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日東昇,鳥雀戲檐。
陸嘯天一覺醒來,驚聞鳥語,轉眼見天已大明,連忙起牀洗漱一番,到前庭用餐。經打聽司馬英龍等人早已離去。他猛然想起,今日武林羣雄聚會華山,不可錯過。匆匆吃了一些東西,急忙趕路。
華山雄風疊翠,煙雲縈繞,茂林鬱郁,修竹森森。密葉藏軒檻,幽亭仙鶴唳。窮谷猿啼,花香鳥語。
武林羣雄,雲集華山青雲閣,爭先恐後,論武暢談。
陸嘯天一路奔來,滿身大汗。自入華山之境,路上武林人士如行雲流水,你爭我趕,源源不斷。看得他心潮翻涌,激情飛揚。見到順眼的就與其聊上幾句,交個同行之友,瞭解一些江湖是非恩怨。待來到青雲閣附近,只見人山人海,萬頭攛動,笑語驚天。想入閣內真個不容易,他左擠右擠,連累帶熱,汗流如洗,也沒踏入青雲閣半步,根本聽不到羣雄之首說些什麼。無奈只好又擠出人羣,細想如何能進入閣內,突見有很多人都爬上了青雲閣附近的大樹,心中立刻有了主意,縱身三丈餘高,落足一棵大樹的橫枝之上,舉目探望。
見青雲閣院內同樣是擠得滿滿的,見不到一個正主。他稍作停留,施展出在山上抓松鼠時常玩的功夫,從這棵樹跳到那棵樹,接二連三,由衆武林人士頭頂輾轉而過,一直跳到閣牆外一棵古鬆上才停下來。舉目由敞着的廳門內望,第一眼見到的人卻就是,那個調皮任性、純真活潑的小姑娘司馬玉娟,她站在司馬英龍身邊,正不耐煩的東張西望。
陸嘯天看在眼中,心裡歡喜,暗道:“她若看見我就好了,引她出來逗逗嘴,免得寂寞……”
說來也巧,司馬玉娟偏偏一眼就見到了他,小姑娘立刻變了臉,轉身便往門外擠。
因昨晚她看不起陸嘯天,趙依婷說她也未必是人家的對手,不要小看於人了。她心中不服,當晚就要去找陸嘯天比試,被父親硬生喝住,一直滿懷不快。此時見到陸嘯天,怎肯再放過機會,出的門來,見衆武林人士死堵着門口,行走不便,她又死不願意讓那些滿身汗臭的男人接近她。
“噌”的拔出長劍,向衆人揮去。
門口衆人大吃一驚,呼啦一下子向後退開三四步,一陣喧譁沸騰。
最前面一位風度翩翩的綵衣公子,一見她的俏麗容顏,不禁爲之一呆,手搖彩扇看着她,含笑道:“姑娘貌美如花,劍姿迷人,可否賜教幾招?”
司馬玉娟一向最愛聽有人誇她美,定睛見他風度翩翩,英俊瀟灑。甜美的一笑,道:“眼下沒空,一會兒再理你。”縱身由衆武林人士頭頂越過,如同一道閃電,疾刺向古鬆上的陸嘯天,看其情形似有深仇大恨一般。
陸嘯天見她持劍刺來,心中不解。忙閃身到另外一棵樹,急問道:“玉娟姑娘這是何意?”
“我要與你比武。”司馬玉娟冷冷地道了一句,單足在古鬆上一借力,“唰”,又一劍刺出。
“姑娘不可,刀劍無眼,彼此傷到誰也不好,還是不要玩這種遊戲了,快住手吧!”陸嘯天一邊飛身躲避,一邊說道。
司馬玉娟刺不到他怎肯罷休,怒道:“哪個在與你玩遊戲,今天本姑娘不刺你幾個窟窿,就不叫司馬玉娟。”語畢,依舊窮追猛刺。
陸嘯天不願與她動手,仗着樹多,躲避容易,與她在林中飛射。樹下衆武林人士仰頭觀看,不斷讚歎二人輕功絕妙。
陸嘯天與司馬玉娟追逐着,不知不覺遠離了青雲閣,跑出了武林衆人的視線。前方是一道高崗,古木長藤甚密。
陸嘯天於樹叢中竄來竄去,喘息着笑道:“玉娟姑娘不要鬧了,我快躲閃不開了。”
“玉娟也是你這混蛋叫的?看劍!”司馬玉娟冷言冷語,還是一劍接一劍的刺。
陸嘯天無奈,只好繼續逃。眼見奔上山崗,飛身縱向最高處一棵千年古鬆,欲借力前奔,突見古鬆那邊是無底深淵,不禁嚇得他魂動神搖,面色驚變。還未等他回過神來,司馬玉娟飛身一劍刺來,他忙閃身急道:“小心山谷……”
司馬玉娟聞聽已晚,慌忙抓住古鬆的一根枯枝,哪知她衝力過猛,松枝難受其力,“嘎巴”一聲中斷。
司馬玉娟驚叫着摔下懸崖。
陸嘯天見她摔下去,急忙出手一把抓住她一隻手臂,相繼“嘎巴”一聲,他左手抓把的松枝也被扯斷,二人一同驚叫着摔下深谷。
此時,那綵衣公子匆忙奔上山崗來,他是見司馬玉娟美色,故來尋其相識,在崗下聽到司馬玉娟的驚叫聲,心覺不妙,飛步疾上。奔至崖邊,不禁大驚失色,由崖沿拾起司馬玉娟的長劍,向崖底望了望,慌忙奔回青雲閣。
青雲閣內,司馬英龍與各大派掌門人,幾經討論,最終決定於次年九月初九重陽日,在華山比武論劍,定奪武林盟主。大事訂下,正自閒聊。忽聽門外一陣喧譁,有人喊道:“司馬掌門晚輩有急事求見,司馬掌門……”
司馬英龍聞聽,回首對二弟子白華道:“出去看看怎麼回事。”
白華應了聲轉身出門,見一個綵衣公子要進門,守門的不讓進。忙進前問道:“怎麼回事?”
綵衣公子急忙進前,道:“在下有急事要見司馬掌門,煩勞兄臺通稟一聲。”
白華打量着他,道:“司馬掌門是我師父,有什麼事對我說吧!”
綵衣公子蹙了一下眉,道:“也好,司馬姑娘與一個白衣人,一同摔下山谷去了,生死不明……”
白華聞言變色,急問道:“怎不麼會這樣?是哪個山谷?”
綵衣公子道:“在西面,你馬上稟告司馬掌門,在下帶路好了。”
“閣下稍等。”白華急道一句,匆忙入廳告知司馬英龍。老英雄聞此凶信,險些當場昏厥,強打精神連聲道:“快、快去找……”起身大步流星便往門外奔。衆掌門相繼離座,與其同行。衆多武林人士聞此消息,也一同前往尋人,整座華山一片沸騰。
綵衣公子帶路來到那懸崖頂看過,衆人都覺二人九死一生,無不搖頭惋嘆。司馬英龍愛女如命,一見山谷之深,當即背過氣去。
白華、趙依婷等芙蓉門弟子,慌忙將其扶住,捶胸砸背,連聲呼喚。良久老英雄才緩過氣來,雙目一睜便道:“快、快去谷中找,快去……”
白華與嶽羣、東方春三人同應一聲,帶頭奔下山崗,衆武林人士相隨在後。趙依婷、呂雪君、趙素雲三人留下照顧司馬英龍。山谷幽深長遠,想入谷底只能繞行。數千位武林俠士不辭辛苦,接踵而行。
暮煙橫遠岫,宿霧鎖奇峰。慈鴉撩亂投林,百鳥喧呼傍樹。熒光點點,飄忽不定。皎皎明月,渺渺東昇。萬丈懸崖,壁樹沉沉。
借明月之光輝,得見一如蓬壁樹之上,騎着二人。上距崖頂數十丈,下距谷底數十丈有餘,你道何人這般閒耐不住,在此不及天地之處逍遙,卻正是那一同摔下懸崖的少男少女。
二人這等命大,實在讓人意想不到,其原因是崖壁臥鬆甚多,幹壯枝蓬。陸嘯天又從小與“摘星玉老”學的一套卓越非凡的擒拿手,二人墜崖後,他一手抓住司馬玉娟不放,另一手便向松枝一通猛抓疾拿,一連抓住樹枝數次,都因二人身體過重,樹枝被劈斷。
司馬玉娟自一摔下懸崖,就嚇昏了。此時若是換作別人,定會棄她自保。可陸嘯天生性多情愛美,如何也捨不得讓她這位如花似玉的小美人兒,在他眼前粉身碎骨。他目光如電閃,盡力去尋求粗一些的樹枝,又一連幾次脫手,才抓牢一根粗枝。兩人盪鞦韆似的搖晃了一陣才穩了下來。
陸嘯天鬆了口氣,低頭見司馬玉娟還沒有醒,心裡道:“我的姑奶奶,你可真夠意思,這麼折騰你都睡的着。”用力抓了抓她的手,一連喊了她數聲,她仍舊昏迷不醒。
陸嘯天不禁急得冒了汗,自語道:“該怎麼辦,這樣下去,我撐不了太久,遲早會鬆手的……”低頭看了看她嬌小的身子,猛然有了主意。奮力將她的身子向上提起一些,牢牢夾於兩腿間,雙手並用輾轉移身到傾斜粗壯的樹幹下,伸手抓住她的腰帶,單手將她舉過頭,輕輕地將她搭在樹幹上,然後自己縱身騎上樹身。這才徹底的鬆了口氣,抹了抹額上的汗水,忙把她抱於懷前,看着她慘白的臉頰,道:“火氣那麼大,膽子卻這麼小,今日若不是我愛惜你,你哪裡還有命在。”擡手按了按她的人中穴。
她身子輕顫了一下,幽幽地醒轉過來,微微睜開雙眸左右看了看,突見陸嘯天抱着她,怒道一句“大膽色狼放開我。”“砰”右臂肘用力搗了他胸脯一下。
陸嘯天疼地一咧嘴,怕她掉下去,硬是沒放手。急忙道:“你冷靜一下,看看下面是什麼地方。”
司馬玉娟猛地想起自己墜下懸崖的一幕,慢慢轉頭向下望了一眼,不禁嚇地倒一了一口冷氣。但表面上仍不服氣地道:“有什麼了不起的,掉下去大不了一死,放手!”
陸嘯天含笑道:“好,你坐穩了,我放手了。”他手一鬆,司馬玉娟起身走開幾步,斜坐在一根橫枝上,瞟了他一眼,道:“啊!真是想不到,我司馬玉娟如此命大,這麼高掉下來竟然沒摔死,真是可喜可賀呀!”
陸嘯天笑道:“是啊!姑娘可能是半仙之體,自懸崖跌落,就像一垛棉花輕飄飄地落在這樹上,在下若不是握住姑娘的手不放,藉助姑娘的浮力,恐怕早已摔死在崖下了。”
司馬玉娟自然明白他說的不是真的,抿嘴一笑,道:“老天真是無眼,竟然不讓害人之人摔死,實在太無天理了。”
陸嘯天不解地道:“姑娘此話何意?”
司馬玉娟冷冷地道:“少裝正人君子了,自己做了什麼心中有數。”
陸嘯天輕笑一聲,道:“姑娘是說在下有意引姑娘墜崖了?”
“廢話,你不是想摔死我,幹嗎往懸崖邊上跑?”司馬玉娟厲聲道。
陸嘯天真是哭笑不得,苦笑道:“姑娘真會說笑,在下初次蹬華山,哪裡知道這裡有懸崖?”
司馬玉娟白了他一眼,道:“你我萍水相逢,哪個知道你是不是初次來華山?”
陸嘯天吐了口怨氣,笑道:“姑娘硬要如此認爲,在下也沒有辦法,我看當今天下真是是非黑白不分啊!”
“你少發感慨了。”司馬玉娟不冷不熱地道:“這筆帳本姑娘先記下了,以後再跟你慢慢算,眼下我看應該用心想想,如何下去,此處可不是久留之地。”
陸嘯天向後靠在石壁上,仰頭望天,笑道:“在下覺得此處不錯啊!上不及天,下不着地,清靜幽雅,又有美女相伴,實乃人間難尋之佳地耶!”
司馬玉娟聽他說她是美女,打心底高興,嫣然一笑,道:“這鬼地方有什麼好的,日曬風吹,無食無飲,早晚變成乾屍,本姑娘可不想陪你死在這裡,你不想下去,我自己想辦法。”說到此,擡頭向崖壁望了望,想找藤條。可崖壁上除了樹就是嶙峋的石頭,她很掃興的嘟了嘟朱脣,道:“窮山什麼也沒有,看來只能等人來救了。”
陸嘯天道:“姑娘如此想就對了,你乃天下第一門門主的掌上明珠,你一失蹤不轟動武林纔怪,豈有無人尋找之理!”
司馬玉娟得意地道:“那是自然,若是你一個人在此,可就只能變乾屍了,你能活下去,完全是沾了我的光……”
二人就這般逗着嘴,等到天黑月升。突聽崖下有人喊司馬玉娟的名字,並且足聲好大,猶如行軍跑馬。
司馬玉娟定睛向下觀望,喜道:“是我爹派人來找我了。”說到此,雙手攏在脣邊,向下喊道:“喂!我在這裡,我在這裡……”入谷的衆人聽到聲音,疾奔到崖下,仰望尋人。
嶽羣首先高喊道:“小師妹,你在哪裡?我們看不見。”
司馬玉娟低聲道了句“討厭的死嶽羣,這麼高都看不見。”“啪”折下一段樹枝拋下去,朗聲道:“我在樹上,快來救我下去。”
白華進前儘可能用神上望,才隱約看到她,忙問:“小師妹,你沒有傷到吧?”
“我怎麼會受傷呢!二師兄太小看我了吧!”司馬玉娟很自豪地道了一句。
東方春眉頭緊鎖,對兩位師兄道:“這麼高的懸崖,又是晚上,可如何救她下來?”
白華道:“幸好她沒事,只能等到天亮再想辦法了。”
嶽羣道:“不行,她一個人在這麼高的崖壁上,萬一睡着了,豈不的掉下來……”
白華笑道:“我不相信她一個人能活下來,放心吧!會有人照顧她的。”
嶽羣剛要說什麼。
東方春衝崖上喊道:“上面可有陸嘯天兄臺?”
陸嘯天聞聽忙回道:“在下在此,兄臺有何指教?”
白華含笑接道:“今晚不方便助兄臺下來,煩勞兄臺照顧好我小師妹,待明日再行救助。”
陸嘯天道:“沒問題,請兄臺轉告司馬前輩,在下明日一定將玉娟姑娘平安送還給他老人家。”
“陸兄如此說,在下就放心了,請多保重!我……”未等白華說完。
司馬玉娟大嚷道:“不行,不行,在這裡怎麼睡覺,馬上救我下去,不然我就跳下去。”崖下再無迴音,足聲逐漸遠去。
司馬玉娟氣地連連頓足,罵道:“這幾個混蛋,竟敢不聽本姑娘的話,等我下去再收拾你們,哼!”
陸嘯天很開心似的笑了笑,道:“彆氣壞了身體,我勸你還是養足了精神,準備明天爬下去吧!”
司馬玉娟毫不在乎地道:“這點小事我可沒放在心上,我只擔心你睡到半夜會掉下去,摔得七零八落,明日本姑娘見了噁心的吃不下東西,還要做噩夢。”
陸嘯天輕笑一聲,道:“有玉娟姑娘在此相護,在下怎麼會掉下去,除非有人推我下去。”
司馬玉娟冷冷地道:“那可說不定,你最好不要睡覺,手腳老實些……”二人又吵了好一陣,才靜了下來。
皓月當空,夜色深沉。午夜的風甚是清涼,崖頂不斷傳來一陣陣呼嘯聲。
司馬玉娟年幼嗜睡,不知不覺地扶枝入夢。
陸嘯天可絲毫不敢閉眼,目不轉睛的望了她很久,發覺有些涼,怕她受了風寒。起身輕輕走近她,慢慢的將她抱起,轉身坐回崖壁下,讓她斜臥在自己懷前,雙臂摟住她的身子,給予她身體的溫暖。小姑娘睡的香香甜甜。
陸嘯天看着她俏麗的面孔,喃喃地道:“好個可愛的姑娘,能與你靜靜地相依一晚,也不惘你我相識一場了。”嗅着她的淡淡的體香,回想起那一場好夢,不禁心中春情盪漾,看着她紅紅的小嘴,那種本能的衝動,令他真的好想親過去,放肆的掠奪她的芳香。但是他極力控制着那種青春的衝動,不敢再看她。卻也無法入眠,好不容易纔捱倒了天亮。
晨風颯颯,暖氣融融。一陣喧鬧聲驚醒了司馬玉娟,她一睜眼見自己靠在他懷裡,不禁雙頰緋紅,猛地甩開他的胳膊,起身冷冷地道:“臭小子,你敢對我無禮,看我不告訴我爹纔怪。”
陸嘯天急道:“姑娘可不能亂說,我是怕你掉下去……”
“你少狡辯了,你抱我就是不對,哼!”司馬玉娟毫不講理地道。
陸嘯天看着她,笑道:“好,姑娘想怎麼說就怎麼說好了,我不認爲司馬前輩會聽你的誣告。”
司馬玉娟剛要反駁。
忽聽崖下有人道:“娟兒,你沒事吧!”
司馬玉娟轉身下望,見父親與武林衆位俠士聚於崖下。她興奮的招手道:“爹,我沒事,快救我下去,女兒都餓壞了。”
司馬英龍道:“娟兒不要急,你二師兄他們上崖頂給你們送繩索去了,馬上即到。”
話音剛落,只聽崖上白華喊道:“小師妹,陸兄,接住繩索……”
陸嘯天擡頭見一條繩索繫着一塊石頭,由崖頂續了下來。他忙擡手抓住,拉了拉通知上面接住了,繩索立刻一鬆,全部滑落下來。
陸嘯天將繩索一頭系在樹幹上,另一頭順崖壁續下,恰好觸及谷底。回身道:“姑娘先下吧!”
司馬玉娟心裡很是害怕,可是又不願讓他看出自己害怕,抓過繩索稍呆了一下,把心一橫,跳下鬆幹,雙足登住崖壁,一步步退下去。
司馬英龍見女兒懸在崖壁上,心中忐忑不安,忙道:“娟兒小心點,不要怕。”
司馬玉娟身體幾乎已鬥作一團,不敢向下看,雙手緊握繩索,艱難的下退着。剛下了十幾丈,突然由崖下人羣中射出一道銀光,“噗”擊斷她頭上的繩索,司馬玉娟一聲驚叫,身體如斷了線的風箏,疾摔下去。
崖下衆人如同嚇傻了一般,全部呆如木人。
陸嘯天也被這突發的意外驚的面容慘變,不知他哪裡來的一股神勇勁兒,竟然猛地跳了下去,他盡力讓身體快速下降,在距地面二十丈處趕上司馬玉娟,伸左臂閃電般地摟住她的纖腰,右手奪過她緊握在手中的半段繩索,“嗚”地掄起,“啪”準確無誤的纏住一棵壁鬆,繩索猛然一緊,二人再次懸掛在崖壁上,距地面只有不足兩丈高了。真的是好險的一招,崖下衆人先是一片死靜,隨即便歡呼沸騰起來,聲震九霄。
司馬英龍驚喜萬分,臉上表情似哭似笑。
陸嘯天聽到衆武林人士的歡呼聲,才緩緩地鬆了口氣,回想着那驚險的一幕,看着自己成功救下來的小美人,他開心極了。只可惜她又嚇昏了,沒有看到他英雄救美的一幕。右手一鬆繩索,抱着她飄身落足谷底。
趙依婷、趙素雲、呂雪君、司馬英龍四人相繼奔到近前,連聲呼喚,“娟妹……”
“娟兒……”司馬英龍首先接過女兒,上看下看,激動地流下淚水來。對陸嘯天是千恩萬謝,不知言何爲好。
陸嘯天在衆武林人士心目中一下子成了大英雄,無人不豎起大拇指稱讚於他。
最終,司馬英龍命三個女弟子,先送昏迷不醒的司馬玉娟回青雲閣休息。他面沉如水,衝衆武林人士冷冷地一笑,朗聲道:“是何人對老夫不滿,何不站出來直言,以此下流的手段加害小女,豈是君子所爲。我司馬英龍一生自認爲是光明磊落的,沒做過任何不應該做的事,老夫若有什麼把柄在哪位手中,何不當着大家的面說出來,讓大家評說一番。”
人羣中一陣混亂,衆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並沒有人站出來。
司馬英龍接道:“不敢站出來也就罷了,老夫隨時歡迎那位朋友,到九峰山做客,衆位武友後會有期吧!”語畢,與陸嘯天及衆位掌門先行出谷。
衆武林俠士相繼離去,青雲閣內逐漸冷清了。
一間臥房裡,司馬玉娟躺在牀上昏睡不醒,這次小姑娘真的嚇壞了,司馬英龍、陸嘯天、白華、嶽羣、趙素雲、趙依婷、呂雪君、東方春及那位綵衣公子九人圍坐室中,司馬英龍手中擺弄着一支三角形白鐵鏢,反覆看着。
那綵衣公子道:“就是這支鏢打斷的繩索,我在崖下找到的。”
司馬英龍道:“這支鏢老夫好像曾經見過,只是一時想不起來是誰的了……”
陸嘯天道:“此人如此卑鄙,想必也不是什麼名門正派出身,定是前輩以前懲處過的哪個惡人,一直懷恨在心,乘機報復。”
“陸壯士言之有理,”司馬英龍道:“只是老夫懲處惡人無數,實在是想不起來了……”
“嘿……”門外突地傳來一聲冷笑,道:“司馬老兒不要費心了,不久大爺就會剷平你的芙蓉門。”
司馬英龍心中暴怒,飛身箭一般射出房門,陸嘯天八人相繼跟出。院井空蕩,不見一人。
“哈……”司馬英龍仰面一陣大笑,朗聲道:“我當是何方高人光臨,原來不過是隻縮頭烏龜而已,老夫隨時歡迎你移架芙蓉門。”對方沒再回話。
白華道:“師父不必與這小人大動肝火,量他也只是大言不慚的狂徒,沒什麼真本事。”
司馬英龍道:“爲師怎麼會與這等小人生氣,回到芙蓉門你們多用些心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賊之心不可無啊!”
白華等人同應了聲。
這時,忽聽司馬玉娟一聲大叫,九人面色驚變,飛奔入室。
見卻是司馬玉娟醒過來了,正坐在牀上呆哭。衆人鬆了口氣。
司馬英龍走到牀前溫和地道:“娟兒,你醒了,爹差點被你嚇死,你沒事吧!”
司馬玉娟起身投進父親懷裡,哇的一聲大哭出來。
司馬英龍撫摸着她的秀髮,道:“好了,沒事了還哭什麼,這麼大個姑娘了,也不怕人家笑話。”
司馬玉娟緩緩止住哭聲,擡手拭淚,突見陸嘯天站在一旁,立刻花容變色,道了句“你這混蛋還敢站在這。”回身由牀頭抓起長劍,縱身便刺。
陸嘯天吃了一驚,連忙後退躲閃。
司馬英龍大喝“住手。”
司馬玉娟彷彿未聞,瘋了似的連環十幾劍,逼地陸嘯天退出房門,她隨後追出猛刺不休,一副不殺他絕不罷休的恐怖樣子。
司馬英龍急道:“這丫頭瘋了,快給我攔住她。”
白華與嶽羣同時出手,硬將司馬玉娟按住。她不禁掙扎着怒罵道:“你們這兩個混蛋,不幫我報仇,拉我做什麼?放手……”
“啪”司馬英龍進身打了她一記耳光,喝道:“住口,你這丫頭是非黑白不分,陸壯士不顧個人安危,救下你這條命,大家有目共睹,你豈能恩將仇報,還不快向陸壯士賠禮謝恩。”
司馬玉娟不知是陸嘯天救的她,自認爲是陸嘯天弄斷的繩索,不服氣得道:“是他害得我兩次墜崖,我有什麼錯?”說到此,將長劍用力拋在地上,哭着跑回房裡。
司馬英龍剛要怒喝她回來。
陸嘯天搶先道:“司馬前輩不要怪玉娟姑娘了,她對晚輩有些誤會,事後一個人仔細想想,自會明白的,晚輩還有事在身,就此拜別了。”
司馬英龍很是喜愛他的爲人和膽識,吐了口氣,道:“既然壯士有事在身,老夫也就不強留於你了,芙蓉門的大門永遠向你敞開着,隨時歡迎壯士光臨做客。”
陸嘯天含笑道:“多謝前輩厚愛,待到有機會,晚輩定會去登門拜訪,告辭!前輩請留步!”說罷轉身離去。
衆人目送他在門外消失。
綵衣公子突然跪在司馬英龍面前,抱拳道:“晚輩程萬宇久聞前輩英名,欽佩之極,此來華山意在拜師,望老前輩成全。”說完就要叩頭。
司馬英龍忙道:“慢着,程公子爲人耿直,儀表堂堂,入我芙蓉門滿夠資格,只是老夫收徒有個規矩,必須經過文武雙考,纔可入門,如果程公子一心學藝,每年的七月初八,去九峰山芙蓉門即可。”
程萬宇直身站起,道:“那好,七月初八晚輩定會去九峰山拜師學藝,前輩請多珍重,晚輩告辭了。”
“公子請便。”司馬英龍含笑道了一句,目送他離去,與衆徒弟相繼走入房門。
殘陽落盡,暮色蒼茫。
陸嘯天在松林旁找到了父親陸天良的墳墓,一見到那墳堆與墓碑,心中立刻升起一陣悲感,冥冥之中已經感應到,墳墓中的屍骨就是他的父親無疑。呼喚一聲“爹!”雙膝跪地,淚如雨下。
月至中天,夜色深沉。晚風習習,枝搖葉擺。
驀地,一條人影悄然無聲地停足他身後兩丈外,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垂首一聲哀惋的長嘆。
陸嘯天聞聲驚起,見來人卻是師父冷江,不禁喜道:“師父,你怎麼會來這裡的?”
冷江道:“爲師等你不回,就下山來找找你,順便到武林大會上湊個熱鬧,你跪在盟主墳前,就是證實了你的身世了?”
陸嘯天道:“徒兒沒找到什麼證據,只是心裡有一種感覺,盟主就是我的父親,我相信火狐狸的話了。”
冷江點頭道:“嗯!爲師也相信是真的,你小子今日可出盡了風頭,爲師這老臉上也有光啊!只是你做錯了一件事情,讓爲師還得另費周折。”
陸嘯天不解地道:“徒兒做錯了什麼?請師父指教。”
冷江微一嘆息道:“你知道嗎?“芙蓉門’號稱天下第一門,武功造旨及其高深,武林中有多少人想入門學藝,都被他們的文武雙考拒之門外,你今天錯過了一個入門學藝的好機會,你明白嗎?司馬掌門對你特別器重,你救了他的掌上明珠,他完全可以破例收你爲徒的,可惜你不懂得珍惜。”
陸嘯天稍待了一下,道:“有師父一個人教我武功就夠了,徒兒不想再拜他人爲師。”
冷江道:“傻小子,別說胡話了,爲師武功平庸,已經不能再教你什麼了,明日爲師就送你去芙蓉門,我與司馬掌門也有些交情,再加上你對他女兒有恩,我想他會收你爲徒的。到了芙蓉門你一定要用心去學,不可荒廢時光。”
陸嘯天聞聽要離開師父,不禁有些傷感,看着父親的墳墓,道:“師父,您知道是誰毒害了我爹嗎?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冷江搖頭嘆息道:“爲師也不知道,你爹之死現在還是個迷,只有找到你妹妹陸芸芸,也許能解開迷團,仇人毒害你爹無非是爲了奪取他的獨門絕技“飛葉神功’,無論他是否能夠練成,其武功都會在你之上,所以你現在不能報仇心切,要好好練功才行,待你功成之日方可去尋找你的仇人,一定要記住,不可操之過急。”
陸嘯天點頭道:“徒兒明白,請師父放心。”
冷江擡頭看了看月色,道:“好了,我們這就下山吧!”
陸嘯天應了聲,轉頭看了看父親的墳墓,隨師父隱逝在昏明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