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各路人馬紛紛出發,開車的開車,坐車的坐車。我們一組走的路線是北邊,路過石家莊稍繞一點奔上方山,沿途經過各個村鎮城市都會去留意有沒有什麼特殊的事情發生,也會有意觀察這陰氣的強弱,衝着陰氣較強的方向走。
我們行路基本不會選擇火車,多是選擇長途車或是搭農用車之類的交通工具,這類交通工具上會聚集很多鄉鎮里居住的人,這些人大多是十里八村都多少認識的,上了車最大的消遣就是聊天,聽他們聊天就能瞭解很多村子裡的事情,東家長李家短的閒事忽略不計,如果發生靈異怪邪的事情在這裡一定能捕捉到。
路上不緊不慢的行進了兩、三天,我們坐在長途車上往下一個村鎮走,長途車出發的時候一車人鬧鬧哄哄,認識不認識的互相搭茬聊天,走了一陣汽車顛簸的車上的人直犯困,也都消停各自靠着椅背打盹。
長途車路過一處村莊,有一站,一個四十多歲的農村婦女招手上車,停車時車身一晃,車裡人醒了多半,下意識的看向車門。
農婦上車以後環視一圈找座位,坐在我前排的一個女人看到上車的農婦,站起來大聲招呼,“大姐,大姐,來來,坐這。”
“哎呀,大妹子,你咋也在呢?去哪啊?”
兩聲招呼招呼兩個人就聊上了,開始無非是些張家長李家短,說到後來,漸漸說到意見我們很感興趣的事情。
“最近你大侄子咋一直在你家住呢?”
“快別提了。”大妹子環視一圈,貌似壓低聲音,但是聲音也足夠全車人不費力的聽到,“我那個大侄子是來我家避難來了,他們村子裡出怪事了,邪性的很,現在村子裡死走逃亡的,沒幾個活人了。”
“啊?咋回事?”此類話題瞬間激起大姐的興趣,也激起全車人的興趣,全車都安靜下來,有睡覺打呼嚕的,也被鄰座的乘客推一把,止住呼嚕。
“你還不知道啊?北山裡的王家村知道吧?”
“知道啊,挺偏的個村子。”
“聽我那個大侄子說啊,本來這個王家村多少年平平安安,前些日子有天晚上村裡人都睡下了,一陣大風颳得邪乎,風來的快,走的急,不知道風裡有啥,全村的狗都嚇得夾着尾巴直尿,而且三、四月份的天,風陰冷的鑽骨頭縫。
第二天,一大早全村就炸鍋了,我這個大侄子跑出來一看,村口王家村三個字的牌匾被大風掀去了最上頭一條,成了‘土冢村’。”
說到這明顯聽到全車人都倒吸口冷氣,大妹子舔舔嘴,接着說到,“據說這塊牌匾是上好的酸枝木料,百十來年了,風吹雨打也沒見壞,這一陣陰風就給吹爛了,而且還弄出個‘土冢村’,村子裡的人都覺得太不吉利了,上了歲數的老人看着直搖頭,說這是陰兵過道要收這一村子人命嘞。”
“後來呢?後來呢?”
“自打那天起啊,村子裡就沒斷過死人,不分男女老少,而且沒來沒由的,也不見得病不見啥的說死就死了,死的還都詭異,不是滿臉堆着笑,就是一臉害怕。現在嚇得村子裡的人快跑乾淨了,現在村子裡就住着幾戶老頭老太太了。”說完一車沉默。
這種詭異的事情就發生在離自己不遠的村子裡,而且被哪位農婦說的有鼻子有眼的,車上所有人心頭都泛起一陣涼意。
我們幾個心裡明白,這個村子裡未必是陰兵過道要收魂魄,但是鬼怪作祟是跑不了了,也不用着急走了,先去王家村看看。
沒一會車上又張家長李家短的聊開了家常,人們也該打盹打盹,該發呆發呆,長途車走出一陣又到了一站,我們起身下了車,在村裡跟老鄉打聽王家村怎麼走。可巧,我們下車的這個地方離王家村還不遠,老鄉也對王家村的事情略有所知,一個勁的告誡我們,沒啥事還是別去,王家村最近不太平,要是非得去也早去早回,趁着天亮回來,千萬別過夜,我們緊着應承,謝過老鄉,按着所指的路線,奔着王家村走去。
從下車的地方出發到王家村十幾裡的山路,對五爺和根子根本不叫事,我也問題不大,倒是大爺中途休息了一陣,時間不長倒遠遠看到一片村莊,而且也明顯感覺到陰氣的確加重不少。
走近村口,不但感受到一陣陰氣圍繞不散,更看到村子的敗落蕭條,村口寫着村名的匾額的確被陰風撕去一截,王家村三個字本來百十年的風霜洗禮已經斑駁不堪,此刻變成“土冢村”配合破敗的村莊,再加上幾隻受陰氣吸引而來的烏鴉,哪裡還有活人居住的氣息。
走進村裡,家家戶戶關門上鎖,隨風漫天飛舞的紙錢,有些繞在腳下圍着我們直打轉,村中街道的沿途兩邊插滿了招魂幡、引路旗,在風中亂舞。這個時候天色也不早了,車上聽那位農婦說村裡還有幾位老人居住,我們滿村找尋,也想有個地方安頓。
還好村子不算很大,轉了一圈看到邊一戶人家門虛掩着,五爺上前側耳聽了一下,“啪啪啪”拍門問了聲“有人嗎?”
問了幾聲,院裡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誰啊?”
“我們路過這裡,天晚了也找不到旅店,想在您這借住一宿。”
“再往北走十幾里路有個大村子,那裡有招待所,在我們這荒村子住個什麼勁?”
“天色晚了,我們也不認路,周圍都是山路怕不安全,您幫幫忙吧。”
沉默了一陣,院裡響起開門的聲音,不一會一位六七十歲的老婆婆扶着一位也差不多七十來歲的盲眼老人走過來開了門。
老太太打開門卻沒往裡讓我們,上下打量我們幾個,一言不發,老頭問到,“怎麼樣?什麼人啊?”
老太太轉身抓起老頭的手,伸指頭在老頭手心裡寫畫了一番,過了半晌老頭才接着說,“哦,兩個老弟和兩個孩子啊?我老伴說看着你們都是外地人,倒也面善的很,唉……。”老頭猶豫了一下,“進來吧,進來吧,老伴,把門插好。”
我們趕緊進了院,院子裡飄着一股中藥的味道,老太太插好院門,轉身衝我們一笑,扶着老人往屋裡走,“來吧,先進屋吧。”
大爺和五爺緊着道謝,“麻煩老哥了,我們也是怕天晚走山路不安全,我們又不認識路,要不也不會給老哥添麻煩。”
老頭一路往屋裡走,一路說着,“住一宿能有多麻煩?倒不是嫌你們,是爲你們好啊,來吧,來吧,這會走也的確不安全,就在我這湊合一晚上吧。”
我們跟着老人進了屋,屋子裡很簡樸的一些傢俱,屋裡一張火炕,炕上擺着一張小桌,老人摸索着上了炕,盤腿坐在裡最裡面,招呼我們,“來來,坐炕上,老婆子,去,燒點水,潑壺茶,我跟這幾位聊聊。”
老太太轉身出去燒水,老頭撿起炕上的菸袋,添了一鍋,點着才和我們攀談起來,“你們這是哪來要到那去啊?”
“我們打山西來,要去城頭村,結果走迷路繞到這了,咱這村子怎麼叫土冢村啊?而且這麼荒涼?”
我們來的時候路過城頭村,大爺藉着這個地名隨便編了個瞎話,說話的時候老太太把茶壺擺上了桌,轉身去拿杯子,聽到大爺提到“土冢村”三個字,嚇得手一抖,“叭嚓”一聲,一個茶碗摔碎在了地上,老太太扭頭看着我們,眼神裡充滿了無奈、惋惜、傷心也有些埋怨我們提起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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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揮揮手,“沒事,沒事,去打掃了吧!”
老太太皺着眉頭走出屋去,老頭的情緒絲毫沒有波動,嘬着菸袋樂呵呵說道,“各位是山西來的?要去城頭村?呵呵呵,我也不瞞各位,我自小跟隨父親學習祖傳中醫,是這村子裡的大夫,中醫基於五行陰陽,所以玄學之說也略知一點點,況且行醫講究望、聞、問、切,我瞎了一雙眼睛,鼻子和耳朵卻格外的靈,剛剛開門的時候我就隱約聞到各位身上有香火符紙的味道,再加上進門的時候,我留意聽到各位不論長幼,行走起來腳步聲音有所不同,而且一般人看到村口的牌匾,看到村子裡的景象,早嚇跑了,別說山路,就是刀子路也不願意往這村子裡鑽,幾位進了屋沒三句話就問我村裡異象之事,我猜各位不是普通人吧?”
果然是人老精,鬼老靈,我們幾個弄了個大紅臉,不過也好,人家主動把話說開也省了不少麻煩,大爺抱拳道,“倒是我們失禮了,老哥既然話說到這,我們也不好再隱瞞,我們是張家法術傳人,我和我五兄弟帶着幾個孩子去處理一些事情,路過這裡聽說王家村異變,所以想來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