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麼善意的示好，可惜地主老財們已經被整得風聲鶴唳，總覺得他在挖坑。
一時間，無人應答，均不肯做出頭鳥。
“再給你們一炷香的思考時間，若不應聘，我就公開海選了。”
有些失望，但還算在意料範圍內，李冉笑了笑，“這可是你們人生中最大的跨越階層機會，錯過了必然抱憾終身。”
地主老財們再次愕然，以李冉的身份，說出如此震撼性的言辭，想必，不會放空炮吧。
不少人怦然心動了，仔細想想，對方若真要把自己這些人往死裡整，何必搞這麼多虛招子，又參觀又講解的，進門時，光憑違反那什麼操作守則就夠喝一壺的。
“我，我願意試試。”
一個細微中帶着猶豫的聲音從人羣中響起。
李冉急視之，卻是個其貌不揚的年輕大叔。
約莫三十多歲，故意蓄着鬍子顯老，但眼角和眉尾卻暴露了真實年齡。
“你叫什麼名字？”
李冉笑着問道，從其他人驚訝的眼神中，不難猜出大夥兒對他應聘的舉動非常不解。
“黃，黃有財，家裡在城外郊區有一百五十畝土地，城裡坊市裡兩間小店面，我爹就我一個兒子，只有七口人，目前我當家。”
這年輕大叔有些結巴，但交代的信息卻非常明確，足見頭腦比嘴巴靈活。
仔細想想，這人從進入工坊後，從未犯錯被罰。
小心謹慎卻又膽大心細，可造之材！
“行，我准許你應聘，不過得通過任職考試。”
“好，就依仙師。”
答應得極爲爽快，似乎對自己的能力很有自信。
“這本書，去背熟。”，李冉徑直將一本厚厚的操作手冊，仙蕙兒看過直呼天書的玩意扔了過去。
“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後，你來太子府，我出題考你。”
地主老財們瞬間議論紛紛，這不是刁難人麼，三天時間背這麼厚一本書，天賦異稟的讀書人都做不到，更不用說他們這些非專業人士。
“都散了吧，該交的罰款繳了，慢走不送。”
李冉也不多解釋什麼，笑着吩咐護衛們送客……地主老財們如蒙大赦，趕緊溜之大吉。
“冉兄弟，你很看好這黃有財？”，裴旻好奇問道，“三天時間，他真能背一本書？”
“背？不，哪能，又不是復讀機。”
李冉徑直搖頭，讓他這原作者來背都背不出來，曬然笑笑，“況且，這操作手冊，不是用來背的，而是理解……只要他真懂了，背不背都無所謂。”
好人才不是大白菜，李冉對此人挺有興趣，但並不抱十分希望。
當然，有些時候，驚喜就來的這麼突然。
當黃有財準時拜訪太子府時，李冉的眼睛頓時一亮。
“……你合格了。”
不得不承認，古人的智慧還是在線的。
黃有財手中拿着一份計劃書……其實當他收下操作手冊那一刻起，考試便已經開始了。
操作手冊中，他故意留下了幾個空白選項。
比如操作機器的人數確定，可以是兩人或者三人，全憑主管者根據需要調配，再比如原材料的配比等等，都沒有定數，得隨行就市實時更改。
他能拿出計劃書，證明他已經思考了相關問題並有了答案。
“仙師，我天資愚笨，還請看看這份文稿是否妥當。”
“不必了，管理工廠什麼的，我也不是專業的，給了你方向，就允許你去試錯，畢竟你管理的工廠，是咱們大唐頭一遭存在的玩意，走點彎路什麼的很正常。”
李冉順手將代表廠長的印章遞了過去，曬然笑笑，“去上任吧，怎麼管理你說了算，需要人手就從佃農中挑，我只看結果……今年年末，工廠的棉布產量，達到這個數。”
比劃手指，黃有財心領神會，一咬牙重重點頭。
“好，必定不負仙師所託。”
目送此人離開後，李冉朝着身後的裴旻曬然笑笑，“來，咱們一起見證蝴蝶效應的奇蹟吧，一個開啓規模工業化的國家，你說能走到何種高度？征服世界，亦或提前一千年進入資本主義？”
“……冉兄弟，你在說什麼。”
裴旻全然怔住，用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沒發燒爲何滿口胡話。
“唉，曲高和寡就是這麼寂寞，把你的手拿開，我沒瘋……收拾收拾行李，跟我去長安。”
“去長安？”，裴旻再度不解，這也沒到冬天，總不會想念驪山溫泉吧。
“嗯，試點的地方，不能只搞一個，連個容錯率都沒有。”
李冉曬然笑笑，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籠子裡。
頓了頓，眼中又閃過一絲利芒，“況且，咱們派出使者前往各方蠻夷處，讓他們來朝貢，算算時間，那些蠻子也該上路了……當然，是帶來朝貢的寶貝，還是殺人的刀子，那就不一定了。”
裴旻頓時猛然捏緊了拳頭，“他們敢起兵？”
“那得取決於咱們秀的肌肉夠不夠威猛了……去吧，別耽擱我和小媳婦告別，今晚上得好好賣賣力氣餵飽她。”
裴旻一臉囧相，突如其來的暴擊，令單身狗猝不及防。
次日一早，李冉果真捂着腰坐上馬車，直接葛優躺跟爛泥似的。
“唉，你那長生訣好像不頂用哎，看給我累的。”
開口便是報怨，裴旻恨不得一劍戳他個透心涼，這門功法是修煉身心的，又不是房中術！
馬車隊伍隨即出發，剛剛走出了洛水地界，身後突然來了一隊疾馳的羽林衛騎兵。
“尚書令大人且慢！”
李冉眉頭微微一皺，那爲首羽林衛軍官他認得，是追隨老丈人的忠實心腹……難道老丈人出事了？
“稟告尚書令大人，太子爺緊急密信給你。”
接過信件後，李冉撕開封口，匆匆瀏覽裡面的內容，臉色變得陰沉而可怕。
“……我知道了，回覆太子爺，這事，我來辦。”
坐上馬車，繼續前行。
一路上皆沉着臉，與平日輕鬆懶散的模樣判若兩人。
裴旻偷偷看着他的臉色，欲言又止。
“……想問就問吧，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秘密。”
李冉突然轉過頭，苦笑了一聲，“要不了多久，就會天下皆知了。”
深吸一口氣，悶聲道，“……重潤他，受傷了……傷的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