龍武場更是有揚州城第一高手石龍坐鎮,就是這些武館道場控制着揚州城的黑社會,其他幫派根本無從插手。可惜石龍被官府殺害,才讓竹花幫乘虛而入。”李福泉說到這裡惋惜不已。

“現在竹花幫拼命打壓以前由武場道館保護的商鋪,轉而扶持他們自己的產業,實在是可惡之極。”見秦川探尋的表情,李福泉接着說道,“我的福泉鹽鋪便受石龍武場的保護,可惜現在石龍道場快要倒閉了。”

兩人一時都沉默不語起來。

秦川見氣氛壓抑,轉移了話題:“李老闆,我初到揚州,對這裡還不熟,要是你沒事的話,不如陪我逛逛?”

“哈哈,樂意之至。”李福泉收拾心情哈哈大笑起來,便帶着秦川遊歷起揚州城來。

兩人漫無目的的在揚州街頭遊蕩。

熱鬧的景象讓秦川有一種恍然如夢的虛幻感。

不知不覺間竟然走到了碼頭,只見船舶無數,檣桅如林,以千百計的腳伕正在起卸貨物,商人旅客上落往來不絕,十分繁忙熱鬧。碼頭邊上十多間鋪面高敞開闊的商鋪,排在靠海的一邊,鋪後便是碼頭,泊滿載貨的大船小艇。

這時候的揚州是全國對外最重要的轉運站之一,從揚州東下長江,可出海往倭國、琉球及南洋諸地,故而顯得繁忙而緊張。

看着眼前的景象,秦川不由的暗歎這裡的繁忙,只可惜這樣的場面很快就要被戰火侵蝕。

突然秦川看見一間店鋪前圍着一羣人,不知在做什麼,他生出好奇心,便拉着李全福走了過去。

只見人羣中一個三四十歲長的獐頭鼠目的男人正用手中的竹竿朝地上一個正蜷縮在那裡不住的瑟瑟發抖的小姑娘身上狠抽。四周同樣站着幾個漢子,雙手環抱,笑嘻嘻的注視着眼前的打人場景,而四周的人都敢怒不敢言。

秦川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雖然心裡邊很不舒服但也不敢隨意上前阻止。就聽那男人一邊打一邊破口大罵:“找死了你,哪個讓你去偷鹽幫大爺的錢的。今兒非得好好教訓一下你這小乞兒……”

那被打的小姑娘縮成一團一句話也沒有,似乎死去一般。只是她越是這樣,那男人越生氣,手裡的力道也逐漸加大,“叫你不說話……叫你不說話……”

四周的人們議論紛紛,秦川趁機將事情的原委聽的明白:原來那個獐頭鼠目的男人是這一帶的乞丐頭,那個小女孩是他手下的一個小乞丐,剛纔要偷那幾個鹽幫漢子的錢袋時被抓了個正着。想那鹽幫在揚州城裡連捕快都要給三分面子,現在居然讓一個小偷給盯上了,自然大怒,知道這一帶的乞丐頭是這男子,便將他找來,要他給個說法。

乞丐根本不能和鹽幫相提並論,哪怕僅僅是鹽幫的幾個小嘍囉也不是這乞丐頭能得罪的。所以雖然這小乞丐是奉他的命令去偷竊的,但是誰讓她不長眼的偷到了不該偷的人身上呢,所以乞丐頭一過來就對小乞丐劈頭蓋臉的一頓毒打。

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秦川也不敢隨便上去阻攔了。他倒是知道這些乞丐團體都紀律嚴明,一旦加入一個乞丐團體,那就算是把命賣給了丐頭。也許因爲封建社會等級制度的原因吧,古代的任何團體都有等級,就像先前李福泉說的竹花幫一樣。乞丐頭會有無限的權威,小乞兒若是不能按時孝敬頭兒,挨頓打罵事小,被趕出地盤成爲流丐是常有的事,甚至遭受私刑丟了性命,所以會有“高高山上一根棒,好活一陣是一陣”的說法。

爲什麼秦川會知道這些呢,這得益於他前世看過的宋元話本小說《金玉奴棒打薄情郎》。這本書裡就描述了一個杭州城裡的乞丐頭金老大,他手中的杆子是領袖的標記,能統轄全城的叫化子。書中一段描寫曾讓秦川對古代乞丐間的等級制度有了很深刻的印象。這段描述現在他還記得,“這般丐戶,小心低氣,服著團頭,與奴一般,不敢觸犯。”

現在就看這些人怎麼處置這個小姑娘了。

那幾個鹽幫的漢子漸漸對眼前的遊戲失去了興趣,其中一個漢子打了個呵欠,懶洋洋的說道:“好了,今天這事就算了,要是再有下一次,哼,小心你的狗命。”

那乞丐頭子皮乾肉瘦,雖說是他在打人,但也累得不輕,一聽鹽幫漢子這樣說,趕緊停下來,躬身湊近那漢子跟前,諂媚的說道:“大爺放心。肯定不會有下回了,這次是這死丫頭不懂事竟然敢觸犯大爺的虎鬚,回去我一定會好好收拾她。”說罷又不解氣的抽了小乞兒一杆子。

那說話的鹽幫漢子聽的乞丐頭這樣說,很不滿意的道:“我不管這小乞丐的死活,只是這件事情也不是這麼容易就了結的,你好歹要給我們一個說法……”

“這……”乞丐頭爲難的看着大漢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揉搓的動作,知道這漢子是要錢。可是讓他送錢給人這可實在是要了他的命了。

這乞丐頭本是靠坑蒙拐騙些小乞丐或者收留那些無父無母的兒童,之後教他們一些偷竊的手段,讓他們出去偷竊而自己則坐享其成。躺在地上的小乞丐是他前不久在揚州城外偶然發現的,那時見她神色慌張的,就裝出善意的表情將其騙進乞丐羣。說來這小乞丐也有些硬氣,幾次三番的想逃跑,可是在他的種種手段下還是乖乖的屈服。豈知頭一次出來行竊就捅下這麼大的漏子,說不定還是這臭丫頭故意使然。媽的,老子一分錢沒撈到,就要先掏錢出去……

乞丐頭越想越氣,也不回鹽幫漢子的話,抄起手中的竹竿有打起來。

秦川見地上那小乞丐一開始還弓着身子抵抗抽下來的竹竿,後來就任憑竹竿敲在身上,知道要是在打下去說不準這小乞丐就要沒命了,正想要上前阻止一條生命的消失時,就見剛纔說話的漢子飛起一腳將那乞丐頭踹在一邊,臉上露出猙獰的神色:“大爺說的話你沒聽清楚麼?”

看見事情有了變化,秦川剎住腳步。

那乞丐頭心知要遭,趕忙從懷裡掏出幾塊銀錠,忍痛遞給那漢子,語調諂媚:“大爺莫生氣,小的這不是給你教訓一下這小乞丐麼。”

大漢開始見這乞丐頭居然不理會自己,臉皮有點掛不住才踹了他一腳,現在見到銀兩,什麼情緒都煙消雲散。一把將銀兩抓了過來,掂量一番,知道這乞丐頭也就這點油水,不再說什麼,冷哼一聲,幾個人擠出人羣走了。

乞丐頭等那些漢子走的不見蹤影了,朝地上“呸”地一聲吐出一口唾沫,口中罵罵咧咧不停,然後回過頭瞪着地上的小乞丐。

秦川心知要遭,幾步上前攔住了他,“在下有件事想和這位大哥打個商量。”旁邊李福泉也跟了上來。

乞丐頭摸不清這眼前這兩人的底細,想要聽聽他們到底有何事情,鼠眼一轉,客氣的說道:“請說。”

“不知大哥可否將地上這位小姑娘讓給在下?”秦川微笑道。

“你要這個小乞丐?”乞丐頭端詳了一番秦川,然後又細細打量地上的小乞丐,只有十一二歲,一身衣服破破爛爛,頭髮雜亂如草,臉上的污垢起碼有半年沒洗,也就是個很普通的小叫花子,這樣的小乞丐揚州城不知有多少。

聽到聲音,那個小乞丐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看着他。那一雙眼睛又清又亮,似乎帶着星星的暈芒,能一直望進人的心底。澄澈之處,竟是秦川從來未曾見過的!

看見乞丐頭站在那裡,轉頭盯着她看,小乞丐趕緊又閉上眼睛低頭。她似乎在盡力控制自己了,卻仍然忍不住微微發抖。

乞丐頭腦子裡急速思考:到底什麼原因會讓他想要這個臭叫花子呢?

秦川知道乞丐頭現在腦子裡想的是什麼,只是他萬萬不會猜到自己這樣做的原因僅僅只是不忍心那個小乞丐被活活打死罷了。“剛纔的事情我一直都在跟前,你給了多少錢給那漢子,我就給你多少錢,另外再給你半兩紋銀,大哥覺得如何?”

雖然不知道秦川的真正意圖,但趁着趁火打劫的機會,乞丐頭還是一口拒絕道:“不行,太少了最起碼再加一兩紋銀!”

“好,就照你說的,再加一兩。”不顧身邊李福泉的拉扯,秦川痛快的答應了。

這讓乞丐頭有點後悔,自己是不是要的少了點?

當下秦川徵得乞丐頭的同意,兩人讓身邊的李福泉作爲證人,之後他從懷中掏出銀兩遞給乞丐頭,那乞丐頭狠盯了小乞丐一眼便揭開人羣走了。

秦川走到小乞丐的身邊蹲了下來,拉起右手的袖子,緩緩的湊了過去。他靠得越近,小乞丐抖得越是厲害。

看小乞丐怕成這樣,秦川用袖子擦了擦她髒兮兮的臉,低聲安慰道:“別怕,別怕,哥哥不是壞人……再也沒人能欺負你了……”

小乞丐只是躺在地上,把頭埋在蜷起的膝蓋裡,一句話也不說。

身後李福泉大聲的嘮叨:“秦先生,你太傻了,二兩銀子能買幾個丫鬟了都。”

“李老闆不要說了,我要是不救這個小乞丐,她肯定會被當場活活打死了,正所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嘛。”秦川一面說着,一面將小乞丐扶了起來。躺在地上沒有發現,只是看了這小乞丐長了一雙明亮亮的漂亮眸子,等站了起來,雖然一身衣服破破爛爛,但還是能隱隱約約看到娉婷苗條的身材。

細細觀察了一番,秦川發現小乞兒身上只是些皮外傷,只是腹中飢餓導致身體虛弱,好好靜養幾天就沒事情了。

他這才放下心來,長鬚一口氣,秦川轉頭用很莊重的表情對李福泉行了一躬,說道:“多謝李老闆幫忙,不然的話,這小乞兒說不準早已不在人世了。”他這是在謝李福泉能夠做公證人。

李福泉一面躲閃一邊說道:“李某不敢居功,這只是秦先生悲憫罷了。只是天下這樣的事情多了去了,先生又能救得了幾個呢!”

秦川緩緩一笑道:“話不能這樣說。李老闆有這樣一個故事不知你聽說過沒有呢。”然後掉過頭看着小乞丐,徑自講起了故事:

在暴風雨後的一個早晨,一個男人來到海邊散步。他一邊沿海邊走着,一邊注意到,在沙灘的淺水窪裡,有許多被昨夜的暴風雨捲上岸來的小魚。它們被困在淺水窪裡,回不了海了,雖然近在咫尺。被困的小魚,也許有幾百條,甚至幾千條。用不了多久,淺水窪裡的水就會被沙粒吸乾,被太陽蒸乾,這些小魚都會幹死的。

男人繼續朝前走着。他忽然看見前面有一個小男孩,走得很慢,而且不停地在每一個水窪旁彎下腰去――他在撿起水窪裡的小魚,並且用力把它們扔回大海。這個男人停下來,注視着這個男孩,看他拯救着小魚們的生命。

終於,這個男人忍不住走過去:“孩子,這水窪裡有幾百幾千條小魚,你救不過來的。”

“我知道。”小男孩頭也不擡地回答。

“哦?那你爲什麼還在扔?誰在乎呢?”

“這條小魚在乎!”男孩兒一邊回答,一邊拾起一條魚扔進大海,“這條在乎,這條也在乎!還有這一條、這一條、這一條……”

在秦川講故事的時候,身邊並不僅僅只有李福泉和小乞丐兩人,他們仍然在先前的店鋪門前。

這裡是碼頭人來人往。先前未退散的幾人、逛店鋪的客人、湊熱鬧的路人聽完秦川講完故事,全都靜的半點聲音也沒有,只有遠處碼頭工人的吆喝聲。

秦川指着小乞丐對李福泉說道:“她在乎,這就夠了,不是麼?”

“先生高義,容在下一拜!”李福泉嘆了口氣,深深的對着秦川鞠了一躬。

秦川微笑不語。剛纔這些行動只不過是他身爲後世人的平等觀念罷了。

李福泉站起身來道:“不知先生在何處安身,我去找輛馬車將這小乞丐送到先生府上吧。”

“呃……不瞞李老闆,秦某現下還沒有住處,隨便找間客棧就可安頓下來。”秦川有點汗顏,別說今天的經歷自他出生以來可算是最精彩的一天了。

“住客棧可不是長久之計,這樣吧,我正有一間舊房要出售,不如先生暫且先在那裡住下來,等先生找到合適的房子再作打算也不遲。”李福泉聽秦川打算住客棧皺着眉頭和他商量道。

“那就暫且叨擾李老闆了。”秦川考慮到自己身上的錢財不多,有免費的房子自然好了。

這樣決定之後,李老闆就在碼頭上僱了一輛馬車,之後和秦川兩人將小乞丐扶上轎子,二人步行着朝李福泉所說的舊房子走去。

走進一條幽靜的小巷,兩人在一處很小的四合院前停下了腳步。這處宅院正是李福泉所說的要出售的舊房。李福泉掏出鑰匙打開院門,便見院中栽有兩棵大槐樹,槐樹下有一石桌,石桌周圍放有五個石墩子。時值盛夏,槐樹鬱鬱蔥蔥,樹間蟬兒鳴叫、鳥兒唧唧,一片充滿生氣的景象。

秦川很滿意這地方,地方雖說不大,但是勝在安靜,想象着能夠在旁晚的時候坐在樹下的石墩子上捧着一卷書籍,石桌上擺上一壺清茶一碟點心,悠悠然秦川陶醉在自己的幻想中。

“先生可否滿意?”見秦川的模樣,李福泉微笑着問道。雖說自己喜歡秦川說書的故事,但要是僅憑這一點就讓他幫秦川做這麼多事,顯然是不可能的。他最開始看重的是秦川那奇思妙想的能力,現在更看重的是秦川悲憫正直的人格,像這樣的人豈是一個簡簡單單的說書人。現在對秦川所做的一切就是一種投資,失敗了也沒什麼可惜的,可一旦等秦川發達起來,自然不會忘了自己。秦川現在僅僅是虎落平陽,一旦讓他得勢就會化作飛舞九天的蒼龍。

“很好。小是小了點,但這樣纔有家的感覺。多謝李老闆能讓秦某在此落腳。”秦川感激道。

“呵呵,你滿意就好。屋裡的衣食物具都很齊全,先生可以隨意使用,有什麼吩咐還可以在提出來。”

“不用了,其他的我自己安排就好了。”秦川忙推辭道。

“那李某就不打擾先生休息了,現行告退了。”李福泉也不客氣。

“李老闆慢走。”秦川將李福泉送出大門,才反身回去。

一手託着小乞丐,另一手打開屋門,進了屋。

先讓小乞丐在牀上躺下,秦川到一個明顯是廚房的屋子裡看了看,材米油鹽醬醋茶居然都很齊全,當下打了幾個雞蛋做了一碗稠糊糊的蛋湯給小乞丐端了過來。

聞着碗裡散發出濃郁香氣的蛋湯,坐起來的小乞丐一句話也不說咕隆咕隆幾口氣便將一大碗蛋湯喝了下去。讓站在一旁的秦川目瞪口呆,這小傢伙到底多長時間沒有好好吃頓飽飯了。

“你叫什麼名字了?”秦川見小乞丐似乎精力旺盛了點,便溫和的問道。

小乞丐瞧了瞧秦川。

秦川見小乞丐看他,忙不迭的擺出一副我是好人的笑容,等待小乞丐說話,誰知小乞丐看了他一會兒,就低下頭去,似乎沒聽到他的問話。

……被無視了。

秦川不甘心的繼續問道:“你放心,以後再也沒有人欺負你了。你就把這裡當成是你的家……”

小乞丐還是不理睬一直囉哩囉嗦說個沒完的秦川,繼續保持沉默。

“……你就跟着我吧,我有一口飯吃就有你的一口飯,以後不會在捱餓了……”

沉默。

“……你是不是不會說話?會的話,你就點點頭,不是的話,就搖搖頭……”

依然是沉默。

呃,難道真是一個啞巴?秦川低聲嘀咕着,想了想,然後對小乞丐說道:“就算你是個啞巴也沒有關係,我決定了,以後我就叫你小小,這就是你的名字。”

說着對着小乞丐,秦川用手指着自己,一字一句道:“我——是——秦——川。”然後又用手指着小乞丐:“你——是——小——小,小小——就是——你的——名字。”

“我不是小小,我是陰小紀!”小女孩突然說出的話讓忙着比劃的秦川猛然打了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你會說話?”

發現眼前的小乞丐會說話讓秦川有些尷尬,剛纔指手畫腳的醜樣估計都被看過了。

“你剛纔說你叫什麼?”秦川剛纔在驚嚇之下並沒有聽清楚小乞丐的名字。

小乞丐還又開始一言不發了。

秦川有些苦惱的撓了撓頭,心思一動故意氣她道:“既然你不說,那我還是叫你小小吧。”

“我不是小小,我是陰——小——紀!”小乞丐看着秦川,一臉執拗。

“原來你叫陰小紀,很好聽的名字啊,剛纔問你怎麼不說呢,害的我還以爲救回來了個啞巴。”秦川這回聽清楚了小乞丐的名字,“對了,你怎麼會做乞丐的?你的家人呢?”

小乞丐也不說話只是低着頭抿着嘴,兩眼水汪汪的要流出淚來。

看着小乞丐的樣子,秦川知道她一定有一段很悲慘的過去,也許是先前被那乞丐頭收拾的很慘,所以現在並不相信自己。沒關係了,他堅信她日後一定會和自己說的。

“好了,不要哭。既然已經脫離出來,那以後就乖乖的跟着我吧。我去隔壁屋裡給你燒點水,一會兒你去洗個澡,換身乾淨的衣服,瞧你身上髒成什麼樣子了。”說完不理會小乞丐(以後就是陰小紀了),出去給他燒水去了。

陰小紀看着秦川離開的背影,心中的提防輕輕放下了許多。

說起來陰小紀的身世很悽慘,從小家破人亡,只剩下她和哥哥。後來自己被人販子拐賣到青樓裡被*着學習那些琴棋書畫,好在她那時候年紀還小纔沒有出去接客。一次趁戰亂自己逃了出來,無處藏身便一個人沒有目的的找哥哥。等到了揚州後,又被那乞丐頭騙進乞丐羣,被*去學掏人錢包,自己不願意還被毒打,飯也不給吃,要自己去拿偷來的錢去換。

雖然現在自己吃飽了飯躺在牀上,只是誰知道這個叫秦川的以後會不會也欺負自己?陰小紀這幾年的磨難已經讓她很難在相信別人了。

就在陰小紀思緒亂飛的時候,秦川走了進來,微笑着對她說:“好了隔壁屋裡有熱水,你過去洗個澡吧。”

陰小紀看着眼前冒出騰騰熱氣的大木桶、旁邊一個盛有涼水的木桶以及地上的胰子和葫蘆瓢,心中不自覺的對秦川生出好感來。這人還真奇怪,伺候女子的男人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將手試探着深入大木桶,唔,有點燙。加了幾瓢涼水後,陰小紀緩緩的脫去了身上的衣服。一副優美的身體曲線逐漸呈現出來,胸前青澀的果實微微隆起,雖然不大,卻有着美好的形狀。在那頂端,兩顆嬌紅的*驕傲地挺立着。臀部呈現着美好的曲線,皮膚光潔,整個身軀凹凸有致。聖女地芳草萋萋,一片迷人的景象。

真舒服啊。跳進木桶的陰小紀不自覺的發出一聲呻吟。她都忘了自己有多長時間沒有洗澡了,自從從青樓裡逃出來後,她就故意污衣垢面,生怕自己的長相再引來波折以至於剛脫虎口又入狼窩。這倒不是陰小紀自吹自擂,你想一個青樓會拐賣、調教一個面若東施的女子麼。所以在揚州乞丐頭纔會責令她去偷竊,不然依她的長相早就賣到青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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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小紀不說話就那麼下牀赤着腳走了出去,讓秦川皺起了眉,看來應該給她買雙鞋子,對了還有衣物。摸了摸口袋,雖然沒有銀錠,但是銅錢還不少,應該足夠了吧。

依然是那個賣成衣的衣鋪,秦川皺眉看着老闆介紹的衣飾。這時期的衣飾基本上和他在歷史書裡看到的衣飾差不多,幾乎都是上身短襦下身緊身長裙,聽老闆說這裙子要繫到腰部以上甚至腋下,然後用絲帶系扎,這樣會給人一種俏麗修長的感覺。可是秦川並不想讓陰小紀這幅打扮,這原因都是前世看幾部國產大片給鬧的。

突然想到那露出大半個*的開胸裝,懷着惡趣味的秦川問老闆:“不知你這裡可有那種開胸裝麼?”

“開胸裝?什麼玩意兒?”

“就是那種露出*的衣服啊。”說着秦川還用手在胸前託了一下。

“啊,你說的是開胸衫吧。”老闆恍然大悟,然後用疑惑的眼光看着秦川,“你想要給誰穿?”

“爲什麼這樣問?”輪到秦川疑惑了。

“開胸衫可不是什麼人都能穿的兄弟。只有有身份的人才能穿開胸衫。咱平民百姓家的女子是不許半*的。”老闆語重心長的說道。

“還有這說法!難道一般人就不能穿了?”秦川饒有興趣的追問。

“要是歌女的話可以。你要買?”老闆實在受不了眼前這人了,婆婆媽媽的,買個衣服哪來的這麼多話。

“呃……那我還是不買了。”秦川想象着陰小紀穿着開胸衫,衣服耷拉着,根本不用故意露,估計兩個小兔子就全跑出來了。

帶着買來的短襦長裙,秦川邊走邊邊想,等機會了,我一定要將前世那些好看的衣服讓人做出來。哼哼。

就在陰小紀哼着從青樓學來的歌曲悠然自得的嬉水時,秦川敲門的聲音傳了進來:“小紀,我忘記放亞麻布毛巾在屋裡了。對了,還有給你買的衣服。……那個……我將它們放在門口了,一會兒你洗完澡的時候記得換上。”

秦川回到家裡纔看到自己居然忘記將毛巾放進浴室了,拍了拍腦袋,將毛巾和衣服提在手裡送到浴室外,和陰小紀交代了一下就離開了。

聽到秦川的聲音,陰小紀也很緊張,生怕他會突然闖進來,好在這人說完話就離開了。但是心裡同時有一絲漣漪泛起,他肯定是嫌棄我是一個乞丐。

但是當看到秦川目定口呆的模樣時,陰小紀還是忍不住得意。

眼前的小姑娘穿着秦川買回來的短襦長裙,果然如衣鋪老闆所言給人一種俏麗修長的感覺。因爲腰羣系在了腋下,一雙長腿更加顯得修長。因爲是剛出浴,陰小紀溼漉漉的頭髮隨意的搭在肩膀上,臉龐紅潤動人,深嵌在兩彎秀眉下的一對明眸,看着秦川讓他感覺像兩潭香冽的烈酒,充浴驚人的吸引力,撩人遐思。在嬌巧鼻樑下配的是溫軟而充滿性格的紅色櫻脣,錦上添花地添多了一點淘氣。

沒想到撿到一個小蘿莉,秦川如是想到。 шшш▪TTκan▪C〇

耳邊似有似無的飄過一段京劇唱詞:一林輕素媚春光,透骨濃薰百合香。消得太真吹玉笛,小庭人散月如霜……

待得一隻雪白的小手在眼前輕輕晃動,秦川方纔如大夢初醒,眼神回覆了清明,眼前是一張燦若明珠的俏臉,微圓的臉龐,俏挺的瓊鼻,飽滿誘人的櫻脣。“你在想什麼?”陰小紀帶有幾分純真狡黠的問道。

“你知道忒瑞西阿斯這個人麼?”

“不知道。”

於是秦川給她講起了希臘神話裡一個介紹忒瑞西阿斯先知的故事,完了之後,一本正經的說道:“據說忒拜先知是個瞎子,據說就是因爲無意中窺見雅典娜出浴而被判失明的。我正擔心自己會不會也失明。”

聽到秦川拐彎抹角的誇耀自己,陰小紀居然害羞起來,“討厭。”

看着陰小紀害羞的笑容,秦川覺得自己的恭維還是起了作用,希望以後陰小紀能夠遺忘過去的痛苦遭遇。

從第二天起陰小紀就和秦川一起去說書說故事。她一開始自然什麼都不懂,但是每當秦川講到*故意停下來或者是有懸念的時候,她就代抓耳撓腮的觀衆提出他們心中的困惑,這也算是幫腔。而且陰小紀雖然年齡只有十三四歲,但也出落的亭亭玉立身姿綽約,再加上那迷死人的笑容,往往等秦川講完故事,她端着一個盤子可憐楚楚的站在人面前,就算是再吝嗇的人也會慷慨解囊,這到讓兩人幾天下來的收穫頗豐。

隨着漸漸瞭解了秦川這個人,陰小紀心中的提防變得越來越淡,臉上的笑容一天天增多,性格也逐漸開朗,和一開始那個悶不做聲一天心驚膽顫的小可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秦川說書還是在當初的那間酒樓,只是現在酒樓改了名字,叫做天然居。

說起這名字自然是秦川的手筆了。自從酒樓老闆精明的發現秦川開始在酒樓說書以後,酒店的生意開始越來越好,說是日進斗金那是絲毫不假。許多有錢人聽說這裡有一個書生講故事很好聽,便跑過來湊湊熱鬧,結果都讚不絕口,他們爲了聽故事就每天跑到酒樓裡吃飯。而老闆怕秦川這顆搖錢樹離開,就咬牙將李福泉的那處小宅院買了下來送給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只要秦川在揚州城說書的一天就必須在他的酒樓裡說。秦川當即答應,畢竟買這處宅院的錢自己最起碼也要半年時間才能賺到,現在有人送何樂而不爲呢。至於說書在哪兒不是說呢。

後來秦川見這家酒樓的店名太俗,金口一開,“天然居”就成了新店名。而且大學裡曾擔任書法協會會長一職的他還一展自己書法上的風采:“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

這倒是引出了一件趣事。至今酒樓大門兩旁掛着的牌匾還偶爾引來城裡的儒生,琢磨其中的筆意。想那秦川前世關於書法的論述著作不知有多少,他本人就師法二王,更是將柳公權、顏真卿等先輩的楷書融會貫通,一手楷書結體方正茂密,筆畫橫輕豎重,筆力雄強圓厚,氣勢莊嚴雄渾,深的其中三味。而古代哪有這樣的機會,讀書寫字只是門閥權貴的特權,平常百姓哪有習字的權利,至於可以臨摹的字體就是門閥權貴也無可奈何。現在突然出現不亞於當世名家褚遂良的書法豈能不令那些儒生欣喜若狂呢。要不是怕有辱斯文,只怕早就將這牌匾偷走了。

秦川自然不知道自己偶爾流傳出去的幾幅字在書法領域內會惹起一陣狂風暴雨。早在南北朝時期,書法的評判由書體轉向書家,於是對二王的價值評判成了當時的熱點。而秦川的書法剛健有力、筆力恢弘,一反過去六朝的浮糜,隨着從揚州出去的儒生人人一手端正的楷書,讓知識界耳目一新,儒林紛紛臨摹仿效,竟將隋唐的書法一舉轉變,而楷書也成了書法界的一面旗幟。這不得不說都是秦川的功勞。

天然居二樓。

寬闊的大廳內,擺着十幾張大圓木桌,桌上酒菜齊備,熱氣騰騰,香氣飄動,令人聞之垂涎。只是這些桌旁雖然坐滿了食客,可是奇怪的是大家動筷子的頻率不是很頻繁,他們的注意力都在二樓西面靠窗戶位置的兩個人身上,很是安靜。這和一樓熱鬧的說笑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恍如兩個世界。

這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大約二十三四歲,身着青衫,長相清秀,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頭髮並不如常人般將其束起,而是披散在肩上;女的雖然只有十三四歲,但是身材早已發育完全,一襲長裙更顯得身材曼妙、凹凸有致。

這兩人正是秦川和陰小紀二人。兩人這幾天下來的搭檔已經越來月熟練了。就聽陰小紀問道:“先生,那孫悟空能自己從那鐃鈸裡跑出來不?”

“不能。雖然那孫悟空身懷七十二般變化,一個跟頭能翻十萬八千里,但是這個鐃鈸上下相扣,密不透風,縱然孫悟空有千般能耐也有勁無處使。”秦川淡淡的說道。

“那該怎麼辦呢?”陰小紀嘆了口氣,似在爲孫悟空想辦法,四周的食客也都在絞盡腦汁的想救出孫悟空的辦法。

陰小紀沉默了半晌,突然大聲道:“我想到,既然豬八戒逃了出去那他可以找人來救出孫悟空吧?”

“對啊,那豬八戒以前可是天宮的天蓬元帥呢,他認識的人肯定不少啊。”

“是啊,就算他找不到別人,還可以找觀世音菩薩吧,以前不是菩薩就幫過他們嗎!”食客們都紛紛低聲議論道。

“啪”秦川一拍驚堂木,這驚堂木還是他專門讓人做的。接着說道:

那豬八戒縱雲飛到九天之上找到二十八宿星君,那星宿不敢遲疑,隨同豬八戒到了妖怪洞府。這時候已是半夜,那些大小妖怪各去睡覺,洞中一片寂靜。衆星宿來到金鉢外,居然用盡一切辦法也打不開金鉢。就聽豬八戒氣惱道:“乾脆直接將它打碎!”

只是要打破金鉢的話,必定會驚動妖怪。這可如何是好。衆星宿一時都素手無策。這時星君亢金龍想出了個辦法:就是用他的犄角拱進金鉢中,然後孫悟空就可以使用變化之術從洞口中飛出。

……

孫悟空變作一陣青煙從洞口飛出來,剛一出來,金箍棒在手一棒便將金鉢敲成粉碎。

“好!”聽的孫悟空一出來便將那惱人的金鉢敲碎,衆人只感覺心中積聚已久的鬱氣一下子全都散發出去,心中痛快之及。

……

陰小紀坐於桌子的一側,兩隻瑩白如玉的手輕託着下頜,眼睛水汪汪的望着已經講完故事的秦川被一羣過來打招呼的食客圍在中間,他笑容滿面,和衆人談笑風生,風趣的談吐不時引起一片笑聲。偶爾秦川的眼神飄了過來,她趕緊收束自己的目光,不想被他發現,只是心中通通亂跳,面色緋紅。

就在陰小紀面若桃花,春心懵懂的時候,左面靠窗戶的一桌旁,有兩個人正談論着。

“沒想到,這小子現在這麼牛,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可沒有看出來啊。”其中身材魁梧的漢子說道。

“也不奇怪,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我就知道這人不普通,對了,他最後在你耳邊說的到底是什麼了,竟讓你神經兮兮的傻笑了半天?”另一個人發表完不同意見後,將話題轉移到一個自己感興趣的地方。

“讓告訴你?做夢去吧。”那個漢子撇了一眼問話的人,翻着白眼說道:“大家都說我八卦,其實他們不知道你纔是那個真正的八卦之王呢!可惜大家都被你僞善的面容給欺騙了,總有一天我要揭破你的面具!”

見漢子說的咬牙切齒,另一個人不以爲然,顯然清楚大漢的性格,就聽他說道:“不說便罷了,早晚我會問出來的。對了,你說秦先生現在還認識我們嗎?”

“自然認識了,當初我還給了他一下呢!”大漢爲某件事情而有些得意。

“那是。換做平常百姓那個敢開咱們“暴虎”的玩笑呢!天上掉餡餅……哈哈。”另一個人見不得大漢的自得,不禁諷刺道,說完就哈哈大笑起來。

原來這二人正是秦川在穿越之初進揚州城時遇到的那兩個看守大門的士兵。

他的笑聲明顯激怒了第一個人,就聽他憤憤不平的說道:“媽的,你個馬後炮,在說這事我可跟你翻臉了。”

“好了好了,千萬不要生氣,我不說就是了。”

“以後也不準說。”

“哈哈,以後也不說。”

“奶奶的,一聽你這*蟲的*笑就知道會說話不算話。”

“知道我說話會不算話,那你還讓我說!”

“我……哼,我懶得理你,我去和那小子打個招呼去。”說着就竄了出去。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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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陰小紀浮想聯翩的時候,突然一個人從人羣裡竄出來站在了秦川面前,一拍他的肩膀,大大咧咧道:“嘿,小子沒想到你講的故事還真好聽啊!”

旁邊一個和他坐在一塊的人方纔想拉他,沒拉住,右手一拍腦門,懊惱的轉過頭去,假裝不認識那個大聲嚷嚷的人。

秦川定眼一看,哦,原來是進揚州城時遇到的那個很八卦的士兵劉二,他沒有穿軍服而是身着一身便服。秦川微笑道:“你今天不用守城門嗎?”

“呵呵,不用。今天休息的。”劉二憨笑道。

“今天怎麼有空來天然居?你是一個人嗎?”秦川對這個自己最初打過交道的士兵心裡還是感覺親切的。

“不是,我的搭檔也在。他就在那邊呢。”說着,劉二朝先前自己坐的地方指了一下,顯然就是那個假裝不認識劉二的人。

秦川隨着劉二的手指看過去,這人他也認識的,就是在進揚州城的時候和劉二一塊守城門的另一個士兵。此刻見秦川看了過來,朝他拱了拱手算是打過招呼。秦川也還他一個微笑。

“對了,你是怎麼想起這麼有意思的故事呢?故事裡的人物都是真的嗎?”劉二顯然不是簡簡單單的想過來和秦川打個招呼。

“呃……這故事是我做夢夢到的……對,是做夢夢到的。”以前沒有人問過這個問題,秦川自然無需爲此考慮,但是現在劉二問起,一時間他竟不知該怎麼回答,總不能說這故事是後世明朝一個叫吳承恩寫的吧。

“這麼說,這故事都是假的了?”劉二有些失望。

“那可不一定。”秦川神秘的一笑。

這話頓時激起了劉二的興趣,他用期盼的眼神看着秦川,讓秦川不自覺的想到了一個英文單詞gay,後腦勺不自覺的冒出幾點虛汗。看來這劉二的八卦性子又發作了。

秦川不禁想抽自己一嘴巴子,明知這人最喜歡聽那些八卦,性子耿直的好似一根筋,對不知道的事情總有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慾望,自己還挑逗他。當下見四周和他寒暄的人散了不少,就朝其他圍着的食客歉意的笑笑,說了聲抱歉,領着劉二朝他先前的那桌走去。

桌旁劉二的搭檔見秦川兩人過來,站起身來,朝劉二說道:“叫你不要打擾先生,偏不聽,萬一打擾先生多不好。”說完微笑着對秦川說道:“秦先生千萬別介意我這位兄弟,這人就這蠻幹的性子,先生還請多多包涵啊。”

“沒有關係。我一個說書先生哪有什麼要緊的事呢。還不知道兄臺貴姓了?”秦川擺擺手示意。

“少在我面前裝大尾巴狼。哼……”一旁劉二絲毫不爲他的同伴替他向秦川道歉而感激。

瞥了一記白眼,劉二的同伴一拱手說道:“在下展昭,見過先生。早聽說天然居里有一個說書先生講的一口好故事,今日過來瞧瞧,不料竟然是先生你。”

展昭?秦川陷入癡呆狀,腦海裡立即蹦出“御貓展昭”幾個字來,然後才搖了搖頭將前世看過的電視劇《包青天》裡御貓展昭的形象和眼前的人區分開來。怎麼可能,現在可是隋末時期,離宋朝還有幾百年的時間。當下微笑着對展昭說道:“好名字,很有氣勢。”

“好多人都這麼說。”展昭毫不謙虛。

“呃……”這下就是秦川即便是想將這個展昭和電視裡的那個御貓聯繫在一起也無法想象那個鐵肩道義擔、溫潤如玉的御貓展護衛如果有這樣一副厚臉皮的樣子。

三人在桌旁坐下,秦川注意到桌上飯菜沒吃幾口。

展昭看到眼裡解釋道:“剛纔我二人聽先生說書,一時入迷居然忘記吃了。”

秦川有些自得,連忙說道:“正好我也沒有吃飯,不若大家一起吃吧?”

“求之不得。”劉二和展昭異口同聲的答應道。

“那不介意我在叫個人吧。”

“請便。”

秦川朝陰小紀做了一個手勢,陰小紀頓時迫不及待的跑了過來。早見秦川和兩個人坐到一起不理會自己,心裡還有些生氣,此刻早拋到煙霄雲外去了。“先生你叫我?”

“嗯,這兩位是我的朋友,大家坐一塊吃飯吧。這位姑娘是我的侍女陰小紀,這二位一個是劉二劉兄弟,這位是展昭展……呃……”秦川的話語在看到展昭的樣子時梗嚥住了。

只見展昭一臉的豬哥相,口中居然還流出了口水,目光盯着陰小紀一動不動,害的陰小紀有些害怕。秦川將疑問的目光投向一旁的劉二。

劉二見這情況沉着若定,左手在展昭面前晃了晃,沒反應。便一邊對秦川和陰小紀說道:“不要擔心,這小子見了漂亮女人就這副德行。”一邊右手熟練的去掏展昭的腰包。

就在劉二右手握住展昭的錢包即將從他的腰間抽出來時,展昭的右手猛然抓住了劉二的胳膊,清醒過來說道:“靠,又來這一招。”

劉二不慌不忙的放手,裝作沒有聽到展昭的聲音,對秦川和陰小紀說道:“看見沒,在這種情況下,除非有人偷他的錢包,不然他是根本不會清醒過來的。”

“媽的。八卦劉,少在美女面前詆譭我的清白……”展昭聽到劉二最後的話了,生氣的用筷子敲了劉二一腦袋。

“草,展*蟲誰讓你本來就是這幅德行的,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劉二說罷,回了展昭一記筷劍。

“好你個八卦劉,忘了上次天上掉餡餅的事情最後不是我幫你擺平的……”

“*蟲展,你不提也就罷了,說起我就窩火。那次賭錢賭我輸的你可是出錢出的最多的一個……”

……

“*蟲展上次宜春院你沒錢被困在柴房,可是我帶錢過去贖你的,不然你現在還在那裡劈柴還債呢,你不要忘恩負義……”

“靠,還不是你把我的錢包摸走了,還好意思說……”

“八卦劉……”

“*蟲展……”

兩人越說越生氣,就這樣不理會面前的秦川和陰小紀二人,用筷子互相猛戳起來。你一記泰山壓頂,我擋,還你一記黑虎掏心,我拆……

秦川失笑的搖搖頭,一對活寶。能和八卦劉二在一起的果然也不是什麼正常人。

陰小紀一開始還饒有興趣的看着劉二和展昭二人從鬥筷子開始一直髮展到動酒杯、飯碗,不過當桌上的飯菜馬上也要狼入虎口時,她的眉頭皺了起來,簡直不可饒恕。以前的經歷讓她對食物有種變異的珍惜感,所以她總是不會浪費一絲食物,而且剛纔爲了等秦川,還沒有吃飯。現在見這些菜馬上就要遭殃,當下一拍桌子:“住手,你們!”

清脆的聲音不僅讓正在打鬥的兩人停了下來,也讓秦川吃了一驚。這是陰小紀第一次做出這麼大膽的舉動。

見劉二和展昭都盯着自己,陰小紀臉色有點紅,剛纔只是一時衝動才喊出話的,現在見兩人都看着自己詢問的眼神溢於言表,立刻膽怯起來,將求助的目光投向秦川。

秦川則淡然的微笑,用眼神鼓勵她。

陰小紀鼓起勇氣,吱吱艾艾的說道:“你們用菜餚打架這樣太不應該了,浪費糧食實在不應該。要知道還多人根本連飯都吃不上……”

展昭一聽陰小紀這樣說,一邊馬上點頭如同瞌睡蟲,一邊還一臉認同的附和到:“小紀姑娘教訓的是,我們是太不應該了。用飯菜打鬧,實在是罪過。不過請小紀姑娘放心,我保證沒有下次了……”

劉二做嘔吐狀,一回頭見秦川看着他們微笑,趕忙解釋道:“秦先生,我不認識這傢伙……”

秦川打斷了他的話,說道:“其實小紀說的很對,你們沒聽過‘浪費糧食就是最大的犯罪’這句話嗎。”

然後誦出一首詩來:

鋤禾日當午,

汗滴禾下土。

誰念盤中餐,

粒粒皆辛苦。

雖然在場的三人都沒在私塾讀過什麼書,但是聽着秦川的詩句,腦海裡還是涌出一幅畫面:在烈日當空的正午,農民依然在田裡勞作,那一滴滴的汗珠,灑在灼熱的土地上。隨後他們就聯想到那些權貴門閥對山珍海味食不入味,便將其全都傾倒掉;有錢人家的飯桌上揮灑在桌上的飯粒、剩菜也全都毫不在意的餵了寵物,對他們來說,這不過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這是千千萬萬個農民用血汗澆灌起來的。

陰小紀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的先生,不僅僅是因爲秦川誦這首詩來贊同她,她可以很清晰的從詩裡聽出先生對農民的真摯同情,還有一絲對上位人的憤懣。這纔是我心目中的先生呢!

劉二隻是感到慚愧,秦川的詩讓他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他們不也是農民嗎,自己現在有點閒錢居然無意中做出這樣的事來,要是讓老爹知道了,非要拿柺杖抽自己不可。

三人中論情緒波動最大的還是要數展昭了。此刻他的心情很複雜,今天偶遇秦川便起了和他交個朋友的想法,只是一聽他的詩歌就知道此人根本不是普通人;另一方面展昭也從秦川的詩歌中聽出了他對當今朝廷的不滿,雖說自己只是個混日子的小兵,但朝廷正是他的衣食父母,沒有了朝廷,他還不知道在那裡混呢。

面對這個神態中飽含着憐憫的男子,展昭雖知自己不該和眼前這個帶給他危險感的人有什麼交集,但最後還是決定要跟秦川交個朋友。我是爲了他身邊的這個丫頭,展昭這樣安慰自己。

秦川不知道自己見景生情無意間朗誦的唐朝詩人李坤的《憫農》竟會引起各樣的心思。見三人都不說話,朗聲笑道:“桌上的菜恐怕不夠我們四人吃,不如在叫上幾盤?”

“不要。”

“夠了。”

“吃完再叫吧。”

三人還壓抑在《憫農》的詩境裡。

“沒有關係,這頓飯我請了。”秦川溫顏說道。

“哈,怎麼能讓張先生請客呢,今天這頓飯必須劉二做東。”展昭收拾好心情說道,既然決定要交秦川這個朋友,那其他的就不要在多想了。

“爲什麼?”劉二摸不着頭腦,要知道兩人本來說好是AA制的,爲什麼加上秦川陰小紀二人就變成自己一人單請了呢。

“在天然居和先生再聚這可是緣分,該不該請客慶祝一下?”展昭問劉二。

“是該慶祝。”劉二覺得展昭說的沒錯。

“初次和陰小紀這麼漂亮的小姐吃飯,該不該男士請客呢?”展昭接着問。

劉二看看陰小紀,說道:“該。可爲什麼你不情呢?”

“剛纔掏我錢包的時候,你沒發現我的錢包是扁的?”

“沒發現……”劉二突然反映過來“靠,你丫的出來吃飯不裝錢?……”

“所以才說你必須的請客嘛。”

“我打死你個混蛋……”

看着陰小紀望過來的眼神,似乎在說:這就是你的朋友?秦川苦笑,不過劉二和展昭兩人到讓他想起了前世大學裡的幾個知心朋友,那時候他們也如劉二展昭一般,整天相互拆臺、鬥嘴,越是這樣大家的關係才越融洽。一人有事總是所有人都齊齊上陣……可惜再也見不到他們了。

兩人最後決定還是AA制,劉二要先幫展昭墊錢,等回軍營後展昭在還錢給劉二。

“記得一回去就要還錢啊,”劉二一邊對展昭囉嗦道,一邊看着秦川陰小紀露出一絲不好意思的神情,“秦兄弟吃什麼菜就點吧。”

幾人又點了幾道菜,邊吃邊聊。

“秦先生,在下可不可以問個問題?”展昭在和秦川碰過幾杯酒後,突然問道。

“有什麼問題你就問吧。”

“不知半月前先生在進城的時候和劉二說了些什麼話?”展昭崛起了耳朵。

“不要告訴他。”劉二着急了。

“這個……”秦川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要是劉二不在跟前的話,他可以和展昭實話實說,但是在劉二面前這話,秦川還記得背上被刀鞘拍一下火辣辣的感覺,於是只得繼續扮神秘了:“天機不可泄露。”

“哈哈,這就對了。千萬不要告訴這個*蟲,這傢伙可是個大嘴巴,你一告訴他肯定一傳十十傳百,弄得全城皆知。”劉二笑着說道。

“切,不說算了,枉我還當你是兄弟了。”展昭有些不滿劉二的態度。

雖然知道展昭是在說劉二,但秦川還是有些過意不去,說道:“泄露天機可是會遭天譴的!”說着用手指了指天,“讓劉二知道個大概已經是很危險的了,展兄還是不要關注這件事了。”

“哦,真有這麼奇?”展昭似乎不相信。

“信則有不信則無。”

展昭見秦川越說越神秘,眼珠子轉了轉,打定主意等會軍營後從劉二口中套出真相來。當下也不再提及此事,幾個人隨便聊了聊,等吃晚飯後四人便散夥。

“砰砰”的敲門聲響起。

“進來。”秦川坐在書桌前,將手裡的一卷古籍放下,轉過頭來。

門被緩緩推開,門口站着一個俏生生的絕美少女,一身月白的夾襖襦裙,將如玉稍微泛紅的面龐襯得宛如一方溫玉,正是陰小紀。只見她手裡端着一盆熱氣騰騰的水走了過來,作勢要放在秦川腳前:“先生,洗腳吧。”

“我自己來。”秦川慌得急忙站起身,一邊接過水盆,一邊埋怨道:“小紀,跟你說過多少回了,不要在做這些伺候人的事情,你怎麼老是不聽呢。”

陰小紀捂着嘴癡癡笑了幾聲,說道:“這是侍女該做的事情呢。”

天哪,秦川一拍腦門,不就是在劉二和展昭面前自己不知道該怎麼介紹陰小紀而隨便說了她是侍女這一句話麼,至於這麼折騰我嗎。想起等和劉二展昭分開後,陰小紀幾次三番做些出奇的舉動,讓她不要這樣時,這丫頭就故意說自己是侍女要伺候先生之類的話語,讓秦川大有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感覺。當下耐心的向陰小紀道歉道:“小紀是我錯了好不好,以後再有人問起的時候,我就說你是我妹妹好不好啊。”

“哼,誰你怎麼說,反正我就是個小乞丐……”說罷,陰小紀甩手走了。

“呃……”被陰小紀頂嗆到的秦川哭笑不得的看着小紀走出去的背影。難道生氣了?這也沒啥呀,侍女不行,妹妹還不行嗎?不過看到陰小紀現在的樣子,呵呵,以前的事情看樣子沒給她留下什麼陰影吧。

月光下,陰小紀正坐在由秦川搭在大槐樹上的鞦韆架上,一身襦裙似雪,小腳不時隨意衝地面推幾下,讓鞦韆保持微微晃動的狀態。手裡揪着一朵無名的花朵,一片一片的撕扯着花葉,“找不到……找得到……”

被撕扯下來的葉片紛紛樣樣的落在槐樹下的草叢中,分外醒目。

秦川走出書房時就看到這一幕:一個絕美少女坐在鞦韆上亭亭玉立,搖曳有姿,身上的夾襖襦裙被微風輕輕吹過,不時露出一截潔白的小腿,月色籠罩在他微含幽怨的如玉嬌靨上,朦朦朧朧,將她的殷桃小嘴凸現出來,讓人忍不住想一口吃下。真個一九天仙女降落凡塵。

將那絲綺念打斷,秦川走過去,便聽到陰小紀喃喃自語:“還是找不到……”她的聲音委屈,如怨似泣,秦川嘆了口氣將她的肩膀輕輕攬住,“怎麼了,要是我說錯什麼話,那我像你道歉。”

“我想起我哥哥?”陰小紀怔了一下,回過頭見是秦川,便偎依在他的懷中。

“你有個哥哥?怎麼沒有聽你說起過?”

“一開始人家一直不信任你嘛,今天你說我是你妹妹,我就想到我哥哥了。”陰小紀語調梗咽。

難道我看起來想是壞人嗎,秦川一臉的鬱悶,不過這時候還是安慰陰小紀要緊。“那你剛纔是用花瓣來判斷自己能不能找到哥哥嗎?”

“嗯,三次最後都是單數,我真害怕找不到哥哥。”

“傻丫頭,這怎麼做的了準的。來讓先生給你算一掛!”秦川愛暱的颳了一下陰小紀的鼻子,扶她從鞦韆上下來。

秦川很隨意從地上縷了一把嫩草,從中間數出50根放在槐樹下的石桌上,然後又拿出一根扔掉,將那49根嫩草隨意的分成裡兩堆,從這兩堆中又隨意拿出一根放在石桌的一旁,將另一堆嫩草數了數,拿出其中的三根,又將先前那一堆也數了數,拿出四根……

陰小紀此刻被秦川的動作吸引住,看着他將一堆草翻來覆去的重複擺弄,口中還唸唸有詞:真真假假假亦真,亦真亦假似仙境!,真真假假假亦真,南南北北南通北……心中有些緊張。生怕會聽到什麼不好的消息。

秦川自然不會算卦了。這些天他從在街面上買回來的幾本書,無聊時隨便翻翻,打發時間。這些書其中有一本解釋《易經》的書籍——《易傳》。這本《易傳》共十篇,而書裡一篇《繫辭》的文中正好講解了算卦的方法。秦川有過目不忘之能,現在爲安慰陰小紀便似是而非的按書中教導的方法裝模作樣給陰小紀算卦,也就是安慰一下她嘛。他的目的很簡單,至於真算的準不準,呵呵,秦川是無神論者,雖然現在他的信仰已經處於崩潰邊緣。

“好了。”秦川指着桌上的嫩草,對陰小紀說道:“你看,卦象呈大悅之勢,就是說你一定會找到你的哥哥的。”

“真的嗎?”陰小紀將信將疑的看着桌上被秦川揉的有些枯萎的嫩草,“我真的會找到我的哥哥嗎?”

秦川給她一個肯定的眼神,“一定會的。我這可是浮圖洛書!最古老的算卦方法。”

陰小紀相信了,往秦川懷裡一撲,雙手摟住他的脖子,大聲說道:“謝謝先生。你本事這麼大,一定要幫我哥哥。”

秦川聞着少女身上的體味,鼻子邊有頭髮略過,癢癢的。胸前更是被兩團柔軟的堅挺死死的頂住,不由的老臉一紅,分身大有挺胸擡頭的架勢,他趕緊掰開陰小紀纏在自己脖子後的雙手,“好了好了,不要鬧了,這麼晚了快去睡覺。”

陰小紀撅着嘴,不高興的從秦川的懷裡下來,拉着張東郎的右手臂來回搖晃,“不嘛,先生給我講個故事。要別人都沒聽過的……”

秦川感受着右臂被兩個不知名的凸起物不時摩擦,知道那是陰小紀的胸部,心神一陣旌馳神搖,忍不住想要吃了身邊這個蘿莉,不過最後還是將這種衝動壓抑住,儘管前世自己一直自稱是個蘿莉腔,但真正要他……他下不了手,陰小紀還是個孩子。

看來自己是有賊心沒賊膽啊!苦笑一聲,被陰小紀拉着在石桌旁坐下,他講起了牛郎織女的故事。

陰小紀雙眼一眨不眨的看着秦川在那裡神情並茂的說着故事,心裡先前的擔心漸漸淡去,一陣陣甜蜜的感覺從心底涌了上來,真希望時光能停留在這一刻啊!

就在秦川和陰小紀在槐樹下算卦的時候,同一時間的揚州戍衛軍兵營的一個營房裡正吵得熱火朝天。

自楊廣登基以後,就下旨修築他曾擔任總管的揚州城,改官名爲江都。這倒不是簡簡單單的因爲他曾經當過揚州城的大總管,現在做了皇帝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同升,才這麼重視揚州。只是因爲揚州城是南北水路的樞紐,地理位置十分險要,與京師大興、東都洛陽三地連成一線,牢牢的監控着大隋所有的疆土,並稱爲大隋三大軍事重鎮。故而揚州城駐紮了大量的兵馬。戍衛軍只是揚州城的城防軍隊,在揚州城駐紮的幾隻軍隊中地位最低,不然士兵們也不會幹守城的活當。不過也正是這樣,戍衛軍裡許多士兵都是揚州本地人士,對在城裡發生的事情都十分關注,這一個月冒出來的秦川自然逃不脫他們的評論。

人羣中正唾液橫飛的赫然是劉二和展昭二人。劉二正在和其他士兵們複述從秦川處聽來講的故事,儘管他的表達能力似乎不是很強,但還是不時引起一陣喧譁,這也從一方面顯示出秦川能成爲說書先生並不是饒幸。展昭則一副豬哥相的吹噓秦川身邊的小美女是如何如何的漂亮,那怡紅院的頭牌和她比起來簡直就是渣。四周幾個顯然和展昭有着相同愛好的士兵都雙眼呆滯,口中滴答着口水,怎一個色字了得。

不和諧的聲音也冒出來了:“不就是個會講故事的人麼,有什麼了不起的!”

劉二當下反駁道:“說書人怎麼了?有本事你也來說一個故事?”

“這……”反駁者無話可說。

“瞧你那慫樣,會說故事?哼……”劉二帶着打敗對手的驕傲,回頭繼續和那些圍在周圍的士兵吹噓。

反駁者見不得別人輕視自己,哪怕是一個戰壕裡的戰友,一時頭腦不清,上前一把拉住劉二的衣領,無理取鬧道:“哼,那個秦川除了會講幾個故事外還會做什麼?”

劉二一把將他的手拍了下去,嚷嚷道:“千萬別小看秦川,不要以爲他只是個說書先生,那天然居的招牌現在還不是吸引許多書生過去臨摹嗎?這是一個說書先生能做到的事情嗎?再說了,秦先生還會算卦,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可是告訴我一個秘密……”

就在劉二洋洋得意吹噓的時候,展昭耳尖聽到劉二似乎要說那個他很想知道的秘密,一個箭步竄了過來。可惜他這樣做結果正好提醒了劉二,劉二見到展昭一臉八卦的樣子,猛然想到什麼,立即閉上了嘴。心裡得意的想到:媽的,還賊心不死,老子就是不說,憋死你,丫的。

展昭一看劉二閉上了嘴,腦子裡一轉,頓時有了主意,大聲說道:“劉二你說別的我還相信,你要是說秦川會算卦,哼哼,這裡面恐怕連一個相信的人都沒有吧!”說着眼睛朝四下一眨一眨的。

兵營裡最不缺的就是趁火打劫的人,雖然大有損人不利己的架勢,但是光看看熱鬧也好啊,於是許多人都起鬨:“是啊,劉二你別是吹牛吧?哈哈……”

劉二本來不大算理會這些人的,就算他腦袋在簡單也猜得到展昭不過是用激將法*自己說出秘密,不過聽的衆人說話的內容語氣越來越輕薄,甚至有人又用打賭來刺激自己,他終於忍不住了,頭一衝,脖子上的筋絡都快要繃出來:“那個要跟我打賭……”

展昭偷偷的笑了,就知道這樣。

先前的反駁者上前一步,“我來,我跟你賭了!說罷,賭多大的?”

“白銀一兩”劉二輕蔑的看着他猶豫的神情,輕蔑的笑道:“沒有錢的話,就不要學人打賭。這房裡誰有這麼大的膽量?哼哼……”

劉二的話不僅激怒了反駁者,軍營裡許多人本來是湊熱鬧的,沒想到劉二這話話裡有話,地圖炮攻擊的顯然不止是一個人。

“孃的,劉二,少看不起人,我跟你賭了!”一個滿臉彪悍的士兵不滿的說道。

有一個人帶頭,其他人自然都踊躍參賭,不久和劉二打賭的人已經達到十幾人,而看情形還有人要參加這個賭局,劉二也都來者不拒。

展昭看的頭皮發麻,不知道劉二是哪根筋不正常了,居然打這麼大的賭,要知道平時同僚們也會打賭玩,不過都是幾個銅板最大也就幾吊錢,白銀一兩,天,這可不是小數目,贏了的話什麼也不說了,但一旦要是輸了,那可是要傾家蕩產的。而且展昭並不看好劉二會贏,說起打賭也怪,劉二愛好此道,不過身平運氣不旺,打賭的次數倒是不少,可是賭贏的情況卻十分罕見,不得不說這人沒有賭博命。

展昭見自己惹下這麼大的禍,心虛了,他只不過是想要八卦一下秦川進城的時候到底和劉二說些什麼,現在這結果實在不是他想要看到的。上前一步,攔住仍要參賭的同僚,勸道:“好了好了,你們就不要湊熱鬧了,別把銀子不當錢,沒看到現在玩過火了麼……”轉頭罵劉二,“你小子也太囂張了,萬一要是輸了,你到哪找那麼多的錢還帳,就憑你那家底兒,把全家人賣了都不夠。”

劉二一開始還滿有信心的,不過見這麼多同僚都來賭,心裡頓時七上八下,在有信心在這麼多錢面前也也扛不住啊。見展昭出來,一邊心中舒了一口氣,一邊心說,都不是你惹出來的。只是他不肯掉面子,還嘴硬:“怕什麼,你怎麼知道我會輸呢!今天非贏光這些兔崽子們。”

*,展昭一聽這話恨不得一腳踹死眼前這傢伙,哪有這麼火上澆油的。果然聽的展昭勸說原本已經放棄的士兵,一聽劉二這話,頓時怒了,媽的,小樣還上臉了,不理展昭的勸說,紛紛和劉二賭上了。

就在一片混亂中,咯吱一聲響,房門開了。

一個威嚴的聲音傳進來:“都不要命了麼,這麼晚了還在吵鬧,不怕炸營?讓上頭知道了,非要你們脫層皮不可!”

衆人頓時鴉雀無聲,說話的是他們的頂頭上司,他們這營的校尉。

“怎麼回事?”一個頭戴軍盔,身着皮甲一臉絡腮鬍子的中年漢子走了進來,此時他正鐵青着臉通紅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衆人。

“那個營頭……我們在玩呢……”衆人都戰戰兢兢。營頭兒不是簡單的人,當年隨楊廣參加過遠征高麗的戰鬥,本來是可以一路高升的,只是他厭倦了沙場的征戰,便在回到家鄉揚州做了戍衛軍的一個小校尉。大家又大多都是揚州人,平時就敬佩英雄人物,故而對揚州出身的營頭兒又是敬佩又是畏懼。

展昭看到營頭兒眼睛一亮,上前說道:“營頭兒,劉二和大家打賭,賭注是一兩白銀,不知大人願不願意也參一股呢?”說完用懇求的目光注視這營頭兒。

“哦,有這回事?劉二,你小子倒是發達了嗎,居然打這麼大的賭注?你們賭什麼呢?”營頭兒不漏神色道。

於是劉二將事情的經過述說了一下,營頭兒聽過後,眉頭一皺,看看猶自不服氣的衆人,說道:“那我也參一股,我便賭劉二贏。”

展昭一聽慌了,他原本是想讓營頭兒阻止大家的意氣用事,憑大家對營頭的信服,肯定會成功的。沒想到結果卻成了這樣,就要說話,便被營頭攔住,:“展昭,難道你不賭嗎?”

展昭沒辦法,一咬牙,說道:“那我也賭劉二贏。”

“那還有誰要賭嗎?”

見營頭兒賭劉二贏,一些原本賭劉二輸的人這時都紛紛換了立場都賭劉二贏。

最後統計下來,結果是一半對一半,賭劉二輸和贏的人居然持平了。

見所有人都下了賭,營頭說道:“好了,劉二,你現在可以將秦川會算命的證據說出來了吧?”

劉二於是將秦川在進城門的時對他說個那個關於人間將會有一場劫難的事情說出來了,賭劉二輸的人都樂了,沒想到劉二這麼傻,這話都信,這不是瞌睡來了立刻給送上一塊枕頭嗎,簡直就是送錢。而賭劉二會贏的人則罵罵咧咧,顯然所有人都不相信劉二會贏,這中間也包括了展昭。

倒是營頭兒卻饒有興趣的問劉二:“那他沒說是什麼劫難嗎?”

劉二想了想說道:“沒有,秦先生說天機不可泄露,不過他說什麼‘一個月後不見天’的,我不明白他的意思。營頭兒,你知道什麼意思嗎?”

營頭兒不理會劉二的問題,只是若有所思。

一個月後不見天?呵呵,有點意思。

這世上是沒有什麼可以藏得住的秘密的,除非你將這個秘密憋在肚子裡誰也不告訴。可是這樣做的話又太難受,不然格林童話也不會有這麼一個相關的故事了。

當劉二說出他的那個秘密的時候,沒過三天,隨着劉二豪賭的消息流傳,秦川的一個月後不見天的預言也迅速傳遍整個揚州城的大街小巷。這自然歸功於戍衛營裡的衆多士兵,大家都是揚州本地人,誰沒有個三姑六婆,一旦告訴一個人,這消息便一傳十十傳百變成全城皆知的秘密。不信者有之,相信的也不少,有些人還爲此開了賭局,並開出了以一賠三的價碼來賭秦川的預言不會實現。一時間這件事成了揚州城最熱鬧的話題。

秦川一開始並不清楚這件事,可是隨着天然居上聽他說書的人越來越多,好多人來向他證實一個月後不見天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的時候,他只得和陰小紀兩人躲在家裡足不出戶。原本是應付劉二的藉口誰知道變成現在這樣,聽說劉二還爲此與人打賭,這個榆木腦袋!簡直不可救藥了。秦川一邊責怪劉二,一邊開始思索到底怎麼處理這件事情。

關於“一個月後不見天”這件事根本就是隨口和劉二開的玩笑,做不得真。現在到底如何處理就變成一個讓秦川頭疼的問題。三十六計走爲上計?好不容易在揚州城紮下腳跟,稍微有了點人際關係,一旦離開了,那先前做的努力就全都白費了,有點可惜;不走的話,等十天之後,那些賭自己贏的人大都是自己的粉絲,一旦輸了,那自己的影響力絕對會落一個層次,而且賭注這麼大,說不好,那些輸紅了眼的人還不會放過自己,儘管這件事根本不關自己的事。

最後秦川還是決定走一步算一步,現在離開揚州那是萬萬不可的。於是他還照常去天然居說書,只是說完書也不再天然居逗留,拉着陰小紀匆匆離開。

這日黃昏,秦川正在院子裡琢磨那本《易傳》,就見出去買東西的陰小紀身後領着兩個人回來了。定眼一看,原來是劉二和展昭。當下,便從石凳上一越而起,一臉怒容,口中埋怨到:“好哇,你們兩還敢來!”

劉二這一項粗魯的漢子此刻也小心翼翼的像秦川道歉:“秦先生是我不好,你要罵就罵吧。”

“哼,要是罵能解決問題,我非罵你個狗血噴頭不可!”

“先生,我們這次來是想問一下先生,關於你說的那事會不會發生呢?”展昭旁邊插話道,他也把自己搭了進去,自然想確認一下。

“不知道!”秦川不理二人。

“當然會發生了,先生的預言怎麼會錯呢!”陰小紀見劉二、展昭二人居然敢不相信先生,有點生氣,“先生算卦的方法可是從上古寶物‘河圖洛書’上學來的。”

“呃……”秦川發麻,什麼叫自作孽不可活?眼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小紀,不要胡說!”

“我哪有胡說了,上回可是你親口對我說的。”陰小紀見秦川生氣了,不敢反駁,只得低聲嘀咕。

秦川轉過頭,看着劉二和展昭,嘆了一口氣,說道:“二位,我也不想瞞你們。算卦的話我確實會一點……”

見劉二和展昭二人露出一副欣喜的模樣,秦川苦笑一聲,接着又說道:“但是關於‘一個月後不見天’這件事純粹是子虛烏有!那日劉二你拉着我不放,我沒有辦法就隨口瞎說的。真要是算卦的話,不可能不經過計算張口就來的,那需要*力,我還沒有那個能耐。”

“什麼,你瞎說的?”劉二現在哪還有剛纔小心賠禮的模樣,血口大張,怒氣勃發,“你知不知道,我在其中壓了多少錢賭你贏……”

展昭將就要動粗的劉二拉住,盯着秦川問道:“先生,這可不是鬧着玩的。你果真是隨口胡說的?”

“的確是我胡說的。”秦川苦笑。

“媽的,這下半年的俸祿沒了!啊,要半年見不到怡紅院的美女了!”

這時候了還計較什麼美女,這展昭還真不愧*蟲之名啊。秦川一腦袋的黑線。

劉二也清醒過來,畢竟打賭這件事與秦川沒有任何關係,剛纔只是一時生氣將責任都推在秦川身上。“奶奶的,你半年俸祿沒了,老子可是一年的,以後到那吃飯呢?”

劉二嘀咕着將目光看向展昭,露出若有所思的笑容。

“靠,別看我,地主家也沒有餘糧啊!”展昭就是劉二肚子裡的蛔蟲,那還不知道劉二想什麼。

“沒辦法了,誰讓你老爹是財主呢!”

見劉二和展昭這麼快就將這件事情拋在腦後,秦川一方面暗自讚歎這二人心胸開闊,確實是值得交往的朋友,另一方面卻發愁,他可不像劉二和展昭這樣頂多輸了銀子就算了的,要是那樣就好了。當自己說出的預言沒有實現時,自己的聲譽將遭受很大的打擊,恐怕短時間內根本擡不起頭來了。

展昭見秦川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還以爲是在替他二人擔心,不由得對他大起好感,勸道:“秦先生,莫要擔心。輸就輸了,反正我的錢總是留不住的,現在就當是一晚上找了七八個姑娘……”

“呸……”陰小紀聽的展昭這話,很不樂意。

秦川就是再發愁也被展昭這話逗樂了,真是個有意思的人。

正笑間,秦川聽到劉二疑惑的聲音,“那爲什麼營頭兒要賭呢?營頭兒平時可不會做無用的事啊……”

展昭聽到劉二的話,也是同樣的疑惑:“不錯,營頭兒可是從不賭博的,這回居然不僅不禁止大家,還參了一股,這其中肯定有什麼古怪!”

秦川不知道二人在說什麼,便張口問道:“你們在說什麼呢?”

展昭忙把那天晚上他們的校尉營頭兒參賭的事情和秦川講了一下。秦川這麼聰明,說不準可以想到原因呢。

秦川撓了撓頭,猜不出那個營頭兒的真正意圖,難道自己隨口說的話還真有什麼真意嗎?一個月後不見天……

就在秦川思索間,旁邊呆了許久的陰小紀見除了劉二一臉不耐煩的樣子,秦川和展昭都沉默不語,便問劉二道:“劉二哥,我買東西的時候,聽街坊說,聖上要來揚州了,你見過天子沒,他長的什麼樣子了?”

正在思索的秦川突然聽到陰小紀的話,腦子一亮:“我知道了!”

秦川耳邊掠過陰小紀的話,楊廣要來揚州?天……天子,難道……

有人想造反?!秦川想到這裡情不自禁的驚呼一聲:“我想到了!”

旁邊的三人都嚇了一跳,展昭聽的分明,急忙問道:“你猜出我們營頭兒爲何打賭了?”劉二也豎起了耳朵,顯然這個問題也讓他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燒起來。

秦川心神劇烈,洶涌澎湃,但臉上還是一副淡定的笑容:“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靠,吊人胃口!”

“去……”劉二和展昭都沒好氣的給了他一個白眼。

雖然猜出一個月後不見天的另一層含義,但是秦川也不敢確認自己的想法到底正確與否,他還是告誡劉二和展昭二人千萬小心提防他們的營頭兒,在軍營裡多長一個心眼,最好是請假等這還剩九天就滿一個月的日子過去。當然這番爲展昭二人考慮的話遭到二人的不屑,不說他們不瞭解秦川心中的憂慮,就是知道了,憑他們對營頭兒的信任,恐怕也要義無反顧的去支持他們的營頭兒了。

不管劉二他們是不是將自己的話聽在耳裡,秉着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的想法,在接下來的幾天秦川更加小心,一邊靜靜的等待這最後八天時間的到來,一邊在天然居講書,暗中收拾好行李,一待真要是起了戰亂就第一時間逃出揚州城。

不過,他的這番擔心在距離一個月還有五天時間的時候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因爲義軍瓦崗寨已經打破幾次朝廷的圍剿,火燒眉毛的楊廣現在根本顧不上到揚州城來尋歡作樂了。

那麼,到底是什麼原因使那個營頭兒來參加這個明眼人都知道必輸的賭局呢?秦川有點猜不透那個人了。

時間就在秦川的苦苦思索中淡然前行,轉眼就是一個月期限的最後一天。

揚州城還是以往一樣的熱鬧,沒有兵變沒有起義,這讓秦川鬆了一口氣,但是心裡面隨之就被自己即將下落的名聲兒感到發愁。盤算着自己這些天來賺到的銀子,也許、大概夠賠付一些賭輸了的人吧。

當秦川踏上天然居二樓的臺階時,赫然發現今天的人特別多,他苦笑一聲,知道這些人都是參加了賭局。今天是最後一天,自然要在天然居里看看到底誰輸誰贏。其中幾個穿軍服的人裡,自然有劉二和展昭的身影。

照往常一樣,秦川一拍驚堂木,繼續講起了一個騎馬的和尚領着另一個和尚以及一個猴子、一頭豬往西天去取經的故事,不過四周嘈雜的聲音時不時的將他的話語打斷,使得他不得不將自己的聲音提高,沒一會兒功夫,就舌幹嘴燥。

看着就連往常最癡迷的鹽鋪老闆李福泉都在和旁邊的人嘀嘀咕咕,秦川沒有往下講的興趣了,大家現在都被那個賭博迷住了。算了,索性今天不講了。安靜的坐在桌旁,接過陰小紀遞過來的茶水,抿了一口。

四周的衆人依舊相互議論,然後聲音就慢慢的低落下去,最後變得鴉雀無聲。衆人發現秦川不講故事,只是微笑着盯着他們,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不知道該說什麼話好。

還是秦川打破了尷尬,就聽他說道:“不知道這裡面有多少人蔘加了那個‘一個月後不見天’的賭局?”說着還指了下人羣裡的劉二。

見幾乎所有人都在點頭,秦川頭皮開始發麻起來。

“那你們都是賭那方贏呢?”接着問道。

“我纔不信什麼一個月後不見天之類的事會發生呢!”

“是啊,賭這贏豈不是故意想輸錢啊……”

“今天就是最後一天了,不是還能看到天,哈哈,我贏定了。”

“自然是你輸了……呃……”

衆人人不加思索的將心裡想的話說出,然後才反映過來,在苦主秦川的面前這樣說,似乎有點不地道。

秦川還是一臉微笑,接着繼續問道:“難道就沒有賭我的預言會實現的人麼?”

“有!怎麼沒有呢,我不是賭你贏嘛!”劉二憋聲憋氣的聲音想起,頓時引起一陣鬨笑,哈哈,你要是不賭豈不是賭注不成立了。

就在衆人鬨笑當中,一個聲音想起,“我也賭了先生的預言會發生!”原來是展昭。

“對,我也賭了秦先生贏!”

“我也是!”

這些賭秦川贏的人將衆人的鬨笑聲壓了下去。

秦川定眼一看,這些人裡大都是自己的書迷,其中最明顯的一個就是李福泉。他微微一笑,看來自己的魅力還是有的。轉過頭向旁邊的陰小紀示意。陰小紀不高興的從桌子下面拿出一個沉甸甸的小袋子遞給秦川。

秦川結過袋子,深吸一口氣,捉住袋子往桌上一傾,袋子內的東西就嘩啦啦的灑在桌子上,都是白銀!

譁,四周的人一片喧譁,搞不懂秦川這要幹什麼。

秦川在衆人疑惑的目光中,淡然說道:“作爲整件事情的豬腳,我不參加豈能說的過去?不過,現在沒有莊家在接收我的賭注了,所以我想,不知那位大爺可將自己的賭注讓給我?”

四周一片混亂,誰也想不到秦川爲何要在最後一天參加賭局,明知必輸的情況下。

“我買自己的預言能夠實現,不知那位可以將自己的賭注讓出來給我。”

經過一陣寂靜後,有幾個人站起身來,雖然是秦川的粉絲,當初一時衝動才賭秦川贏,不過眼看要輸了,現在有人接手,自然十分樂意。一方面有些不好意思,一方面還是長出一口氣,畢竟一兩銀子不是小數目。

秦川和那幾個人交接過後,轉頭看着劉二和展昭,果然如自己所料,劉二、展昭二人都不說話,只是搖頭。

看向最鐵桿的粉絲鹽鋪老闆李泉福,就聽李泉福淡然說道:“這點錢我還不看在眼裡,再說,秦先生我相信你!”

秦川眼睛有點溼,在明知道會輸的情況下還寧可相信自己,如果換成是自己這樣做恐怕也要考慮一番。

自己的努力沒有白費啊。

**********************中午時分,天氣炎熱,沒有風,道路兩旁的樹木無精打采的耷拉着,路上的行人都急匆匆的行走,一邊咒罵着這鬼日的天氣,一邊儘量往路邊的陰涼地兒走。就在這時候,一個走在路中間的行人突然發現了自己的影子短了一截,四處張望,擡頭赫然發現,有什麼東西居然一點點的吞噬太陽。他忍不住大叫起來。叫聲引起更多人的注意,於是大家驚恐的發現一個黑影像是在一點一點地撕咬太陽,原本高懸在天空中光芒四射的太陽這時居然出現了缺口,這讓所有人都驚慌失措起來。面對突如其來的兇險天象,所有人都驚恐萬狀,有的人開始大喊起來,有的人則敲打着不知從何處收羅來的鍋碗瓢盆。

當秦川聽到從天然居的樓外傳來的陣陣喧囂聲時,他還在莫名感慨,看來自己還是認識了幾個值得交往的朋友嘛。

聽到樓外越來越大的吵鬧聲,坐在靠窗位置的食客探出頭去,想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情。然後這些人要不就像是嚇傻了一般,一動也不動;要不就是像觸電一般,從凳子上跳了起來,口中大喊:“一個月後不見天!一個月後不見天!”

其他人都在納悶:這些人想錢都想瘋了?

“騰……騰……騰”

酒樓掌櫃帶着不安的表情跑上了二樓,那一身肥肉來回晃悠,讓秦川覺得很可笑。

掌櫃一邊跑一邊大喊:“先生……秦先生,不好了,天狗吃太陽了!”

“什麼?”秦川聽清楚掌櫃的話後,幾步竄到窗前,樓上的其他人也都慌做一團,跟在他的屁股後面擠過來。

整個揚州城像是炸了鍋一般,到處都是一片混亂,好多人不管手裡拿着什麼東西,只是大力敲打着,似乎這樣會讓他們感到安全一點。天空中太陽光芒四射,整個空間亮盈盈一片,可是在這光亮中,秦川勉強看到太陽的一角被一個黑影遮住了,而且這個黑影慢慢變大,就像是一個在吃太陽的怪物。

“草!日全食?!這麼巧!”秦川倒吸一口冷氣,隨即就是大喜。這簡直太讓人驚喜了,什麼天上掉餡餅什麼瞌睡來了遞過來個枕頭之類的想法在秦川腦海裡像波音747般排着縱隊齊刷刷的掠過。

天空中,那個黑影根本不懼地面上人類的敲鑼打鼓聲,緩慢兒堅定的一點一點的以肉眼看的見的速度吞噬着太陽,炫目的太陽光盤開始逐漸減少,大地上的光亮也慢慢減弱,好像黃昏提前來臨。

樓上的衆人根本不知到日食成因,他們驚恐看着從未見到過的情景,好多人開始跪在地上默默祈禱。

秦川被左臂的疼痛所驚醒,回頭看去,陰小紀一臉驚恐,左手緊緊的抓住他的胳膊,於是給了她一個微笑,右手親暱的摸了摸她的腦袋,輕聲說道:“沒事,有先生在呢。”

陰小紀這才稍微放鬆了一下緊張的神經,隨着秦川又回到先前的桌旁坐下。

秦川現在的心情可謂大起大落,首先,自己的錢不僅保住而且看樣子能大賺一筆,剛纔讓給他賭注的可有十多人,按一賠三的概率這可是三十多兩白花花的銀子;其次,他最擔心的自己的招牌經過這事想必也會更上一個臺階。

就在秦川暗自得意的時候,劉二和展昭湊了過來,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情況,縱然二人萬事不放在心上的性格,此刻也有點心驚膽顫。

秦川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

“現在該怎麼辦?”劉二的聲音有一絲顫抖。

“涼拌。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唄。”秦川難得看到劉二的這幅尊榮。

“秦先生就不要賣關子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樣才能讓那怪物不在吃太陽啊?”展昭同樣也很害怕。他們從未看到過這種景象,未知的東西總會讓人感到恐懼。

現代人資訊發達,就算沒見過豬跑也吃過豬肉,書本上關於日全食產生的原因可是說的清清楚楚,不過是自然界的一種神妙變化罷了。如果真沒有這些知識,恐怕現代人突然見到日全食也會驚恐萬狀吧。

就在秦川爲如何解釋日全食這一自然景觀而有點發愁的時候,二樓上的人羣總算是想起是誰早在一個月前就預言了此事,他們都擁擠在秦川的周圍,而且不時有人闖入天然居,直奔二樓,自然是想到了秦川的預言這件轟動全城的事情。片刻之間整個天然居里到處都是人影,連酒樓前的街道也密密麻麻。

秦川見這麼多人圍在周圍,都是一副驚嚇過度的模樣,饒他見過大場面,此刻心裡也惴惴不安,不怕別的就怕這些人中萬一那個人受不得驚嚇精神崩潰了,隨便給他一下,豈不是虧了。好在能這麼早就擠在他身邊的人自然都是些腦子靈活、有一定的定力的人了,不然也不會在別人都還在驚恐萬千敲打鑼鼓的時候就想到他這個最初始作俑者並趕到他的身邊。

秦川臉色有點發白:“諸位,你們這是要幹什麼?預言既然已經發生,大家也沒有必要簇在這裡吧。”

還是展昭說話:“先生,大家現在自然相信你的預言了,只是怎麼才能趕走那個吞噬太陽的怪物呢?太陽就快被吃光了……”

人羣涌起一片附和聲。

“先生既然能夠預言這情況,自然知道解決辦法吧?”聲音有點不確定。

“先生快想辦法啊”

……

秦川撓了撓頭,一會兒自然太陽自然就出現了,就在這句話即將吐出的時候,一個聲音響起:“秦先生,快解決那怪物,我等定不會讓先生白做此事的。”是一位經常聽秦川說書的官員。

隨即附和聲一片:

“對,對,不會讓先生浪費法力的……”顯然這位說話的是西遊記聽多了。

“我出錢……”

“先生以後在我天香樓免費……”

呃,怎麼青樓的老闆也在這裡,右臂上傳來一陣疼痛,秦川皺起眉頭,丫頭,掐的輕一點啊,這話又不是我說的,再說我也沒說要去啊。

衆人看到秦川因被陰小紀掐的疼痛而皺起眉頭,以爲他不願意出手,更是亂七八糟什麼都應承出來了。

“我那鹽店給先生免費提供食鹽”

“我免費給先生做衣服”

“免費……”

什麼亂七八糟的了。不過秦川隨即便被一個聲音打動了:“如果先生能讓太陽恢復,我會向當今聖上稟明此事,推薦先生爲官!”說這話的自然是揚州城的一位父母官了。對這一天象恐怕所有人中最爲恐懼的就是這位父母官了。這時候的人們都相信天代表大自然,太陽在大自然裡有着最爲崇高的地位,是帝王的象徵。皇帝成爲天子,就是代天來管理天下的,這就是君權神授的道理。一旦“天狗吃了太陽”,那豈不是代表上天將君主拋棄了嗎,不然怎麼會有天狗去吃太陽呢。既然皇帝都被拋棄,那像他這樣在朝廷裡做官的大臣就自然更別說了。

還有這好事?!秦川想象着自己坐在上掛“明鏡高懸”四字的衙門大堂上,堂下兩排衙役手拿水火棍,吆喝着:“威武……”一時有點飄飄然,不過他馬上意識到要馬上解決此事,不然一會等日全食消失,一切就會都成泡影。當下站起來,雙手一按,“大家安靜。”

立刻鴉雀無聲,秦川很滿意這效果,滿意的說道:“既然大家都說道這份上了,那張某就勉力一爲,只是在下法力低微,萬一不成,大家還是想其他辦法吧。”

“沒問題,我們相信先生。”

就在說話間,天上的太陽已經被啃下大半,現在就算是直接朝太陽望去都不會感到陽光刺眼,天色就像傍晚太陽快要落山。

天然居上一片寂靜的人羣,注視着秦川作法,天然居外人聲鼎沸,鍋碗瓢盆、人叫、狗叫、驢叫聲此起彼伏,煞是熱鬧。

讓掌櫃端來一個裝滿清水的銅盆,秦川將水盆放在能夠折射太陽的地方,然後開始裝模作樣的施法,手中比劃着捏着一個個似模似樣的手印真言,口中唸唸有詞。如果有個現代人在這裡的話,就會聽到秦川唸唸有詞的赫然是周杰倫的《雙截棍》,囧。

在秦川口齒不清的吞吐着雙截棍的時候,太陽終於被全部吞沒,頓時天昏地暗,彷彿夜幕降臨,天空中隱約可見一些明亮亮的星星在天空中一閃一閃。

天狗將太陽徹底吞吃了!

所有人從未見過這種情況,都目瞪口呆,茫然中,數不清的人跪倒在地,低頭祈求着上天的寬恕,並祈禱太陽能夠在出現。只是他們的內心裡都升起一種絕望,太陽可能永遠都不會在出現了。這時候無數曾經因爲天氣炎熱而咒罵過太陽的人都後悔的扇自己的耳光。

雖然天地之間突然一下子陷入了黑暗,幾步之內更是難辨人影,但天然居二樓還有燭光閃亮,這是秦川作法前吩咐掌櫃點上的,現在果然用上了。有些人跪倒在地發出絕望的呻吟,更多的人則死死盯着秦川在燭光中晃動的身影,這一瞬間,他就是最後一根可以救命的稻草。

“拿酒來!”秦川突然定住了腳步,喊道。

一旁陰小紀將按秦川吩咐一早準備好的裝有陳年老酒的海碗遞了過去。

秦川接過,朝自己嘴裡灌了一大口,絲毫不在意酒水從碗邊流進脖子裡,將口中的酒一口噴進水盆裡,然後盤膝團坐在水盆前,雙眼緊閉,宛如入定一般,一動也不動。

衆人不敢打擾秦川,只得呆在原地,靜靜的等待。不知過了多久,就在人們認爲秦川作法失敗,感到徹底絕望之時,天空中閃出一道光芒。太陽露出了一道豁口。

“轟”

人羣沸騰了,所有人都笑着、鬧着,從未有過的喜悅如春風般掠過每一個人。這其中也許只有陰小紀不同。她什麼都不顧,對着開心的人羣,拼命的在打手勢想制止他們。秦川在作法前曾告訴過她,作法的過程中絕對不能受到干擾,一個不小心被驚動,不但作法失敗太陽不會出現,而且還會讓他魂飛魄散。

和劉二摟做一團的展昭,看到陰小紀的樣子終於想起作法前秦川的話語,只是剛纔被喜悅衝昏了頭一時沒想起。暗道一聲慚愧,忙拉着劉二制止人羣的喧囂。

被制止的人這才意識到秦川的法術並沒有完結,太陽也只是僅僅露出一道邊而已。大家一邊緊張的注視着秦川,一邊時不時的擡頭看天上的太陽還在不在。

大地逐漸明亮起來,天空中,太陽由一小個豁口逐漸變的越來越大,亮光越來越強,根本不能再去用肉眼看太陽了。於是衆人將看向天空中太陽的目光投向秦川面前的水盆。水盆裡,太陽由半圓漸漸的變成正圓,然後傲然矗立在天空中,光芒萬丈。

秦川作法成功了!所有人這才舒了一口氣。將注意力集中在秦川身上。想到平時他講的神仙的故事,所有人都在想,他到底是什麼人。

秦川的身子晃了晃,睜開了眼睛,注視着水盆裡完整的太陽的倒影,微微的笑了,我這算是神棍嗎?

壓抑好久的人羣見秦川沒事,再也安奈不住自己的情緒了,歡呼着雀躍着,幾乎將天然居的屋頂都掀翻。

陰小紀一個箭步衝過來,拉着秦川的衣袖翻來覆去的查看,口中急切的問道:“先生,你沒有事吧?剛纔嚇壞我了。”

劉二和展昭也圍了過來,兩人關心的看着秦川。

秦川微笑道:“沒事,我沒有事,就是精神有點虛弱。”

陰小紀有點不滿的看着周圍像是瘋了一般的人羣,小心的對秦川說道:“先生,我扶你回家休息吧。”旁邊劉二展昭二人也趕緊點頭,他們擔心秦川會突然栽倒,再也起不來。

秦川看着四周沸騰的人羣,顯然這些人暫時不會想起剛剛都向自己承諾過什麼,估計他們折騰的時間不會太短,就應道:“那好,我們先回去。”

於是陰小紀將秦川的一個胳膊繞過自己的肩膀,另一個手小心的扶在他的腰間,向樓梯走去。劉二和展昭二人跟在後面。

“先生,慢走!”人羣中一個儒生裝扮的人攔住了秦川的去路。

“你是……”秦川疑惑。

“在下揚州城通判,幹彥,見過秦先生。”儒生作了一個揖,“先生今天做的事,幹某必定會像當今聖上稟明,先生就請敬候佳音!”

“那就有勞幹通判了。”沒想到此人真還是個信人。

“對了,秦先生,我剛纔說的話還算數,以後先生到我那絕對免費!”另一個和天然居掌櫃有的一拼的胖子擠到秦川面前說道。

“那你是……”

“在下天香樓老闆薛家。”

秦川聽到陰小紀的冷哼聲,不由的尷尬的說道:“這個就不用了。”

這二人的話引的許多人想起一開始自己應承過的承諾,一時之間,秦川耳邊充滿了各種聲音,讓他頭暈眼花,不知道該回答那個人的話。

還是展昭眼色精明,見秦川忙於應付,攔住衆人,大聲說道:“諸位,先生剛剛作了法術,身心疲憊不堪,大家還是讓他先休息,等改日再在天然居討論如何?”

衆人一想也是,便紛紛讓開道路,瞬間秦川面前出現一條小路通向樓梯。

秦川一開始還走路颯爽,此刻見這麼多人都看着他,腦子一轉,便在陰小紀的攙扶下,慢騰騰的走下樓梯。

能夠讓天狗將太陽吐出來,秦川這中“通天”的本事引來大家敬畏的目光,一路上就在這種目光中,秦川渾身不自在的走了回去。

汪家灘是揚州城北面十幾裡地的一處村莊。環山靠水,綠樹成蔭,一片明媚的景緻。村裡有一開始的十餘戶人家發展到隋朝已經不下百戶人家。因爲裡揚州城的距離也不算太遠,因此村裡倒也不是很窮困。

此刻正是掌燈時分,村裡的一戶人家隱隱傳出一陣哭泣聲:“兒啊,你這狠心的娃兒,你真要是去了,丟下老孃孤零零的一個人可怎麼辦啊……”

然後就是一陣勸說聲。

看得出這戶人家的生活很窮困,一米多高的竹竿稀稀疏疏的圍成一個小院。院中坐北朝南有兩間茅草屋,屋前幾棵小樹,三四隻小母雞在院子裡搖晃着屁股自來走去,似乎爲屋中的哭聲着急。

這戶人家當家的是一個叫做梅窮的光棍兒。家中就他和他老孃兩個人。此刻的哭聲正是梅窮的老孃在哭,旁邊圍着幾個村裡的女人們在勸說梅窮不要不想不開。原來就是在剛纔梅窮自己在樑上吊了根繩子想要上吊,幸虧他老孃發現的及時不然現在她的兒子就成了冰冷冷的屍體了。

梅窮又瘦又高,活脫脫一個竹竿,還曾經出現過被大風吹倒的笑話,所以村裡人都叫他“跌倒竿”。說起跌倒竿,村裡人都會豎起大拇指,這小夥子是個很勤奮的人,也十分孝敬他老孃,就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從他十八歲開始出去做買賣到現在不管幹什麼事情,只要是他做的就一定會虧本,因爲這原因二十九歲的跌倒竿到現在還沒有討到老婆。

想當初梅窮家裡也還算富裕,可在梅窮一次次的虧本買賣使得家境快速跌落,當他老爹死後,一家人的生活就靠他老孃幫人洗衣服賺錢勉強維持生計。前幾天,梅窮去販賣食鹽,沒想到又虧了,一時想不開就拉繩子上吊鬧出這麼一出。

就在梅窮認識到自己的不是,一個勁的像他老孃討饒時,旁邊一個姓李的大嬸埋怨道:“跌倒竿啊跌倒竿,你光顧自己痛快了,不想想你媽一個人在世上可怎麼活啊,讓白髮人送黑髮人可是大大的罪過啊。我看你這樣下去可不行,聽說揚州城裡有一個叫做‘百曉生’的先生,金口神算,要不,你去讓那個先生看看你爲啥這麼倒黴呢!……”

次日清晨,跌倒竿梅窮一大早就早早的上山,花了半天時間摘了幾株老參。然後馬不停蹄的趕到了揚州城,打聽出天然居的位置直奔而來。

天然居上,秦川講完故事,坐下來抿了一口陳釀,閉着眼睛陶醉的回味着淡淡的酒香。這酒一個酒鋪的老闆專門給他送過來的,據說已經在地下埋了幾十年,還沒入口,一股濃香襲鼻而來,果然不愧是多年的陳釀。

“撲通”一聲響,秦川睜開眼睛一看,一個三十多歲長的又瘦又高的男子跪倒在他面前。手裡還託着兩三個草藥之類的東西。

見秦川看到他,跌倒竿帶着哭腔說道:“先生,救俺一命啊!”

“快起來,快起來,有什麼話慢慢說。”秦川趕緊把他拉起來。

坐在凳子上的跌倒竿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述說自己的黴運,最後希望秦川能夠幫他算一掛看自己爲什麼這麼倒黴。

在跌倒竿述說的時候,秦川就注意到跌倒竿身上的一副雖然打了很多補丁,但是都乾乾淨淨的,扶他的時候,雙臂有力,雙手長了好多肉繭,一看此人就是個勤勞樸素的漢子。待聽到漢子想要自己幫忙算算時,秦川不由露出一絲苦笑,將前幾天自己的藉口又搬了出來:“這位大哥,不是在下不給你算卦,只是在下前幾天作法已經將法力全部耗盡,只怕是今生在不能作法算卦了。”

聽到秦川這樣說,跌倒竿大哭起來,這哭聲立馬引得周圍的食客圍了過來。衆人問清楚原委後,一時間“秦先生爲救蒼生早就沒法力了,你還在這糾纏不清幹什麼,趕緊快滾。”之類的話語紛紛破口而出。

秦川皺起了眉頭,他知道這些人裡面肯定有擔心自己而制止跌倒竿的人,但也肯定不乏那些曾向自己求卦而被拒絕的人。

陰小紀看着地上哭泣的跌倒竿,不知怎麼的想到了自己過去的身世,不由的拉了拉秦川的胳膊。

秦川看着陰小紀欲言又止的表情,知道這小丫頭又心軟了,嘆了一口氣,制止了吵鬧的人羣,淡然說道:“你叫什麼名字?”

正在哭泣的跌倒竿一怔,然後才恍然大喜,說道:“小的叫梅窮,村裡人都叫我‘跌倒竿’。”

“黴窮?跌倒竿?”這都是什麼名字了,怪不得這麼窮呢,秦川一陣愕然,就算不相信什麼神魔鬼怪的,念起起這樣的名字也感到不自在,這不是咒自己發不了財嗎。

梅窮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頭。

“好吧,跌倒竿,”秦川揉了揉鼻子,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你的事我知道了,我現在教你一個方法,你按照我的交給你的方法去做,很快就會發財的……”

四周的人包括跌倒竿全都豎起了耳朵,這可是大新聞,秦川在日全食的次日就宣佈自己的法力全部消耗完畢,以後也不會再有一點法力,這讓許多人感到失望,他們還真想讓秦川幫忙算一卦呢。現在秦川又開始算卦,自然引起人們的好奇。

“從今天起,要是再有人叫你‘跌倒竿’,你千萬不要答應,知道嗎?”見跌倒竿點頭,秦川繼續說道:“另外你今天回去的時候,買一張鑼,每天晚上三更的時候就在院子裡敲一個時辰,期間任何人阻攔你也不要搭理,切記不要停,要一直敲鑼直到滿一個時辰。你記住了麼?”

跌倒竿點了點頭,說道:“記住了,先生。”

“那好,你就照我說的方法去做吧。記住,你很快就要發財。”秦川說完揮了揮手,示意跌倒竿離開。

雖然不明白秦川爲何出了一個這樣的方法,但是跌倒竿對這個方法絲毫都不懷疑,能夠讓天狗將吃下去的太陽都吐出來的秦川怎麼會騙自己呢。高興的將手裡的老山參恭敬的放在桌上,轉身撥開人羣,快步離開了,他要趕緊去買鑼去。

秦川皺眉的看着桌上的老山參,問到:“這是……”

“是人蔘,先生。”陰小紀撇了一個白眼。

“呃……一下沒認出來。哈哈……”

***********

回家的路上,陰小紀好奇的問秦川:“先生,你不是不能算卦了嗎?”

“是啊,我本來就不能算卦。”

“那剛纔你怎麼給那個‘跌倒竿’算卦?”陰小紀疑惑道。

“呵呵,不知你剛纔注意到沒有,那個梅窮畏畏縮縮的一點自信也沒有?”秦川問道。

“哪又怎麼了?”

“他身上衣服雖然陳舊,但是卻乾淨整潔;他長的又瘦又高,但我扶他的時候卻發現他的雙臂很有力,而且他的雙手滿是老繭,這說明了什麼?”秦川微笑。

“說明了什麼?”

“這說明他很勤奮、吃了很多苦,也能夠吃苦,而且還有很好的家庭環境,這樣的人如果克服了自卑的性格,絕對不會窮下去的。我剛纔只不過是幫他找回自信罷了。”

“先生好壞喔,出餿主意,不僅讓他晚上不睡覺,估計他村裡好多人以後也睡不好了。”陰小紀做了一個可愛的表情。

“是嗎?……呵呵……”

*****************

汪家灘的村民已經好久沒有睡個好覺了。

每天一到半夜,那個跌倒竿就開始敲鑼,那刺耳的聲音吵得人根本睡不着。一開始還有人受不了還跑去敲門:“你小子抽筋了,半夜三更的敲鑼打鼓!”可是不管村民怎麼說,甚至有些脾氣暴躁的都開始動武,但跌倒竿始終一句話也不說,不依不饒的敲打這那面破鑼,最後大家沒辦法了,只得由他去了。

人們一邊抱怨着嚷嚷着,“這跌倒竿又起來了!”一邊轉個身,用被子埋住自己的腦袋以期能夠阻止鑼聲傳進耳朵裡。

說來也怪,沒等一個月,跌倒竿梅窮還真靠着在山裡採摘各種花卉發財了。原來揚州官員得到通知說是楊廣即將駕臨揚州城,所以各個官員到處張羅奇花異草來裝扮楊廣在揚州的行宮。

揚州城即將要迎來了一位轟動的人物——隋煬帝楊廣。

這日,天氣晴好。

秦川一早起身梳洗畢,坐在院中槐樹下的石凳上看書,就被一陣咚咚咚的敲門聲所打擾。

他開門一看,卻是一個不認識的漢子,不過這漢子衣衫上繡着的一朵竹葉,卻讓他知道了漢子的來歷。

竹花幫!

就聽這個漢子拱手說道:“你便是秦川是吧?我家軍師讓我請你過去說書。你快快隨我前去。”

秦川對他的輕視態度淡然一笑,說道:“還請大哥稍等片刻,容我去準備一下。”

“快去快去,真是麻煩!”漢子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秦川和陰小紀打過招呼,正欲離開,衣袖就被陰小紀拉住了。

“先生,我也要去!”陰小紀可憐兮兮的說道。

秦川有點頭痛的看着陰小紀,自從陰小紀陪自己說書以來,那是寸步不離自己左右。不過現在要去在竹林大會上說書助興,那聽衆都是些凶神惡煞之類的地痞無賴,很容易出危險。

當下只得板起臉來:“小小,要聽話。這次你不能去。”

陰小紀撅着嘴,很不情願的放開秦川的衣袖。

秦川帶着一個包裹,跟隨那竹花幫的漢子出了門,卻是沒有注意到陰小紀狡黠的眼神。

兩人在揚州城的小巷中左轉右轉,直弄得秦川頭昏眼花,心中對竹花幫大爲感慨:不愧是揚州城的地頭蛇,光是這地形便足見其對揚州城的熟悉了。

不久兩人在揚州城東的一所莊園前停下了腳步,這座莊園面積很大,園中綠樹成蔭,草木茂盛,當得是一處好地方。

此刻莊園的大門前,人羣往來絡繹不絕,時不時有人哈哈大笑着抱住另一個大漢嚷嚷,諸如我們兄弟卻是兩年多沒見了等等話語,然後親熱的把臂進了園中。這些人有的文質彬彬,有的則彪悍異常,甚至還有一些人身上帶有些許殘疾,若說這些人唯一的共同點,那就是他們衣衫上都繡有竹葉的標記,想來都是竹花幫的幫衆了。

倒也有點氣勢!秦川暗自驚歎,然後就感覺到身後有人拉住自己的衣袖。回頭一看,是陰小紀!

秦川有點生氣:“你怎麼偷偷跑來了?”

陰小紀也不答話,只是可憐兮兮的看着秦川,眼眶裡淚珠涌動,就快要流出淚來。

秦川無奈之極,也不忍在呵責陰小紀,只得將手上的包裹遞給她,嘆了口氣,說道:“行了,好像我欺負你似得。”

陰小紀趕緊接過包裹,破涕爲笑,一蹦一跳的跟着秦川進了莊園。

那大漢帶着秦川和陰小紀二人徑直往宅院的後院中行去。一路上人來人往,熱鬧異常。

待到了後院中的一間禁戒生嚴的房門外,漢子示意秦川二人停下,自己進了房內稟告。

不久就有一個身上繡着四根竹葉的年輕男子當先走了出來,身後則是給秦川帶路的壯漢。

這人生得頗爲英俊軒昂,但是神色中,總有一點高傲自負的感覺,他盯着秦川和陰小紀打量了一番,才傲然說道:“你就是說書的?隨我進來。”

秦川一進屋就看到屋內茶香瀰漫,一張圓桌旁圍坐的一圈人。那個曾在天然居邀請自己說書的軍師正坐在一個身材彪悍、魁梧有力的中年人身邊,想來此人就是竹花幫的幫主了。

“在下秦川見過軍師和諸位大人!”秦川抱拳行禮道。身後陰小紀也微微一福。

軍師臉上露出微笑,轉頭對正中的中年人說道:“這位就是揚州城的說書先生秦川,想來幫主也曾聽說過此人吧?”

被軍師稱爲幫主的中年人目光炯炯的看着秦川和他身後的陰小紀,臉上露出一絲驚喜。然後站起身來,笑着說道:“秦先生的大名,殷某早有耳聞,今日一見,果然是氣質斐然!”

秦川見這竹林幫的幫主如此客氣,倒也一時之間大感意外,一個黑社會頭子能如此對人,倒也是個人物。

當下軍師一一介紹身旁的衆人,全部都是竹林幫的香主以上的人物。那個領他進屋年輕人還是軍師的徒弟麥雲飛。

中午吉時一到,屋中衆人都出了屋,來到莊園的後院中,只見寬闊的後院擺着數十桌流水席,桌旁早已坐滿了竹林幫的幫衆。

見幫主軍師一行人領頭人出來,喧囂的熱鬧聲頓時爲之一靜。

殷幫主滿意的看着衆人,龍行虎步走到首席邊上,端起桌上的酒碗,大聲說道:“衆位,我殷開山十六歲就起家,白手辦事,從一個不值一文的小子混到今天,二十幾年下來,創下竹林幫這個多達萬人的集團,其中不凡自己的拼搏,但更多的是兄弟們的努力和捧場,今日的竹林大會,還請大家敞開胸懷,盡情享樂……今日我們不醉不歸!”

殷幫主的一席話剛剛說完就激起下面一陣鬨鬧聲。

這時軍師指着流水席旁的一座用大石砌起的高約半米的高臺,示意秦川。秦川自然知道軍師何意,當下拉着陰小紀便往高臺上行去。

上了高臺,陰小紀將包裹打開,從中一一將說書的一衆事物拿出,有驚堂木、小鑼、錘子等等等等。

等陰小紀準被妥當,秦川便低頭看着首席的軍師。

就見軍師先是向殷幫主附耳幾句,然後站起身來,雙掌拍了幾下,淡淡的說道:“諸位幫衆,今日殷幫主爲大家助興,特意請來了揚州城的說書大家百曉生,大家歡迎!”

軍師的話看起來似乎並不大聲,可是卻清晰的傳到在場的每一個人耳中,吵雜的場面爲之一靜,然後流水席上的衆人便看向高臺上的秦川和陰小紀二人。

秦川向四方作揖,陰小紀則被眼前凶神惡煞般的衆人嚇了一跳,不自禁的躲到了秦川的身後。

秦川一拍驚堂木,便講起了故事。今天他倒是沒有講什麼西遊記,因爲眼前的這些人可都算是江湖中人,嚮往的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快意恩仇,一言不合便長刀相向的熱血生活。因此秦川此刻講的是古龍的一本經典小說。

流水席上,一開始還有人大聲吆喝,大口喝酒,然後就慢慢的都被秦川的故事所吸引,伴着秦川的娓娓敘述而情緒時而緊張時而放鬆。

一旁的陰小紀雖然也是第一次聽秦川說這樣的武俠故事,但是她和秦川配合已久,因此幫腔的倒也恰到好處。

首席旁,殷開山醉眼惺惺的望着高臺上那個嬌小而靈動的身影,側身對軍師感嘆道:“那個小娘們可真是可愛!”

軍師先是一怔,幫主喜歡的一直是怡紅院中的紅姑,對別的女人根本不加以顏色,不料今日卻是對秦川帶來的小姑娘動了情,然後纔不漏聲色的說道:“包在屬下的身上。”

殷開山哈哈一笑,端起酒杯來,和軍師喝酒:“這兩年幫裡能有現在的成績,多虧了軍師的智謀!來,我敬軍師一杯!”

……

臺上的秦川和陰小紀兩人絲毫沒有發覺到危險已經慢慢的*來。

****************

“咕嘟咕嘟”秦川端起桌上的茶碗,一口氣喝盡。雖然和在天然居中說書的時間一樣長,但是今日卻是在空曠的地方,而且周圍還頗有吵鬧,因此說書時的聲音比往常卻是大了許多,此刻倒也有些沙啞。

身後陰小紀則是一臉的興奮,今天的場面可是比以往熱鬧了許多啊!

這時,一旁的軍師笑着說道:“秦先生今日講的故事可真是精彩之極啊!這時敝幫的一點小小心意,還望秦先生笑納。”

說完,軍師便遞過來一個包裹,秦川接了過來,手頭一沉,卻是驚訝萬分,怎麼會這麼多?

正要詢問時,就聽軍師說道:“這裡是黃金一百兩。除了先生說書的酬勞外,還有這位小姑娘的買身錢。”

“什麼?”秦川和陰小紀兩人同時驚訝的說道。

秦川盯着軍師,將手中的包裹緩緩放在桌上,冷靜的說道:“軍師這是何意?”

秦川如此表現絲毫不出軍師的意外,他微微一笑說道:“我家幫主有幸看上了秦先生的這位侍女,所以才託邵某向秦先生提親。一旦成親,那以後秦先生以後在這揚州城中便可以百無禁忌……”

“不要說了,我是不會將她賣給任何人的!”秦川打斷了軍師的話語,斬釘截鐵道。

“嗯?!”軍師臉色一變。

頓時一股強大的氣勢向秦川壓了過來。秦川像是一條逆流而上的小魚一般,立刻身上就被汗水浸透了。

“這個可由不得秦先生做主!五日後,我家幫主親自到先生府上迎親。先生也不要想逃跑,要知道我竹林幫在這揚州城中便是王法!”軍師慢理思調的淡淡說道,“恕邵某還有要事在身,就不送先生了。”

“雲飛,將秦先生二人送回府上!”隨着軍師的吆喝,麥雲飛走進屋中,盯着秦川兩人說道:“秦先生,走吧!”然後一手拿起桌上放滿金子的包裹,強行帶着秦川出了屋。

一出屋,麥雲飛找來兩個衣袖上繡着兩片竹葉的幫衆,當着秦川的面,指着他和陰小紀兩人說道:“將這二人送回去,然後給我看緊了!”

先前還陶醉在秦川說書故事裡的兩個幫衆此時凌然抱拳說道:“屬下,遵命!

************************隋煬帝楊廣最近的日子不太好過,半月前突然發生的天狗吞日事件就像是一種不祥的預兆,搞得他措手不及。

《後漢書•丁鴻傳》:日者陽精,守實不虧,君之象也。《晉書•天文志》:帝曰:……故日月薄蝕,明治道有不當者。《晉書.天文志》:日蝕,陰侵陽,臣掩君之象,有亡國。

按照史籍記載的說法,這就是亡國之兆。

果然各地造反的義軍不僅繳之不盡,反而越來越多。連李淵也於不久前在太原起兵作反,在加上李密又連場大勝,杜伏威、輔公佑兩人則逞威江淮,竇建德亦稱雄燕趙,隋室現在能保得住的只有西京長安、東都洛陽和江都揚州三座大城。可謂朝不保夕,恰好楊廣於此時收到揚州通判幹彥上奏的奏摺,想了想,便起了擺駕揚州城的念頭。

對楊廣聖駕揚州城,揚州城的老百姓並不是很關心。除了當兵的多了些,其他似乎與往常也沒什麼區別。

********************************秦川長吁短嘆的搖着頭在院子中一圈一圈的踱步。自從前天爲竹林幫說書惹禍上身以來,這已經是第三天了。這三天他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來解決此事。畢竟竹林幫是揚州城的地頭蛇,自己的一舉一動全都落入人家的眼裡。

門外不遠處就有幾個竹林幫的幫衆在盯着,就是想要逃跑也毫無辦法。

難道真要讓陰小紀給那殷開山爲妾?秦川很是不甘心。陰小紀這三天來都是以淚洗面,雖然什麼話都不說,但是秦川能夠看得出她很不情願。

“噹噹噹”有人在敲門。

秦川一驚,難道是竹林幫的人?!

就在秦川驚疑不定中,從門外傳來一陣陌生的聲音:“秦先生,在下揚州通判幹彥,特奉皇上口諭宣秦先生見駕!”

秦川眼睛一亮,這絕對是解決此事的良機啊!黑社會在怎麼牛也不敢在國家武力面前囂張吧。

秦川幾步上前將院門推開,果然是曾經見過面的揚州通判幹彥。他的身後停着一輛華麗的馬車,更有數百個禁衛軍。

幹彥笑眯眯的望着秦川說道:“恭喜先生,皇上今天宣秦先生見駕,以後先生的前途光明似錦啊!”

“還要多謝幹通判美言!”秦川真心實意的向幹彥道謝。當日日食事件中,正是眼前的這位揚州通判幹彥承諾會像楊廣進言,果不其然。

悄悄的和陰小紀說了自己的解決之道後,秦川登上馬車,由由幹彥陪伴,在百多名禁衛簇擁下一路直奔楊廣所在的臨江宮。

自楊廣登基後,下旨修築他曾任總管的揚州城,改官名爲江都。不但擴城廓,廣興宮殿,修植園林,又在城北依山傍水處,建有歸雁、迴流、松林等“蜀岡十宮”。

不過最宏偉的是另行在長江岸邊建設的臨江宮,只要楊廣心血來潮,不管早晚,都會到那裡觀賞長江的美景。

秦川在廣場下車,有人在搜查過他沒帶兵器後,一個小公公領他進宮,通判幹彥卻留在了宮門處。

讓一個公共領着穿廊過道,長江水流澎湃的聲音,隱隱夾着樂曲悠揚之聲從前方宮闕連綿處傳來。

回到古代的秦川還是第一次到這麼雕樑畫棟、花團錦簇、富麗堂皇的地方,雖然心情很不痛快,但一時也是目不暇接,看着處處隨意擺放的傢什,有些發狂,這要是擱到現代要值多少錢啊。

宮內守衛處處,哨樓均有人站崗,若非有人帶路,確是寸步難行。

望江臺在望時,前面迎來一名官員,截着秦川。

此人長得斯文俊秀,年在三十五、六間,經公公介紹,原來是現時最得楊廣寵信的侍臣之一的內侍郎虞世基。

秦川很驚訝的發現這個太監頭子,居然沒有真正太監的陰陽怪氣,很是古怪。

虞世基打量了秦川一眼後,向帶路的太監問道:“就是他了?”

小太監點頭。

虞世基再仔細端詳了一會兒後,然後指着他說道:“聽說你早在天狗吞日的一個月前就預言了此事?”

“正是。”

虞世基道:“嗯,我現在就帶你去晉見聖上。現在聖上正與羣臣觀賞歌舞,你千萬不要亂說話,就算聖上問起,回答也要深思熟慮。”

秦川點頭,說道:“多謝大人提醒。”

見秦川如此恭謹,虞世基滿意的點了點頭,在前領路而行。

不久已步上望江臺的臺階。

“草民秦川帶到!”

門官唱喏聲中,秦川跟虞世基來到楊廣龍座所在的石階下,三跪九叩,禮畢時門官又唱:“平身!”

秦川隨虞世基站起來,定神看去,立時呆了眼睛。

只見寬達二十丈的龍臺上,坐滿了美麗的妃繽姬娥,少說也有五六十人,衆星拱月般圍在高踞龍座,正忙於吃妃子手上水果的大隋皇帝楊廣。

楊廣的四周是團團圍守高臺的禁衛軍,頓時把楊廣與秦川分隔開來。

楊廣摸了身旁妃子的胸脯一把後,往階下瞧來,對秦川似視若無睹的,瞪着虞世基笑道:“虞卿家來了,快些給朕作詩。”

一旁虞世基恭身諂笑道:“聖上,這位秦川……”

楊廣不耐煩地打斷他道:“朕知道了,其它事待會再說。”

在宮燈照耀下,楊廣的臉色很難看,蒼白得像個死人。年紀看來只有五十上下,膊頭高聳,雖穿起鮮豔的九龍袍,頭頂高冠,卻給人似穿了壽衣的頹廢感覺。

任誰都可看出他氣數已盡,時日無多。

虞世基被楊廣斥責一聲,臉色一變,不敢再介紹秦川的身份,忙道:“請聖上賜示!”

楊廣說道:“臨江宮南臨大江,遠處崗巒起伏,風光怡人。虞卿家就以此爲題吧。”

“微臣今日頭腦有些疼痛,怕做出的詩有污聽。”虞世基咳了一聲,見楊廣鄒起了眉頭趕緊接着說道,“不過,今日在場的有一位在揚州城很出名的書生,聖上,不如請他賦詩一首?”

“哦,是哪一位了?”楊廣很感興趣的四處搜尋。

秦川呆住了,他還沒有見過像虞世基這麼能推卸責任的傢伙,自己做不出也就罷了,竟禍水東引拉到自己的身上。只是眼前情況不容他多想,當下整衣跪下,高聲道:“草民秦川見過聖上!”

“你在揚州很有名氣?”

“呃……是。”秦川硬着頭皮應承道。

“好,站起身來。你就以現在的景象爲題做一首詩,若能寫出一首好詩,朕重重有賞!”楊廣高聲道。

見楊廣不再找自己的麻煩,虞世基心情一鬆,幾步走到楊廣的身側,一邊欣賞歌舞,一邊以一種你自求多福吧的眼神看向秦川。

秦川知道自己必須要在楊廣面前好好表現一番,才能得到楊廣的賞識,才能脫離竹林幫的糾纏。可是要作什麼詩呢?

就在秦川苦苦思索前世那首詩符合眼前的情景時,江潮涌動的長江盡頭一輪明月緩緩升起,而即將落山的太陽用最後一點光從西面撒在江面上,天地間一片寧和。秦川的眼睛一亮,低聲緩緩的朗誦道: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灩灩隨波千萬裡,何處春江無月明。

江流宛轉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裡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

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

白雲一片去悠悠,青楓浦上不勝愁。

誰家今夜扁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

可憐樓上月徘徊,應照離人妝鏡臺。

*簾中卷不去,搗衣沾上拂還來。

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流照君。

鴻雁長飛光不度,魚龍潛躍水成文。

昨夜閒潭夢落花,可憐春半不還家。

江水流春去欲盡,江潭落月復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霧,碣石瀟湘無限路。

不知乘月幾人歸,落月搖情滿江樹。

等秦川誦完詩,後怕的用袖子擦了擦頭上冒出的冷汗時,才赫然發現所有人都長着嘴巴,一句話也沒有。

虞世基此時忘了自己剛剛纔陷害過秦川,他似乎恢復了昔日才華橫溢的能臣幹吏面目,感嘆道:“好詩,好詩,不知道這首詩的詩名是……”

“《春江花月夜》。”

楊廣嘆道:“《春江花月夜》,可是樂府《清商曲辭-吳聲歌曲》舊題?”

“正是。”

“想當初朕曾經以此爲題做過兩首詩。可是今日聽到秦卿的詩才知道朕的淺薄。也只有秦卿的這首詩才真正配得上江都這一江淮第一勝地啊!”楊廣突然間充滿了昔日天下兵馬大元帥的英武之氣。

衆人聞言均都躬身祝賀道:“恭喜聖上,賀喜聖上,能的如此傳世名詩。”

楊廣聽的衆人的誇獎,拈鬚微笑,細細端詳着秦川,見他身姿英挺,相貌堂堂,氣宇軒昂,心中更填幾分歡喜,對他溫言道:“既然秦卿做得如此好詩,理當該賞。不知你想要何等賞賜?”

聽的楊廣這樣說,一個大臣臉色一變,當下越衆而出,湊到楊廣的耳邊低聲嘀咕了幾句,顯然這人是楊廣的寵臣,其他大臣都默然無聲。

秦川原本就要獅子大開口,好好敲詐楊廣一筆,不然豈不是對不起自己剛纔差點被砍頭的危險。可是見那大臣說話間,楊廣臉色數變,想起楊廣此人喜怒無常,還是小心爲妙,見那大臣退下,楊廣等待自己說話時,便躬身故意客氣道:“聖上,草民在詩詞歌賦方面有一點才華,只願爲陛下效勞!不求什麼賞賜。”

秦川這話一出口就有些後悔,但正是多虧了他這番話才真正躲過了殺頭之危。

剛剛在楊廣耳邊嘀咕的正是他的另一個寵臣斐蘊,此人身爲御史大夫,原本是有些才能的,不過爲了博得楊廣的寵愛,現在只會講些楊廣愛聽的話。他剛纔對楊廣說的話,正是關於秦川作法的事情,婓蘊認爲太陽是天子的象徵,秦川能作法控制太陽,讓此人活下去,顯然會降低天子的聲威。

楊廣聽過秦川的詩,知道此人是個人才,本想收攬此人,這樣宣揚出去對自己的聲譽大有好處,這也是千金買一諾。但聽的婓蘊的話,開始猶豫不決,是啊,能控制太陽,豈不是將我的威嚴一掃而光了嗎,最後終於決定先聽聽秦川怎麼回話,若是不滿意在砍他的腦袋不遲。

待聽的秦川的答覆,衆大臣對他的如此表現都紛紛讚揚,而剛纔那大臣卻陰沉着臉,顯然秦川的話讓他很不滿意。但是秦川的話顯然讓楊廣很滿意,心中心情大塊,當下道:“秦卿聽封!”

秦川立時跪於臺下,楊廣道:“秦卿對大隋忠心耿耿,又才華橫溢,特封爲翰林院第一學士,在朕行宮行走,並賜豪宅一座,侍女若干。爲示恩寵,以後見百官不跪!”

秦川聞言大喜,當下連忙謝恩。

就在一旁衆大臣拍案叫好,大讚聖智高明的時候,一個小太監走到虞世基身側,附耳說了一席話。

虞世基臉色一變,見楊廣並沒有注意到他,回頭朝婓蘊使了一個眼色,後者便跟着小太監離開。

秦川在石階下看到那個大臣急匆匆的離去,沒當回事,他仍分出精力關注着虞世基。正是此人剛纔差點將他給賣了,想到此人先前僞善的笑容秦川就一陣惱怒,自從回到古代還沒被人這樣耍過呢。

接下來,楊廣賜座,和衆大臣一同對着江邊美景飲酒賦詩,順便欣賞着宮女們的歌舞,豪華的景象讓秦川感慨,怪不得所有人都想當皇帝呢。

不久,楊廣興致已過,手一揮,身邊一個老太監就張着不陰不陽的嗓門大聲喊道:“聖上有旨,擺駕回宮!”

立刻數百禁衛軍整裝待發、數十名太監宮娥張開依仗,緊隨楊廣左右。衆大臣則全部跪下,“恭送聖上回宮。”

混在人羣中的秦川正想着一會兒得趕緊找人追問楊廣賞賜給自己的豪宅美女,一個老太監的吆喝聲打斷了他的好心情:“聖上有旨,召秦川偏殿伺候。”

於是摸不清頭腦的秦川在衆大臣眼紅的嫉妒中,跟在老太監身後,朝皇宮行去。

一路上守衛處處、戒備生嚴,秦川的小心肝通通直跳,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害怕,於是和走在前面的老太監搭訕:“公公,在下可否問公公個問題?”

那公公面無表情,瞥了一眼秦川,說道:“秦學士客氣了,有話就吩咐好了。”

見老太監稱呼自己學士,秦川纔想起自己現在也算身處金字塔尖的一小戳人士了,當下心情大好:“不知皇上召見小人所謂何事?”

“不知。”

呃,自討沒趣的秦川看出那老太監沒有心情和自己閒扯,便識趣的閉嘴。

不久皇宮在望,秦川見楊廣和幾個妃子都坐在軟轎上,由力士扛着,進了大殿。大殿的各處出入口早有大批的禁衛把守。

“翰林院第一學士秦川帶到!”

門官唱喏聲中,秦川先是三跪九叩,然後起身隨着老太監步進宮殿的大堂。

這是一座富麗堂皇的廳堂,地上鋪了厚軟的地氈,傢俬講究就不說了,光牆上掛的字畫和裝飾擺設,就全是價值連城的珍品,看得秦川眼花*咂舌不已。

這時候天色已暗,但大殿的四周有數十盞宮燈在燃燒,一片光明。

廳子南端有張雕龍嵌金銀的臥椅,其上一個人側身半躺,自然是楊廣。身邊坐着一些美麗的妃繽姬娥,身後則是數十名太監宮娥。

廳中數十名大臣左右分班排列,中間站着兩個年輕的男子,一個肩寬腰窄,身形瘦削,雙目長而精靈,鼻正樑高,額角寬闊,嘴角掛着一絲陽光般的笑意。另一個比前者矮了半寸,肩寬膊厚,頗爲粗壯,方面大耳,輪廓有種充滿男兒氣概的強悍味道,神態漫不在乎的,非常引人。

這二人很明顯不是官員,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秦川疑惑間就聽得楊廣嘆了一口氣道:“朕知外面有很多人想爭奪朕的皇位,唉!大不了就像陳後主,破了國仍可做長樂公,繼續飲酒作樂。”

秦川愕然,楊廣居然說出這樣頹廢的話來,看來真是氣數已盡了。搖了搖頭,楊廣身上早已再無一點當年征戰天下的氣概。

楊廣右邊的虞世基站出來道:“聖上真愛說話,有些人總愛把那些烏合之衆誇大,聖上勿要相信。”

楊廣搖搖頭,不相信的道:“那唐國公李淵在太原作反,豈是烏合之衆?”

這時,廣場上對着楊廣嘀咕的那個大臣此刻跪倒地上,慷慨激昂道:“聖上,若不是有妖人在外面造謠生事,唐國公又豈會造反?”說着用手指着秦川。

期限大驚失色,怎麼就將造反牽扯到自己身上,趕忙跪下,大聲分辨道:“聖上,絕無此事。小人可是對聖上一片赤誠啊。”

“哼,若不是你在半月前施展妖術,那李淵怎麼會反,這天下怎麼會如此之亂?”那大臣站起身義憤填膺的指着秦川的鼻子。

難道沒有我作法李淵就不會造反了,真是荒唐。秦川見這人滿嘴胡言,氣的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周圍的大臣都怕殃及池魚,都閉嘴不言。那兩個年輕男子彼此互看了一眼,搖了搖頭。

就在那個大臣一個勁的數落秦川纔是李淵造反的罪魁禍首時,一聲冷哼,來自殿門處,接着有人喝道:“閉嘴!”

終於有人爲俺出頭了,秦川懷着感激心情往聲音來處望去,一個男子身穿一身武服大步走了進來,旁邊還有另一位高昂英俊的中年男子。這兩人看都不看在場的衆大臣,徑自來到殿心,行完叩見之禮後,長身而起,站到秦川一側。

楊廣剛纔臉色一直陰晴不定,見的進來的人才張口說道:“宇文將軍可有事稟奏?”

一旁那個大臣跪地哭道:“聖上請爲斐蘊作主,微臣對聖上忠心耿耿,若有一字不實,教微臣橫屍荒野。”

奶奶的,這傢伙就是婓蘊?果然是個弄臣!秦川狠狠的看了他一眼,然後轉過頭來注視着這個楊廣口中的宇文將軍。就見這人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不理倒地惺惺作態的婓蘊,而是將目光落在那兩個年輕男子身上,眼中閃過森寒的殺機,淡淡道:“從前杜伏威在山東長白,現在他已到了歷陽;李密以前僅有瓦崗一地,現在先取滎陽,繼取洛口。李子通從前算得什麼,現在卻聚衆江都之北,隨時南下。半月前連唐國公李淵都作反。這皆因聖上被奸臣環繞,才導致四方告變……”

這時虞世基亦撲倒地上,哭道:“聖上勿聽信饞言,想造反的人就是他。”

楊廣不知該相信誰,忙道:“兩位卿家先起來,朕絕不會讓爾等含冤受屈的。”

那宇文將軍及旁邊那人露出不屑的冷笑。

見似乎沒有自己的事了,秦川偷偷的往後退了幾步。這火藥味可是越來越濃了,可千萬別引火燒身啊。這樣想着,不禁又離那宇文將軍遠了幾步。

地上,斐蘊兩人仍不肯爬起來,哭告道:“昨天微臣曾向聖上獻上賬簿,正是……”

宇文化及哈哈笑道:“什麼賬簿,是否這本鬼東西呢?”說着從懷中掏出一物,赫然正是一本賬簿。

這時連楊廣都知兩人來意不善,怒喝道:“人來!給朕把宇文化及拿下。”

呃,他是宇文化及?歷史上那個殺了楊廣的傢伙?

秦川心中大亂,難道趕上了宇文化及弒君這場戲了?沒這麼巧吧。他哭喪着臉,趕緊跑到大殿的一個角落,幸好現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場中幾個的身上,除了那兩個年輕男子,並沒有人發現。

就聽慘叫聲起,守門的近衛東僕西倒,鮮血四濺,一羣人衝了進來,帶頭的是幾名身穿將軍衣甲的大漢,與宇文化及會合一處,佔了大殿近門處一半空間。羣妃登時花容失色,紛紛往後面躲去。

楊廣身後的近衛都擁出來,擋在楊廣身前。地上的斐蘊和虞世基二人連爬帶滾的躲到了近衛身後。

只剩下場中那兩個年輕男子立在雙方人馬中間的兩旁,幸好現在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到楊廣身上,沒有人理睬他們。

就聽近衛中一個將軍大喝道:“司馬德戡,你想作反嗎?還不放下兵器?”

帶頭進來的那個叫做司馬德戡的竟笑起來道:“將士思歸,末將只是想奉請聖上回京師罷了,獨孤將軍言重了。”

楊廣站起來指這司馬德戡喝道:“朕待你們一向不薄,爲何今天竟來*朕做不情願的事。”

宇文化及冷哼道:“聖上遺棄宗廟,巡幸不息,外勤征伐,內極奢*,使丁壯盡於矢刃,老弱填於溝壑,四民喪業,盜賊蜂起,更復專任奸諛,飾非拒諫,若肯悉數處死身邊奸臣,回師京城,臣等仍會效忠,爲朝廷盡力。”

楊廣色變道:“真的反了,誰是指使者?”

宇文智及“鏘!”的拔出佩劍,大喝道:“普天同怨,何須人指使。”

楊廣大嚷道:“給朕將他們全殺了。”

此時殿內殺聲震天,夾雜妃嬪宮娥太監的呼叫號泣,混亂得像天塌下來的樣子。

兩個年輕男子突然運功飛退,“砰!”的一聲破開窗竄到了外面。

靠!秦川趕緊低下了腦袋,但肩膀上還是被踩了兩腳。砰的一聲,身邊的窗戶破碎,木屑濺了秦川一身。兩個雜種!秦川心中大咒,這兩人好死不死的就從秦川身邊的窗戶竄了出去,還借力踩了他兩腳。

等秦川注意到現在還真不是漫罵的時候時,他畏畏縮縮的朝窗外看去,殿外全是火把,喊殺連天。那兩人一衝出窗戶便被無數頭扎白帶的士兵圍住,廝打成一片。

天那,還讓不讓人活了!秦川淚眼汪汪,自己手無縛雞之力,豈不是要給楊廣陪葬了。

身後的廝殺聲越來越近,楊廣手下的近衛人數太少,漸漸被*向角落。不時有人口吐鮮血,倒地不起。

拼了,瞅的窗外的亂軍都去追趕那兩年輕男子去了樹林,秦川一咬牙從窗戶爬了出去。

一出窗戶秦川就打了一個踉蹌,差點把腳給撇了。回頭一看,一個胸口流血仍未斷氣的校尉躺在窗戶外。秦川眼睛一亮,上前將那校尉手中的單刀踢掉,然後將他扶起,在他胸中亂摸,果然摸出幾條白絲帶,趕緊在腦袋上紮了一條,扶着這個校尉就往旁邊的宮殿裡走去。

皇宮四處都是互相追逐廝殺的人,不過顯然叛軍佔了優勢,幾處殿宇冒出火頭濃煙,遮得日月無光。

在火光的照耀下,皇城變成人間的殺戮地獄。

秦川鼓起勇氣扶着那個校尉,儘量往叛軍中走去,剛走到一個樹林的邊上,一個人影就竄了出來。

秦川定眼看去,赫然是踩自己肩膀的其中一個傢伙,靠,陰魂不散啊。

就在不知該怎麼對付這傢伙的時候,從樹林裡撲過來十多名手持單刀的叛軍。老天保佑,秦川趕緊馱着校尉離開這個隨時可能喪命的修羅場。

沒走多遠那十多名叛兵就紛紛喪命在那傢伙手裡,就在這人要過來追殺秦川這個“叛軍”的時候,一聲厲叫,從左方三十丈許遠處傳來。這人再顧不得理會秦川,手中長刀一抖,劈中一個衝過來的叛軍臉門,然後口中暴喝一聲,越進樹林。

秦川託着校尉躲進一間屋裡,屋內幾名宮女正蜷成一團,捂着嘴低聲哭泣。見有人進來,更是哆嗦着擠成一團。秦川舒了一口氣,趕緊往下扒校尉的衣服,剛穿上不久,就衝進來十多個叛軍。

秦川急中生智的大聲嚷嚷道:“媽的,又讓那小子跑了!你們幾個給我看住這幾個宮女,聽到沒?”然後趁這些人還在發呆,幾步竄了出去。

身後傳出震天的哭聲,夾雜在宮女們喊救命的聲音裡叛軍們的*笑聲分外刺耳。秦川腳步一頓,嘆了口氣,趕緊離開了。他根本制止不了這場浩劫,那些宮女的命運早在這場叛亂前就早已決定了。

秦川憑印象朝宮門處疾走。這時皇宮大部分建築物都陷進火海里,幾次碰上來回搜索的叛兵,看到秦川身作校尉官服、頭扎白帶,身上血跡斑斑,都給他讓開了路。有幾個不知趣的亂軍要阻攔秦川,也被他狐假虎威的瞞混過關。

不過在接近皇宮大門的時候,情況終於有改變了。把守城門的叛軍不讓任何人出入,哪怕秦川冒稱是奉宇文化及將軍的命令也不可。反而秦川急於出城的動作反而引起了亂軍的注意,一個校官走過來要檢查秦川的腰牌。

秦川啞然,剛剛只顧往下扒衣服,根本沒留神有什麼腰牌,這下要交代在這裡了。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想起:“營頭兒,這人我認識。”

赫然便是大大咧咧的劉二。

那個校尉看了一眼秦川,回頭問劉二:“你什麼時候認識驍果軍的校尉了?”

劉二撓了撓腦袋,咧開嘴笑道:“俺劉二除了您老,那還會認識什麼校尉。這位就是我常跟你說的百曉生秦川秦先生啊。”

“哦?”校尉聽到劉二這麼一說,回過頭來打量着秦川。

秦川覺得有戲,便對這校尉說道:“在下正是秦川。”

“你怎麼會在皇宮裡?”劉二沒注意到營頭兒複雜的眼神,拉着秦川追問道。

“唉,別提了。今天我算是倒黴透了。”秦川將楊廣召見自己以及遇到宇文化及造反的事情詳細的說了一番,還重點將婓蘊勸楊廣殺自己的事情大書特書,這自然是說給營頭兒聽,來表明自己並不是楊廣一夥的。他知道眼前這些人雖然由守揚州城門變成守皇宮城門,仍舊乾的老本行,但這些人絕對同樣參與了叛亂。現在活命的唯一希望就是讓這些人相信自己。

劉二聽的秦川的敘述,彷彿聽故事一樣,哇哇大叫。最後見秦川朝自己使眼色,一愣,然後恍然大悟的回頭對營頭兒說道:“營頭兒,你看是不是放秦先生出去呢。”

營頭兒似乎沒有聽到劉二的話語,注視了秦川良久,直將秦川*得頭上滲汗,才一字一句道:“劉二,你真願意放他出去?”

“嗯,反正他也不是帝黨。”劉二滿不在乎的說道。

營頭兒揮了揮手,把守城門的士兵立刻將皇宮的大門拉開一道只容一人通過的門縫,秦川跟劉二和營頭兒道了一聲謝,匆匆忙忙出了皇宮。出皇宮大門時,秦川回首後望,只見整個皇城都陷在火海里,濃煙把星夜全遮蓋了,隋朝就這樣結束了。

總算是活着出來了。真是大幸!

皇宮內亂鬥,皇宮外也不安靜。整個揚州城早在宇文化及和楊廣翻臉的時候就沸騰起來。

大街上不時有叛兵策馬馳過,高叫“昏君死了!”

有人怕得找地方躲起來,有人卻鳴放鞭炮大事慶祝,年青力壯者則擁往皇城去尋楊廣的屍體,要把他燒戮泄憤,又或希望能在叛黨的手上分得一點昏君遺下的財寶殘餘。官家的糧倉也都給撞破,搶掠一空。更有叛軍趁機進入民居*擄掠,與居民發主衝突,整個揚州城亂成一團。

秦川趕緊往家趕,家裡還有小丫頭陰小紀,萬一被竹林幫趁亂擄去……那後果不可想象。

萬幸的是秦川的小院因爲地方偏僻,等秦川回到家,這一片住宅黑漆漆的一片,悄無人煙。連那幾個一直監視秦川的竹林幫衆也全都不見了人影。

“小紀,小紀,我是先生,快開門。”秦川大力的拍打着大門。

吱呀一聲一個人影躲進秦川的懷裡,“先生,我怕。”

安慰了一番陰小紀,秦川便趕緊和陰小紀一塊收拾行李,這揚州城看來是待不下去了。可惜了這套房子!

秦川不無惋惜,剛走出房門,便遠遠的看到有兩個人渾身鮮血,氣喘吁吁的貼牆坐着。等走進一看,靠!居然是在皇宮裡的那兩個年輕男子。這兩人可真是蟑螂命,那麼混亂的情況下都能殺出來。

這兩人相互攙扶着想要站起身來,但是看起來他們的狀況不是很好,按着牆搖搖晃晃的剛要站起來就又摔作一團。

秦川不不欲搭理這兩人,剛纔在皇宮裡這兩人可是將他氣得夠嗆,不過看到這兩人連站都站不起來的狼狽樣子,陰小紀的腳步又遲疑了。

算了,就當我救了兩條狗吧,秦川不願讓陰小紀失望,等走到二人跟前時就順手將他們攙起,問道:“這兵荒馬亂的,你們打算去那裡?”

其中一個男子用感激的語調說道:“多謝二位。我們要出……”

“哦,那順路。一塊兒走吧。”心知他們和自己一樣必然要出城,秦川沒等他把話說完就摸黑拉着二人往城外走去。

兩人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

天空上全是皇城吹過來的濃煙塵屑,小巷裡靜如鬼域,遠處仍不斷傳來叫聲啼聲讓人心中惶惶不安。出了小巷不久秦川幾人便匯入涌向城門的百姓大潮中。路上以千萬計的人正匆匆往城門趕去,所有人都起了出城避難的念頭,一路上人車爭道,哭喊震天,一副末日景象。

“不知大哥貴姓?”一個聲音想起。

“秦川”秦川皺着眉頭看着擁塞的人流,隨口問道:“你們呢?怎麼從皇宮跑出來的?”

二人腳步一定,戒備的看着秦川和陰小紀,他們此刻無法凝聚真氣,就算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也會要了他們的命。

“不要擔心,那時候我也在現場,就是那個你們衝出窗戶時被你們踩了兩腳的倒黴蛋。”秦川顧不上理會二人的提防,因爲從街道旁邊的一條小巷裡衝出幾十個叛軍,見到手中拿武器的人就動手,好多無辜的百姓殃及池魚。趕緊拉着幾人往另一個巷子躲去。

看秦川坦然的神色不像是壞人,二人舒了一口氣,一個說道:“我是傅仲,這個是我兄弟傅陵。皇宮中對大哥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沒關係,過去的事就過去了。現在大家都在一條船上,互相幫忙是應該的,不過你們踩我的那兩腳可真重啊!”秦川開玩笑的說道。

****************

“秦大哥,你說現下城門會開嗎?”傅陵有點擔憂的問道,離城門越近他的擔心就越大:萬一城門有叛軍把守,以他現在的情況根本不可能衝出去。傅仲傅陵一路上已經和秦川陰小紀熟悉了,此刻大家都是逃命的人,本就應該同舟共濟。

“小陵不必擔心,我敢保證城門一定是開的。那宇文化及兵力不足,造反時早將駐守揚州城門的戍衛營調進皇宮把守大門了。我能逃出皇宮正是因爲戍衛營有幾個朋友。”秦川絲毫不擔心這個問題。

傅仲聞言精神一振,說道:“不要再說廢話了,趕緊出城要緊。”

果然揚州城的城門敞開着,秦川幾人跟着人流逃出了揚州城,不久便到了曠野。逃難的人羣這時都紛紛四散開去,秦川也停下來腳步,是和傅仲傅陵分別的時候了。

“小仲、小陵,不知你們有什麼打算呢?”

見秦川停下腳步問道,傅仲傅陵原本疑惑的神情消失了,也是他們自然不能一路相行,既然已經脫困,那各奔東西是在所難免的事情。

傅仲苦笑道:“我們要去丹陽找我們的義姐。不知秦大哥有何打算?”

秦川遲疑了一下,坦然說道:“本來揚州剛混出個名堂……別處的話,可能要去洛陽抑或是長安。這兩個城市應該會安全點吧。你們路上要小心,對人要多提防點,做事不要衝動……”這話自然是說二人對付宇文化及的方式並不妥當。

傅仲和傅陵交換了個眼色,隨即傅陵說道:“秦大哥,你是個好人。其實我們隱瞞了自己的真實姓名,我們並不叫傅仲傅陵,我是……”

秦川打斷他的話,理解的說道:“我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嘛。我可以理解。不過你們現在可以對我說出你們的真名了吧,哈哈……”

“徐子陵(寇仲)見過秦大哥,謝秦大哥救命之恩!”徐子陵和寇仲雙手一躬,大聲說道。

“你們說你們叫什麼?”秦川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是寇仲,他是徐子陵。有什麼不妥嗎,秦大哥?”寇仲上前一步朗聲說道。

徐子陵!寇仲!秦川看着眼前的兩個人,心裡有點激動。不會的,這不可能。

他深吸了一口氣,用顫抖的語調問道:“皇宮時,宇文化及手裡拿着的是東溟賬簿?”

寇仲撓了撓頭,疑惑的問道:“秦大哥你是怎麼知道的?”

秦川不理會寇仲的疑惑,長噓一口氣,一字一句:“你們練過長生訣?”

寇仲往後一退,語調變得驚訝:“你怎麼知道?”

秦川腦中一片空白,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在這裡遇到黃易小說中的人物,那豈不是說自己穿越的是一本小說中的世界?!兩個月了,秦川自認也結識了不少人物,甚至連大唐雙龍傳裡的人物也認識過,譬如楊廣、宇文化及甚至陰小紀,只是這些人大多是歷史上真實存在過的人物,他根本就沒有想過自己穿越的居然會是一本小說中的虛構歷史。怪不得自己和陰小紀看玩笑叫她小小時,這丫頭片子一臉的倔強,她是怕自己改過名以後尋找哥哥的希望更加渺茫啊。自己居然還一直以爲是和展昭一樣的巧合呢。

真傻,要是自己能早一點打探下武林裡的人物事蹟,估計早就知道真相了,也不會踏入今天的險境。恰好碰到這兩人,大唐雙龍傳?徐子陵!寇仲!我日,真是一個大大的驚喜啊!

秦川正在做白日夢。

在大唐雙龍傳的世界,他身負絕世武功,虎軀一震,寇仲和徐子陵一衆小弟就立刻俯首稱臣。手指一勾,師妃暄綰綰石青璇等無數美女就馬上自薦枕蓆。眼神一飛,靜齋禪院魔門六道全部五體投體。打個噴涕,就吹得三大宗師、四大神僧、八大門派翻着跟斗飛到宇宙深處……

(上段是我最喜歡的大唐同人之一《大唐2006》片段,在此向初照人大大致敬!)

好久秦川才收拾了一下心中的複雜情緒,看見徐子陵和寇仲越來越陰沉的臉,哈哈大笑,“子陵、寇仲,不要誤會,我知道你們練過長生訣是因爲我會算卦,剛纔我掐指算了一下,才瞭解的。”

看着徐寇二人狐疑之色甚濃,旁邊的陰小紀不高興的說道:“先生沒有騙你們啦,先生的河圖洛書神算可是算過天狗吞日的時間的,你們這點小事還不是輕而易舉?”

“不錯,我早在天狗吞日的一個月前就預言了此事的發生,大家都叫我‘百曉生’,要是二位不信的話,可以到揚州城打聽一下,我可是很有名的哦。”秦川坦然說道。能不能收下這二人做小弟呢?秦川心神大動。

寇仲和徐子陵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還是無法輕易就相信秦川的話,不過謹慎一點總是沒有錯的。徐子陵說道:“秦大哥,多謝你今夜救了我二人的性命,這個恩情我們以後一定會報答的,我們要趕緊去找我們的義姐,咱們今夜就此別過,期待來日再見了。”

秦川見自己說了這麼一通話,他二人依舊不相信自己,不由的有點氣餒,看來這小弟是收不成了。不過,秦川眼珠子一轉,冒出幾句話來:“那好吧,不過臨別之前我送你們一句話:‘青樓不要進,女人不好惹。’你們要切記。”

切,寇仲和徐子陵心中不以爲然,但臉上還是露出感謝的笑容,兩人和秦川陰小紀道別之後,朝丹陽方向行去。

可惜啊可惜,秦川在感慨:看來自己並不是豬腳,不然前世那麼多小說裡同樣是穿越到大唐,怎麼人家招招手就能讓徐寇兩人屁顛屁顛的認大哥?難道是自己沒有王者之氣?哼,看我虎軀一震。

旁邊陰小紀目送徐子陵和寇仲消失在黑暗裡,說話了:“先生,我們怎麼辦呢?”

秦川腦袋裡急速轉動,“走,我們去長安!”依稀記得也許長安纔是這個世界裡最安全的地方了,當然李世民和他哥搶皇位的時期不算。

**********************

在與陰小紀前往長安的途中,秦川發現這世道並不太平,很多地方都兵荒馬亂,到處是逃難的人羣。這也讓他的心情由先前的興奮,變得無比冷靜。

仔細想想,其實在大唐雙龍傳的世界也並不是那麼美好!

在穿越來的日子裡,秦川依靠前世雜七雜八的歷史知識和過目不忘的記憶力在揚州城立穩了腳跟,可以說是混的風生水起。現在突然發現自己在小說世界中,這世界中到處都是戰亂,根本就沒有一個安全的地方,對他這樣不懂武功的人來說豈不是不知什麼時候就會丟掉性命。

慈航靜齋和魔教的鬥爭,則又是一個煩惱,這可是貫穿全書的一條線啊,雖說應該和自己拉不上什麼關係,可是萬一城門失火,殃及了池魚,那豈不是到了血黴了。

比較來說長安城算是一個安全的地方了。不過現在長安城裡李建成和李世民還未大打出手爭奪皇位,一旦顯現出來,在長安的話,無論站在哪一方,不小心都會令人在猝不及防下陷於殺身之險。這無疑是一個嚴重的隱憂。畢竟他就要到長安混了。

想到這裡,秦川頭皮一陣發麻,他自己都爲自己以後的日子感到頭疼。雖然他在穿越的時候被雷劈得似乎有了一點特異功能,那就是對曾經經歷過的事情、閱讀過的書籍都過目不忘,但是在前世閱讀《大唐雙龍傳》的時侯因爲書裡有些地方太拖沓了,他在看書的時候有些地方看的囫圇吞棗,記憶並不是很清楚。

當然這並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就算他對《大唐雙龍傳》瞭如指掌,也一樣會戰戰兢兢,突然變得謹慎的秦川知道千萬不要小看任何人,何況是大唐那麼些個智多近妖的高手。這其中的變數實在是太大了,足以讓人感到這天下似乎無處藏身。

也許現下唯一一點的安慰就是在大唐的世界裡,陰小紀的哥哥陰顯鶴也是一個一流的高手,如果身邊有他的話,那在這個高手遍地走的大唐世界裡還多了一份保命的機會。而陰小紀無疑讓這個問題變的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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