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路上，程懷默等人往右側看去。
那裡是一個血腥的絞肉場。
九萬弩箭射殺之人，可能也就將將兩萬之數。
三個震天雷之下，也只是殺了三百多吐谷渾騎兵。
剩下大約一萬多吐谷渾騎兵，都是死在剛纔忽然亂作一團的戰馬馬蹄之下。
至於現在剩下的那些是騎兵嗎？
依舊在哭爹喊孃的奔逃之中。
戰馬受驚可不是一匹兩匹，還有人能制止，這可是兩萬多匹受驚的戰馬。
哪個人要是敢安撫座下坐騎，被甩下馬背，賞賜一馬蹄是最大的可能。
這一蹄之下，那力道是可以踩廢人的。
“呼……呼……”
跑過絞肉場，唐王衛勒住馬兒，讓它們轉身之後，吐着熱氣歇息。
他們則一邊安裝備用弩箭，一邊看向身後的方向。
百米之外是滿是血腥之氣的絞肉場，再遠處，就是停在一里地外，不敢再追擊過來的那個傻蛋率領的吐谷渾騎兵部隊。
再再遠處，看那黑點，應當是還再向着這裡跑來的北面四萬吐谷渾騎兵。
“定點射擊，不分人馬”，一聲令下之後，追風萬里雲在李玄霸提醒下，慢步往前奔去。
當此之時，那些戰馬可是受驚了的，李玄霸可沒有時間和精力讓它們一匹匹的安靜下來，反正這個地界戰馬充裕，殺光這些也不是太可惜。
“嗖！嗖！”
“噗呲！噗呲！”
利箭飛舞，人馬倒地。
唐王衛才走過絞肉場，裡面已經沒有人馬能站起來了。
對於身邊之事，李玄霸看都未看一眼，眯着眼睛盯着領兵的慕容順。
“呵呵，慕容順！慕容伏允之子，好大一條鹹魚，既然出來了，就別回去了！”
話落，李玄霸雙目一瞪，暴喝道：“唐王衛！”
“在！”齊聲應喝，聲震四野。
戰意沖天起，王旗迎風展。
李玄霸手中擂鼓甕金錘一現，指着慕容順，大聲喝道：“全軍出擊，斬殺那領兵之人！”
“殺！”殺意暴起，雙目泛紅。
主帥一聲令下，唐王衛根本沒管什麼人數不對等，也沒管對面那傻蛋後頭出現在視線之內的北方騎兵，一抖馬繮，在李玄霸的帶領下，悍然出擊。
“撤！撤退！”
面對人數只有三千的唐王衛，慕容順沒有選擇硬碰硬，甚至都沒有說什麼分散迎擊的話語，一拽馬繮，當先往後面奔逃而去。
見識了三千人“屠殺”四萬人的壯舉，慕容順哪還敢和李玄霸他們抗衡。
若是敵軍主帥再使出那驚天動地般的雷法，自己這些凡人豈不是要被震死？
“大王子！您……”眼見慕容順不戰而逃，他身側的近衛不由得張嘴喊了一聲。
“閉嘴！”
面對近衛的提醒，慕容順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擡手一舉那銀色羽箭，邊跑邊喊道：“可汗銀箭在此，都給本王子撤退！”
“撤！撤！”
“快跑！那敵軍主帥殺上來了！”
有着慕容順當表率，這些被李玄霸三顆震天雷鎮住的吐谷渾騎兵哪還會捨命抗衡雷法，自然是忙不迭的一抖馬繮，隨着慕容順往後頭跑去。
面上的驚慌之色，和慕容順一模一樣。
只是，他們起步速度就慢了一些，而追風萬里雲的速度又太快，以至於……
李玄霸衝入他們隊列之中並排跑，雙目泛着紅芒，手中擂鼓甕金錘左右揮舞。
碰着就死，磕到就亡。
“敵軍主將衝進來了，隨我……”
“轟！”血霧漫天，話語消失。
“跑啊！”
有如此景象，那些個吐谷渾騎兵敢再說什麼斬殺敵軍大將的話，忙使勁甩着馬鞭，想讓座下馬兒快跑。
如此急亂的後果就是，整個隊伍被李玄霸一人轟的亂做了一團，本是要分左右兩翼逃跑的隊形都混亂起來。
衝撞落馬的、掉隊減速的，都被唐王衛手中弩箭帶走，化作他們的戰功。
李玄霸他們這頭殺的興起，伏俟城城牆上的慕容伏允則眼露焦急與失望之色。
順兒是自己的大兒子，自己本是對他寄予厚望的。
只是，他竟然不敢和那三千之數的大唐“玄甲軍”對戰，真是太讓自己失望了。
要知道，他身後可是有着兩萬吐谷渾勇士的，就是拼光了，也能斬殺一部分唐軍的。
如此情況下，自己只能寄望於另一個兒子了。
想到這，慕容伏允扭頭向左側看去，那裡有着自己的另一個兒子——達延芒結波。
自己給了他四萬吐谷渾勇士，還給了他金羽令箭，他可千萬別讓自己失望。
慕容伏允視線之中的人，他的兒子達延芒結波，乃是一壯年漢子，身材魁梧面容堅毅，滿臉風霜之色。
不同於滿身貴氣的慕容順，一看達延芒結波的面容，就知道他是一內心剛毅的吐谷渾勇士。
瞧着不戰而逃的大哥，達延芒結波臉上出現一抹譏諷之色，臺聲高聲厲喝道：“慕容順，身爲父汗長子，你竟然不戰而逃，怎配做父汗長子，怎能稱得上吐谷渾勇士！”
被達延芒結波這麼一喝罵，奔逃中的吐谷渾騎兵眼神複雜的看着慕容順。
他們只是士兵，逃了也就逃了。
身前的這位可是大可汗的長子，他竟然連一聲戰鬥的命令都不發出，一門心思的逃跑，自己等人跟着他真的是對的嗎？
感受到身上覆雜的目光，慕容順感覺身子都被刺痛了，不由得大恨，擡手指着達延芒結波，厲聲道：“你……”
“可汗金令在此！”
沒等慕容順他說完，達延芒結波手一擡，拿出一根一尺長的金色羽箭。
在慕容順氣怒交加的目光中，達延芒結波朗聲道：“可汗金令現，全軍聽令！圍殺大唐玄甲軍，殺一人者賞牛羊十口，殺一小將者，賞千畝草地，殺爲首之將者，官升三級，賞黃金萬兩，草地萬畝！”
“轟！”
達延芒結波手中的可汗金令一出，再加上他說出來的那豐厚的獎勵，頓時讓他身後跟隨的吐谷渾勇士雙目放光，握刀的手也緊了起來。
而慕容順身後的吐谷渾士兵，掃了慕容順一眼，也要勒住馬繮，回去擊殺身後追趕的那位唐軍將領。
那可是“官升三級，賞黃金萬兩，草地萬畝”的大禮啊！
只是沒等這些士兵有動作，慕容順那頭再次發話。“可汗銀令再次，本王子所屬隊伍往前跑，誰敢回頭殺敵，立斬無赦！”
吐谷渾士兵：“……”
不同的軍令一出，慕容順身邊的吐谷渾士兵頓時有些茫然。
可汗金令和可汗銀令從沒有同時出現過，這頭一次同時出現，居然是兩道不同的命令，這聽誰的？
慕容順身邊的士兵茫然，李玄霸和唐王衛可不會茫然。
擂鼓甕金錘連連揮動，帶走一條條的人命。
唐王衛右臂上的弩箭連連飛出，帶起一排排的人命。
追殺。
逃跑。
衝擊。
三支部隊位於綠毯草地上的畫面就是，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