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也知道自己說這個話有點驚世駭俗。
幾個億的白銀，可不是說着玩的。
這需要何等的國民生產總值才能讓國庫有這麼多錢，簡單算一下，假設是五億兩白銀，那就是三千五百億人民幣……
咦，似乎五億都可能不夠。
印象中，後世修一條縱貫幾個省份的鐵路，動輒國家要投資幾百一千多億進去。
不過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
剛進入蒸汽時代，不可能一下子就將鐵路鋪遍全國。
要一條一條的來。
時間跨度會達到幾十年甚至上百年。
畢竟大明無法和基建狂魔相提並論。
朱棣雖然現在意氣風華，治下大明儼然有千古第一王朝的氣象，國庫裡的錢也是可以媲美富宋，但一聽這幾個億，還是有點備受打擊，情緒黯然了許多，“這錢……有點上頭啊。”
大明再有錢，也拿不出幾個億的白銀。
何況現在海軍那邊弄的幾個造船廠，以及軍器院爲海軍的鋼鐵戰艦配套火炮和火銃，也需要大額資金——按照黃昏的設計圖，一艘鋼鐵戰艦上，僅是火炮就有七八十門。
這都要錢！
你要知道，在大明寶鈔沒推廣到現在這個地步的時候，大明國庫一年的收入，摺合下來，也才兩千萬兩左右。
幾個億的白銀，得十多年的全部財政收入。
關鍵是願意去投入這個錢，這十多年大明就不敢其他事了？
總不能讓大家都餓死吧。
不過隨着大明寶鈔的推廣，從開始打下中南半島後，這一兩年大明的財政收入就暴增起來，比如去年，國庫財政總收入達到了四千多萬兩——對中南半島的掠奪，相當給力！
畢竟是吸血性的創收。
按照這個規模繼續增長下去，也許再有幾年，國庫一年的財政總收入，真的能達到一億兩白銀，不要小看一億兩。
似乎只是個一。
但哪怕是宋朝都永遠不可能達到這個水平。
所以想到這裡，朱棣又弱弱的道：“我記得你的時代商行推廣了一種分期付款的方式，朕覺得這個方式不錯，你看修鐵路這個事情，咱們也可以按照這個模式操作不？”
黃昏也懂。
這玩意不可能一蹴而就，只能一步一步來，國庫有多少錢就做多少事，聞言笑道：“微臣也是這個意思，當下的當務之急，是修一條縱貫南北的鐵路，從漠北一直修到中南半島去，擴大我大明對這兩個區域的掌控之力，大概要歷時多年，資金也是分批次投入，所以國庫絕對能拿出這個錢來。”
這是鐵路網線的主幹。
至於國內的其他支幹，時代建築來慢慢填補，等國庫那邊緩過勁來，再由道錄司和時代建築一起添枝加葉。
這是利國利民的千秋功業，馬虎不得，且必須得做。
但又不能因此將大明耗死。
所以必須謹慎。
朱棣嗯嗯點頭，“這事還是需要再籌謀籌謀，具體怎麼個操作法，你先說說看，畢竟這個鐵路修建，道錄司那邊一竅不通，需要和你的時代鐵路公司怎麼個合作，得有具體方案，話說，公司是什麼意思？”
黃昏倏然一驚，急忙解釋道：“公司就是工廠工坊的意思，和道路司、清吏司這些名稱差不多。”
急忙轉移話題，“是這樣的，微臣認爲，國家要想長遠發展，必須秉持一個基本政策：要想富先修路。官道我們已經在修建，鐵路也勢必在行，官道修建沒什麼技術性，水泥配方這個微臣也已經公開出售了，道錄司那邊其實可以創辦隸屬官府的水泥廠，然後再組織人手成立專門的修路部門，鐵路也一樣，微臣的時代建築願意和道錄司全力配合，分享經驗和技術。”
黃昏早就知道，大明工業化的道路，時代商行只是領路人，要想做到真正的工業化，需要國家力量，需要全民參與。
所以對於這些技術，他都願意獻給國家。
一如水泥配方、琉璃配方公開出售一樣。
不過……時代商行終究是個商業公司，盈利也是目的之一，所以黃昏繼續道：“但是微臣有個醜話說在前面，鐵路是國家項目，這個錢肯定是陛下您來出的，所以修鐵路時，道路司那邊肯定難以全面開工，所以超出道路司容量範圍之外的路段，陛下得承包給時代建築，也就是說，陛下您得讓微臣的時代建築能有點盈利。”
朱棣若有所思。
想了想，“這種利在千秋的事情，當然不能寒涼人心，該你賺的錢，朕一分不少的給你，畢竟你能讓時代建築將經驗和技術分享給道路司，這已經是極大的貢獻了。”
沒有時代建築，道路司也根本修不了鐵路。
黃昏大喜，“那我們具體談談合作的細節？”
朱棣嗯了聲，“好。”
……
……
當黃昏走後，朱棣又急忙和李慶落實了趙王葬禮的諸多事情，等徹底空下來，已經入夜，徐皇后一直安靜的守在一邊，直到沒人了，才上前幫朱棣揉肩膀，輕聲問道：“那個鐵路真有那麼重要，臣妾看陛下和黃昏談論時，似乎僅僅是前期，就要投入一千多萬兩白銀進去，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朱棣頷首，“確實重要，妙心你想想，假設縱貫南北的鐵路修建成後，漠北那邊若是叛亂，我大明雄師幾天之內就可以陳兵十數萬到草原，這在以前是基本不可能做到的。”
以前漠北南侵時，等大明這邊得到消息，再派出人手從順天周邊衛所去支援邊關，哪怕是騎軍，也上半個月以後的事情。
如果遇上下雨天氣，有可能還的一個月左右。
現在卻只需要幾天。
這個戰略意義之重大，完全顛覆想象。
也就是說，大明雄師可以在半個月內，抵達漠北、中南半島任何一個地方，這讓大明對這些區域的掌控，堅若磐石！
直接一點，這些區域將永遠的被掌控在大明手中。
反例就是大唐的西域都護府。
徐皇后若有所思，“如果鐵路能達到如此神效，那麼從順天周邊衛所出兵，和從應天周邊衛所出兵，差距不大，且如此一來，漠北不足爲患，那遷都的意義何在？”
朱棣愣住，旋即淚流滿面萬分尷尬。
早知道，我在順天修個錘子的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