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他和自己的父親相依爲命。可是他永遠都沒有想到,十年後,自己的父親被表叔審判,並處以死刑。這令一個十歲的孩子實在是難以承受。”陳皓軒說:“既然王東旭是在十年前被死刑的,那麼現在那個孩子,應該是二十歲了。俱備殺人能力。”
張輝點了點頭,回答道:“我查過了,那個人叫做王旭東。”
“居然給自己的兒子起名和自己的名字相反。”白冰撇了撇嘴。
張輝聽完,哈哈一笑:“這你就不懂了吧?從心理學來分析,王東旭知道自己十年後將失去性命,所以把自己的兒子當作生命的延續。”
陳皓軒輕輕點了點頭:“因此,父子兩人的關係可能很密切,不能排除爲父報仇的可能性。”
“可是……”白冰垂下眼簾,她還是對自己的夢境無法釋懷。
如果是爲父報仇的話,他何必要放上一個象徵着女孩子的洋娃娃呢?如果是怨恨警察奪走了他的美好童年,就應該在屍體旁邊放上玩具槍等男孩子玩的玩具啊!
白冰擡頭看向陳皓軒,卻發現他也有着同樣的表情。
陳皓軒對白冰說:“雖然我的直覺告訴我王旭東不是兇手,但是我們不能遺漏任何信息。畢竟,在受害者身邊有關於女童被害的案子只有這一例,很重要。”
三個人吃完早餐之後,張輝便開着車子將他們往市郊區帶:“走吧,去王旭東家看一看。”
他們車行將近一個小時,這纔來到了城市最偏僻的農村地帶。
一下車,白冰就被這漫天的黃土嗆得咳嗽了幾聲。張輝走上前,調侃:“瞅瞅,城裡長大的姑娘和小夥子就是嬌氣。”
見到白冰慍怒地瞪了他一眼,張輝連忙安慰道:“沒事兒,這都是我們車軲轆捲起來的土。鄉下的土地不髒,其實習慣了就知道這裡有多安靜了,就適合養老。”
一旁的陳皓軒默默地從口袋中掏出來兩個一次性口罩,遞給白冰一個,自己戴上一個。
“……爲啥沒有我的?”張輝很不解。
只見陳皓軒勾了勾脣角:“城裡長大的小夥和姑娘都很嬌氣。”
說着,他們步行到村口的第一戶人家。因爲現在是上午八九點鐘,男人們都下地幹活去了,所以只有一位中年婦女在自家院子裡面曬玉米。
一見到有人來了,中年婦女連忙走上前,滿臉疑惑地問道:“誰啊,你們這是弄啥嘞?”
張輝連忙解釋:“大姐你好,我們是警察,就是想來問個事兒……”
話還沒說完,卻見中年婦女驚恐地看着張輝,慌忙的擺手道:“俺全家子可都是老好人啊,俺可啥事兒都沒犯!就算有啥事兒你們也別來找我!”
“不是不是,我們就是來找個人!”張輝從斜挎包中拿出一張黑白照,指着照片上的人問道:“王旭東,你認不認識?”
沒想到中年婦女只是粗略地看了一下,就驚訝地嚷嚷道:“這不是村東頭家的二瓜子嗎?俺知道,那娃兒實在是太可憐了,十歲都沒了爹……你們找他幹啥嘞?”
“二瓜子……”張輝愣了愣,但聽起來確實就是王旭東,所以他也沒有說什麼,只是朝着中年婦女笑了笑:“沒啥事兒,就是市中心警局派我們來慰問一下。你能說說看,王、二瓜子傢俱體位置在哪兒嗎?”
聽到這樣的解釋,中年婦女再沒有半點疑惑,她爽快地指路:“就在村東頭倒數第二家,門前有一顆老槐樹,反正你們看着最破的房子就是他家。”
“好的!謝謝您了!”張輝道完謝,便和陳皓軒、白冰從婦女家走了出去。
他們順着坑坑窪窪的土路一直往前走,鄉下的土狗都是滿街跑的,看起來也很兇。有好幾次白冰都要被兇巴巴的土狗嚇得直往陳皓軒身後躲。
看着滿臉驚恐的白冰,陳皓軒脣角反而凝起一抹笑意,順勢用力拉住了她的手。說來也奇怪,只是被拉住手的白冰反而不再害怕,小臉蛋兒紅紅的,眼睛只敢看着地面。
他們一直走到了村東頭,眼前只能看見一個破爛的磚房,大概也就只有三四十平米,屋外雜草叢生。
“這應該就是王旭東家了!”張輝朝着兩人點了點頭。
於是,一行人走上前,正要敲門,卻發現門本來就是虛掩着的,輕輕一推就開了。
從屋子裡面散發出來一股騷臭味,就連陳皓軒也不禁皺了皺他好看的眉頭。幸好兩人都是戴着口罩的,這可苦了張輝,被這味道刺激得不行:“我靠,這酸爽!”
屋子裡面只有一張牀和一些雜七雜八的小東西。
從牀上穿出來一陣響亮的呼嚕聲。張輝一臉嫌棄地走上前,一把將髒兮兮的被子拉開,看到牀上躺着的人的時候,更加嫌棄地使勁兒拍了人屁股一下:“豬啊!起來!”
男人哼哼唧唧地起身,身上穿着的衣褲都帶着泥巴,臉上也盡是黑不啦機的東西,渾身散發出臭味。白冰一個女孩子家,頭一次見到這麼邋遢的男人,於是下意識地捂住鼻子躲在屋外,不肯進去。
“你就是王旭東?”張輝拿出照片來想要比對,可是眼前的人髒得不像個人,根本無法看出來。
聽到有人說話,男人這才睜開眼,一臉不耐煩地瞪着張輝:“我就是!咋地了!”
“我們是警察!有話要問你!”張輝用命令的語氣說道。
“警察……”王旭東一邊陰陽怪調的嘀咕着,一邊向屋外掃視着。在看到外面站着的白冰的時候,他整個人的眼睛都亮了,那垂涎欲滴的樣子實在令人噁心,白冰忍不住往後退了幾步。
“媽的,老實點兒!”張輝怒吼一聲,然後一個反肘將王旭東壓了下來,痛得他哎呦哎呦直叫
“不是他。”陳皓軒低頭看着王旭東一副噁心的樣子,他搖了搖頭。
終於把王旭東制服住以後,他整個人也老實了許多。一邊老實着,過了一會兒竟然還嚎啕大哭了起來:“你們警察都特媽的不是人!不是人!老子就那一個爹,你們還給斃了!害得老子到現在都沒得媳婦兒娶……”
“你爹是犯了殺頭的罪,死不足惜!”張輝蹲下來,眼睛逼視着王旭東,一臉嫌惡道:“你果然和你爹一樣,都是沒有半點用的好色之徒!”
“你罵我吧!你隨便罵!要不是你們把我爹斃了,我至於一個人活着嗎?還沒媳婦兒娶……”王旭東死皮賴臉地撒潑。
“不想活就給我去死!”張輝一腳踹王旭東身上,這一腳下去,王旭東終於不敢鬧了。
王旭東哆嗦着嘴巴,翻着眼珠子說:“你們、你們……爲啥來俺家?俺可沒犯事兒!你們要是想抓俺,可是要拿着證據的!”
陳皓軒慢慢走上前來,蹲下來看着王旭東,他問道:“你知道嗎,你的表叔張豪東在兩天前被人殺害了。”
“殺、殺得好!”誰都沒想到王旭東會這樣說,他哆嗦着嘴皮子說道:“俺爹生前都給俺說了,那老頭子在城裡可是個名聲響噹噹的教授!再說了,他也答應俺爹了要照顧俺一輩子,可是你們看看俺現在這個樣子!”
“……每個月也就來看俺一次,坐坐就走了,每次就那一千塊錢,我剛想多要點,他都不答應!我算是知道了,越是有錢的越是摳門!他巴不得我餓死算了呢!那死老頭子……”王旭東恨恨地說着。
一旁的張輝聽不下去了,他怒道:“媽的,你什麼也不做,人家平白無故每個月給你一千塊錢的生活費還不知足!這裡是農村,一千塊錢居然還不夠你花!你說說看,你平時都幹啥了!”
“我、我啥也沒幹!”王旭東把頭扭到一邊去。
陳皓軒用深沉的目光逼視着他,繼續問道:“你對你表叔的瞭解,只有這麼多嗎?他每一次來的時候真的什麼也不說嗎?”
“您問得可真好!”王旭東說:“那老頭子可是個教授!他哪兒能和我一鄉下人說上什麼話!每次都是把錢往桌子上一放就走了,生怕我追着他管他多要錢似的。”
陳皓軒勾了勾脣角:“那他爲什麼不直接把錢打給你,反而要跑這麼遠專程給你送錢,卻一句話也不說?這不符合邏輯。”
“我哪兒知道!”王旭東不耐煩地說:“我哪兒能猜到人老人家的想法呢?”
一問三不知,就連張輝也覺得氣餒了,他直搖頭:“看來又是白跑一趟了,這小子就是個死人!”
只是頓了一頓,陳皓軒又看似雲淡風輕地問了一句:“那他收養了一個養子,你知道嗎?”
沒想到,一聽這個王旭東氣不打一處來的樣子看着陳皓軒,說道:“我當然知道!我就一直都懷疑那老頭子是不是腦子有問題,還大學教授呢!有那麼多錢不給自己真正的親人花,反而拿去養別人家的孩子!還讓人學這學那的,盡搞些西洋玩意兒!到頭來還不是一場空?”
“什麼西洋玩意?”陳皓軒皺着眉頭問。
王旭東不耐煩地說:“哎呀!就是那個叫什麼……我想不起來了,反正就是養一匹大馬,然後在馬背上耍劍。”
“我靠,騎士擊劍!”身後的張輝腦子一震,他怎麼想也沒有懷疑到冷研修。
“反正大概就那個玩意兒吧!”王旭東敷衍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