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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縣官帶着個文吏早早登門,尹長青出面詳細訴說了莊子情況,以及除妖經過等等,縣官一邊聽着連連點頭,就好像他能聽懂似的,一邊示意旁邊文吏快記錄。
這是必要程序,尹長青待會就可以拿到此次賞令酬金,那縣官則需要憑此記錄文書,向上面請示報銷。
這沒什麼好說的,倒是從旁邊幾個衙役那,衆人得知了清鴻幾人到現在爲止都沒回來,聯想到昨夜地氣泄露事件,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出事了。不過即使出事也是該青陽宗操心的事情,與他們無關。按照翟容靜的說法,便是出事就是報應,沒出事那就算他們運氣好,但遲早也得遭報應……很快,記錄完畢,奉上酬金。
尹長青當即提出辭行,縣官自是擺出挽留態度,這是應有之理,畢竟場面人,幾經嘗試後現尹長青確實去意已決,縣官也就不再客套,揮手令個衙役拿來大包零嘴,笑着遞了過來。
尹長青見狀一愣,回過神來不由轉頭瞪了翟容靜一眼,只以爲是她提出來,推手就要拒絕。
“等等,大師兄,這可是付了錢的。”這時葉席走了出來,接過零嘴,笑着對縣官點點頭,“麻煩了,謝謝。”
“哪裡哪裡,小事情,應該的。”
確實麻煩,安景鎮的零嘴鋪子早關門了,如果不是昨晚葉席靈機一動,藉着這縣官的關係,翟容靜即使貴爲印師,怕是也搞不到這些東西。
這便是世俗人情身份的厲害之處,當然,葉席此舉並不是爲了刻意討好翟容靜,他是真怕這祖宗在回山路上鬧幺蛾子,吵着要繞路買零嘴什麼的,要知道他是真的不能再耽擱了,昨天一晚散去的真氣,就夠他回去被毒蛇咬好幾回了……
不過這些小打算其他人自然是不知的,關揚只看到葉席在拿回零嘴後,翟容靜瞬間心花怒放的賞了個大大擁抱,不由又氣又怒,氣的是自己腦子不爭氣,竟然沒能想到這討好方法。怒的是葉席實在卑鄙,好的泡妞絕招都自己留着,爛招卻拿來忽悠他,實在不可原諒!
也便是在這時,自以爲毫無希望的關揚在心中暗暗做了個決定,一個膽大包天的決定……
……
用了半天時間,在葉席望眼欲穿的目光下,一行人終是看到了炎羽門山門。
傅儒生還在閉關未出,尹長青回來後暫代掌門職位,沒什麼好說的,一如既往的簡潔風格,直接令大夥平時做什麼現在就做什麼,隨即就找地方自己修煉去了。
翟容靜忙着回房藏好那大包零嘴,三名小正太師兄則得閒放假半天,關揚,恩,當然得回宗祠待着,畢竟他現在還是戴罪之身,傅儒生尚未出來表明態度,他就只能繼續思過。
至於葉席,自然一回來就朝着後山去了,誰讓他和毒蛇有個約會呢……
得要說炎羽門這修煉風氣確實不好,就像散養鴨子似的。不過這是有原因的,小門小派的人就這麼多,整天擡頭不見低頭見,互相之間的競爭意識根本提不起來。若非尹長青這樣嚴於自律的修煉狂人,想要進步其實蠻難的。
當然凡事有利有弊,相對於大門派內普遍存在的勾心鬥角、拉幫結派,炎羽門在這方面的問題幾乎沒有。
這裡的生活冷清也悠閒,少了些人情世故,多了點同門溫情。
比如就拿葉席的情況來說,他的指定教授者是那便宜小師姐,若在大門大派,他也就是小師姐的人了,小師姐與誰交好,他也就只能與誰交好,敢逾越就別怪有小鞋穿。但在炎羽門則絲毫沒這顧慮,葉席可以就修煉問題去找大師兄尹長青詢問,轉而也可以因爲藥草供給特意與二師兄拉近關係……
很隨意,也很自在。
這風氣不是一兩個人就能打破的,傅儒生也不行,實際上在他出關後,炎羽門的狀況依舊如此,至多就是多了些規矩,比如翟容靜不能再像前兩天那樣滿山門隨意撒歡了,否則被逮到就得苦逼抄閱女子規……
在這裡待的越久,葉席也就越佩服自己之前選擇山門的眼光。恩,還有運氣。若不是如此,他現在別說享受這悠閒修道生活了,怕是連拜入山門都成問題。
不過這等美好生活,很快便也就被打破……
在迴歸山門一週後的上午,葉席如常找理由去了後山修煉,但同樣在修煉的尹長青,卻被急急招入門派議事廳。
剛踏入廳中,傅儒生便神情鄭重的迎了上來:“長青,上次你們領賞令下山,在那莊子裡有沒有拿什麼東西?”
尹長青聞言一愣,斷然搖頭:“沒有,前前後後所有事情我前天都稟報給師傅您了。陰冥蝠王的妖丹和屍體都被青陽宗拿走了,我們沒有取任何一樣東西……怎麼了師傅,是不是生了什麼事?”
傅儒生凝重點頭:“長青你不是說回來時看見了地氣嗎?那不是尋常地氣泄露,是因爲有前人秘境出世。”
“秘境?”尹長青一驚,“實地秘境?還是虛空秘境?”
“實地。”
所謂前人秘境,其實就是古代修印師洞府。
秘境又分兩種,一種是傅儒生現在所說的實地秘境,便是在如山腹等真實存在的地方,開闢出來的洞府。另一種爲虛空秘境,那是隻有修爲到達一定高度的大能,方能在虛空中無中生有,生生開闢出洞府來。
而無論哪一種,一旦出世,都必將引來諸多窺探。誰知道那裡面是不是藏着什麼如功法印術、絕世印器等好東西呢,要知道在修印史上,因爲這樣得到前人饋贈,進而小蛇化龍的幸運兒實在不算少數。
“那秘境在莊子下面?”尹長青神情也變得凝重起來,他清楚這事大條了,急聲再問,“是有人懷疑我們已經下了秘境,取走了某樣東西?”
傅儒生搖頭:“不是,那秘境並不在莊子下面,而是藏身於一個不起眼山丘內,距離莊子尚有數十里,還未開啓。不過那秘境的主人真是好本事,竟是把洞府建在了地脈上面。如果不是莊子那邊出了問題,泄了地氣,怕是誰也現不了這處所在。”
“可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莊子地氣不是無端泄露的,經人探查,那下面的地脈非常不穩定,再加上動土建造莊子的緣故,原本這地脈在幾年前就該爆泄露。但是這幾年卻一直風平浪靜,你說是爲什麼?”
尹長青沉吟了下:“莫不是有東西鎮住了地脈爆?”
“不錯。”傅儒生點頭嘆道,“儘管不知道是什麼,但想必定是個了不起之物,否則也無法鎮壓地氣幾年之久。”
尹長青這時終於明白過來,神情再變:“這麼說,外面人懷疑是我們拿了那東西,才引得地氣泄露?不對啊,當時還有青陽宗人在……”
話音未落,一道悠然長嘯驀地自遠方徐徐傳來,“青陽宗今來拜山,炎羽門傅掌門可在?”羣山迴盪,聽聲音明明遠在山腳,但長嘯卻又好似近在耳邊,字字清晰,顯露出了番不俗修爲。
“果然來了。”傅儒生一拂長袖,面朝山腳,朗聲回道,“青陽宗同道前來,炎羽門蓬蓽生輝,還請稍候一二,傅某這便攜弟子下山迎接。”
言辭客氣,但先前那聲長嘯卻是在不知不覺間被壓了下去。
“呵呵,無需勞煩傅掌門,我們自可上山。”回聲傳來時已不在山腳,而到了半山腰位置。且說話之人嗓音渾厚成熟,不似先前長嘯之人,與傅儒生清朗迴應在山間分庭抗禮,不弱下風。
不請自來,這便是來者不善。
傅儒生輕哼一聲,肅然揮手道:“長青,去將師弟師妹們喚來,與我一起去山門。”
尹長青沒動,臉色有點難看,緩聲道:“師傅,我忽然想起件事,可能那鎮壓地脈的東西真在我們炎羽門。”
“恩?”傅儒生愕然回。
尹長青深吸了口氣,面若冰霜:“我方纔又回想了遍經過,現些疑處。那陰冥蝠王在瀕死之際,掙扎去往的是處古井。當時我並未在意,只當它是慌不擇路,現在想來如果不是,那古井下面一定有能救它性命的東西……”
“你們沒搜尋那口古井?等等!”頓了下,傅儒生想起來什麼,“你好像與我說過,關揚當時就在井口,還差點被那陰冥蝠王給害了。難道……”
輕點頭,“關揚師弟說他是追着個鬼怪下井的,因爲他剛從那裡面出來,我們也就沒下去重複搜尋。”尹長青握了握劍柄,隱現怒意,“追着鬼怪下去應該是真的,但那井下除了那鬼怪,還有沒有別的什麼東西,他有沒有拿,就不得而知了。”
雖然只是猜測疑問,但尹長青心中其實已經有八成把握斷定這事與關揚有關了。原因很簡單,戰鬥中這邊所有人,包括那青陽宗清鴻在內,都在他眼皮子底下,根本沒機會去拿什麼東西。唯獨關揚,一直不在他視線範圍內。
“關揚在哪?”傅儒生此時已然面色鐵青,“去喚他過來……算了,你與我一同去找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