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起了李天罪的手,又把這顆種子放到了他的手心。
陸天然的臉上也是掛滿了滄桑,指着身前的小苗,他感慨道:“我曾經也是聖子,所以我對他的尊敬不低於你們任何人,我很惶恐他會來帝邊落腳,他是不會看錯人的。因爲他,所以我能預見帝邊的崛起,我也知道未來的帝邊高原將會靈氣充沛,極盡繁華。”
說這些的時候,陸天然的臉上滿是驕傲。
是的,他也是聖子,他只生最敬佩的人是沈白石,但他對樹人的尊重卻是要超過沈白石的,特別而今的這樹人還是在沈白石的身上重生的,這於他來說便越發感情沉重。
對一個地方來說,樹人並不單單隻代表着守護,它還具有別人想不到的魔力。
樹人所在的地方,天地靈氣的濃郁程度也是極高的,所以隨着樹人的長大,帝邊的靈氣肯定會濃郁起來,那時候帝邊人的修元天賦也會得到成長開發,帝邊的生靈也會繁盛強大起來的。
李天罪能夠理解一個老人那滄桑的內心,陸天然的慈祥不輸於沈白石,特別在沈白石死去之後,他也是徹底的站到了沈白石的位置之上,他的能力也才真正的展露了出來。
不過,李天罪更爲關心的其實還是自己手中的這粒種子。
“長生和啓明是上古一種很強大的靈禽,這是天帆的氣運,也是樹人的氣運。”
這些事情或許楚天帆都並不知道,不過這卻並不影響他對長生和啓明的尊重。對於楚天帆來說,這兩個小傢伙絕對是他的福星,以前是,現在是,未來肯定也是……
“樹人的種子必須要它們才能消化,也要經過它們的食道孕育,樹人種子纔會萌芽。”陸天然的說法似乎解釋了樹人爲何會對長生和啓明這麼照顧,而且他最終又會把種子交給長生和啓明。而且事實似乎也確實若陸天然所說。
也是陸天然的話,讓李天罪內心激動。這顆種子是從啓明肚子裡出來的,那就代表着它也是可以萌芽的,那把它種到草原上的話,豈不是就可以阻止大荒的擴散,拯救西域了嗎?
李天罪的內心是這樣想的,陸天然也知道他是這樣想的,所以他又說出了後面的話來。
“不過這些貌似還不是樹人萌芽的全部。”他的話打斷了李天罪的興奮,樹人萌芽的條件貌似並不是這麼簡單,他還必須要有其他條件。
“我用盡了我所能想到的任何辦法,但依舊無法讓這種子萌芽。”
李天罪眉頭又皺了起來,他從未見過生命力如此強烈的種子;樹人的一生並不容易,他將死也才孕育了兩顆新的生命,這代表了樹人的生命傳承,所以他們應該要被種在一起纔對的,可他又是拯救西域唯一的手段。
“大人,真的沒有其他方法了嗎?”
從陸天然的眼睛裡,李天罪能看出來一些猶豫,所以他覺得陸天然可能還有一些話沒有說。
長長的嘆了口氣,陸天然又轉向了樹人,久久的發愣。
他不說話,李天罪便在一旁安靜的等着。
“樹人是有使命的。”他終於說話了,而一開口便是如此沉重的話題,使命,這或許也是樹人會選擇在這劍山之巔紮根的緣故。他的存在不是爲了延續種族,更不是爲了享受,而是爲了守護。
“他會守護我們,而且樹人是大地最爲忠誠的夥伴,但我們呢?想要他守護我們,難道我們就不該付出一些什麼嗎?”
“大人,您教我。”
李天罪不敢自作聰明,這樣的時候他也不想聽那些不明確的話。
“樹人是在宗主大人的身上萌芽的,這極可能也是它萌生的一個條件。”
“嘶!”
李天罪愣住了,拿着這樹種的手也有些細微的顫慄,不過隨即他便又淡然了起來。合上了手掌,他站起了身來,也不向老先生道別,而是急匆匆的下山去了。
看着李天罪遠去的背影,陸天然的眉頭緊緊皺起。
每個人都有自己獨到的難處,一如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成長曆程。譬如他自己,他活了百年,但在最近纔有了切實的成長,他一直以爲沈白石就是他全部的信仰了,但沈白石死了,他卻沒有過多的絕望。
相反的是,沈白石的死似乎是爲他讓出了更爲寬廣的天地,現在的他,也同樣的長成了沈白石,甚至於他的境界還要高過前者。
那麼,李天罪呢?
李天罪雖然年幼,但不可懷疑的是,他也一直在以飛躍般的速度在成長,他很聰明,道理他都懂得,但困難的是實踐,所以他在踐行自己的理想的時候,總是犯錯。
他犯下的錯有的很小,有的很大,而他或多或少都從這些錯誤裡學到了東西。
而現在,新的困局又擺在了他的面前。
其實就像陸天然一樣,楚天帆也是壓在李天罪頭上的一座大山,並且李天罪比陸天然更要壓抑。
之前在朱雀臺的時候,李天罪雖然成長很大,但那卻是加深他對楚天帆的心理愧疚,讓這座大山更大了。沒有人知道他要怎麼去擺脫楚天帆,但他卻必須要去擺脫。
有些東西李天罪或許想到了,也或許他根本就沒有在乎,不過現在,他的內心卻是無比的黯然。
雙手捧着這粒種子,他就這樣緩步遊走在這沙漠邊沿之上,往後再走不久,便是那高聳入雲的黃金山脈了。
對於西域來說,黃金山脈是一個神聖的地標,因爲這山脈之上便是天外,只是不知道黃金山脈被石化之後,天外世界是否也會隨之消失,而沒有了天外世界,未來的修元者們又該去哪裡歷練呢?
心情是沉重的,但在糾結許久之後,李天罪終於釋懷了。
他很喜歡修元,也很喜歡這片大地,他更喜歡跟着楚天帆,很喜歡西皇月。因爲楚天帆不止一次的救過他,所以他一直覺得自己的性命不是自己的,不過現在,他卻打算放下這些包袱了。
他的生命是父母給的,但他是獨立的,他不屬於任何人。
當然,在找到自我之後,李天罪也打算用自己的生命去踐行那個承諾,他要讓自己成爲人類與樹人之間的連接,用自己的生命來守護這片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