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事開頭難, 最近這幾個月烏氏的事情做的越發順手。
烏那拉把齊志永調上來做助手，這小夥學的很快，她便一點一點的工作移交過去給他分擔, 讓他學習, 所以她漸漸閒了下來。
閒到有時間在上班的時候跟十三打電話聊天。
十三還在上大四, 只是課比較少, 沒事的時候去大清熟悉業務。事實上也沒有具體的工作要做, 所以也是非常的閒。
“四嫂，這家報紙又說我們兄弟鬩牆。似乎這些年只要我們兄弟超過兩個人的名字出現在一張報紙上，後面必然加上鬩牆兩個字。這樣的輿論壓力下, 兄友弟恭好像都有點對不起觀衆。真是無聊”
“哪家報紙？有空我也瞧瞧。”烏那拉掩下個哈欠，從極忙突然轉到閒的狀態, 實在無聊。
“咦, 等一下。”十三少似乎捂着話筒對那邊說了什麼, 然後又回來說：“那那姐，我忙去了。四哥今天好像沒什麼事情, 你要是沒事情的話打給他吧，他一定很高興。”
“哦。”烏那拉拖長了聲音，掛斷了電話。盯着電話了一會兒，還是沒有給四少打過去。
她沒有上班時間打電話聊天習慣，確切的說下班時間也沒有這個習慣, 有什麼事情面對面說清楚就好。是十三把這個習慣培養起來的。
自從知道她最近上班輕鬆, 沒什麼事情之後, 同樣無聊的十三便被四少指派來陪她聊天。四少的原意其實是讓她指點一下十三工作。但是因爲十三現在事情不多, 也沒什麼可指點的, 兩個人的電話就漸漸變成了給電X局捐錢的無聊活動。
人的怠惰就是這樣培養起來的，她因此有更多的工作堆到可憐的身爲她助理的齊志永身上。
她倒是想打給四少, 只不過她閒着的時候，但四少卻未必閒。四少並不喜歡工作時間談工作以外的事情，何況是這種無聊的近乎騷擾的電話。
所以雖然她閒，他們兩個卻也只是晚上偶爾能見一面而已。
明明是在一個城市，卻像兩地分居。
忙的時候不覺得，閒下來卻開始寂寞開始不滿足。
她想她必須開始調試自己的心情了，不然將來不工作以後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
中午下班的時候看到齊志永還在埋頭工作，她這個目前坐在烏氏總裁位置上的閒人有點內疚。
走過去敲了敲齊志永的桌子，“志永，先吃飯再回來工作吧。”
齊志永擡起頭看見她，笑了笑，“我馬上做完再去吃。那那姐你先去吃吧。”
年輕的充滿活力的臉上帶着不加掩飾的崇拜和傾慕。
唔，雖然知道這樣的感情在他閱歷漸長以後就會淡去，但是被人崇拜的感覺還是很不錯。不知道四少被那些小姑娘們崇拜的時候，有沒有那麼一瞬間有她這樣暗暗竊喜的虛榮心？
“一起去吧，一個人吃飯沒味道。”烏那拉笑了笑，等齊志永收拾東西。這人可是她目前一手提拔上來的首席戰將，餓壞了可就沒人給她賣命了。
齊志永低下頭收拾桌面，嘴角揚起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又小心翼翼的藏起喜悅的情緒。等的就是她共進午餐的邀請。
結果烏那拉跟四少就這樣各自帶着秘書和助理在飯店門口不期而遇了。於是便坐在一起吃飯。
說巧也不算巧，四少和烏那拉習慣去的飯店也就那麼幾家，吃飯的時間又差不多相同。這家飯店正巧在大清和烏氏之間，距離兩邊都不算遠，碰上也不算奇怪。
不知道四少怎麼想，烏那拉還是覺得有些彆扭的。
烏那拉現在非常確定自己不喜歡年瑩玉。原本整天忙碌的時候還沒有太多的心思去跟她一般計較，現在閒下來以後，看着她跟在四少身邊，就說不出的煩。尤其，看着她跟四少配合的越來越默契的時候。
一頓飯吃的食之無味，因爲有外人在場，所以他們兩個也沒有說什麼。吃完以後各自帶這各自的人回公司上班。
她該對他有信心的，但是現在卻猜疑起來。
她該把心裡的不安告訴他的，可現在卻強撐着不願說出口。
她以前事事依賴他，暗戀了五年都不敢說出。
現在靠自己，卻不知不覺間彼此有了隔閡。
她知道現在自己還沒有適應新的生活。可是現在她只是工作稍微輕鬆了些，就產生了如此多的負面情緒，如果她真的按計劃辭了工作做全職太太，還不知道會不會變成滿心猜疑的無知婦人，然後被四少漸漸厭棄。
呃，她不該陷入這樣的心情裡。有些事情想也沒有用，就算那些最壞的想象真的有一天成爲現實，她也不可能爲此離開四少。
車上，齊志永問她，“那那姐不開心？”
“沒有啊。”烏那拉打起精神，說：“胃裡不太舒服。”
齊志永便也不再問。只是眼裡閃過一絲精光。她喜歡的人，是四少那個樣子的嗎？
十三給四少彙報完自己近期的工作情況，正要離開，卻冷不防四少開口問：“那那最近跟你打電話了嗎？”
“嗯，那那姐最近似乎不那麼忙了。”
四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麼問。
那那身邊那個年輕的助理看她的眼神，讓他覺得不安。
可是他也清楚，就算那個年輕助理有什麼心思，只要沒有說出來，沒有影響到工作，那那都沒有理由疏遠那個人。
如同他面對同樣事情時候的處理方法，那那無論察覺還是沒察覺那個男人的心思，都該裝作不知道。以正常對待下屬的態度對待他。不過分親近也不該過分疏遠。等時間漸漸淡化，或者等那人知難而退。
他現在這樣沉不住氣，是他錯了。
“沒事了。”他揮揮手讓十三離去。
十三卻忽然說：“那那姐給我提過她那個助手。語氣裡很是欣賞。”
“那那對我的心我知道。”四少的神色顯然不想再多說這方面的話題。
十三猶豫了一下，勸說：“四哥，我的意思是說有的時候你該放縱一些，不必那麼理智。”
四少沉着臉，“你很閒嗎？”
呃，十三立刻噤聲，離開四少的冷凍氣場範圍。最近四少溫和了許多，讓他的態度也越來越放肆，幾乎忘了說話前要看臉色了。
四少整了整手邊的文件，卻是無心辦公。
她離開他身邊，到烏氏，也七八個月了。這七八個月加起來，他們單獨在一起的時間，恐怕都不夠三十個小時。
在商務晚宴之類的應酬中遇到的機會倒不少，但周圍都是人，也說不上什麼話。他甚至開始習慣用目光追隨她的身影，看着她遊刃有餘的周旋在政商界的名流中間，聽別人用讚賞的語氣談起她，順帶恭維他對她的培養。
烏氏在她手底下漸漸恢復了氣象，現在的她，開始綻放出屬於她自己的光芒。開始被人讚美，被人追隨，被人仰慕。
甚至如今大清集團在背後給她的支持，也只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
曾經她被一羣天才壓的擡不起頭來，依賴他，眷戀他。如今她可以獨當一面，是否還會願意斂去所有的光華默默無聞的回到他身邊？
他親手爲她插上翅膀，給她一片天空，卻再掌握不住她飛行的方向。
那個跟在她身邊的年輕助理，只是他不安的因素之一而已。
他早該想到今天的。
如果她不肯放棄總裁的身份退回他身邊，做一個小妻子，他就要折了她的翼，硬生生把她關在籠子裡嗎？
又或者，他們可以這樣在一起，做一對各自分享一半牀的夫妻，各自忙各自的事業。最開始的時候，他想要的不就是這樣一份婚姻嗎？
可是如今，他卻不滿足。
他自問不是一個心機狹隘的男人。如果不是因爲艾家太受媒體關注，他也不會介意自己的妻子出外工作。但是現在，看着她一天天被公事纏身，看着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越來越少，看着外人投注在她身上的欣賞目光，他竟然滿心的煩躁。
他明白她對他的心。
但是折斷她的翅膀，讓她離不開他。
這樣暴力自私的念頭他竟然有過。
他想念她，想念她跟在自己身後，隨時回過頭就可以看到她的日子。
想念她爲他打點一切，所有的思想時間都圍繞着自己一個人轉的日子。
想念可以擁她入懷，每天早上醒來第一眼看到的是她的日子。
他甚至想，如果他現在打電話給她，讓她放下烏氏的一切跟着他，她會不會答應。
四少推開電話和文件。
現在他太不冷靜，給她打電話或者辦公都不是明智的行爲。
這時候年瑩玉敲門進來，“四少，這個季度的項目計劃。”
四少皺着眉，隨手翻了一下，沉吟半晌，忽然做了一個決定，“小年，以後把項目過濾一下，額度小的單子不必再給我過目了，各部門主管自己批就可以了。具體的實施辦法你跟小鄭他們商量一下起草一個方案。”
年瑩玉愣了一下，確認的問：“四少要放權？”
這，不符合四少的性格。
四少事必躬親的習慣，雖然有些吃力不討好，但是他的謹慎確實爲大清集團減少了許多不必要的損失。如今八少示好，九少勢薄，大少不得老爺子歡心，十三少入公司爲四少臂助的天時地利人和條件下，四少竟然要放權？難道他不該趁機攬更多的權利在自己手裡，穩固自己的地位嗎？
四少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有什麼問題嗎？”
年瑩玉猶豫了一下，把自己想說的話嚥了回去。身爲秘書，對總裁的決定執行就好，不該質疑。何況她哥哥年羹堯也是公司裡的人，身份敏感。還是回去跟哥哥商量一下吧。
四少彷彿看穿了她的想法，雲淡風輕的說：“我希望這件事在公佈之前，不該知道的人不知道。”
年瑩玉臉色一白，連忙點頭，出了總裁室。
小鄭她們這些在總裁室呆的時間久的人總說總裁這幾個月的脾氣變好了，她還不信，只當以前那些說四少不近人情手段凌厲的傳聞太過誇張。剛纔總裁輕飄飄一眼看過來，她才明白那些傳聞是真的，小鄭說的也是真的。那一眼，直看的她冷汗都流了下來，毫不懷疑如果她跟年羹堯說了不該說的話，他會毫不猶豫的把他們兄妹兩個都趕出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