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歌不是不在,長歌就在馬上,只不過,長歌的身子被蘇行黑色的大麾所寶貝,只露出一顆小小的腦袋,遠遠看過去,她便被忽略了。到了近處,長歌不再被忽略,只不過,她的樣子看在衛衍眼中,卻是同那黑色大麾,同着了黑袍的蘇行相顫在了一起。
長歌窩在蘇行懷中,遠遠看過去很小的一隻。
馬兒奔跑間,長歌的雙腿便自大麾裡有一下沒一下露出來,這般看來,倒是同她身後穩穩而坐的蘇行的雙腿,纏綿在了一起。
馬兒漸漸停下,到了這麼近的距離,衛衍已能看見長歌臉色的神色。他看見長歌的臉紅紅的,在黑色大麾的映襯下,煞是好看。
蘇行在長歌耳邊說了句什麼,長歌就笑來,花開一樣。
在衛衍眼中,笑顏如花的長歌突然就側過臉去,同蘇行半邊臉頰貼着,貼着說了句什麼。再轉過臉來時,長歌臉上的嬌羞掩也掩不住。
衛衍只覺心中猛地一痛,像是被人當頭猛地敲了一棍。
眼下長歌與那人的互動是他從未曾想到過的意外,他甚至連做夢也不會想到有那樣的可能。
長歌……他的長歌……他的長歌此時在別人懷中……他衛衍只能看着長歌在別人懷裡開懷……
不!這絕不是衛衍想要看到的。
衛衍垂落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一身黑衣黑甲的衛衍就走上了前去。
蘇行有意無意地御馬,使得營前的衛衍總處於長歌視野的死角當中,且他不時在身後逗弄長歌,長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都未察覺到衛衍直勾勾的視線,也就不奇怪了。
“我們到了。”蘇行對長歌道,就率先下了馬去。
身後溫暖的胸膛一失,牢牢覆蓋住自己的大麾一沒,馬上的長歌就禁不住打了個哆嗦。她癟癟嘴巴,正要抱怨着蘇行的不細心,冷不丁,她聽見馬兒的另一側,有人在喚她的名字。
長歌一震,倏地回頭,就看見了衛衍。
衛衍黑衣黑甲,是個軍人的樣子了。只他的面龐是白淨的,看得出來並未受過人間的疾苦。
見到衛衍的那一瞬,長歌是開心的。畢竟,在這異國他鄉,衛衍是她的親人。
可是,衛衍爲何用這樣滿含痛處的目光看着她?
“長歌,”是另一側的蘇行在喚長歌,“快下來,仔細在馬上吹了風,要着風寒了。”
長歌“哦哦”了兩聲,就要下馬。
這個時候,另一邊的衛衍上前一步,他、他直接就握住了長歌的小腿肚子,他說:“我抱你下來。”
長歌的反應卻是蹙緊了眉頭,額上立時冒出了冷汗來,“放、放手啊……”
衛衍一震。
這個時候,疾風不知怎的就不痛快地刨了刨蹄子,揚起的塵土噴了衛衍滿臉,有灰塵入到衛衍眼中,衛衍下意識就去擦眼。也就是這麼一個下意識,他鬆開了握着長歌小腿肚子的手。
“長歌,下來。”風塵裡,衛衍聽見蘇行喚了這麼一聲。然後,他便看見長歌扭過臉去,身子一縱又一跳,便入一隻輕靈的蝶兒般,撲進了馬下那人懷中。
衛衍站在馬下,長歌卻不是入了他的懷。這一刻,衛衍通身冰冷。
蘇行俯身輕觸長歌的小腿肚子,擡眼問詢:“可是碰到了傷處?”
長歌正疼着呢,就哼哼了兩聲。她也就更沒注意到另一側,衛衍煞白的臉色了。不是長歌不要衛衍碰,不要衛衍抱,是衛衍那一下就握到了她小腿肚子上的傷處,鑽心的一陣疼。她原本以爲不疼的,被四叔摸摸已經好了的,卻原來沒破皮的傷處,已經傷到內裡了。
長歌疼得齜牙咧嘴。
蘇行也不多話,一把就長歌打橫抱起,對着另一側呆立的衛衍一個頷首,便抱着長歌,朝着軍營裡頭,揚長而去了。他甚至都不給衛衍說話和解釋的時間。
日暮時分,風更大了。
風吹亂了衛衍的衣袍下襬,更吹亂了衛衍的發,他卻彷彿混不在意。他看着蘇行的背影走遠,起先,他還能看見自蘇行身後探出來的一點長歌的一雙小腿。長歌的小腿晃啊晃,晃在衛衍的心裡。
不多時,蘇行轉過一個轉角,長歌的小腿便在衛衍視野裡消失了。
兩人消失的那一瞬,衛衍清楚地看見蘇行俯下身去,在長歌的臉頰,或額上,或脣上觸了一下。
衛衍大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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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衍哥哥,親媽親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