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勳揮手讓小二先行離開,這才挑眉看向戚塵問道:“怎麼回事?爲什麼你們一聽王珏兄長來請,臉色便難看成了這般模樣?”
就好似,見了什麼奈何不得卻又看着鬧心無比的敵人?
難不成這王珏與家中兄弟關係並不好?
戚塵嘆了口氣,將面前的酒杯端起一飲而盡,道:“三哥你有所不知。”
“這王珏也是出自江南大族,在江南勢力也是不小。”
“雖說並非經商,金銀之物沒有我戚家多,可卻詩書傳家,家中出過不少官員,比我戚家可是強的太多太多了。”
楊勳聽到這裡點了點頭。
畢竟在古代講究一個士農工商,士爲最高商則最賤。
雖說宋朝並不像其他朝代那般抑制經商反而很是支持,可這商人的地位嘛,卻沒給提高多少。
頂多也就是不那麼壓迫,不那麼剝削,政策好了不少福利好了不少,但千百年傳承下來對商人的看不起,卻並非是這麼短短的時間便能改變的。
“但越是如此,對於嫡庶就越是看重,而嫡庶之間的爭鬥便越是厲害。”
“小珏雖是庶子,可他娘比較得寵,從小衣食住行便與嫡子差不多。”
“他那兄長雖說是嫡子,可正室不得寵,所以對於小珏母子便十分看不過眼,時常找麻煩。”
說罷侵晨看了一眼王珏,湊到楊勳耳邊悄聲說道:“小珏他娘也不是個好相與的。”
“吃了虧,總會在其他方面找回來,因此也時常給正室下絆子找麻煩。”
“這麼一來二去的,他們母子便與正室和其子女勢成水火。”
“且他父親有好幾個妾室,雖說不如他娘得寵,可看了他娘過的日子,這心裡自然是不甘心,於是便爭鬥的更厲害了。”
“小珏家裡,真是亂成了一鍋粥,烏煙瘴氣的,他在家待不住,便自請外出遊歷。”
“他娘不放心,正好外家便是這邊的,便讓小珏來了這裡。”
“只是沒想到,他那兄長怎的也跟了過來。”
“我雖沒見過小珏兄長,可卻是聽他說了不少,那人是個手段陰險的,平日裡笑眯眯一副笑面虎的模樣,可暗地裡出手卻是毒辣的很。”
“小珏小時候沒少在他手中吃虧,再加上嫡庶之間地位的差別,所以他不願意見他那位兄長。”
“他那兄長到了此處又叫他過去,說不得又在算計什麼。”
“小珏這幾年跟着我漲了些心眼兒,可跟他那兄長比卻仍是天差地別。”
“至於我們嘛,除了我是家中嫡長子且是獨子外,其他人都是家中次子或者庶子,這種事經歷的不少,又總聽小珏說他那兄長,同仇敵愾,自然便也沒什麼好臉色。”
說罷他頓了頓又道:“且因爲王家勢力不小,結交的也都是勢力不小地位不低的家族,而我們這幾個人,沒誰家的勢力能與王家媲美。”
“所以要真是他那兄長髮難,縱使不顧及家族出手揍他一頓,可小珏定會被責難。”
“庶子對嫡子不敬,這事傳揚出去,小珏的名聲要受不小的損失。”
“再加上他那嫡母孃家勢力也不小,定然不會善罷甘休,這樣一來事情便會越鬧越大,最後不好收場。”
“但就這麼過去受上一頓羞辱,我等又不願意,所以這不兩難麼?”
楊勳聽罷挑了挑眉。
他先前看戚塵在一幫小紈絝中地位不低,還以爲這幫小紈絝家世都不如他,卻沒想到他竟然是個墊底兒的,倒是頗爲稀奇。
想了想問道:“那王家眼下可有在朝爲官的族人?結交的故友可有在朝爲官之人?”
“若是有,是幾品官?勢力又怎樣?”
他得先問問,自家親爹的品階能不能壓的住這王家,要是壓的住,那便不必再找其他人幫忙了,若是壓不住,嘿嘿……
不還有韓小六麼?
他這個便宜學生難道是白收的?
反正說到底,也只是比背景比靠山罷了,又不是真的要動用家中資源,讓家族參與進小輩的爭鬥之中。
只要將雙方的背景擺上桌面,誰高誰滴低一目瞭然。
低了的,自然便不會再敢做什麼了。
以未來岳丈二品大員的品階,想來也少有能夠壓的住他的。
自己將韓小六拿出來藉藉勢,想來他不會不同意。
只不過若真走到這一步,唉……
那家裡人定然便會知道他在哪裡了。
他得好好想想,怎麼能既解決了事情,又能完美的逃脫。
“好似聽小珏說,王家這一代倒是差了點,在朝中最高的好像是從六品,具體什麼職務我不知道,結交的家族究竟如何我也不清楚,得問小珏。”
說罷他頓了頓又道:“不過我想他知道的應該也不多,問了也白問。”
一聽這話楊勳心裡有底了,不過從六品罷了,他爹可是正五品。
雖說大宋潛規則是武官見文官矮三分,可他爹還有個刺史的名頭,雖說只是虛銜卻也是文官職稱,更別說品階還高出那麼多。
這樣看來便用不上韓小六了,比家世他自己就把這一幫子紈絝給挑了。
兩人小聲嘟囔着,便沒注意聽王珏與其餘人等說了什麼。
這廂剛說完,便聽‘砰’的一聲,嚇了兩人一跳,看過去才發現竟是路墨軒使勁兒拍了桌子一巴掌。
“小珏都跑到窮鄉僻壤來了,怎的他那兄長竟還不依不饒。”
“若是再這麼下去,莫不是想把小珏趕出大宋不成?”
“照我說小珏,你還是別去了,不若避一避吧。”
“不然他定會以嫡庶之別,身份之差欺壓羞辱你。”
“咱們今日暫且避一避,等晚上了帶齊人好好教訓他一頓,儘早把他趕離縣城莫要再次停留,也免得他三天兩頭叫你一回,躲都沒法躲。”
很是靦腆的林楓卻是嘆了口氣:“總這麼躲下去也不是個事兒,再說咱們出門都知道帶上一幫護院保護。”
“他那大哥是王家嫡子,又主動叫小珏見面,豈能不知道多帶些人護衛?”
“更何況,即便咱們晚上召集人馬把他教訓一頓,難道他會想不到是小珏出手?”
“更別說,他都已經差人來叫了,必定是知道小珏在這裡,若是避而不見,豈不是叫他以爲小珏怕了他?”
楊勳看了看戚塵,挑眉問道:“這事你是要管,還是不管?”
若是他要管,那自己免不了也要跟着插手,若是戚塵不管,那自己便不再操心了。
左右與這幫小紈絝認識的時間也不長,又是人家的家事,他何必多管閒事。
戚塵嘆了口氣:“即便戚家與王家無法抗衡,可小珏真與他那兄長搞起來,該管也還是要管的。”
“畢竟兄弟一場,難不成竟眼睜睜的看着小珏受羞辱?”
他這麼一說,楊勳便明白了,默默的站起身:“走吧小珏,我陪你去。”
王珏詫異的看着楊勳道:“三哥你……”
話沒說完他便頓住了,苦澀的笑了笑道:“三哥,這事你還是別管了。”
“我那兄長外家勢力不小,若是因此連累到你們家族,便是兄弟我的不是了。”
“不過受頓羞辱罷了,算不得什麼。”
“讓他滿意了,他自然便不會多待下去。”
說罷王珏站起身,對衆人道:“你們還是離開吧,此事與你們沒什麼關係,只要你們不插手,我那兄長便不會找你們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