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女神與女人(下)

沈破並不知道,他目前與塵緣的奇異融合狀態,並不是所有八卦當鋪掌門都有的。更明白的說,破哥哥尚是古往今來第一人。

在袁茵以【混沌初生】之法重煉之後,沈破體內經脈已是一片混沌,這也暗合天地初開、混沌初生的狀況。破哥哥最近八卦真訣有所突破,重心都在修煉八卦真訣上,幾乎已將【鴻蒙序】放下,若他此時能專心修煉鴻蒙序,進境想必十分驚人。

那體內一片混沌的經脈,在沈破的識海之中,猶如一望不到邊際的海洋,即便破哥哥本身,也難探知其廣袤。沈破隱約能察覺到,塵緣目前已分作三部分,與那大巫印符、隨求佛珠一同在經脈海洋中蕩遊。破哥哥神識有限,所能關注到的僅是海中一隅。

忽然,破哥哥神識一凝,頓時將經脈之洋中的一方黑印托出,神識也直透而入。

這方黑印般的東西正是塵緣秤砣,它現在雖看似與塵緣秤盤和秤桿不再相連,但沈破卻清楚感受到,塵緣的三大部件依舊有着緊密聯繫,只要他用心召喚,瞬間即能合爲一體。

秤砣內的兩重空間沈破已經熟悉,其中第一層空間幾乎不需耗費多少真氣和神識就能進入;而進入第二層空間則需要不少八卦真氣,消耗的神識也不少;沈破現在剛突破八卦真訣第三重,無論功力還是神識都處於巔峰,竟一鼓作氣,衝入塵緣秤砣的第三層空間內。

這塵緣內的第三層空間,沈破還是第一次進入。裡面空間比前兩層略小,卻是空空蕩蕩,沒有任何寶物、靈石靈藥,爲此破哥哥頗爲失望。現在他身無長物,無論法寶還是丹藥都頗爲稀缺,原本初次進入塵緣儲物空間第三層,還寄望能發筆橫財,哪知……連根毛都沒有!

正在破哥哥氣得仰天破口大罵之際,卻發現在這第三層空間上空,竟然有淡淡銀色字跡顯現。

“這……是什麼法訣?”老實說,破哥哥對所謂的高深功法並不感興趣,他不缺呀。不過隨着他對這篇功法的瞭解,卻不由得心中大喜,這些法訣竟然是記載的如何掌控和使用塵緣秤砣的方法!

其中有兩種,沈破頗爲動心。第一種此前范蠡也曾有過提及,即是將秤砣作爲一件大威能的法寶,其未能應不下於上古異寶翻天印;第二種用途則更廣,乃是涉及塵緣典當功能的一種簡化。

沈破獲知後,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一試,當即喚來洛倫齊,如此這般吩咐下去。

…………

…………

北域冰原,位於羅瑞芬帝國最北端的冰雪高地深處,身着一襲純白絲袍的冰雪女神緩緩從入定中醒來。

百年之前的神教大會,冰雪女神正在閉關,並未參加。卻也因此錯過了與其他神級強者交流交易的絕佳機會。對於他們這些存在了數萬年甚至是數十萬年的神級強者來說,生命越是漫長就益發顯得生命誠可貴。神靈畢竟並不是凡人,普通人活到十歲早已垂暮將朽,大限將至而不可避免。當生與死的距離不再遙遠之際,多活幾天少活幾天,意義並非特別巨大。

雖不可能所有老人都能如此豁達,但總有不少老人的確有此想法。

修士和神靈則不同,只要修爲和境界不斷增加,壽元也會得到相應增加。能否一直存活下去,關鍵就在於修爲境界增加的速度能否跑贏壽元消逝的速度。

一個必死無疑,原本視死如歸的人,在忽然發現又能好好活下去的時候,多半也就不那麼視死如歸了!

修煉,或能長生不老,但卻並非永生不死。

修煉,如一粒能不斷增加壽元的神奇丹藥,只要有所成,就能不斷的存續下去,而且只會比以前活得更好!

爲什麼越是修煉得久的人越怕死?因爲修煉越久的人往往成就越高,最關鍵的是他的付出通常也越多!

關於生與死之間的抉擇,一個修煉了三五年的人可能會輕易放棄,但若是一個修煉了三五萬年的人,他又怎麼可能輕易放棄?

無數個春夏秋冬,漫漫修行路上的艱辛,一路行來,豈是那麼容易的?

歷經艱難險阻,倖存下來,終獲今日成就的修士們,又怎會不明白【生命誠可貴】這句話的真諦?

冰雪女神亦不能例外,雖然成名並不算很早,但她修煉的歲月已經相當漫長。而她的修爲停留在目前的階段已經有數萬年,壽元耗盡的威脅已經悄然籠罩在她心頭。

這些年來,她已經做了不少努力,例如創立冰雪神教以吸取信仰之力、成百上千年的閉關修煉、甚至去玄荒獵殺兇獸以在生死邊緣尋求突破……然而她未能如願。

對於修爲境界的突破,冰雪女神已經不抱多大的期望了,她能感覺得到,自己剩下的時間已不多。於是冰雪女神退而求其次,將希望寄託在靈丹妙藥上,寄望能夠得到些許增加壽元的靈丹妙藥,以多殘喘幾年。

煉丹煉器,冥界的整體水準並不高。不過身爲懷古大陸上最頂尖的強者,冰雪女神自然也會煉製一些丹藥。其中有兩種丹藥,也有增加壽元的效用,只是這兩種丹方都不太實用。

第一種三品丹方叫做【霜雪丹】,根本就是雞肋。一爐丹煉下來,耗費的功力原料先不論,單單時間就消耗不起。如果你辛辛苦苦煉丹八十天,煉出的丹藥卻僅僅能增加九十天壽元,有沒有一種揮霍青春的感覺?

時間耗費了、材料耗費了、真元耗費了、精力耗費了……壽元卻只增加那麼一點點兒,倒還真不如閉關修煉,至少還有個增加修爲的企盼在那兒。

而另一種四品丹方【生元丹】,丹藥的效果還是不錯的,一粒就能增加數十年壽元,只可惜所需材料極難蒐集,而且這四品延壽丹方並非冰雪女神獨門所有,在冥界有不少強者都知曉,是以原本就不易湊齊的煉丹材料,就變得益發稀少了!

這次冰雪女神破關而出準備參加神教大會,就是希望能湊齊原料,再煉出一爐生元丹,以解燃眉之急。

冰雪女神正在考慮需要帶哪些珍奇異寶去奧德賽,才能多幾分把握換回靈藥,忽然神色一動,略有些詫異的站了起來,就見到小玉已經出現在她眼前。

從氣息上,冰雪女神一下子就判斷出了來人的身份:“月光,幾年不見,你可真是越發迷人了!”

姬麗哈澤爾這具軀體,原本就已接近完美,在經過小玉微調之後,又融入了月光女神高貴神秘的氣質,那魅力自然是有如滔滔江水……又如黃河氾濫……

“是嗎?”小玉微笑應道:“倒是姐姐你,似乎清減了不少。”

冰雪女神媚態橫生的白了小玉一眼道:“你急急趕來,莫非是想我了?”說罷伸手輕輕捏住小玉的柔胰,溫柔的撫摸。

小玉略有些不自然:“呃,嗯……是…是找你有點事……”

冰雪女神臉上的笑意愈發濃了,她的手上卻突然透出兩道極強的勁氣,牢牢將小玉的兩處生死要害鎖住,冷冷的道:“你…不是月光,你就竟是誰?”

冰雪女神突然出手,小玉非但沒有驚慌失措,卻反而鎮靜了下來,只若無其事的道:“我的確不是她,但現在,我就是月光女神!”

“你…究竟把月光怎麼了?”冰雪女神有些警惕,因爲她看不出小玉的深淺。

小玉笑道:“你應該感覺得到,你說的月光依然還在這身體裡……只不過,現在是我說了算!”

“噢,是嗎?”冰雪女神冷笑,她那兩道鎖住小玉生死要害的氣勁陡然發力,就欲將小玉一擊摧毀。

然而,下一刻,她驚呆了。

冰雪女神的兩道氣勁,闖入小玉體內之後,竟如石沉大海般全無音訊。反而小玉在趁冰雪女神放鬆和吃驚的一瞬間,頃刻將形勢逆轉,反制住了冰雪女神。

“我再提醒你一次,現在…是我說了算!”小玉雖然相對稚嫩,但有怎麼可能對冰雪女神全無防備呢?只是她體內經脈大異於尋常修士,根本就不擔心什麼生死要害被制。

對於小玉剛纔的表現,冰雪女神有些駭然道:“你……什麼時候,竟然變得厲害至斯?”

冰雪女神的實力原本就比月光女神強大不少,在察覺到面前的人並非以前的月光女神後,她已猜到了大概。一個稍顯稚嫩的靈魂吞噬或者是融合了月光女神的靈魂,繼而佔據了這具全新的身軀。

從靈魂與身軀的契合度來看,這是近期才發生的事情。靈魂奪體,是不會憑空增加修爲的,也就是說,小玉在吞噬月光女神的靈魂之後,當時最多僅能發揮出月光女神的全部實力。這也恰恰是冰雪女神駭然的原因,月光女神的實力差她不少,又怎麼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超過自己多多,甚至還突破了冰雪女神夢寐以求的大境界壁障!

三十級,對於懷古大陸絕大多數的神級強者來說,都是一道天塹。即便在凡界也是如此,仙人境界(21-25)與真仙境界(26-30)的差距是相對比較小的,但真仙境界與天仙境界(31-35)之間的距離就已經開始加大。

如果說對於聖域強者來說十八級是一道坎,那對於神級強者來說三十級就是第一道坎。大部分聖域強者,終生未能突破十八級;同樣,大部分的冥界神靈,也始終無力超越三十級。

而月光女神…幾年前甚至未曾達到真仙境界,如今卻一舉突破了三十級的天塹壁障,直入天仙之境,這如何不令冰雪女神驚駭莫名?

小玉並沒有理會冰雪女神的駭然,她表情漠然:“你和月光之間的那些醜事……我不想理會……”

冰雪女神悵然道:“你既已與月光融合,該當知曉一直以來姐姐待你不薄。古語說,一夜夫妻百日恩,想不到妹妹你春風得意後,竟對姐姐如此絕情!”

小玉雖然獲取了月光女神和姬麗哈澤爾的大部分記憶,但她自身終究還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兒而已。尤其在最近探知了月光女神和冰雪女神之間的荒唐記憶後,面對冰雪女神,她的心底多少還是有些不自在的。

“不……我…我…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也不是你的月光……”

冰雪女神與月光女神,兩位冥界絕色之間,交情自是不淺,甚至可以說是超友誼的親密,假鳳虛凰亦不在話下。這也是小玉面對冰雪女神心裡尷尬的原因。小玉最近在破哥哥那裡初嘗禁果滋味,正樂在其中樂此不疲……卻忽然發現原來月光女神居然曾與冰雪女神也有過類似的關係,她心中是又羞又怕。莫非女子與女子之間,也能有那種飄飄欲仙的奇異感覺?……此事若被主人知曉,他會不會生氣不再理我?

小玉隱隱知道,男人似乎都很忌諱自己的女人與其他人親熱……唔…我現在,應該算是他的女人了吧?

冰雪女神何等冰雪聰明,通過幾句簡單的應答,她已經對此時的小玉有了大致瞭解,忙順着小玉的話道:“是是是,你是你,月光是月光……不過,姐姐終究虛度多年青春,你們都是我的妹妹……”

冰雪女神幾句話下來,不斷緩和了之前的緊張氣氛,甚至還又再攀上了姐妹關係。她不待小玉出言反對,立刻又道:“對了,妹妹,你剛纔說找我有事?”

小玉這才恍悟道:“啊對……我…呃…有人希望姐姐你能促成羅瑞芬與西魯結盟……”

當小玉提及“有人”之時,冰雪女神眼睛一亮,不過卻依舊若無其事的道:“呵呵,小事一樁。不過姐姐有些不明白的是,妹妹你的明月教似乎同西魯的拜日教,向來不太和睦啊……”

小玉道:“明月教我已放手,現在與拜日教組成了新的日月神教。”

“啊?”冰雪女神一驚,試探着問道,“莫非妹妹此行是受了那陽神所託?”

“陽神,憑他也配?”小玉不屑的道:“實不相瞞,這是我家主人的意思。”

在冰雪女神的曲意交好和引導之下,小玉也漸漸卸下了心防,重新開始將冰雪女神當做是那個月光女神記憶中的親密姐妹對待。

冰雪女神曖昧的笑道:“什麼我家主人,怕是你家男人吧?”

在冰雪女神面前,小玉有時覺得自己完全赤*裸,全部心思都被瞞不過人;如今被冰雪女神揭穿,頓覺無地自容,一時嬌羞無限。

冰雪女神見狀,知道猜得差不多,頓時來了興趣:“難怪我見妹妹越發有女人味兒了,原來是有了雙修伴侶,還不快快讓姐姐認識一下?”

小玉身上流露出的女人味兒,令冰雪女神竟然有些羨慕嫉妒恨,她忽然有些懷念很久很久以前的那段青澀歲月,那時的她,修爲尚低,小女兒的心思尚在,對於情之一物,也曾有過短暫嚮往。只是後來隨着修爲的加深,便漸漸將少女春情埋葬於心底深處。如今見小玉情竇初開的小女兒模樣,心中除了一閃而逝的羨慕嫉妒恨之外,更多的是一聲嘆息、一陣唏噓、一些遺憾、一點寂寥……

對於神教大會,冰雪女神雖然抱了極大希望,但她卻很清楚想要湊齊一爐生元丹的機率並不大。也即是說,世人眼中神秘而強大、冷酷而美麗的冰雪女神,或將在不久之後悄然走向生命的盡頭,成爲人類傳說中又一位永久沉睡不會再醒來的神祗。

死亡的威脅,此刻在冰雪女神心中淡化了不少,也許,她應該抓緊餘下的時光,做些自己想做的事,做…愛做的事……忽然之間,她很想見見小玉口中的那個他,那個能讓女神凡心大動,心甘情願做小女人的傢伙。

做女人,究竟是怎樣一番滋味呢?

一瞬間,這位叱吒北域數萬年的冰雪女神,竟然愣出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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