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一口濃血噴出,衛鷹面色蒼白,神色萎靡,眼神盡是不甘與落寞。
“還是不能修煉啊!”
每一次運轉功法,想要突破到鑄身第一重鍛肉境,跨越凡人與武修間障礙,身體都會遭受莫名反噬,重創咳血,甚至危及到性命,這讓衛鷹不得不停止下來。
不能突破到鍛肉境,這也意味着不能修煉。這對於身負血海深仇的衛鷹,絕對是巨大的打擊。
大唐帝國,崇尚武道,強者爲尊。尚武精神在軍隊更是被推崇到極致,象衛鷹這種不能修煉的士兵,絕無僅有。一切以實力說話的軍營,衛鷹的境遇不難想象。
甚至沒人願意與衛鷹共住一間營房。更有人給衛鷹取了個綽號:廢物衛鷹。
若不是在戰場上作戰勇猛、悍不畏死,衛鷹早就被踢出軍營了。
鐺!
晨鐘響起,又一個不眠之夜過去,衛鷹拭去嘴邊血跡,走出了營房。
飛雲堡寬闊的演武場上,數以萬計的軍士,面容肅殺,縱橫排列成一個個方陣,黑色鎧甲泛着森森光芒,殺伐之氣異常濃烈。
一路走過,衆人對着衛鷹指指點點,言語盡是嘲諷,目光中鄙夷毫不掩飾。
對此,衛鷹早已習以爲常,渾不在意,徑自歸隊入列。
“操演開始!”
數萬道目光齊刷刷看向前方擂臺,擂臺上一道剽悍身影,手握幾桿大旗,顏色各不相同。各色旗幟揮動間,下方則有一個,或多個方陣或執兵器向前拼殺,或向後退守,動作整齊劃一,氣勢驚天。
“殺!殺!殺!”
喊殺聲,震天動地。
戰陣的演練看似簡單劃一,但在戰場上卻能暴發出巨大的威能。
爲了在戰場上保住性命,每個人都卯足了勁,拼命狠練,不敢有絲毫懈怠。
衛鷹更是如此,演練結束衆人散去時,依舊還在苦練各種殺敵技能。直到日落西山,整個人累到虛脫,這才停止下來,孤傲的背影,向營帳方向走去。
“站住!”
剛走出演武場,一道身影將衛鷹攔了下來。這是一名少年,雖只有十三歲,身材卻非常健碩,眉目俊秀,稚嫩的臉上一股與生俱來的華貴氣質。
少年臉色倨傲,雙眼看着天空,眼角餘光掃過衛鷹時,盡是不屑、蔑視。
“風從飛,你想幹什麼?”
廢物衛鷹的綽號就是拜這風從飛所賜,讓自己在軍營受盡屈辱。衛鷹拳頭捏得嘎嘎響,臉色非常難看。若不是修爲不行,恐怕早就出手,教訓風從飛了。
“鍛肉丹給你這廢物也是浪費,給我全部交出來。”
少年天才,出身不凡,風從飛從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更何況是衛鷹這樣一個不能修煉的‘廢物’。風從飛一隻手伸出,彷彿搶人財物天經地義一般,語氣非常囂張。
“不可能!”
鍛肉丹,乃是鍛造肌肉的一種丹藥,不單是對鍛肉境有用,就是凡人也可用來鍛鍊肌肉。
衛鷹身上每一粒鍛肉丹,都是用命和血換來的,風從飛一句話就想全部搶走,生性倔犟的衛鷹絕無可能答應。
“本少就給你機會,你若是想要保住手上丹藥,那就大喊三聲:我是廢物。”
風從飛稚嫩的臉上極盡囂狂,看到衛鷹雙目血紅,憤怒的樣子,更是得意大笑起來。
“哈哈哈……”
笑聲驚動演武場上別的士兵,很多人圍了過來,觀望的同時對着衛鷹指指點點。
“那個廢物竟然敢招惹風從飛這小魔王。”
“有好戲看了,得罪了風從飛,這廢物可有得受了。”
極力壓制下心中憤怒,衛鷹神色淡漠地吐出了三字:
“上——擂——臺!”
旋即不再理會風從飛,吞下兩粒復元丹後,孤傲的背影一步步走向擂臺。
風從飛愣了下,彷彿聽錯了一般,旋即再度大笑起來。在他眼裡,衛鷹就是個廢物,這樣的廢物找自己比鬥,那不就是找虐嗎?
“好!本少答應你。”
軍營中雖說不能私下動手,但如是雙方同意,擂臺上進行賭鬥,甚至是生死戰鬥都可以,前提必須得有人見證。
鐺!鐺!鐺!
來到擂臺,衛鷹敲響了鐘聲,三聲鐘響,也就等於召告軍營,這是有人要進行比鬥。
擂臺周邊,觀望的人越來越多。修爲高深之人,看了眼擂臺上身影,搖搖頭轉身離去,顯然對這種戰鬥並無興趣。而更多人則是留了下來,駐足觀看的同時,少不了品頭論足一番。
“這廢物竟然要與風從飛決鬥,不會是腦子燒壞了吧?”
“你們猜這廢物能在風從飛手上堅持幾招?我猜最多不過十招。”
“我猜最多三招!”
臺下你一言,我一語,沒有一個看好衛鷹。這些言語傳到兩人耳中,衛鷹神色平靜,彷彿沒聽到一般。風從飛志得意滿,很享受這種恭維。
一道壯碩的身影躍上擂臺,來人修爲高深,乃是擂臺當值裁判官,專職負責擂臺賭鬥事宜。
裁判看了眼二人,目光掠過衛鷹之時,停留了一下,眉頭微蹙,顯然並不看好衛鷹,但也不出言阻止,否則那就是違規。
衆目睽睽下,衛鷹與風從飛各自將一百粒鍛肉丹,交到了裁判手中。
裁判例行性宣讀了一遍賭鬥規則:除生死決鬥外,不得下死手,否則當場擊殺。
“開始!”
裁判大手一揮,退到擂臺邊上。
“風嘯掌!”
風從飛一步跨出,手掌揚起,自上而下,拍向衛鷹面門。掌勁霸道剛烈,迅猛至極。在風從飛看來,對付衛鷹這廢物,一招足矣。
雖不是武修,但在從軍之前,衛鷹可是一個經驗豐富的獵人,加上一年多戰場廝殺,戰鬥本能非常敏銳。
風從飛出手時,衛鷹也動了,身軀晃動間,急閃開去,一拳轟向風從飛。
“暴龍拳!”
這一拳,匯聚了衛鷹全身力量,雖不及風從飛那般霸道、剛猛。但衛鷹有豐富的戰鬥經驗,一拳直擊風從飛手腕。
“哼!你這廢物還有兩下子,但,那又如何?你今天依然會敗,而且會敗得很慘!”
風從飛手腕翻轉,抓向衛鷹拳頭。以風從飛的實力,這一下若是抓實,衛鷹恐怕當場就得骨斷筋折。
衛鷹眼疾手快,拳頭回撤,躲避開去,另一隻手打出一拳,自下而上,轟向風從飛,毫不拖泥帶水。
風從飛輕蔑一笑,不以爲意,變掌爲拳,順勢一拳打出,與衛鷹拳頭強力對撞在一起。
嘭!
雖不是武修,衛鷹一身力量卻非常強悍,早就達到了鍛肉境標準:一牛之力,這也是衛鷹能在強者爲尊的軍營,勉強獲得一席之地的資本。
這一擊,兩人身形倒退,看似不分勝負,但從衛鷹顫抖的手臂不難看出,衛鷹落在了下風。
不能修煉的劣勢也凸顯出來,這種劣勢就是肉身強度上的差距,若衛鷹肉身達到鍛肉境,再加上豐富戰鬥經驗,絕對能碾壓風從飛。
鍛肉境,顧名思義,那就是打破瓶頸,渾身肌肉再經過丹藥鍛造,變得堅韌非凡。毫不誇張地說,一個鍛肉境站在那裡不動,凡人用刀砍虎斫,休想傷其分毫。
衛鷹雖然也經常服用鍛肉丹,但卻並未打破凡人與武修間瓶頸,這鍛肉丹的效果自然大打折扣,肌肉強度與鍛肉境比起來,實在是差了太多。
嘭!嘭!嘭!
接連不斷,強勢碰撞,肉身上的差距越發的明顯,衛鷹很快完全落入下風,即便身着鎧甲,也被打得連連咳血。
風從飛臉上得意更甚,仗着實力優勢,出手更加迅猛,圍着衛鷹猛攻不止。
衛鷹身上傷勢也越來越重,反應越來越遲鈍,只能被動挨打,照此下去,必敗無疑。
戰鬥到此,唯有認輸才能讓衛鷹少受折磨,但從跨上擂臺,這個念頭就從未在衛鷹腦海出現過。明知不敵,死也要死在戰場上,一息尚存,戰鬥不止,這就是衛鷹,倔犟而頑強的衛鷹。
風從飛並未因爲衛鷹的倔犟,而有絲毫留手,攻勢越來越迅猛,甚至有幾次就在衛鷹即將跌下擂臺時,又將衛鷹拉了回來,繼續攻伐。
這一幕,看得臺下人連連搖頭,但卻沒有人爲衛鷹出頭。這就是冰冷而殘酷的現實:沒有人會因爲你是弱者,而抱有絲毫同情。
“廢物就是廢物,即便是有匹夫之勇,依然還是廢物。”
“以凡人之軀能在風從飛手下堅持十招就不錯了,這小子能堅持這麼久,到是有些可惜了,他要是能修煉,將來定是個戰鬥天才。”
衛鷹再度站立起來,帶血的雙眼直視風從飛,彷彿是在說:來呀,老子還能打。
風從飛身軀前衝,拳頭揚起,對着衛鷹面門猛然砸下,這一拳已然超出了賭鬥範疇,這是直接要衛鷹的命啊!
“行了,風從飛你贏了!”
洪安一聲大喝,身軀掠進二人中間,一把抓住風從飛擡起的拳頭,將其制止,隨後將手中鍛肉丹扔給風從飛,拂手而去。
人羣漸漸消散,衛鷹拖着重傷的身軀,踉踉蹌蹌,一步步回到了營帳,隨後一頭栽倒在牀上,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