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爍知道,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先爲樑敏止血。
她還有微弱的脈搏,必須先止住不斷汩汩涌出的鮮血。
他撕開棉袍,取出裡面的棉花,將棉花壓在她的傷口上。還好,傷口不寬,是匕首一類的短兵刃。
邊止血,王爍邊吩咐士卒去製做擔架,要快!
這個時候,雖然馬快,但樑敏絕對不能忍受顛簸,那就真的要了她的命了!
擔架已經運用到王爍軍隊的野戰中,士卒們都會弄,很快就製做好了。
王爍命令士卒輪換擡擔架,不能顛簸,還要儘快趕回去。
他制止住阿依古麗的不斷懺悔,命她守在樑敏身邊,一定要活着把她帶回去!
然後,他打馬飛奔回城,他要趕在樑敏回來之前,在城裡準備好一切。
他把最好的幾個軍中大夫都叫過來,房間消毒,準備傷口消毒,縫合傷口。
然後他就喊吳琅西。
吳琅西原本就在廳裡看戲,出事後就沒走。
王爍在紙上畫出針管和針頭的圖樣,讓吳琅西想法一定要立刻製做出來。
樑敏受傷後肯定無法吞嚥藥水,輸液是最好的辦法。
吳琅西看着他畫的圖紙直皺眉頭。
針管還好辦,玻璃的,吹出來就可以,頂多不夠圓,在活塞上加個牛皮套密封。這細細的中空的銅管可怎麼弄出來呢?
“必須弄出來!”王爍是真急了,大聲衝吳琅西吼,“弄不出來,我要你的命!”
吳琅西苦着臉走了。
王爍就又想,輸液靠一個針管不成,必須不斷的輸,沒有吊瓶不行。
他就又畫圖,將鹽水吊瓶的樣子和阻止空氣的滴水玻璃管畫出來,讓人再給吳琅西送去,也必須製做出來!
沒有乳膠管,怎麼辦呢?他冥思苦想。
羊腸!他一下子就想到了,此刻他大腦竟然出奇的冷靜和好用。
立刻命令人殺羊取羊腸,不許弄破,烘乾,消毒。
大家理解他的心情,況且樑夫人在大家心裡威望頗高,只要王爍要什麼,就會有許多人去想方設法淘弄。
就算這些都齊了,沒有輸液的藥品還是不行!
生理鹽水可以通過蒸餾的辦法得到,鹽要最好的,雜質最少的。
大家又趕緊去辦。
葡萄!葡萄乾可以得到葡萄糖!
在他想盡一切辦法的時候,樑敏到了,還好,還有一口氣。
擡進準備好的病房,軍醫爲樑敏灌麻沸散,清洗傷口,消毒、縫合。
這時候軍醫早已從王爍那裡學會了這些,而且在發展,知道用羊腸皮代替普通的線,也知道縫合要裡外分層,而且,還發明瞭縫傷口的專用勾形針,不再用縫衣針了。
病房除卻大夫和助手,別人不得入內,大家都在外面焦急的等待着。
終於,大夫做完手術走出病房,對等在外屋的王爍道:“大將軍,天幸刀鋒偏了半分,夫人未傷及心脈,但失血過多。目下,夫人脈搏微弱,氣若游絲。我用銀針替夫人過血,又用千年人蔘吊住了夫人的一絲性命。但,這些,治標不治本啊。夫人恐怕是,挨不過今夜呀!”
王爍點點頭,讓軍醫和助手先去休息。
大夫盡力了,這是目前這個時代最好的處理辦法了。
如果不能及時補充血液,樑敏活下來的希望不大。
他命人去催吳琅西趕緊製做他要的東西,看祁廷諫、魯胤昌一般人都在院子裡,就讓大家先回去。
魯胤昌怎麼也不肯回去。
這些日子,樑敏教他的道理比王爍教的都多,他回去如何放心?
王爍只好讓阿依古麗收拾一間屋子,讓魯胤昌住下來。
王爍沒有古代人的講究,夫人們都是拋頭露面,甚至擔任要職,處理政務。
樑敏一開始不適應,後來也就習慣了。
看魯胤昌整天纏着王爍問這問那,耽誤王爍的時間,就主動把他叫過去,耐心回答他的所有疑問。
是以,魯胤昌是非常感激她的。
半夜的時候,樑敏醒過來,精神也顯得很好。
王爍看出來,這是她體內最後積聚的力量,是迴光返照。
病房裡只有王爍和樑敏。
樑敏試圖說什麼,王爍不讓她說。
他坐在她牀邊,握住她的手道:“樑敏,你不許說話,你聽我說。我正在想盡一切辦法,挽救你的生命。你必須保存你最後的體力,活下來,不許死!
你聰明敏慧,我當初沒給你起錯名字。
你也許知道,我娶你,只是爲了給你一個名分,讓部下因這名分服從你。當初我確實就是這麼想的。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我早就不這麼想了。
也許,我當初也不是這麼想的,只是爲了能夠娶你而找的一個藉口。
你聽着,我告訴你我心裡真實的想法。
在你的身體裡,流淌着一股倔強,一股執着,一股體貼,一股溫柔,一股柔弱。
不知道什麼時候,你佔據了我的身心。
我愛你,真的很愛很愛!
沒有你,我無法在這個世界上獨立生存!我不能沒有你!我不許你離開我,永遠不許!”
王爍終於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