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武功(下)

宋宣和五年十一月初六,乙丑。【西元23年月25

李安弼縱馬狂奔。迎面撲來的凜冬朔風,夾雜着前方騎兵帶起來的煙塵,直灌入眼口耳鼻之中,逼得他不得不俯下身子,貼在馬背之上。如刀寒風拍打着他的臉頰,又從領口直灌入袍服之中。剛冒出來的熱汗,轉眼就被凍結。李安弼如同墜入了寒冰地獄,體內的些微暖意都給寒風一點點的抽走。雙腿內側的皮肉都已經磨破,下半身火辣辣的疼痛與上身的冰寒,不斷撕扯他的神經,整個人也漸漸麻木起來。

但儘管身體已經沒有任何感覺,思維也開始凝固,李安弼也不忘回遙望東方。平州城的影子早已沒入地平線之下,但身後追兵捲起的塵土就在五六裡開外。

敗了……

而且敗得冤枉

完顏宗望的確不是完顏母之流可比。那位金主的異母兄弟,不但名下的部族人數遠不如完顏阿骨打、吳乞買和斜也這幾個劾裡鉢的嫡子,連自身的用兵水準在女真宗室諸將中也是排在下面的。

自平州叛金歸宋之後,完顏母多次領兵來接戰。六月,雙方戰於潤州,平州軍暫避其纓,據榆關而守,十日後,女真軍便因暑雨難耐而退兵。及至九月,完顏母自金國上京參加阿骨打的葬禮和吳乞買的登基大典而回,雙方大戰重開。張覺先以偏師在新安和樓峰口佯敗於金人,誘敵深入,並親領大軍於兔耳山與母決戰,大破之。

女真自起兵來,除兩次敗於東海之手,從未有過如此大敗。就算是母麾下地軍隊,除了幾百名完顏部親族,以及歸於他名下的兩支熟女真猛安,就只有契丹和奚族的降軍,也是一樣讓人興奮莫名。

大勝金人的捷報被張覺連夜送往燕山府並東京。大宋雖與金國有盟約,但看到金人受挫,同樣大感欣喜。很快,東京城中傳來道君皇帝的旨意,建平州爲泰寧軍,以張覺爲節度使,其下文武官員如張敦固等皆加封徽猷閣侍制,並以下銀絹數萬犒軍。

這些日,平州與燕京之間信使不斷,冊封使節的行程也早已傳遞進了平州。就在今天,張覺率衆出城二十里,相迎大宋天使。但沒想到這個消息竟被金人偵知,剛剛奉旨代替母前來領軍的完顏宗望當機立斷,率着數千精兵連夜潛行而至。

當看見金軍突然出現在身後。出城地平州人衆措手不及。跟隨張覺一騎出迎地千名平州精騎轉眼被殺了一半。而爲了衝回平州城。剩下地戰士又死了一半。但回到平州地路。早被金軍給封死。而完顏宗望又派了數百鐵騎來追殺。無奈之下。張覺只能率餘部向西遁去。

不知逃了多久。只聽見希律律地一聲馬嘶。逃竄地隊伍中一匹戰馬前蹄突然一軟。連人帶馬向前栽倒。沉重地馬身在凍得堅如鐵石地路面上翻滾了幾圈。上面地騎手壓在馬身下。毫無動靜。眼見着不活了。

看到這一幕。隊伍地度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狂奔了接近兩個時辰。馬匹地體力已到了底線。現在這只是個。再跑幾裡。隊中地戰馬便會接二連三地倒下。

張覺輕輕拉着馬繮。僅有百騎地隊伍隨着他地馬勢逐漸停了下來。他回頭看去。身後追兵地煙塵已消失無蹤。

張覺手一揮。一個親兵跳下馬。俯下身子。把耳朵貼在地上。片刻之後。他擡起頭來。對着張覺搖了搖頭:“沒有聽到聲音。金狗要麼沒追過來。要麼追來了。卻還沒進二十里之內。”

張覺沉吟了一下。環視周圍疲色盡顯地部下。他下令道:“先歇息一刻鐘”

聽到命令,殘存的平州精騎紛紛下馬,不過他們沒有直接坐下來休息,而是先顧着用隨身攜帶地豆料餵食馬匹在這時候,馬比人更重要。雖然這支張覺以之爲依仗的騎軍,今日慘敗於金人之手,殘兵不及十一。但在與數倍地女真鐵騎交手過後,他們還能衝殺出來,這樣的戰力,卻也算是天下間排得上號地強軍了。

李安弼被張覺招到了身邊。今天,爲了迎接冊封使節,張覺將麾下的將領和官員都帶了出來,在平州城中留守地只有張忠嗣、張敦固兩人。而方纔一戰,高黨、衛甫、張鈞、趙仁彥等人接連戰死。現在留在張覺身邊的幕僚將佐,就只剩李安弼一人。

張覺挑了個乾淨的地方,和李安弼一起坐了下來,長嘆了一口氣,他問道:“天已經黑了……李翰林,金狗人數不多,你覺得我們是不是趁夜潛回平州?”

完顏宗望率大軍突如其來,張覺先是倉促應戰,而後又拼死逃竄,始終沒有機會考慮下一步該怎麼走。現在終於可以歇歇腳,就要想一想接下來該何去何從。

“不可能”李安弼搖着頭,“完顏宗望兵力雖少,但堵住平州四門不會有問題,憑我們現在的人數,根本衝不過金人的防線。而且沒有大帥你在城內鎮守,光靠張忠嗣、張敦固兩人,威望不夠,鎮不住人心,平州……恐怕此時已經失陷了。”

張覺的腰佝僂了起來,這事他不是不知,但他的心中總存了個萬一,畢竟他的家眷都在平州城內,父母、妻妾以及兩個兒子。只要能回到平州城,以他的威望,堅守數月絕無半點問題,只是……這件事,完顏宗望肯定也知道,“……那翰林你說該如何?”

“去天津去天津投東海人。”李安弼毫不猶豫的回答道。

“天津?”張覺懷疑李安弼今天被嚇糊塗了,“要去也該去燕京啊?我們現在是大宋地臣子”

“如果有平州在手。大帥莫說去燕京,就算去東京,也能成爲紫宸殿中的座上賓。但現在平州已失,我們對宋人來說,已經沒有任何用處。收留我們只會引來金人的大軍,大帥你就算逃到燕京,也會被送還給女真人。”

張覺搖頭道:“翰林多慮了,大宋哪會如此?”

“大帥,南人絕不可信”

“我知道但我想他們應該足夠聰明。有郭藥師和常勝軍在,宋人總得顧慮着。北地人心猶未穩,若宋人真的把我綁回給女真,幽燕之地民心他們還要不要了?難道他們就不怕郭藥師和常勝軍兔死狐悲?……絕不至於如此”

一刻鐘的休息時間轉瞬而逝,張覺帶着手下又上馬西行。行不過數裡,一個親兵突然叫起:“大帥,李翰林不見了。”

張覺大驚勒馬,環顧四周,的確,隊伍中已經不見李安弼的身影。張覺怒意上涌,但立刻就又平息下來,樹倒猢猻散,也不能怪

了……不管他了,走,我們去燕京”

遠遠地,望着滾滾塵煙西去,李安弼黯然一嘆,張覺這一去,就別想再活着回來。掉轉馬頭,故遼翰林學士單人孤騎轉向南方行去。

天津在平州西南,兩地相距約兩百里。今年開春後,東海便開始修築連接平州和天津的官道。天津人、財、物皆不缺,盧克忠動用府庫存糧,以工代賑,很快便徵招到上萬衣食無着的難民。而爲了與東海聯繫起來,張覺也下令全力配合。不過半年時間,一條寬達三丈的通衢大道便出現在天津與平州的曠野中。

當然,修築度如此之快,也跟天津與平州之間的地勢有關。這裡本就是一片黃河沖積而成地平坦荒原,即不需開山,也不須穿林,只要在地圖上畫上一條直線,堆起土,夯實便可。

平州往天津的官道是東北、西南走向。而今日早間李安弼隨張覺向西逃了近百里,所以只要一直向南,很快便能走上官道。只要上了官道,李安弼就不用再擔心在荒野中迷路的問題。

十一月地寒夜中,李安弼一人一馬獨行。身上冷如寒冰,肚子也空空如也。張覺向西逃,沿路還能遇上市鎮,而李安弼走的這個方向,連個人影都沒有,只是偶爾能在周圍看到一對或幾對閃着綠光的眼睛。

李安弼的心提了起來,他南逃天津是不想去燕京送死,可不是爲了把自己送進狼肚子裡。原本預備稍事休息地打算無影無蹤,一夾馬腹,加緊向南方趕去。跨下愛馬的度越來越慢,李安弼也清楚坐騎不知何時就會倒地斃命,但爲了性命着想,也顧不得那麼多。

從繁星初上一直走到旭日東昇,李安弼的坐騎出人意料的堅持了下來。藉着晨曦的微光,一條寬闊平坦如同玉帶的道路就出現在李安弼地眼前,還附帶一座供行人休息的涼亭。心中地一塊大石落地,緊張和徹夜未眠帶來的疲倦立刻如潮水般涌了上來。

李安弼看了看周圍,枯黃地衰草叢中已看不到危險的野獸。

‘休息一下好了,應該沒問題。’他這樣想着,從馬背上跳下,走進涼亭中,把坐騎拴在柱子上,就自顧自地躺了下來。

本想着只是稍作休息,但躺下去後,李安弼卻轉眼間便沉沉睡去。當他在大腿上的一陣劇痛中再次醒來,已是日照當空,而他的四周正圍着個士兵。但讓李安弼鬆下一口氣的是,圍在周圍的士兵都身穿着東海軍服。他曾聽聞官道建起之後,天津鎮內的守軍便把巡邏防線拓展到離城百里的地方,這些個應該就是天津的巡邏隊罷?也正好是十個人的樣子。

“你是何人?”一個看起來頭領模樣的軍士問道,問話的同時,還用抓在手上的連鞘腰刀用力搗了一下李安弼的大腿。

又是一陣劇痛傳來,李安弼身子猛得一抽搐,終於知道剛纔他是怎麼被叫醒。他看了看說話的東海士兵的胸口,東海軍特有的紅色胸牌上是兩朵銀白色的雲。李安弼對東海軍制稍有了解,紅色地胸牌代表了鎮戍軍的身份,但銀白色的雲又是什麼標誌,不應該是武官的金星、銀月、銅日再加上代表士兵的條條折槓嗎?

李安弼這一愣神,忘了回話,軍士臉色變得不善起來,右手一動,提刀作勢,又要戳將上去。

李安弼連忙翻身爬起,雖然他穿着方心曲領的大宋官袍,但東海上下是有名的只認趙瑜,目無餘子地脾氣,莫說大宋官兒,就是大金的同中門下平章事(左企弓),還不因爲一言不合,給郭立郭將軍一刀給砍了嗎?眼下,這些東海兵是得罪不得的。

“我是大宋徽猷閣侍制,故遼翰林學士,是你家郭將軍的故人”

軍士上下打量了李安弼一陣,看起來半信不信的樣子,但至少把腰刀收回去了:“宋國、遼國的學士怎麼跑到這地方來了?聽你地口音卻像是平州人啊”

李安弼慘然一笑:“平州昨日已經被完顏宗望帶兵攻下,張大帥孤身投了燕京,平州已經完了。”

軍士的臉色變了,周圍的士兵也一陣譁然:“平州丟了?你可有什麼憑據?”

李安弼指了指身上地官袍,又舉了舉腰間的金魚袋:“在下這身衣物做不得假,這金魚袋想必盧監鎮也有配罷?”

“張虎、李三”軍士死盯了金魚袋兩眼,當即大聲叫起手下名字。兩個年輕精幹的士兵立刻站了出來。

“你倆回城稟報,沿途不得耽擱”軍士連串下着命令,“……李四,把你的馬給你哥朱武,你地給張虎一人雙馬,夠你們騎到天津了”

接下命令,也不多話,兩名士兵跳上坐騎,各自牽着一匹馬,沿着官道向南狂奔而去。

報信的人走了,李安弼也被帶上馬,沒了坐騎的李四、朱武與他人共乘,一行九人七馬也跟着向南方行去。

寬闊的官道向南延伸到地平線的下方,李安弼邊啃着從東海巡兵那裡要來的乾糧,一邊看着路邊地裡程碑,他們現在的位置,離天津尚有八十五里。以現在地度,至少今天是趕不到了。

行不過數裡,身後卻突然升起一抹塵煙。

“隊正北面有人過來了。”一個士兵喊道。

軍士回過頭,看着絲絲縷縷的煙塵,“人數好像不多啊是不是逃難地?”

“不是”另一個士兵從地上擡起頭,方纔看到塵煙出現,他便跳下馬伏地靜聽,“蹄聲很整齊,是軍隊”

“全體下馬,準備接戰”軍士當即下令。

李安弼只見七個士兵應聲一起跳下馬,先用一根鐵釺把繮繩釘在路邊的地上,拴好坐騎。又把長槍放在腳下,然後從鞍後地包裹裡取出甲冑套上。接着便忙着給隨身攜帶的重弩上弦。而軍士也跟着一起下馬,同樣給弩弓上弦之後,又從坐騎後的囊袋中,取出三個繫着繩子的圓形鐵球,整齊的排在地面。

“這是什麼?”李安弼忍不住心中的好奇。

“手雷”軍士答着,並從懷裡掏出一根火摺子點燃。

東海士兵準備的很快,而從北方來的隊伍卻也不慢。很快他們的身影已經清晰可辨,都是女真人的裝束。人數的確不多,但也有三十餘甲騎……是巡邏隊現有兵力的四倍,而領隊的女真領,身上掛着鐵甲,背後披着白披風,盔簪紅纓,身邊的親兵掌着一杆金白色的角旗,竟然是完顏本部的謀克。

李安弼臉色慘白,方纔他還以爲是從平州逃出來的殘軍,卻沒想到完顏宗望的手下來的這麼快。東

真仇怨極深,現在對面女真軍的兵勢遠過於他身邊的足的巡邏隊,絕不可能放過他們。而且女真騎兵都是一人雙馬,想逃都逃不掉。

“剛打下平州就趕來送功勞的嗎?還真是體貼呢”這時,他聽着身邊的軍士這麼說道。

見到前方有人阻路,女真騎兵放慢了度,漸漸停了下來。

雙方隔着百步的距離靜靜的對視着,遠處吹來的風在他們中間捲過,染上了濃濃的肅殺之氣。

李安弼捏緊了袍服袖口,胸腔裡彷彿有重錘在敲,喉嚨也如半年沒見水一樣乾澀。但他看看身邊地東海士兵,他們的臉色卻平靜如常。

對峙了片刻,女真軍的領大聲叫了兩句,女真騎手立刻下馬換乘了另一匹戰馬。一人雙馬,一般都是一匹耐力好的用來騎乘,而另一匹身材好、衝擊力強的戰馬則用來作戰。女真人開始換乘,就代表他們已經決定動手了。

三十餘名女真騎兵一分爲二,一支十人的分隊下了官道往巡邏隊的側面繞來,而主力則緩緩前進。從他們戰術安排來看,金人地指揮官絕對是經驗豐富、從不低估對手的老兵。

“射”軍士見敵手分兵,分隊已下了官道,便立刻下令射擊。

‘太早了’李安弼暗叫,敵軍還在百步外,如果這邊人多,用箭雨覆蓋是理所當然的戰術,現在只有八張弩,應該放近了射纔對。

正如李安弼所料,八支弩箭橫過百步的距離,落入金人陣中,一人未中,波瀾不起。而見到東海兵把弩弓放空,金軍立刻縱馬前衝,轉眼之間便把距離縮短了一半,不給他們再上弦的機會。

‘來不及上弦了’李安弼哀嘆。

但士兵們卻毫不在意的彎腰拉弩,而隊正軍士則丟下弩弓,悠閒地拎起手雷上的繫帶,先點燃了引線,繼而用力揮臂一甩,黑色的鐵球划着弧線落到了二十步外,金人騎兵之前。

下一刻,猶如晴空霹靂,一聲巨響在官道上地女真馬隊中炸開。彌散開的硝煙中,一片慘叫嘶鳴。女真騎兵的攻勢給這一炸,頓時瓦解冰消。

“射”軍士再次大喊道。手雷威力並不大,適用範圍也有限,真正的作用也只是驚嚇馬匹,所以僅在鎮戍軍中配備,如果等女真人恢復過來,那就麻煩了。

七支弩箭這次瞄準了硝煙中地黑影,只隔着二十步,以東海神臂弓的威力,弓弦響過後,便是連串慘叫。

軍士再次擲出手雷,又一聲驚雷在官道下趕來救援的女真分隊中響起。如果沒有前面提前射出弩箭誘敵,讓金人兩支分隊同時過來夾攻,那他們這支區區八人的小隊,全軍覆沒是必然的結果。但現在卻打成了連續擊破戰,兩支騎隊都失去了衝擊力,而變得一團混亂。當然這也是手雷的功勞,不然,兩支女真騎隊地人數都在巡邏隊之上,就算分出前後,也不可能出現現在的局面。

七名士兵不間斷地拉弓上弦,不再齊射,而是在隊正的指揮下,一個接一個地連續射擊,讓慘叫聲不停響起,消磨着女真人的士氣。

硝煙散盡,李安弼目瞪口呆,不過片刻地混亂,三十多人女真鐵騎就只剩下二十來人還站着。而東海軍的士兵仍不斷的用重弩瞄準了戰馬射擊。

受傷的馬匹在隊伍中狂嘶亂叫,不但把背上的騎手甩下,還把剛剛重新聚起的女真士兵衝散開來。轉眼之間,已經沒有一名女真騎手還能安坐於馬上。

“金人敗了”李安弼喃喃念道。在他看來,如今的局勢,就算完顏宗望親來也只能先逃了。

但女真人的領卻不這麼想,他們的人數,此時依然佔着優勢,而二十步的距離,也並不長。他大吼一聲,揮舞着沉重的狼牙棒,砸斷了在身邊亂叫亂跳的戰馬的脖子,隨即大步向前,當先衝出陣來。拖着狼牙棒,這位完顏部謀克用左臂護着頭面,用身上的鐵甲擋住迎面飛來的弩箭,低頭猛衝向東海巡邏隊。還站着的女真士兵,見此情形,士氣復振,也吼叫着跟着衝了過來。

“棄弩,換槍,結陣”軍士大喊着丟出了第三枚手雷,在爆炸聲中,腳尖一挑,橫擺在地上的長槍就出現在他手裡。

女真領衝出硝煙,毫無傷,方纔的爆炸並不是衝着他去的,而是把緊隨他的十幾名士兵阻斷在後面。

“殺”

四支長槍同時戳出,瞄準的只有女真領一人。女真領側身一閃,狼牙棒猛力一揮,四支長槍同時被盪開。只有四人橫排的槍陣,完全鎖不住敵軍的躲閃。

鬍鬚蝟集的臉上,浮起嘲笑,漢人就是漢人,沒有了重弩和火器,面對面的廝殺如何是女真勇士的對手。但下一刻,他臉上的笑容扭曲了起來,另外的幾支長槍接連沒入他的體內槍陣還有第二排

當追隨着謀克衝上前來的女真士兵們,從爆炸後的混亂中重新恢復。他們便隔着幾僂仍未散盡的白煙,正看見幾杆長槍帶着內臟的碎片,從他們謀克的體內緩緩抽出,鮮血如泉噴涌,完顏部中有名的勇士就這麼死在了東海人的幾名小卒手中。

僅存的十五六名女真士兵腦中一片空白,呆看着他們的領慢慢軟倒在地上。那是他們的主心骨,從鴨子河邊誓師破遼,就帶着他們跟隨各大勃極烈南征北戰,直至今日。但他們的支柱今天倒了,倒在了幾支長槍之下。沒有了率領他們衝入敵陣的勇士,在連番的打擊下,他們再也提不起半點勇氣。

軍士領着部下挺槍上前,擊殺女真領對他來說不值一提。以八對一,若還殺不了一個女真人,那就是今年天津鎮中最大的笑話了。

東海軍步步前逼,女真人則步步後退,當恐懼隨着後退的步伐逐漸佔滿了心中,他們終於喪失了正面對着槍尖的勇氣。一聲大喊,仍有兩倍於東海巡邏隊的女真士兵,掉轉頭沒命的向來路逃去。

看着那些喪了膽的女真人跳上那批放在遠處的戰馬逐漸遠去,巡邏隊隊正並沒有去追殺,而是下令割下級,並帶上女真謀克的頭盔和金白色旗幟以作憑證。

走到張着嘴呆然木立的李安弼身邊,軍士說道:“李翰林,我們該上路了”

“啊……啊”李安弼被驚醒,看向軍士的眼神帶着畏懼。“敢問壯士大名?”今天次,他收起了心中的高傲,問起了這個隊正的名字。

“王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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