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提刑官》 第四卷 第三百五十章 死亡的迷惑

“捂着腦袋?”楊秋池眼睛一亮,“他捂着腦袋幹甚麼?”

上官哲回答道:“我也不清楚,也不敢問。給他拿了東西,他拎着就走了。”

“老人家,你好好回憶一下,他當時是怎麼個捂着腦袋的?”

上官哲想了想,自己伸手摸了摸腦袋,學着那樣子:“就是這樣……好像腦袋疼似的……”

“他進彭家莊之前,有沒有摸腦袋或者腦袋痛?”

“我沒看見他摸腦袋,也沒注意到他是否頭痛。”

“他從彭家莊出來,捂着腦袋到你這裡,他沒說什麼嗎?”

“就說了讓我打半斤老窖,一包牛肉,然後在那裡摸着腦袋低聲嘀咕什麼,接着拿了東西就走了。”

“你沒聽清楚他嘀咕什麼嗎?”

“沒有。我沒注意,也沒敢靠近聽。”

楊秋池沉吟了一會,根據上官哲的證言,可以證明彭四前天晚上的確去過彭家莊,再結合宋芸兒探聽到的消息,可以證明他當時是去找水婉淇去了,再根據上官哲證明,他是捂着腦袋出來的,這就印證了宋芸兒探聽到的彭四腦袋捱過水婉淇打的一硯臺的事實。

這樣看來,彭四很可能是被水婉淇用硯臺擊中頭部,造成顱內出血尋致猝死。

如果是這樣,那是否需要治水婉淇的罪,關鍵要看水婉淇當時爲什麼要用硯臺打他,是否存在正當防衛。

雖然在明朝,女子被他人企圖強暴的時候。大明律並沒有規定女子可以進行正當防衛而不用負刑事責任,但是,楊秋池受得是社會主義法制教育,在他腦袋裡運行的。是現代地刑法制度,讓一個有先進刑法思想的人去維護古代落後或者說疏漏的刑法制度,那是做不到的。所以,如果查證水婉淇是出於正當防衛而用硯臺打了彭四,楊秋池不準備追究水婉淇地責任。

現在到了與這水婉淇面對面攤牌的時候了,不過,楊秋池還是決定,先聽聽宋芸兒去套近乎都探聽到了些什麼,再作決定。

又說了一會閒話,楊秋池起身告辭。上官哲急忙讓店小二包了一盒精緻的糕點拿來,紅綾見楊秋池喜歡吃,便接過之後要付錢。那上官哲說什麼也不要:“大老爺,您老人家能到我這小店來吃東西,那可是給了老漢天大的面子了,以後靠您的招牌,老漢還愁賺不到錢嗎。嘿嘿。”

這老漢作生意倒是很精明,楊秋池謝過之後,帶着紅綾等人回到了彭家莊。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宋芸兒已經回來了,正在房裡等他。

楊秋池在凳子上坐下,瞅了宋芸兒一眼,笑呵呵道:“芸兒一定有收穫,瞧你那笑眯眯的樣子。”

宋芸兒在楊秋池身邊坐下:“是的,這水婉淇真的和哥說的一樣,挺好說話地。我和她聊了一會,就什麼都探聽清楚了。”

“哦?真的是芸兒出馬,一個頂倆哦。說說看。你都發現了什麼?”

“我先是和她套近乎,誇她長得漂亮,女紅做得好,然後我們聊起恩陽鎮的一些風土人情,又說起他們彭家,說着就說到了這彭四,說到彭四,這水婉淇很鄙夷地樣子,卻不肯說這彭四。我聽她不開口,便說了好多上午打聽到的關於彭四的事情。這才把她的話匣子打開了。”

楊秋池讚道:“我的芸兒還挺有一套地嘛,懂得如何運用合理的方法掏出別人的話來了。嘿嘿,厲害!以後這種事情就交給你去辦了。”

一個女人要套另外一個女人地話,那個女人又沒有心理提防的話,這還真不是什麼難事,因爲女人天生就喜歡嘰嘰喳喳東家長西家短的,只要有人挑了頭,那話匣子就如同滔滔江水連綿不絕了。

宋芸兒得意洋洋說道:“水婉淇說前天晚上,那彭四提了一盒糕點到她住的地方來了,要水婉淇幫忙和彭老爺說一下,讓彭老爺替他爲那個妓院‘梨春圓’的妓女春紅贖身,他要娶這春紅。水婉淇沒答應,讓他自己找老爺說。”

楊秋池心裡好笑,這彭四做事情怎麼和小孩子一樣,拿一盒糕點就想讓人家幫忙替一個妓女贖身,那也太兒戲了。問道:“後來呢?後來這水婉淇爲什麼要用硯臺砸這彭四?”

“水婉淇沒說這件事,她只說她不答應之後,那彭四就走了,我也不好明說自己探聽到她打了彭四。不過,水婉淇說了這彭四一句‘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我就問爲什麼這麼說,水婉淇說這春紅是彭老七看上了的人,準備着過年的時候從彭老爺那分了紅包,湊夠了錢就替這春紅贖身納作小妾呢。”

哦?這下有意思了,楊秋池心想,這彭老七是彭賀喜的親弟弟,連自己的親弟弟要替妓女贖身,都只能靠自己賺錢,看來,這彭賀喜還真夠摳門地。這彭四隻是彭賀喜的一個本家,又沒錢又沒相貌,要與彭賀喜的親弟弟爭女人,還真的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宋芸兒接着說道:“這時候,那水婉淇的一個婢女接過話茬說,她聽人說,昨天晚上彭四喝醉了,在梨春圓和彭老七吵起來了,被彭老七一腳踹在肚子上,滾下樓去,聽說摔得很厲害,捂着腦袋蜷縮在地上好半天都沒緩過氣來呢。把彭老七都嚇壞了,還以爲他怎麼了。”

楊秋池愣了一下,還有這麼一着?這彭四被彭老七一腳踢下樓梯,捂着腦袋半天緩不過氣來,難道……難道這一下子摔到了彭四的腦袋嗎?要是這樣,那就麻煩了,如果彭四腦袋頂上那個血腫是彭老七一腳踢下去撞倒的,如果將來確定這彭四是死於顱內出血,那這究竟算誰的呢?算水婉淇那一硯臺呢?還是算彭老七這一腳?

“噯-噯!又發什麼呆呢!”宋芸兒搖了搖楊秋池。

楊秋池道:“你是說這彭老七昨天晚上曾經踢過彭四一腳,將他踢下樓半天起不來嗎?”

“是啊,那丫環說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如果要是真的,那這個案件可就複雜了。”

宋芸兒疑惑地問道:“複雜?怎麼複雜了?不是那水婉淇一硯臺給砸成了顱……顱腦出血,最終死亡的嗎?”

“那僅僅只是推測。”楊秋池搖搖頭“我們現在不能肯定彭四是死於顱內出血。可以因此尋致猝死的原因真的太多了,現在這丫環又證明彭四死之前頭一天晚上被彭老七提了一腳滾下樓梯,他是不是死於這一腳,現在也不知道,因爲有些心血管病變比如冠心病、心臟動脈瘤破裂等,也是很容易尋致猝死的。”

“那……這彭四究竟是怎麼死的呢?”

楊秋池不好給宋芸兒解釋,因爲按照常規,在死因不明的情況下,應當首先進行屍體解剖,查明死亡的原因,只有確定死者死亡原因之後,纔有可能根據死亡原因查找導致這種原因的原因,也就是查找導致這種死亡的行爲。而現在,這彭四究竟是死於腦袋的問題還是肚子的問題還是什麼別的問題,都還沒搞清楚,也就談不上究竟由誰來對他的死負責。

現在情況進一步複雜化了,導致彭四外傷的原因增加了一個彭老七的一腳。楊秋池感到頭更大了,想了想,說道:“我們現在還不能肯定這彭四究竟是什麼原因死亡的。不過,在這之前,我們首先要確定那彭老七踢了彭四一腳這件事是否確實存在,如果這件事根本就不存在,也就沒必要費那麼些腦筋了。”

“對對,”宋芸兒連連點頭,“這也是那丫環一個人說的,並沒有其他證據證明。”

這丫頭已經開始學會用證據來思考問題了,這讓楊秋池很高興,作爲一個標準的司法工作者,並不是要查清楚事情的真實原貌,除非有攝像機跟蹤拍攝,否則,事情的真實原貌永遠無法完全再現。

司法人員需要追尋的,僅僅是法律事實,也就是使用證據證明並據此恢復的原貌。即使對於目擊者來說,可能這種法律事實與真相併不相符,但只要是建立在合法證據基礎上的,那應當認定,這個用證據還原的法律事實就是真相。

楊秋池道:“看來,我們有必要到梨春圓去探查一下這件事情是否真實存在,還有當時彭四是否的確因此受傷。”

“我去查吧!”宋芸兒急切地說道,可這話剛剛出口,就發覺不對勁,她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跑到青樓去,雖說是查案子,可說出去可也不老好聽哦,便期期艾艾道:“還是你們去的好,我……我還是去查水婉淇吧。”

楊秋池會心一笑:“你不是剛剛從她那裡回來嗎?又要查甚麼?”

《大明提刑官》 第四卷 第三百五十一章 喝花酒

宋芸兒說道:“水婉淇究竟有沒有用硯臺砸過彭四啊,我也是聽碼頭苦力們轉述的她丫環的話,這一個傳一個,還真有點拿不準,我還是查實一下的好,心裡有個底。”

楊秋池點點頭:“很對,這件事情目前只有碼頭苦力們的傳來證據,必須查證。”沉吟了片刻,搖了搖頭,“怕就怕,如果水婉淇用硯臺砸彭四腦袋這件事情是真的,而彭老七踢彭四摔到了腦袋的事情也是真的,那可就麻煩了。”

宋芸兒笑道:“你這一說我倒想起來了,剛纔在水婉淇那裡的時候,水婉淇很氣那彭四,他兒子彭家福心疼他娘,揮着小拳頭說,說昨天上午在碼頭,彭四喊他的小名,彭家福很生氣,在他腦袋上狠狠敲了一下,疼得他哭爹喊孃的呢。如果要是這樣,那這彭家福是否也有嫌疑呢?”

啊?楊秋池更是驚訝,要說一個六七歲的小孩子,一拳頭就砸得一個成人哭爹叫孃的,打死他他也不會相信。

不過,楊秋池轉念一想,這裡還有是有些文章的。如果排除死者彭四故意用這種方法討好這彭賀喜唯一的兒子,那就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頭一天晚上水婉淇的那一硯臺,已經造成彭四顱內出血了,所以才經不起小孩子的這一擊。

當然,還有一種很湊巧的可能,也就是彭老四的腦袋頭一天晚上並沒有被水婉淇那一硯臺砸出顱內出血,反倒是第二天早上這小孩子彭家福那一拳頭引發了他本來存在的顱內病變,比如剛好砸在顱內動脈瘤位置上,導致破裂急性出血。晚上尋致猝死。

又或者是水婉淇的那一硯臺,加上彭家福那一小拳頭,再加上彭老七那一腳踢下樓梯的撞擊,共同尋致了彭四猝死。

不想了。越想越複雜!楊秋池搖了搖腦袋,問宋芸兒:“你打算怎麼去查這水婉淇?再去套她地話嗎?”

宋芸兒嘻嘻一笑:“不告訴你,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好,不問就是,期待你的好消息。”

這時候,紅綾走了進來說道:“老爺,彭老爺子說你如果忙完了,就請過去,晚宴已經準備好了。”

楊秋池點點頭,對宋芸兒道:“走吧。咱們先去吃晚飯,不過,今晚上的晚飯。恐怕只有你和水婉淇你們吃,本老爺要去明察暗訪去也。”

“你們要去梨春園?”

“嗯-!我會把彭賀喜和彭老七都叫去,給你足夠的空間查訪。”

楊秋池等人來到彭賀喜地住處。彭賀喜帶着水婉淇和兒女笑呵呵迎上來:“爵爺,老朽知道您這一天都在忙着彭四離奇死亡這件事情,所以不敢打擾。現在已經是晚上了,這公務要辦,咱們這酒也得喝啊。對不對?呵呵。”

楊秋池朝宋芸兒看了一眼,宋芸兒立即會意,帶着紅綾挽着水婉淇的手,說笑着進了房裡。

楊秋池這才笑呵呵說道:“彭翁,楊某來到這恩陽鎮,覺得這山清水秀,人傑地靈,端是塊好地方,(隨時隨地隨心所欲閱讀精品小說尤其是這裡的姑娘。嘖嘖嘖,那可真的是山間芙蓉花,一朵比一朵美,一朵比一朵豔,不瞞您老說,我這口水啊,也是一口一口往下嚥哦,哈哈哈哈。”

彭賀喜微微一怔,隨即也跟着哈哈大笑,心想,少年愛嬌娘,這話可一點沒錯,想不到這爵爺身邊帶着這麼美麗絕倫通房大丫鬟還不知足,還想尋花問柳,呵呵,這倒好辦,說道:“爵爺真是爽快之人,既然爵爺有此雅興,不如今晚咱們的酒宴另外換個地方,您看如何啊?”

楊秋池眼見老爺子已經按照自己的思路再安排,便左右看了看,故意按耐不住好奇,問道:“彭翁,卻不知咱們這恩陽鎮還有什麼喝酒的好去處嗎?”

彭賀喜也湊過花白的腦袋,笑嘻嘻低聲說道:“咱們這恩陽鎮雖然比不得巴州、保寧那等大地方,可山間卻也有山間的風味,咱們恩陽鎮的梨春圓,裡面地女孩子可都是純正的山裡女娃子,一個個水靈靈的,嫩着呢。”

說到這裡,這彭老頭故意很響地嚥了一聲口水,與楊秋池兩人對視一眼,都哈哈大笑起來。

彭賀喜接着說道:“還有呢,這梨春圓裡有個花魁,名叫春紅,也是我們恩陽鎮山裡人家出來地,生得清純脫俗,天生麗質。不僅如此,這女子無論吟詩賦對,還是琴棋書畫,都也不亞於巴州、保寧青樓的頂尖女子。”

“哦?”楊秋池的眼睛故意放出兩道賊亮的目光,嘆息道:“聽老爺子這麼一說,楊某都有些動心了啊,呵呵,要是這女子真如彭老爺子所說這般出衆,楊某倒有心替她贖身從良,收在身邊,到不辜負了她這一身才學。”

彭賀喜一聽這話,頓時嚇了一跳,遲疑了一下,這才強笑道:“這春紅能得爵爺厚愛,那也是她前世修來的福氣,雖然舍弟老七已經許了這女子,今年春節就替她贖身,納爲小妾,既然爵爺看上了……彭賀喜一拍胸脯,慷慨道:“這樣吧,我做主了,這老七就讓他另擇良配就是,老朽今晚就替這春紅姑娘贖身,送到爵爺房裡來,哈哈哈。”

楊秋池知道彭老七和彭四爲了爭奪這春紅,曾經幹了一架,彭四就有可能是死於彭老七地那一腳。這春紅再美,也比不上柳若冰、紅綾,另外,自己的小妾或者紅顏知己秦芷慧、宋晴、宋芸兒、白素梅哪一個不是一等一的美女,所以,這春紅就算美若天仙,他也沒心思再去惹麻煩。他之所以這樣說,無非是爲了引出這彭老七來。

現在這彭賀喜這麼說了,楊秋池連連擺手:“彭翁,你這可折殺楊某了。楊某不知這春紅姑娘原來已經名花有主,只是聽彭翁說得好,一時動了憐才之意,想幫幫她而已,不瞞彭翁說,我家裡那幾房姨娘,一個比一個能吃醋,要是我再收了這春紅姑娘回去,家裡非鬧翻了天不可,所以萬萬使不得,彭翁您就別害我了。”

彭賀喜還道是楊秋池臉皮薄,一個勁說無妨,楊秋池把腦袋擺得跟個撥浪鼓一般,態度十分地堅決。

見楊秋池這樣,彭賀喜心中倒也鬆了一口氣,想了想,又道:“既然爵爺慷慨大度,成全了老七和春紅的一段姻緣,這樣吧,咱們今晚就將老七也叫上,讓他作東,請春紅姑娘給爵爺您多敬幾杯酒,再叫一些嬌嫩的山間小花朵來陪陪爵爺,您看如何。”

正合自己的心意,楊秋池點點頭:“彭翁一番美意,那楊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彭老七一直在遠處侯着,彭賀喜朝他招了招手。彭老七哈着腰跑了過來。彭賀喜道:“老七啊,爵爺和我今天要去梨春圓裡喝……”左右看了看,低聲道:“喝花酒,你趕緊先去安排一下,今天閒雜人等也不要讓進來了。另外囑咐春紅姑娘,讓她打起精神來好好露一手,老朽可在爵爺面前誇下海口了,別讓砸了老朽的面子哦,哈哈哈。”

“是是……”彭老七點頭哈腰後退幾步,轉身走了。

南宮雄吩咐石秋澗帶一隊護衛和彭老七一起去梨春圓進行安全檢查並部署警戒。

經過上次宋晴集市遇襲之後,爲了保證楊秋池和家眷的絕對安全,皇上明成祖和錦衣衛指揮使紀綱分別抽調了一百多名大內侍衛精英和錦衣衛精英,充實了楊秋池的護衛隊,達到了兩百人。又有云愣的錦衣衛百戶所的錦衣衛作爲候補,所以,現在護衛首領南宮雄手中可供調撥地人馬很充裕。

接着,彭賀喜將管家叫來,說是保寧府知府趙新樂估計今晚到達恩陽鎮,到時候安頓好了就直接迎到梨春圓來。管家答應了,佈置迎接隊伍到恩陽鎮鎮口等候。畢竟,這趙新樂也是堂堂正四品的官,相當於地委書記哦。

警戒部署停當,楊秋池和彭賀喜坐着官轎,在衆護衛的簇擁下,出了彭家莊,前往梨春圓而去。

宋芸兒與水婉淇在吃飯,那小孩彭家福一個勁纏着紅綾要紅綾陪他玩。紅綾只得匆匆吃了飯,陪彭家福玩捉迷藏。

宋芸兒和水婉淇一邊吃晚飯一邊閒聊,宋芸兒故意將話題往彭四身上引。沒想到這次水婉淇並不順着說,只是一個勁勸宋芸兒吃菜,另外,也只說些風土人情之類的。宋芸兒心中已經有了計較,倒不着急。

吃罷晚飯,又說了一會閒話,宋芸兒起身告辭。

小孩彭家福拉着紅綾的手就是不放,非要紅綾再陪他玩一會捉迷藏。在水婉淇的喝斥下,彭家福才噘着嘴放開了紅綾。

宋芸兒和紅綾回到了住處,說了一會話,宋芸兒就說累了早點休息,便回自己房間了。

這時天色已晚,宋芸兒換上夜行衣,這可是她的隨身寶貝,走到哪都要帶着。

住處有夏萍等護衛擔任警戒,紅綾小丫頭不會有什麼事情的。宋芸兒換好衣服,黑巾蒙臉,她要夜探水婉淇。

《大明提刑官》 第四卷 第三百五十二章 究竟是誰惹的禍

彭賀喜和水婉淇住的地方名字叫“雲霧齋”,這個院落的佈局和別的院落不一樣,有一些江南水鄉的格局,院子裡不光有假山、亭臺樓閣、還有一池睡蓮開得極好,還有一些在四川別的地方見不到的花兒,夜晚聞着都是清香撲鼻。

夜色闌珊,四周黑漆漆的。宋芸兒輕身上了房頂,屋裡好象很安靜,宋芸兒找了個好下腳的地方,她對這一住處已經很熟悉。

輕聲來到一片屋頂上,四周看了看,料定自己的身下的房子應該就是水婉淇的睡房,於是輕輕地揭開兩片瓦,屋子的擺設甚是雅緻清幽,果真是水婉淇的臥室。

水婉淇端坐在窗前,正拿着一個女工在仔細的繡着,宋芸兒看不清楚她在繡些什麼。旁邊站着一個小丫鬟伺候着。屋裡點了很多的紅燭,照得那個美人更加的嫵媚動人。

這時,一個男孩子推開門跑了進來,原來是彭家福,奶聲奶氣地叫道:“娘!我來了!”

“乖!”水婉淇撫摸了一下彭家福的臉蛋,“到哪去玩去了?”

“玩騎馬去了!”

水婉淇一驚:“騎馬?不行!那太危險了!”

彭家福嘻嘻一笑:“不危險的,不信你看!”他轉身對着屋外叫道:“水牯子!給老子爬進來,老子要騎馬了!”

水婉淇有些詫異,往屋外一看,只見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孩子,穿這一身補巴衣服。從屋外爬了進來,微微擡頭:“水牯子見過太太。”

彭家福翻身騎在了那男孩子背上,一隻手揪住他的頭髮,一隻手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駕-!快跑啊。你這匹死馬!駕-!”身子拼命聳動着。

那小名大牯牛的大男孩急忙託着彭家福在地上轉着圈爬着。

水婉淇格格嬌笑:“真淘氣!你怎麼拿大牯牛當馬騎啊。”

“怎麼樣?我說了沒危險地吧!”彭家福得意揚揚說道。

“好了好了,快下來,當心摔着。”

彭家福翻身下了大牯牛的背,踢了他一腳:“到外面等我去!我要和我娘說話!”

“是!少爺。”那大牯牛眼中閃過一絲寒光,隨即又恢復了平靜,起身哈着腰出了門。

“娘,你陪我玩。”孩童不由分說的爬上母親的腿,給水婉淇撒嬌。

水婉淇微笑着,放下手中地活,將自己的兒子抱在懷裡:“怎麼了?自個兒玩得不是好好的嗎?”

“不好玩。我想和紅綾姐姐玩。可您又不讓。”

“傻話,人家紅綾姐姐有事情,哪能整天陪着你玩呢。”

“我不嘛。我就要和紅綾姐姐玩。”彭家福撒着嬌。

看樣子,這水婉淇和彭賀喜十分疼愛這小孩。彭家福摟着水婉淇的脖子道:“娘,我喜歡紅綾姐姐,你們幫我娶了她當我的媳婦,好不好?”

一聽這話。房頂的宋芸兒禁不住想笑,心想,你這小孩纔多大啊。怎麼就想着要娶媳婦了。

房裡的水婉淇卻沒有笑,只是愛憐地擰了擰他的小臉蛋:“紅綾姐姐好看嗎?”

“嗯-!她比你找來的那些媳婦好看一百倍!娘,我就要紅綾姐姐做媳婦,好不好嘛!”彭家福在水婉淇的懷裡又扭又跳撒着嬌。

宋芸兒有些奇怪,什麼找來地媳婦,難道,這彭家福才六七歲,這水婉淇就張羅着給他找童養媳了嗎?

水婉淇拿這小孩一點辦法都沒有。旁邊那小丫鬟說道:“小少爺,你要別的女子都好辦。可這紅綾姐姐,那可是楊爵爺身邊的丫鬟,你沒看出來嗎?爵爺看她地眼神都不是對待下人的樣子,肯定是爵爺屋裡的人了,等着將來收房的呢。”

“哼!這算什麼,只要我們彭家想要的東西,就沒有得不到地!誰敢跟我們彭家爭,我爹就會像對付那駝背彭四一樣,一棍子敲死他!”

宋芸兒在房頂聽了這話,大吃了一驚,那彭四難道是被彭賀喜用棍子敲死的嗎?那,那水婉淇的那一硯臺呢?還有彭老七那一腳呢?宋芸兒腦袋都大了。

這個案子原以爲很簡單,無非是彭四見色起意,想調戲水婉淇,被水婉淇一硯臺砸了個腦袋內出血猝死。現在倒好,可以肯定地是,彭四死之前,至少有三個人曾經打過彭四,一個是水婉淇用硯臺,一個是彭老七用腳踢,還有一個是彭老爺子用柺杖打。

宋芸兒這一走神,下面說的話也有一節沒注意聽,再仔細接着聽的時候,彭家福已經扯着那丫鬟的頭髮又打又踢的了。這孩子看來真被慣壞了。

水婉淇好不容易將那丫鬟的頭髮從彭家福的小手裡解救出來,還要勸解,這彭家福已經乾嚎着叫道:“我不管,我就要紅綾姐姐!我就要!……”一屁股坐在地上打起滾來。

那丫環披散着一頭散亂的頭髮,彎下腰要去抱彭家福,彭家福用腳踢着她,朝她吐口水。丫鬟只得避開。

水婉淇嘆了口氣,蹲下身將彭家福抱了起來坐回凳子上。可這小孩象一條活蹦亂跳的鯉魚,在水婉淇地懷裡打着挺。

“好好好!乖兒子,娘替你說去好不好!”水婉淇一臉無奈地說道。

“真的?”彭家福頓時不鬧了,摟着水婉淇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娘真好!”跳下水婉淇的懷抱,一路喊着:“太好了!家福有媳婦嘍,有個漂亮媳婦嘍-!”一路叫着跑出了門。

那丫環走過去將門關上,一邊整理頭髮一邊對水婉淇道:“夫人,你還真打算向楊爵爺提親去啊?這件事……”

水婉淇長嘆了一聲:“我這也就是哄着福兒,我也看出來了,那紅綾姑娘是楊爵爺的心頭肉,楊爵爺是絕對不會肯的,所以這話提都不能提,免得惹了爵爺不高興。咱們老爺可是着意巴結楊爵爺,別讓這事情給搞砸了。唉-!”

丫鬟將頭髮重新梳好,說道:“夫人,要是福兒明天接着鬧呢,我瞧這回子福兒是真的喜歡這紅綾姑娘。這也難怪,那紅綾姑娘長得那般絕美,是個男人都會動心的。可沒想到福兒那麼小,也有了這心思,嘻嘻嘻”

“你這兩天帶福兒到別的地方玩去,等爵爺他們明天看完仙女節走了,也就好了。唉!”

“是。”丫鬟答應道,想了想,又說道:“剛纔福兒說起昨晚上的事情,我這心裡也一直嘀咕。”

“嘀咕什麼?”水婉淇一皺眉。

丫鬟左右看了看,低聲道:“今天上午聽說彭四死了之後,我心裡就嘀咕,別是昨晚上老爺在他頭頂上那一柺杖把他打死的吧?”

“別胡說!”水婉淇喝斥了一聲,“就算是,那也是他罪有應得!”

“那是!捱了七爺那一腳,他還不記事,還敢跑到莊上來找老爺評理,還想指望夫人和老爺替他作主爲春紅姑娘贖身,這個沒腦袋的也不想想,他只是一個本家,七爺是誰,七爺可是咱們老爺的親弟弟,老爺不幫誰幫?”

水婉淇淡淡一笑:“這彭四敢情是想那春紅想瘋了,痰迷了心竅。”

“可不是嘛!”丫鬟也附和,“簡直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還想跟咱們七爺搶春紅姑娘,前天晚上他來找夫人你,要你和老爺幫他給春紅贖身的時候,他就已經捱了一硯臺,吃了虧的,還不記事。哼!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真是死得好!活該橫死碼頭!”

宋芸兒心中一喜,聽她們這話,昨天晚上,這彭四在梨春圓裡捱了彭老七那一腳,腦袋撞暈之後,又氣憤不過,跑到了彭家莊裡來找彭賀喜評理,還讓彭賀喜替他出錢爲春紅贖身要娶她,結果又被彭賀喜用柺杖在腦袋頂上敲了一柺杖。

宋芸兒接着往下看,只見水婉淇一隻手輕輕撐住下巴,望着眼前的紅燭呆呆出神:“話是這樣說,可我這心裡……也不踏實……,聽說這楊爵爺……唉!怎麼事情都湊到一堆來了。”

小丫鬟道:“就是啊,我也聽說了,咱們老爺邀請來的這楊爵爺,破案厲害着呢。我聽說他以前當湖廣的一個什麼小縣的知縣的時候,還請動了土地菩薩幫他斷案,都說他有鬼神之通。”

宋芸兒想起楊秋池當初請土地爺審斷茶壺案,的確十分的神奇,事後自己曾經追問了他好幾次,要他教自己如何請神,可他就是笑而不答,真討厭!

那水婉淇臉上也露出煩亂的神情:“就是啊,也不知怎麼了,偏偏這斷案如神楊爵爺一到的當天晚上,這彭四就死了。唉-!老爺本來是指望着結交這爵爺的,將來表侄在省城裡做官也就有個幫手,沒想到是惹禍上身。”

“就是啊!誰又想得到這彭四偏偏這個時候死呢。”丫鬟附和着說道,“雖然彭四死了,卻也不能說就是咱們老爺那兩柺杖打死的啊。”

《大明提刑官》 第四卷 第三百五十三章 綠帽子

水婉淇神情恍惚地說道:“可他前晚上還捱了我一硯臺呢!我心裡擔心,說不定是我那一硯臺……”

“不不,不會的。”那丫環安慰道,“那都是前天晚上的事情了,那也是這彭四活該,誰讓他動手動腳地拉扯夫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夫人不用擔心,就算是,誰又能肯定彭四是被夫人的那一硯臺打死的呢,這都過去了兩天了。”

“唉!水婉淇又嘆了口氣,“但願如此,不過,我瞧這楊爵爺不像一般人物,厲害着呢,這一天都在忙裡忙外到處查,保不定他能查出來。”

“是啊,我瞧爵爺的那個妹妹也很厲害,下午、晚上說話的時候,她老是用話來套夫人。”

說起宋芸兒,水婉淇更是心事重重:“是啊,我也看出來了,說不定他們還真的知道了些什麼。”

“別擔心,夫人,那彭四又沒有死在咱們房裡,你用硯臺砸他腦袋的時候,只有夫人和我在場,我們兩不說,又有誰能證明夫人用硯臺砸過他的腦袋呢!”

“真的嗎?”水婉淇慢慢轉過頭來看着那小丫鬟,冷笑:“冬環,你真的沒說?你沒說外面的人怎麼知道的?那些碼頭苦力們怎麼都知道了?”

那名叫小環的丫頭嚇得渾身哆嗦,咕咚一下跪在地上,一個勁磕頭:“夫人,奴婢錯了,奴婢也只是昨天上午閒聊的時候,和莊裡的幾個丫環僕人們說了,奴婢也沒想到。晚上這彭四就死了,都是那些丫環僕人們嘴快,把這事給傳到外面去了。”

“哦?這麼說,這件事還怪不到你的頭上了嘍?”水婉淇瞧着自己地手掌。指節細長潔白,如蔥白一般。突然手一揚,嘩的一聲,抓在了跪在地上的翠環的臉上,她雪白臉蛋上頓時開了幾道血槽。

丫鬟翠環“媽呀”一聲慘叫,捧着臉,不敢讓也不敢躲,跪在那裡嚶嚶地哭着。

水婉淇卻和個沒事人一般,慢慢將自己尖尖地指甲縫裡挖下來的粘着血的肉末剔掉,冷冷道:“你說說。該怎麼處罰你?”

“啪!”的一聲脆響,那丫鬟自己打了自己一記重重的耳光,低聲道:“奴婢該死!奴婢再也不敢了!”緊接着。又是接二連三地自己打着耳光。

片刻間,丫鬟的臉頰已經高高腫起,兀自不敢停手。

宋芸兒在房頂上,最初看見那丫鬟隨聲附和,言語粗俗。很是厭惡,現在見她這般境況,不免又有些同情。

直到那丫鬟的鼻子、嘴角都流出了血。水婉淇才擺了擺手:“好了,以後我再聽到你管不住嘴,我就把你的嘴撕爛了!聽到了嗎!”

那丫鬟哭泣着連聲答應。

“行了,快去準備熱水,我要沐浴。”

“是-!夫人。”那丫鬟趕緊爬起身,跑到外間匆匆洗漱了,在屏風邊上的木桶裡倒滿了熱水。服侍水婉淇寬衣解帶沐浴。

宋芸兒見狀,自己探聽消息的目標也達到了,正要將瓦片放回去。忽聽那水婉淇說道:“那個楊爵爺雖然破案如神,說到底也是一個男人,你說,他會不會對我有興趣?”

旁邊那被她自己打得豬頭似地丫鬟想必這種待遇受得多了,居然還能笑:“肯定會的啦,哪個貓兒不吃腥,男人都是這德性,就算家裡妻妾成羣,看見了美麗女子,還不是兩眼放光動心思嘛,嘻嘻。”

她的臉頰和嘴脣都被打腫了,笑起來很是疼痛,連忙又倒吸了幾口涼氣。

水婉淇原地轉了個圈,曲線玲瓏地身子,沒有一絲贅肉,高低起伏,白玉無瑕,得意地笑道:“你說,要是老爺想討好這楊爵爺,讓我去勾引他,他會不會上鉤?”

“那是當然的,夫人只需一個媚眼,那爵爺就乖乖地匍匐在你的石榴裙下了。”

水婉淇更是得意,用手託了託胸前高聳的雙峰,仰起脖子,驕傲地說道:“那我明天看仙女節的時候,勾勾他看看,要是他上鉤了,只要他上了我地牀,我就逼着他讓出那個俏丫環給我福兒做媳婦,你說好不好?”

宋芸兒一聽,氣不打一處來,真想一瓦片飛下去砸她腦袋上。

又聽那水婉淇嘆了口氣:“還是不要,就算他中了計了,也不能謀他的那個俏丫環,瞧他疼愛那丫頭的模樣,到時候非殺了我不可,再說了,我要去勾引他,老爺知道了,會氣得吐血地。雖然好玩,卻沒什麼好處。罷了-!”

水婉淇說罷,擺蓮腰進了大木桶,舒舒服服地泡起澡來。

宋芸兒聽她這麼說了,一顆心這才放了下來。這狐狸精又騷又媚,人也長得絕美,真要是去勾引楊秋池,宋芸兒倒還真有點擔心。

那丫環說得有道理,哪個貓兒不愛腥,雖然楊秋池已經一妻三妾(算上沒過門的白素梅),還有絕色美女紅綾和自己的師父柳若冰,可他看見漂亮女孩子,還是忍不住要多瞧兩眼的。這就是男人的德性。以後自己得盯緊一點才行。

正在這時,突然聽到門外有丫鬟叫道:“夫人……夫人!”

正在伺候水婉淇沐浴的那個小丫鬟跑到門邊,將門打開了一條縫,問道:“怎麼了?”

“保寧府知府趙新樂趙大人已經到了。說是要見夫人。”

“老爺不是吩咐了,把他迎到梨春圓去嗎?”

門外那丫環道:“趙大人說他要拜見夫人,然後再去。”

屏風後面傳來水婉淇的聲音:“叫他到客廳等我,我馬上就來。”

“是……”門外的小丫鬟答應了之後轉身走了。

宋芸兒覺得有些奇怪,聽說喝花酒,男人會跑得比兔子還快,這趙新樂也不太象什麼柳下惠,他不趕緊去梨春圓喝花酒,非要深更半夜的見這水婉淇做什麼?

水婉淇穿了衣裙,用毛巾擦乾了頭髮,就這樣披散着出了房門,穿過長廊,到了中堂客廳。

宋芸兒也跟隨着來到了這客廳房頂之上,這兩人會面並不在宋芸兒地預期偵查計劃之內,但她有些好奇,還是決定過來瞧瞧。

揭開瓦片,只見胖乎乎的趙新樂畢恭畢敬坐在客座位置上,身後站着兩個跟班。旁邊放着一個小箱子,主座上坐着一頭溼漉漉長髮的水婉淇。她的身後站着那個豬頭丫環翠環。

趙新樂一臉謙卑說道:“夫人,難得每一年彭翁都盛情邀請下官到恩陽鎮來觀看仙女節,不勝感激,下官帶了些薄禮,送給夫人和彭翁。聊表謝意,萬望笑納。”

水婉淇淡淡一笑:“趙大人真是太見外了。”瞧了翠環一眼,翠環會意,上前將那箱子抱了,退出了客廳。

趙新樂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兩個跟班,那兩個跟班也哈着腰退出了屋外。客廳就只剩下水婉淇和趙新樂兩人。

趙新樂頓時露出色迷迷的神情,盯着水婉淇上下打量了一下:“小美人……我的小美人……你可想死我了!”伸過手去一把將水婉淇摟進懷裡,一隻手從水婉淇的衣服下襬裡伸了進去,高高低低亂摸起來,一張胖嘴在水婉淇的臉上亂嗅亂啃。

宋芸兒眉頭一皺,暗罵了一句:原來是對狗男女!看不出來,這水婉淇外表上冰清玉潔,私下裡卻和這肥豬勾勾搭搭,真讓人噁心!

水婉淇任由趙新樂的肥豬手亂摸了好一會,這才扭了一下腰,拍開了他的手:“行了!也不看看地方,這可是彭家莊,要是讓彭老爺子知道你這肥豬給他帶了綠帽子,你猜他會讓他的布政使表侄怎麼對付你,嗯?”

趙新樂趕緊將手抽了回來,訕訕說道:“這……嘿嘿……婉淇,我們兩都好了這麼多年了,我老早就說要納你做小妾的,可這死老頭也看上了你,要不是看在他表侄的面子上,我才捨不得把你讓給這死老頭呢!”

“哼!”水婉淇拿過一縷溼溼的秀髮,“你盡說這些沒用的做什麼,他們可都在梨春圓等你去喝花酒呢,還有那個破案如神的年輕爵爺,你還不巴巴地趕去拍馬屁去!”

趙新樂一愣:“楊爵爺?他也在?”

“是啊,所以你有什麼話儘快說,要不然,後面可就沒機會了。”

“怎麼沒機會!”趙新樂拿過水婉淇的手親了一下,“只要婉淇妹子想着我這哥哥,咱們有的是機會啊,上兩個月,那死老鬼帶你去省城看布政使,路過保寧府,咱們兩不就抽空剛剛露水了一回嗎!嘿嘿。”

“找死啊你!”水婉淇橫了他一眼,“這種話你到處亂說做甚?你嫌死得不快就去上吊去,別跑來拉上我!”

“是我錯!”趙新樂在自己的肥臉上輕輕抽了一巴掌,“是我說錯了。婉淇妹子千萬別生氣哦。”說罷,笑咪咪在拉着她白如節藕的手,在她臉蛋上哼哼唧唧狂嗅亂吻着。

《大明提刑官》 第四卷 第三百五十四章 青樓賭注

宋芸兒要不是想看看這兩人究竟有什麼鬼名堂,早就溜走了。現在見他們還在肉麻,乾脆將臉撇到一邊。

水婉淇一把推開了他:“行了!有完沒完!你既然沒事,我就走了,也免得人家看見了不好,也別耽誤了你趕去巴結你們的楊爵爺。”

趙新樂趕緊一把拉住她:“有事,當然有事了!我聽說彭四死了,是不是你乾的?”

“放你孃的屁!”水婉淇杏眼一瞪,低低的聲音吼道,“你這豬頭的哪一隻眼睛看見是我乾的了?”

趙新樂神情有些尷尬,低聲道:“別……別生氣啊,我的小寶貝,我這就胡亂一說罷了,我想着,這彭四上次跟着你們來保寧府,不是撞到了咱們兩的好事了嘛,我還以爲……”

聽到這裡,宋芸兒已經明白了,原來,這彭四撞見了趙新樂與水婉淇的苟且之事,以此爲要挾,讓水婉淇幫他去要求彭賀喜替他爲妓女春紅贖身給彭四爲妻,難道,這彭四不是因爲動手動腳而被這水婉淇意外打死,而是因爲水婉淇要殺人滅口而預謀殺死了彭四?

宋芸兒爲了自己這個發現而興奮不已。收斂心神繼續偷聽。

水婉淇哼了一聲:“他闖見了又能怎樣?他那雙鬼爪子有沒少在我身上摸過!我怕他什麼?他要敢說出去,他自己也活不了!”

啊?這一下,屋裡的趙新樂和房頂上的宋芸兒都是大吃了一驚,原來,這彭四居然與水婉淇也有一腿!難怪水婉淇並不受其要挾。

趙新樂哭笑不得:“你……你怎麼連這種豬狗不如的駝背也要要啊?”

水婉淇理了理長髮。嫣然一笑,那笑容還是那般地豔麗,膩聲說道:“逗他玩的,又沒真正讓他得手。你吃什麼飛醋嘛!”

趙新樂瞪着一雙小迷縫眼。喘着粗氣吼道:“我不許你這樣!聽到沒有!”

“不許我哪樣啊?”水婉淇將手中長髮往後一甩,對趙新樂冷冷一笑:“趙大人,請問,您是我水婉淇的什麼人啊?夫君?哈哈哈,雖說你是正四品,可在我水婉淇眼裡,和那彭四沒什麼兩樣!要不是看在你一箱一箱金銀往我房裡送,我才懶得搭理你呢。”

趙新樂兀自憤憤不平:“我對你這麼好,你還勾引別人,你對得起我嗎?”

“對不起你?”水婉淇滿臉鄙夷:“我花一般的身子讓你任意糟踐還不夠對得起你地那些金銀嗎?再說了。要不是我在老爺子耳朵邊替你吹風,讓老爺子給他布政使表侄說你的好話,你會有今天?這不也是你大把大把花錢在我身上的目的嗎?現在又來說我對不起你?”

水婉淇越說越氣。桌子一拍:“我可告訴你,姓趙的,以後你少給我用這種語氣說話!要不然,咱們兩一拍兩散!我一個戲班子唱戲的,難道還怕了你堂堂正四品知府?”

趙新樂老臉一紅。訕訕笑道:“婉淇,我這也是……我這也是爲你好嘛……”

“不稀罕!以後你少管我的事就行了!”水婉淇將臉扭到一邊,“還有話嗎?沒有我就走了!”

趙新樂又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軟語哀求道:“婉淇,我一心牽掛着你,你就這麼很心嗎?”

水婉淇見自己扯足了順風旗,也就順坡下驢,莞爾一笑:“你自己家裡妻妾成羣,怎麼就牽掛我了呢?”

水婉淇媚眼這一飛,把趙新樂一顆心都勾到了雲霄裡,晃着肥豬頭趕緊表功:“我還不牽掛阿!我剛剛一聽到那彭四死了,馬上想到是不是你殺人滅……。嘿嘿,我心裡這個急啊,顧不得別的,巴巴就來見你。”

水婉淇媚眼瞧着趙新樂,卻是含着一絲譏諷。

趙新樂訕訕道:“我沒考慮清楚,是我不對,我應該想到,上次這小子撞見我們兩親熱的時侯,我就和你說找人殺他滅口,你說不用,你自有辦法,我當初也想到了是不是他有什麼把柄落在了你地手裡,原來還真是這樣。既然你抓住了他的把柄,也就沒必要殺他了,再說了,就算要殺人滅口,早就殺了,幹嘛要等到現在呢。”

水婉淇還是沒有開腔,只是譏諷地瞧着趙新樂。

趙新樂低聲問道:“婉淇,究竟是不是你殺的嘛,你給我個實話,我這心裡也有底啊!”

房頂上地宋芸兒也正想知道這個答案,忙凝神細聽。

水婉淇輕嘆了一口氣:“瞧不出來,你還真關心我啊。那我就實話告訴你吧,彭四那死鬼真是鬼迷了心竅……”

這時,就聽到客廳外有丫環說道:“夫人,老爺派人來問趙大人到了沒有,催他快去呢。”

“知道了!”水婉淇應了一聲,低低地對趙新樂道:“這件事說來話長,等有空再和你說。你快去吧。別讓老爺起疑。”

“好,那我先去了!”趙新樂摟着水婉淇又啃又嗅了片刻,這才站起身,整了整衣袍,高聲道:“夫人,下官告辭了。”說罷,轉身出了門。

宋芸兒也趁着黑夜返回了住處。這一趟真是不虛此行,這案子終於搞清楚多,宋芸兒很高興,幻想着楊秋池知道了這事之後,誇獎自己的樣子,心中很是得意。

恩陽鎮有二十八條街道,最爲繁華的當屬主街清水街和煙花巷回龍街了。

趙新樂已經換了彭家莊的私轎,此刻正忽悠忽悠行走在回龍街上,他挑起轎簾往外瞧,別看這個鎮並不大,但是這樣的地方卻是一點也不比保寧府地青樓遜色。至少是雙字排開的近五十個大紅地燈籠。各自門口站着各色花裙地女子,搖着自己的花手帕對着過往的男人拋着媚眼。

趙新樂坐地是私轎,所以那些煙花女子也不知道里面是堂堂保寧府知府,幾個約莫二十來歲的濃妝女子甚至還緊跟着那轎子招呼趙新樂下去耍。這讓趙新樂真是樂不可支。他覺得,當男人就是好。

坐着轎子來到了恩陽鎮最大的妓院梨春圓。

今晚上這整個梨春圓都被彭老爺子包下來了,所以沒甚麼外人,而且,圓子裡外佈滿了身形矯健的漢子,趙新樂知道,這都是楊秋池的貼身護衛。

龜公將趙新樂一直引到了摟上。就聽到裡面靜悄悄的沒甚麼聲音,趙新樂有些奇怪,這春樓就算被彭老爺子整個包了下來,也不至於鴉雀無聲啊。

挑開門簾進去。只見大堂裡鶯鶯燕燕都是衣着暴露地女孩子,卻誰也不說話,都圍着當中一張桌子瞧呢。

彭賀喜聽到腳步聲。回頭看見趙新樂進來了,急忙起聲迎了上來,壓低了喉嚨說道:“趙大人,你可來了,快快請坐。”

趙新樂更是奇怪。不由自主也壓低了嗓子:“彭翁,你們這是唱的哪一齣啊?”

“楊爵爺正在和春紅姑娘下圍棋賭勝負呢。”

“賭勝負?賭什麼?”趙新樂好奇地問道。

“賭彩五百兩白銀!而且,春紅姑娘要是勝了。楊爵爺就把那一瓶酒一口氣喝了,要是楊爵爺勝了,春紅姑娘就要喝半瓶酒,並答應楊爵爺一件事情。”

“哦?”趙新樂賊眉嘻嘻一笑,心想,答應一件事情,要一個春樓女子答應一件事情,嘿嘿,用腳指頭想都能想到是什麼了。又問道:“那現在勝敗如何?”

彭賀喜搖了搖頭:“我不太懂圍棋,趙大人乃是此道高手,何不親自一觀呢?”

趙新樂到底也是進士出身,對圍棋倒也有些研究。圍着的青樓女子們已經紛紛讓開道,趙新樂躡手躡腳走到棋盤旁。

楊秋池看見他,微微一笑,打了個招呼,又低頭凝視着棋盤。

棋盤對面坐着一個女子,一張粉嫩的瓜子臉,黛眉緊蹙,雙目凝神,紅脣微啓,雪白地小貝齒若隱若現,額頭上已經冒出了少許香汗,卻不知是天熱還是緊張。

從兩人的表情上看,就可以知道,這局勢恐怕對那春紅姑娘不太有利。

低下頭再往棋盤上一瞧,又吃了一驚,只見楊秋池的黑棋,以一個邊角爲依託,在中腹形成了一個大大地肚皮,春紅的兩條孤龍正在中腹苦苦求生。

圍棋有句話,叫做“金角銀邊草肚皮”,雙方爭搶地盤的順序,一般依次是角、邊、中腹,所以,但凡下圍棋,都講究先佔角後佔邊最後瓜分中腹。象楊秋池這等將一個偌大的中腹囊括於自己麾下,趙新樂還從沒見過這種下法,他這才大吃了一驚。

原來,楊秋池他們到了梨春圓之後,彭賀喜介紹了春紅,稱春紅爲彭老七未過門的媳婦,讓他們兩一起敬了楊秋池三杯酒。

接着春紅帶着梨春院裡鶯鶯燕燕們給楊秋池他們唱歌跳舞,那春紅姑娘果然色藝雙絕,古箏洞簫無一不精,比楊秋池那梨圓七姊妹也毫不遜色,聽得楊秋池等人是如醉如癡,這酒也喝得暢快。

不過,楊秋池這番逛妓院,真正地目的不是要來喝花酒的,他是要查昨晚上彭四在這裡發生地事情,查清楚彭四的真正死因。不過,他不想用辦案的方式公開詢問,畢竟這彭賀喜是四川省布政使的表叔,又涉及彭賀喜的弟弟彭老七,不看僧面看佛面,查案的方式儘可能婉轉一點的好。

《大明提刑官》 第四卷 第三百五十五章 出奇制勝

春紅姑娘已經得到了那彭賀喜的事先點撥,知道今晚上這楊爵爺是正角,想着法給楊秋池敬酒,而楊秋池正琢磨怎麼才能單獨詢問這春紅姑娘而又不太過於張揚,便問她除了歌舞樂器之外,還有什麼擅長,彭賀喜也喝得有些醉了,又開始替春紅充面子,說春紅琴棋書畫無一不精。

楊秋池心中一動,想到了一個主意,便提出和春紅下一局圍棋。大家一聽楊爵爺還有這等雅興,頓時都是歡聲雷動,早有服侍的丫環擺下了棋局。

彭賀喜拍馬屁要拍到家,又提出既然賭,就賭個彩頭,各出白銀五百兩爲賭資,春紅是彭老七已經定下的小妾,準備春節贖身收房的,所以,春紅姑娘的賭資當然是他彭家來出了。

彭賀喜不僅想讓楊秋池在這棋局中露露臉,還趁這機會想給楊秋池送點禮,所以這賭資定的還是比較高的。一局棋五百兩銀子,相當於人民幣五十萬元呢,也算得上是豪賭了。

彭賀喜給那春紅使了個眼色。這春紅何等聰明,當然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楊秋池根本就不在乎這區區五百兩銀子,他也知道自己會贏,只不過,他想找個藉口單獨和這春紅姑娘問問情況。便又提出增加一個賭注,輸的要喝一瓶酒,另外,如果自己贏了,還要讓春紅答應和自己單獨做一件事情。

彭賀喜和彭老七都是一愣,喝酒沒問題,可他們兩搞不懂楊爵爺怎麼又打起春紅主意來了?都猜想楊爵爺肯定是喝醉了看上了嬌媚的春紅姑娘,想來個一夜風流。雖然彭老七已經和這春紅姑娘說好了,將來要替她贖身納爲小妾,但畢竟現在還沒贖身,還是青樓女子。是男人肯出錢都可以上的。

再說了,既然人家爵爺看上了,漫說這春紅姑娘還沒嫁到他們彭家,算不得自己家的人,就算已經過門了,這兩人也決定雙手奉送。

彭賀喜兄弟兩這麼決定是有原因地。前不久,他在四川省做布政使的表侄吳慈仁來信邀請彭賀喜去成都,他帶着小娘子水婉淇去了一趟,吳慈仁告訴了他楊秋池這個人物不簡單,要彭賀喜想方設法和他拉關係、套近乎。彭賀喜已經將吳慈仁的意思告訴了彭老七。

彭老七雖然喜歡這春紅姑娘。甚至不惜爲了她與本家彭四翻臉,但是,他當然知道輕重緩急。在他的心目中,女人也真地就只是件衣服。現在聽楊爵爺對這春紅有意,只能硬着頭皮將這綠帽子戴在頭上了。

彭賀喜和彭老七對了一個眼神,兩人都已經心領神會,當然是雙手贊成。當下將五百兩白銀放在棋盤旁。又放了一瓶上好的花雕美酒。

春紅姑娘看見彭老七並沒有半點難過,反倒是興高采烈的樣子,心裡十分的傷心,

春紅要嫁給彭老七的事情。這恩陽鎮已經老幼皆知,她自己原以爲這次從良了能有個好歸屬,已經說好了春節就迎娶過門,沒想到現在這彭老七還把自己當成賭注。

昨晚上,彭老七爲了和彭四爭奪春紅,將彭四打了,那時候,春紅還以爲自己找對了人,找到了一個疼自己愛自己的男人。沒想到才過了一晚上,現在這彭老七就要將自己當作賭注故意送給這少年爵爺,要用自己的身子去討好這爵爺。

扭頭望楊秋池看去,只見他得意洋洋坐在棋盤旁邊,春紅心中升起一團怒火,心想剛纔她和彭老七給楊秋池敬酒的時候就已經說了自己是彭老七許了的未過門的媳婦,現在這爵爺灌飽了黃湯之後,居然打起自己地主意來了,真是禽獸不如。

想起這彭老七如此天性良薄,春紅不禁萬念俱焚,再加上誤以爲楊秋池是那種朋友妻不客氣的無恥之徒,更是鄙夷。她雖然身在青樓,卻是寧折不彎的性格,從這件事上,她已經對這彭家徹底死了心。

她已經喝得有七分醉,心中悽苦之下,把心一橫,決定一定要勝了這一局,打碎他們地如意算盤。至於這之後怎麼辦,春紅沒有多想。

他們三人的心思楊秋池卻不知道,這春紅姑娘雖然嬌媚,卻也比不上自己的柳若冰和紅綾美貌,他想的只是贏了這一局,好藉此機會和春紅單獨瞭解一下昨晚上那彭四的事情。

這春紅圍棋得到過高人指點,棋藝可謂一流。單輪絞殺實力,楊秋池不是對手。棋局展開之後,兩人在一角展開對殺,楊秋池地這一角被對方一舉全殲!

這一下,彭賀喜和彭老七大是窘迫,一個勁咳嗽提醒春紅。春紅只當沒聽見。

對這個結果楊秋池也很意外,卻也激起了他的好勝心。這圍棋楊秋池只是在大學的時候學過,那時候時興下圍棋,沒事地時候他就抱着圍棋書狂啃,最喜歡的就是武功正樹的“宇宙流”大模樣。

楊秋池看的圍棋書可比春紅多得多,中國古代圍棋不講究佈局,只注重絞殺,所以,絞殺水平春紅比楊秋池強,因此,一開局楊秋池與對方對殺,慘敗。

雖然一個小角被吃,但楊秋池的黑棋卻也因此取得了外勢,當下略一沉吟,決定用宇宙流對付春紅。

楊秋池佈局飛快,迅速佔據了各個制高點。春紅根本不懂現代圍棋大局觀理論,也不知道佈局的重要性,眼看着楊秋池根本不理睬剩下的孤棋,而是滿盤到處亂放黑子,不知道他在搞什麼鬼,有些詫異,望了他好幾眼。

可是,後面的步調,春紅已經在跟着楊秋池走了,待到她發現中腹已經圍成了一個大空的時候,這汗水纔下來了。

她那個時代地人下圍棋,都是對殺個天昏地暗的,從來沒有遇到過楊秋池這樣下圍棋的,也從來沒聽說過還有這樣下圍棋的。可就是這看不懂的招數,已經將她逼到了失敗的邊緣。

春紅髮現不對勁了,頓時有些慌了神。咬着銀牙想了好一會,這才決定打入中腹。

無奈,她動手實在太晚了,而且根本沒有打入做活這樣的經驗,加上楊秋池在中腹已經形成了堅實的厚壁,沒有絲毫的破綻。對於春紅空投進來的孤龍,也只是若即若離,不給對方貼身肉搏的機會,並迅速佔據了對方大龍有可能形成眼位的戰略要點。

殺到趙新樂進來的時侯,春紅空投進來的兩條孤龍連一個眼位都沒有,四周都是黑棋堅硬的厚壁,既不能就地存活,更無路可走。

看到這裡,彭賀喜和彭老七這才舒了一口氣,他們兩棋藝不高,但這勝敗之勢還是看得出來的。

趙新樂更是誇張,連聲喝彩:“好好!楊爵爺棋力高超,這等下棋的手段,鄙人可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當世恐怕無人能敵,勘稱國手也!”

春紅姑娘重新審視了一下棋盤,將手指尖夾着的一枚白棋扔回了棋簍,紅着臉慘然一笑:“爵爺棋藝高絕,怪招頻出,春紅不是對手,認輸了。”

彭賀喜和彭老七兩人鼓掌歡呼,好像是他們兩勝了似的,渾然忘了春紅輸了,他們不僅要輸銀子,還要將彭家未過門的媳婦送給楊秋池一夜風流。

看見彭賀喜和彭老七這付模樣,春紅更是心涼,默默拿起棋桌邊上的那瓶花雕酒,一仰脖子咕咚咚往下喝。

滿屋子的人都一起拍手歡笑着稱好。本來賭注是春紅輸了喝半瓶酒,可這春紅氣苦之下,一口氣將那一瓶酒喝了個一滴不剩。衆人詫異之餘,更是震天價地叫好。

春紅姑娘將那酒瓶往棋盤上一扔,嘴角露出了一絲淒涼,笑道:“願賭服輸,春紅既然輸了,就是爵爺的人了,爵爺就請跟春紅來吧。”起身往門外走。

楊秋池一愣,什麼輸了就是我的人,我可沒這麼說過啊,正要說話,彭賀喜、彭老七和趙新樂三人已經笑呵呵七手八腳將楊秋池扶了起來,不由分說簇擁着他跟着春紅來到了一間閨房,將楊秋池往房裡一送,笑呵呵帶上了門。

整個梨春圓都經過了南宮雄他們仔細搜索,無關人員根本進不來,挑選出來服侍楊秋池他們喝花酒的青樓女子和龜公,也都是經過搜身了的。要保證楊秋池的絕對安全。所以,把楊秋池單獨留在這房裡,倒也不用擔心。

這間房四角掛着大紅燈籠,桌子上是高高的一對紅燭,放着兩碗醒酒湯。一張檀木雕花大牀上,大紅錦被疊得整整齊齊的。滿屋都是香噴噴的讓人浮想聯翩。

明明看見春紅進了這房間的,怎麼不見了,楊秋池有些醉了,搖搖晃晃到處找:“咦-!奇怪了,春紅姑娘,你跑到哪裡去了?”

《大明提刑官》 第四卷 第三百五十六章 燃燒的紅燭

就在這時,就聽到旁邊廂房裡傳來聲音,楊秋池高一腳低一腳走到門邊,挑開門簾,看見春紅趴地上喘着粗氣,旁邊放着一個紅漆馬桶。

剛纔這春紅一口氣將那一瓶老窖酒一口喝乾,肚子抵受不住,先跑了回來吐了。吐完之後,就感到天旋地轉,倒在了地上,還覺得肚子翻騰,卻只是乾嘔,已經吐不出東西來。

楊秋池挑着門簾嘿嘿一笑:“不能喝還要充英雄,怎麼樣,這下英雄變狗熊了,好玩了吧?”

走過去,將她的一隻手搭在自己肩膀上,掙扎着將她扶了起來。

春紅吐過之後腦袋感覺清醒一些,醉眼朦朧看清楚是楊秋池之後,臉上情不自禁露出了鄙夷的神色,推開楊秋池,強挺着要自己走回房裡,剛邁出一步,身子打了一個晃,差點摔倒。

楊秋池沒有注意到她的神情,見她要跌倒,趕緊扶住,吃力地將她攙扶回到了房裡,放在牀上。

春紅不敢躺,她此刻只感到整個房子都在搖晃,生怕一躺下,這暈得更厲害。

楊秋池經常醉酒,也知道此刻不能讓她躺,如果躺下睡着了,那自己怎麼問話,豈不是白來了一趟。

楊秋池眯着個醉眼看見桌子上有兩碗醒酒湯,應該是剛纔那些人送他們兩進來的時候預備的,端起一碗,遞給春紅:“春紅姑娘,你喝一點醒酒湯醒醒酒,你答應我的事情咱們還沒做呢。”

春紅紅霞照映,嘴角露出一絲譏笑。也不看楊秋池,伸手接過那碗醒酒湯,一口氣幹了,說道:“爵爺。你想怎麼做呢?”

楊秋池聽她話中有話,疑惑地問了句:“什麼怎麼做?”

春紅一邊解着自己的衣釦,一邊搖晃着走到楊秋池身邊,一隻手摟着他的脖頸,嬌小地身軀橫坐在他的兩腿上,抓住他的一隻手,伸進自己的衣衫裡,將他地手按在自己赤裸滑嫩的乳峰上。

楊秋池趕緊將手撤了回來,推開她,有些結巴地說道:“春紅姑娘。你誤會了,我說的不是這樣做。”

春紅淡淡一笑:“原來爵爺還有別的玩法,那好吧。爵爺你說,春紅照着做就是。”

這個誤會更深了,楊秋池感到頭昏腦帳,酒往上涌,急忙端起桌上的另一碗醒酒湯。咕咚咚一氣喝乾,擦了擦嘴,苦着臉:“春紅姑娘。你誤會了,我和你打賭,是要你輸了就回答我幾個問題,不是要和你……和你這個……”

春紅很是意外,看了一眼那檀木雕花大牀,遲疑了一下:“爵爺,您不是想和春紅……”

楊秋池雙手亂搖:“彭七爺已經許了你,春節就替你贖身要娶你過門,你都是他彭家的人了。又不是青樓……,我怎麼能和你……那個呢,所謂朋友妻不可欺,那彭七爺雖然算不得我的朋友,但這種事情我卻也不能做的。”

春紅怔怔地望着楊秋池,不知何時,眼圈已經紅了,幽幽道:“原來爵爺乃是一個正人君子,是春紅錯怪了爵爺。”向楊秋池福了一禮:“春紅有什麼地方得罪了爵爺的,還請爵爺恕罪。”

楊秋池呵呵一笑:“無妨無妨,咱們坐下說話吧。”說罷,在桌子邊上坐了下來。

春紅也慢慢在桌邊坐下,將衣衫釦子扣好,擦了擦眼淚,勉強一笑:“爵爺,有什麼話您就問吧,春紅一定如實回答。”

楊秋池想了想,問道:“昨晚上彭四是不是來過梨春圓?”

“來過,還和彭七爺鬧翻了,被七爺踢了一腳。”

“你把當時的情況說一下好嗎?儘可能詳細一點。”

“好地,爵爺。”春紅道,“彭四一直很喜歡我,也說過要攢錢替我贖身,然後娶我。但他吃喝嫖賭樣樣來,有幾個錢都花在了這上面,不是一個可以依託終身的人,所以我不喜歡他,從來就沒答應過。可不管我怎麼說,他都不聽,老是來糾纏我。”

楊秋池問道:“他知道彭老七要替你贖身娶你的事情嗎?”

“知道,爲了這件事他苦苦哀求我多次,要求我不要答應七爺,等他湊夠錢。昨晚上大概二更天地時候,彭四醉醺醺來到了我們這,又和我說這件事情,這時候正好彭老七也來了,兩個人就在我屋外樓梯口吵了起來,彭老七一氣之下,一腳踢在彭四的肚子上,彭四就滾下樓梯去了,腦袋重重地撞在青石地板上。當時就捲曲在那裡起不來了。”

楊秋池忙問:“他撞在了頭部的什麼地方?”

“我沒注意,我只看見他腦袋咚的一聲磕在了青石板上,然後就抱着腦袋哎喲哎喲叫喚着捲曲在那裡了。沒注意究竟是撞到了哪個地方。我們跑下樓查看的時候,也沒看見他腦袋出血。”春紅細細思索了一會,又補充道,“對了,他地後腦勺那裡被撞出了一個包。”

“具體是哪個部位?你摸摸我的腦袋指出來。”楊秋池摘下頭上的帽子,腦袋一偏,手指往自己腦袋上指了指。

春紅禁不住嘻嘻一笑,紅着臉伸出皓臂在楊秋池後腦勺上摸了一下:“就是這個位置。”

楊秋池心中一喜,生怕她記錯,又問道:“春紅姑娘,你再好好回憶一下,這個位置很重要,你能肯定彭四地確是被撞在了後腦勺這個部位嗎?”

“是的,我能肯定。”春紅點點頭,“因爲看彭四痛得死去活來的樣子,我們都有些害怕了,媽媽去拿了跌打酒來,讓我給他擦,就是擦的這個部位,那裡有一個小包,大概有小指頭那麼大。”

“小指頭那麼大?”楊秋池有些疑惑,“小指那麼大用得着疼得死去活來的嗎?”

“就是呀,彭老七先去摸了他後腦勺,發現腫得不厲害,還以爲彭四裝樣子想訛他,還想打彭四的,待到後來,見他痛得汗水都出來了,看樣子不象是假的,我們這才慌了,拿了藥酒給他擦。”

楊秋池點點頭,從春紅所觸摸的位置來看,與彭四屍體頭部的血腫位置不一致,這說明,彭四屍體頭頂部地那個血腫應該不是彭四這一腳踢下樓撞傷的。而水婉淇那一硯臺估計是砸在了彭四的腦袋頂上,那個部位正好與彭四腦袋頂上的血腫部位吻合,這就是說,彭四很可能還是死於水婉淇的那一硯臺,而不是彭老七那一腳。

回想起給彭四第二次進行屍檢的時候,好像彭四隻有腦袋頂有一個明顯的血腫,後腦勺沒有。但是,頭皮的皮下出血用手摸是不準確的。春紅說彭四後腦勺當時有一個小指大小的血腫,很可能在他猝死之前,已經被身體吸收了而沒有留下明顯血腫。

但是,不能說出現表皮血腫的腦袋頂就一定會引起顱內出血,而沒有出現表皮血腫的後腦勺的撞擊不可能引起顱內出血。因爲這種傷害表皮比較輕微的震盪,完全可以引起顱內血管撕裂出血,導致死亡。尤其是死者如果患有嚴重的中樞神經系統疾病的時候,更容易引起損傷性顱內出血死亡。

春紅見楊秋池低頭沉吟,不敢打斷他的思索。見桌上紅燭搖曳,燈芯老長了,便拿了一把小剪刀,輕輕減去了上面一小節燈芯,那燭光呼地亮了起來。

這一亮,楊秋池也反映了過來,說道:“後來呢?這彭四是怎麼走的?”

春紅放下小剪刀,說道:“彭四在地上躺了好半天,只是說頭痛。我們就讓龜公將他攙扶着送到門口,他就自己走了。”

“他走的時候是什麼時辰?”

“應該是差不多三更了。”

“差不多三更?”根據屍體現象推斷,彭四是死於深夜十二點左右,三更也就是現在的十一點至一點,這麼說,彭四是在梨春圓捱了這一撞擊之後,在回住處的路上死的。

彭四的腦袋前天和昨天晚上分別捱了兩下重擊,其中的一次單獨或者兩次共同尋致顱內急性出血而死亡。究竟是哪一次,看來還是得解剖之後才能知道。

楊秋池道:“好了,我問完了,咱們回去接着喝酒。”眼睛望向春紅,只見她嬌滴滴柔美無限,美目一眨,風情萬種,淺淺一笑,滿室皆春,越看越美,越看越媚。丹田裡一股燥熱涌將上來,如烈火一般燒遍了全身,燒昏了頭腦。

春紅也是暈紅着臉,媚眼如絲地瞧着楊秋池,站起身,扭動着腰肢走了過來,依舊坐進了他的懷裡,用那膩得醉人的嗓音說道:“爵爺,你真的……真的只想問問話嗎?”

楊秋池滾燙的臉貼在了春紅懲鼓鼓高高聳起的胸脯上,聽到她的心如同歡快的小鹿在歡蹦着。

楊秋池只覺得全身燥熱,懷裡這春紅千嬌百媚,真是人間尤物,心中迷亂:“你……你可是彭老七的……沒過門的媳婦啊!”

“春紅現在是爵爺您的媳婦……,你忘了,你剛剛打賭把我贏過來了……所以,春紅今晚是爵爺您的……,抱我上牀……,好不好?”

《大明提刑官》 第四卷 第三百五十七章 銀簪

楊秋池熱血上涌,全身血液如同沸騰了一般,伸手在她腿彎上一抄,將她攔腰抱起,搖晃着走到牀邊放下,粗魯地撕開了她的衣裙,露出了她雪白的肌膚,兩座高聳的乳峰隨着楊秋池撕扯她的衣裙的動作而震顫着。

此刻,楊秋池已經被體內熊熊燃燒的慾火幾乎要燒化了,他一把扯開了自己的衣袍,就要往春紅身上撲。

就在這時,噹啷一聲輕響,有一件物什從楊秋池的懷裡掉了出來,他低頭一看,腦袋頂上如同炸響了一個悶雷一般,整個人都呆住了掉在地上的,是一枚小小的銀簪柳若冰留給他的銀簪!

楊秋池慢慢蹲下身,拾起了那根銀簪,眼前浮現出柳若冰冷豔的臉龐和她那令人心碎的落寞眼神。

春紅已經將全身衣裙脫光,嬌聲喚道:“爵爺,快上來啊,上來抱緊我,春紅好熱……”

楊秋池不由自主望了過去,春紅玉體橫呈,曲線玲瓏凸凹有致的嬌軀瞬間又將楊秋池的慾火熊熊點燃。

楊秋池此刻已經發覺不對勁,他從來沒有這麼性亢奮過,那麼衝動地想要女人過,這種亢奮得很不正常,他喘着粗氣,嘶聲問道:“那醒酒湯裡有春藥?”

春紅半爬起身來,顫巍巍的酥胸貼向楊秋池赤裸的胸膛:“是啊,嘻嘻,爵爺明知故問……,還有什麼比鴛鴦戲水更能醒酒的呢……嘻嘻”

春紅的纖纖素手摸進了楊秋池的褲子裡,往他擎天柱探去。

一旦被捕獲,楊秋池知道。自己就會被這慾海所淹沒。就在他最後一點神志之燈即將熄滅地一剎那,他看見了手掌裡緊握着的那根小小的銀簪,柳若冰的銀簪!

楊秋池一揮手,用銀簪狠紮了一下自己地右大腿。痛得他大叫了一聲,體內的慾火被這疼痛瞬間壓了下去,神志稍稍恢復,他猛地掙脫春紅的摟抱,逃也似地衝出了房門。

南宮雄帶着貼身護衛在屋外警戒,見楊秋池衣衫不整狼狽萬分逃了出來,又是好笑又是詫異,正要開口詢問,楊秋池叫道:“走,咱們先回去!”嘴上說着。已經邁開腳步噔噔噔衝下了樓。

南宮雄等人急忙跟上出了大廳,楊秋池一邊整理衣袍,一邊快步往自己的轎子走去。

這時。彭賀喜和彭老七看見楊爵爺連招呼都不打就落荒而逃,都是十分的意外,跑下樓追了出來:“爵爺,您等等,咱們還沒喝完酒呢!”

“你們自己喝。我要先回去了!”楊秋池頭也不回鑽進了轎裡,吩咐起轎。

彭賀喜和彭老七見勢不妙,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回頭往樓上春紅的閨房看了一眼,隱隱聽到春紅嚶嚶的哭聲,更是驚詫。

這時,楊秋池挑開轎簾,伸出腦袋,對彭老七叫道:“彭老七!春紅是個好姑娘,本官沒有動她,你以後再拿她當禮物去討好別人,本官……本官要你好看!起轎。走!”

彭賀喜和彭老七老臉懲得通紅,張大了嘴不知該說什麼,楊秋池的轎子已經在南宮雄等護衛前呼後擁下走遠了。

回到彭家莊,一直來到楊秋池他們住的“池敬齋”,下了轎,楊秋池匆匆進了屋。

客廳裡宋芸兒和紅綾正在說話,見到楊秋池,都高興地迎了上來。

宋芸兒笑道:“哥,你回來了,你猜猜,我今晚都探聽到什麼了?你保管猜不到!咦?你帽子呢?衣袍怎麼也亂七八糟的,嘻嘻,你做賊去了?”

紅綾見夜已深,楊秋池又是醉醺醺地,急忙說道:“老爺,我去鋪牀,給您打熱水洗腳。”說罷,轉身往後堂臥室去了。客廳裡只剩下了楊秋池和宋芸兒。

宋芸兒見楊秋池搖搖晃晃,心疼地說道:“叫你別喝那麼多酒,現在連站都站不穩了,真是的!”上前一步,替他整理衣袍。

楊秋池聞到宋芸兒身體淡淡的少女體香,那剛剛被疼痛壓下去地熊熊慾火再次升騰,叫了聲芸兒,一把攔腰將她摟進了懷裡,伸嘴往她的紅脣親去。

“幹甚麼!你!”宋芸兒慌了神,臉一偏,楊秋池的嘴吻在了她的臉蛋上。

楊秋池左手摟緊了宋芸兒的腰,右手一探,已經隔着薄薄地衣衫摸上了宋芸兒少女的滾圓酥乳。

宋芸兒嚶嚀一聲,又羞又窘,整個身子軟軟的一點力氣都沒有。但仍然下意識地把頭努力偏向一邊,喃喃道:“不……哥……不要!”

楊秋池揉搓着宋芸兒地酥胸,噘着嘴去追尋宋芸兒的紅脣,喘着粗氣胡亂地叫道:“芸兒,我要,我要你!”

宋芸兒的少女酥胸第一次被男人觸摸,而且是自己心愛的男人,頓時全身酥軟,一點力氣都沒有。她現在知道了她的師父柳若冰蓋世武功,可當初爲什麼會被神志不清的楊秋池所征服,這種生理反映是自身無法抗拒的。

宋芸兒不希望就這樣把自己的貞操糊里糊塗給了楊秋池,她想着有朝一日正式過門嫁給了楊秋池,洞房花燭夜,再將自己的身子給他,可現在,她雖然身負絕世武功,在楊秋池地一招制敵之下,全身酥軟,無力反抗。

楊秋池伸手要去解宋芸兒的衣帶,雖然宋芸兒已經無力反抗,可她的衣帶扎得很緊,楊秋池慌亂之下一時半會解不開。

就在他忙亂之際,就聽到紅綾一聲驚呼:“老爺-!”

楊秋池神志微微清醒,望向幾步遠處的羞紅着臉站在那裡的紅綾,不由自主地將手撤離開了宋芸兒的酥胸。

那讓宋芸兒渾身發軟地危機解除,加上紅綾那一聲呼喚。讓宋芸兒感覺到了旁人的存在,頓時又羞又急,暗力潛生,一抖手。將楊秋池摔出幾步遠,重重撞在客廳的柱子上。

宋芸兒跺腳道:“哥-!你發癲了啊!”

這一撞差點把楊秋池撞散了架,蹲在那裡唉喲叫喚。宋芸兒有些慌了,上前扶着楊秋池的手臂:“哥,你沒事吧,撞到哪裡沒?”

楊秋池搖搖頭:“我沒事。”望向宋芸兒,眼睛裡又噴出了慾望地火焰,伸手又要去摟宋芸兒的小蠻腰。

這一次,宋芸兒早有警惕,嘻嘻一笑躲了開去:“沒事就好!你想要……有紅菱呢!嘻嘻。我走了,等你清醒了我再告訴你我探聽到的消息!”說罷,宋芸兒逃一般閃身出了客廳。

紅綾紅着臉急步上前將楊秋池攙扶了起來。說道:“老爺,回房洗漱休息吧。”

楊秋池全身已經掉進了無邊的慾海裡,不由分說,將紅綾橫抱在懷裡,快步向臥室走去。

這一夜。紅綾被楊秋池無數次征服,直到黎明時分,楊秋池才慾火燃盡。沉沉睡去。

日上三竿,楊秋池才悠悠醒來,伸手一摸,旁邊已經沒了紅綾,撩起帳簾喚了聲:“綾兒!”

紅綾糯糯的嗓音甜甜地答應了,從外間碎步進屋來到牀邊,羞紅着臉問了聲:“老爺,您醒了!”

楊秋池拉住她的手,一把將她拉躺在自己的身上。隔着衣衫揉摸着她的酥乳。

紅綾吻了吻他,嘻嘻一笑:“老爺,昨晚上你做了整整一晚,差點將綾兒全身都壓散了,還沒做夠啊。”

楊秋池回吻了一下紅綾,想起了昨晚上的事情,自己誤服春藥,幸虧有柳若冰那根銀簪,要不然,恐怕已經與春紅那個了。如果是那樣,那自己今天還怎麼好意思見彭老七他們啊,又怎麼對得起柳若冰她們呢。

可想起春紅赤裸的身子,楊秋池體內殘餘地春藥又點燃了他的慾火,加上千嬌百媚的紅綾俯身在他赤裸地身子上,哪還剋制得住,摟住了紅綾一翻身,將她壓在了身下,解開她的衣裙,兩人又梅開二度了一番。

雲雨收畢,紅綾撐起半個身子,俯身在楊秋池臉上吻了一下,羞答答道:“老爺,該起來了,彭老爺子和彭七爺已經過來看望好幾次了呢。”

楊秋池鼻子裡重重地哼了一聲:“都怪這兩個老傢伙,把我整慘了!”

紅綾好奇地問道:“老爺,他們怎麼你了?”

昨晚上的糗事楊秋池是不願告訴紅綾的,免得影響自己的光輝形象。在她地翹臀上輕輕一拍:“沒什麼,咱們起牀吧。”

紅綾答應了一聲,先起來穿好衣裙,接着服侍楊秋池穿衣洗漱。

這時候,聽到外面傳來宋芸兒的聲音:“噯!大懶蟲起牀了沒有?我進來了哦!”

紅綾跑出外間應了一聲:“老爺已經起來了,宋姑娘請進。”

宋芸兒身穿一身淡黃色衣衫,揹着手走了進來,看見楊秋池,俏臉上微微一紅,掩飾地笑道:“酒醒了?看你昨晚醉成那樣子!”

楊秋池想起了昨晚上的事情,也有些不好意思,現在聽她把那失態歸於醉酒,再好不過,連忙道:“是啊,慚愧慚愧!昨晚上貪杯,不知不覺就喝醉了。真是丟人啊。”

宋芸兒嘻嘻一笑:“也沒怎麼丟人啊!就是帽子不見了,衣袍沒穿整齊罷了。”

“你這小妮子,還敢笑話我!哼!看我怎麼收拾你!”楊秋池作勢又要去抱宋芸兒。

宋芸兒咯咯笑着躲了開去,說道:“別鬧了!有正經事要說呢。”

《大明提刑官》 第四卷 第三百五十八章 開顱取腦

楊秋池也想起昨晚上讓宋芸兒去探聽水婉淇的事情,聽她說好像有什麼好消息,便在圓桌邊坐下,向宋芸兒招招手讓她坐下說話,問道:“昨晚上探聽結果如何?”

宋芸兒坐下後把昨晚上探聽到的情況細細說了一遍,只是,水婉淇想勾引楊秋池的事情她沒說。

楊秋池一聽,也有些震驚,他對水婉淇與保寧府知府趙新樂的且之事不感興趣,雖然心裡多少有些遺憾,這水婉淇表面上看是那麼的冰清玉潔,沒想到,唉!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聽說這趙新樂爲了討好水婉淇,一箱一箱金銀往她那裡送,心中很是疑惑,他一個正四品知府,官也不算很高,哪來的這麼多錢呢?他的那個副手同知就是因爲給船幫販運私鹽當保護傘,被砍了腦袋,當時沒有發現這趙知府參與船幫的事情,難道,他暗地裡也參與了嗎?要不然,哪來的這麼多錢呢?在古代,沒有什麼生意比得上販運私鹽獲利豐厚了。

楊秋池決定回到巴州之後,要將這消息告訴雲愣,讓他盯緊這趙知府,看看到底有什麼貓膩。

現在他要處理的事情,還是彭四橫死碼頭命案,聽了宋芸兒說彭賀喜也曾經用柺杖打過彭四,這讓楊秋池更頭大了。

彭四的死已經很錯綜複雜,前面已經有了水婉淇和彭老七兩個夾雜不清,沒想到又加進來一個彭賀喜的一柺杖。也就是說,這兩天裡,彭四的腦袋先後捱了一硯臺,青石板一撞和一柺杖。他的死究竟算哪一個的?還是算哪幾個地?單憑屍體體表檢查是沒用的,看來,必須解剖。

但這畢竟不是在現代社會,如果自己偷偷解剖一旦讓別人知道,那可不是小事。弄不好,連皇上都保不了自己。

怎麼辦呢?要不要冒這個險。楊秋池很猶豫。這彭四顯然不是什麼好人,爲了查清楚究竟是誰殺了他,爲這種人值不值得冒這個險。如果要冒這個險,該怎樣保護自己。

最後,楊秋池還是決定冒一下險,不查清這個案子的真相,他怎麼都不心甘,好在這一次的損傷都集中在腦袋上,用不着全身解剖。而且。頭部的解剖傷口也比較容易隱藏。

解剖地事情是不能告訴宋芸兒的,畢竟宋芸兒也是明朝的人,她很可能也接受不了切開人的腦袋的事實。

但如果不告訴她,不帶上她,自己悄悄的解剖的話,難免她會起疑。最好的辦法就是支開她。

楊秋池道:“芸兒。你去想辦法打聽一下。彭賀喜那一柺杖打中了彭四的什麼部位,頭頂、後腦還是什麼地方。一定要準確。”

“好!”宋芸兒很欣然地接受了任務,蹦跳着走了。

楊秋池和紅綾打了聲招呼,說要去重新檢驗屍體,如果有人來找自己,就說自己出去了。

接着,楊秋池拿起法醫物證勘查箱,匆匆來到了那停放屍體的房間。將門窗關好。

先將屍體地頭髮分開,從箱子裡取出手術刀。從右耳後經顱頂至左耳後作弧形切開,然後將頭皮向前後翻轉。

經檢查,頭頂部有皮下出血區,這是水婉淇的那一硯臺砸的。右側部也有一長條狀皮下出血區,楊秋池心中一動。看來,這應該是彭賀喜那一柺杖砸的。

顱骨表面並沒有明顯的畸形和骨折。顱腦損傷大多數會造成顱骨骨折損害。但是,沒有顱骨骨折,並不表示顱內沒有損傷。

楊秋池放下手術刀,從箱子裡拿出細齒骨鋸前後作圓周形鋸開顱骨內外板。

打開顱腔之後,他用一把剪子剪開了硬腦膜,結果,硬腦膜裡的腦組織從剪開地縫隙處爭先恐後涌了出來。很明顯,彭四地顱內出血導致顱內壓增高,一旦剪開包裹腦組織的硬腦膜,裡面的腦組織在高壓下當然會擠了出來。

但究竟是什麼地方出血呢?楊秋池仔細作了觀察,令他驚訝的是,右部那長條狀出血區下面對應位置和後腦勺對應的顱腦位置上,並沒有出現血腫。這就是說,右部彭賀喜的那一柺杖和後腦勺彭老七那一腳造成的撞擊,都沒有造成彭四顱內出血,所以,都不是引起死亡的原因。

那引起腦組織奔涌而出的顱內出血究竟在什麼地方呢?

凝神一瞧,最先進入楊秋池眼簾地,是死者頭頂部硬腦膜下的一個小小的血腫,這是由暗紅色血凝塊組成的,血腫周圍沒有新膜形成,血腫內也沒有血液溶解及液化現象,由此可以肯定,這個血腫是新近形成的。這與水婉淇前兩天用硯臺砸死者頭頂部地時間相吻合。

不過,楊秋池很奇怪,這個血腫顯然是急性硬腦膜下出血形成的,

由於出血量不大,血腫地體積比較小,不太可能造成這麼高的顱內壓,這麼小的血腫也不足以引起彭四死亡。

一般情況下,顱內出血要達到一百毫升以上,纔會導致死亡。這個血腫遠沒有達到,它所造成的顱內壓增高是有限的,還不足以導致死者死亡。

所以,引起死者腦組織開鍋,肯定另有原因,也就是說,肯定還有一個其他的比較大的血腫。

楊秋池的推測很快得到了證實,在死者左大腦半球的側面,在腦硬膜和蛛網膜之間,他發現了一個囊腔。這是一個比雞蛋還大的囊腫,切開一看,裡面有大約二百毫升的血液和凝血塊,左大腦半球已經被明顯壓陷。

這是一個慢性硬膜下出血形成的厚壁囊腫,這血腫的周圍已經被一層新生的結締組織形成的新膜所包裹。據此推測,形成囊腫的時間應當在一個月左右。

經過查找,在相應的硬膜下橋靜脈上發現了一處裂口,正是這出裂口造成了硬腦膜下腔出血。

根據囊腫的體積和對腦組織的壓迫作用,幾乎可以肯定,這就是造成彭四死亡的根本原因。

不過,楊秋池還是很謹慎地將死者大腦取出,進行了徹底的檢查,沒有發現其他損傷和病變。

由於彭四顱腦沒有出現明顯病變,所以,這個慢性硬膜下出血應該不是疾病引起的,而是外傷性的。

根據檢查情況,可以作這樣的推斷:一個月之前,彭四的頭部左側曾經受過外傷,這一次的外傷雖然沒有造成他的顱骨骨折,但是,劇烈的震盪造成死者橋靜脈撕裂出血。由於裂口很小,出血量也很小。

這種慢性硬膜下出血是非常危險的,因爲它引起的顱內壓增高是很緩慢的,而人的肌體通過對腦脊液的容量及腦實質的體積等因素的調節,一定程度上可以適應這種顱內壓的變化。所以,傷者並不會出現太明顯的病症,仍然可以正常的生活。

但是,如果出血沒有停止,顱內壓會慢慢地持續地增高,從而引起腦■,也就是腦組織從高壓區向低壓區的移位,造成對腦幹的壓迫導致中樞神經麻痹而死亡。

當然,彭四的死亡並沒有按照這個正常規律發展,在一個月之前的那一次損傷發展過程中,還沒有達到質變的臨界點之前,彭四的腦袋又捱了水婉淇硯臺一擊,引起另一處的顱內出血,只不過,這一次是急性硬膜下出血。

這一次的出血雖然量不算大,單獨而言,不會短時間內引起死者死亡,但是,在彭四顱內壓已經很高的情況下,這少量的出血,卻導致了臨界點的被打破,使彭四在回家的路上猝然死去。

因此,如果彭四一個月前的那次損傷也是人故意實施的,則那個人應當對彭四的死負主要責任,水婉淇負次要責任。

現在需要弄清楚的是,彭四一個月前的那次損傷,是被人傷害、自傷還是意外。查清楚這個問題,彭四離奇死亡案就可以宣告破案了。

楊秋池將彭四的大腦重新放進了顱腔之中,蓋上顱蓋,將頭皮回覆原位,進行了隱蔽縫合,再將頭髮整理好。從外表上看,根本看不出屍體曾經進行過頭部解剖。下一步將屍體埋葬就行了。

整理好之後,楊秋池開門出來,回到房間把法醫物證勘查箱放好。洗了手,坐在窗邊,慢慢品着紅綾端來的一杯極品龍井。

剛坐了一會,宋芸兒就回來了。楊秋池一見她笑容滿面的樣子,馬上就知道她應該是有收穫的。

果然,宋芸兒道:“哥,已經查清楚了,我問了幾個家奴,他們證明彭四死的前一天晚上,的確來過彭家莊找彭老爺子,說了彭老七打他的事情,向彭賀喜借錢說是要馬上去給春紅姑娘贖身,兩人就吵起來了,彭賀喜用柺杖打了彭四腦袋一杖,就在大廳上打的,好幾個家奴都看見了。”

“打中什麼位置?是不是這個位置?”楊秋池笑嘻嘻指了指自己的右側■部。

宋芸兒睜大了眼睛:“你怎麼知道的?你是不是跟蹤我了?還是你已經調查過存心拿我開涮?”

“我哪敢啊。”楊秋池笑道,“我瞎猜的。”

“那你怎麼猜得這麼準?”

“我是神算子唄!”楊秋池笑嘻嘻拍了拍胸脯。

《大明提刑官》 第四卷 第三百五十九章 小崽子

“哼!不說算了!”宋芸兒瞪了他一眼,又道:“哥,我發現彭家的那小少爺簡直……簡直太壞了。”

楊秋池笑了笑:“一個小孩子家,再壞能壞到哪裡去。”

“什麼啊!你是不知道,”宋芸兒心想,如果我把他求他娘要討你美麗的紅綾作媳婦的事情說出來,不把你氣死纔怪呢,接着說道,“今天我去調查的時候,看見水婉淇的丫環翠環正帶着那小少爺彭家福在後院玩,你猜他玩什麼?”

“什麼?彈泥球?爬樹掏鳥窩?”

“要是那麼乖就好嘍。”宋芸兒滿臉鄙夷,“他有一個十五六歲的大男孩子玩伴,名叫水牯子,你知道嗎?”

“不知道,沒見過。”楊秋池搖了搖頭,心裡已經隱隱覺得這小少爺肯定玩得有些出格。

果然,宋芸兒哼了一聲,說道:“這小崽子居然拿了一根拴牛的繩子拴在水牯子的脖子上,讓他跪在地上學狗叫,不聽話就用腳踢,踢得那孩子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鼻子都出血了。我氣得真想一耳光扇過去。”

楊秋池聽他稱呼這小少爺彭家福是小崽子,就知道她心頭的火不是一般的大,便道:“好了,小孩子家嘛,不懂事,又是男孩子,肯定調皮一點,將來你有了孩子就知道了。說不定更調皮呢!”

“哼!我的兒子要是敢這樣,我早大耳刮子抽過去了!”宋芸兒氣呼呼說道。

“那可不行,我不準!”楊秋池微笑着瞧着她。

“都這樣了你還不準?你……”宋芸兒忽然發覺楊秋池的眼神怪怪的,馬上反應了過來。嗔道:“不許你笑我!”

楊秋池趕緊板起臉,咳嗽了一聲:“好,如果我們地孩子這麼調皮的話,本老爺就用大板子打他小子的小屁屁!”

宋芸兒撲哧一聲笑了。白了他一眼:“誰跟你有小孩子了……想起以後自己會和楊秋池成親,爲他生孩子,頓時臉上泛起一片紅霞,格外的嬌羞美麗。

楊秋池不由看得癡了。宋芸兒道:“噯!看什麼,不認識了?”

“是有點不認識,我地芸兒慢慢長大了,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越變越水靈了。”

“哼!”宋芸兒欣喜地瞧了他一眼,轉頭看見紅綾坐在一旁似笑非笑瞧着他們。頓時臉更紅了,急忙說道:“行了,少說這些肉麻的。咱們繼續說剛纔的事情。”

“對對,”楊秋池點點頭,“你是不是上去給了那彭家福一腳?”

“你什麼時候見過我打小孩子了?”宋芸兒嗔道,“我正要過去的時侯,有個家奴帶着一箇中年婦人來了。那中年婦人一見這情景,撲了上去,摟着跪在地上的那水牯子悲聲哭泣。那小崽……那彭家福上去就踢那婦人。”

楊秋池皺了皺眉:“這孩子真是……”

“就是嘛。”宋芸兒憤憤道。“後來我才知道,這婦人是那水牯子的娘,她跪在地上,抱着水牯子,也不敢躲閃,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一個勁哀求彭家福放過那水牯子。這彭家福居然一點不動情,見這婦人不讓,就要找石頭砸這婦人。我趕緊衝了上去攔住了他。”

“那個丫環呢?她不管嗎?”

“管了,也捱了小少爺幾腳。我去拉彭家福。他要打我,我一生氣,點了他肩井穴,他半身麻痹,驚恐地望着我,這才扔下手中的石頭轉身一瘸一拐跑了,那丫環翠環也跟着追去了。”

楊秋池呵呵一笑:“你不是不打小孩的嗎?”

“哎!她要用石頭打我喲!”宋芸兒瞪眼道。

“對對,我說你打得好,這樣的小孩你不教訓他就翻了天,這叫什麼來着,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嘿嘿嘿。”

宋芸兒噘着嘴道:“就是嘛,我還沒見過這麼淘的孩子。那婦人向我道謝,這一交談我才知道,她是這水牯子地娘,叫魏氏,這水牯子是彭家的家奴,專門陪那小少爺玩的。這魏氏剛剛和彭老爺子討了假,來接她兒子去過仙女節地。”

兩人正說話間,外面護衛進來報告說彭夫人來訪

宋芸兒有些意外又有些生氣,這個水婉淇跑來幹什麼?她昨晚上不是說了不打算勾引楊秋池了嗎,難道她反悔了又想來勾引?這種女人出爾反爾,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宋芸兒雖然將水婉淇與保寧知府趙新樂的苟且之事告訴了楊秋池,但並沒有將水婉淇曾經起意想勾引楊秋池的事情告訴他。

上次無意中看見水婉淇身着淡薄衣衫踢踺子的樣子,給楊秋池留下了比較深刻的印象,他原來對這水婉淇地印象還是不錯的,只是後來聽宋芸兒說了之後,那個冰清玉潔的形象被敲碎了。現在聽說她來訪,楊秋池有些意外,出於禮貌,急忙吩咐快請進來。

水婉淇穿着一件淡紫色地衣裙,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還是那麼清純美麗。

她手中拎着一個竹籃,象是水果,碎步輕盈走了進來,將籃子放在桌子上,給楊秋池福了一禮,楊秋池趕緊回禮。兩人坐下,紅綾奉上香茶。

楊秋池發現竹籃里居然是三個很大的蜜柚,剛纔看水婉淇提的時候甚是輕鬆呢。

水婉淇甜甜地一笑:“這是我們自己圓中的蜜柚,特意拿來給爵爺嚐個鮮。”

“彭夫人客氣了,勞煩您親自給我送來,楊某實不敢當啊。”看見柚子,想起那酸酸甜甜的味道。楊秋池禁不住口舌生津。

“楊爵爺從京師不遠千里來我們巴州這窮鄉僻壤,過的還習慣?”

“習慣了,其實這裡的人文歷史都是很有意思啊。我很喜歡。”

水婉淇笑了,嘴角露出兩個小小地酒窩。甚是讓人神迷:“那咱們恩陽鎮呢?楊爵爺都去過我們這裡什麼地方?”

這下倒是難到了楊秋池了,自己來了三天了,除了大門口的‘恩之陽’飯館和妓院梨春圓,居然還真是什麼地方都沒有去過。

水婉淇如數家珍:“我們這裡,鎮北有白雲飼,鎮西有文治寨,千佛巖,鎮東有登科飼,鎮東南有巍峨地義陽山,普賢飼。還有很多優美的傳說,如神奇地巴蛇洞、南家洞、紅梅閣、讀書檯、琵琶仙子。”

水婉淇擡起眼簾,意味深長地看着楊秋池:“爵爺。您要是隻顧忙着案子而忽略了身邊的美景,那可就真是可惜了。”

宋芸兒咳嗽了兩聲,板着臉插話道:“我哥只會破案。對於那些什麼山啊水啊的,可沒什麼興趣,也不會欣賞!”

“誰說的?我怎麼不會欣賞了?”楊秋池眼一瞪,對宋芸兒道。可看見宋芸兒直愣愣的目光,頓時會過意來。訕訕一笑,“是……我是不太懂哦,木頭腦袋瓜子一個。嘿嘿。”

水婉淇微微一笑,露出了一排整齊的小貝齒:“宋姑娘說得倒也是,爵爺一心爲公,心裡想着的都是咱們老百姓的事情,哪有這等閒情逸志呢。”

楊秋池咧嘴一笑:“彭夫人過獎了,我這次來,原本是想來看看你們這裡的美景,品嚐美食,沒想到遇到了命案。如今這個案子也是鬧得這個鎮子的百姓人心惶惶,我做爲一方父母官,不能及時抓到兇手,真是愧對這裡地百姓了。”

“爵爺言重了,彭四這人的人品甚是低劣,生前也是人人唾罵的對象,死了也算是除了一害,您不必放在心上。”

正說到這,就聽到外面有說話聲傳來,聽聲音好像是個小孩,在大聲嚷着什麼。接着,人影晃動,一個六七歲地小男孩衝進門來,身後緊跟着追進丫環翠環。

那小孩正是彭賀喜的獨子彭家福,他衝進房裡,一眼就看見了宋芸兒,嚇了一跳,畏縮地退了一步,轉眼看見旁邊的紅綾,大叫了一聲:“媳婦兒!你在這裡啊!害得我好找!”跑過來緊緊拉着紅綾的手,“媳婦兒,走,咱們兩玩捉迷藏去!”拉着紅綾就往外走。

紅綾剛開始沒搞懂他叫什麼,帶到第二次聽他叫自己媳婦兒,又害羞又好笑,摸了摸他的腦袋:“福兒,你亂叫什麼啊,誰是你地媳婦了!”

“你啊!我娘說了,她已經和你們爵爺討了你給我做媳婦呢!你還不知道嗎?”

啊?紅綾渾身一震,看了一眼楊秋池,見他也是很詫異的樣子,這才放心,想起楊秋池說過生生死死都在一起的,又如何會把自己許給別人呢,展言一笑:“福兒,你還太小,還沒到討媳婦地年齡呢,將來你長大了,你娘會給你說一房媳婦的,比姐姐還要漂亮的媳婦!”

彭家福哼了一聲,一扭臉,看見了楊秋池,使勁拖着紅綾來到了楊秋池面前,小手一指楊秋池的鼻子:“喂!我娘已經和你說了,要你把紅綾姐姐給我做媳婦,對不對?”

楊秋池微微皺眉,這小孩真不懂禮貌。

水婉淇瞪了丫鬟翠環一眼,她明明已經叫翠環帶彭家福躲到遠處去玩,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她可不知道彭家福因爲虐待水牯子,被宋芸兒一指點了個半身麻痹,嚇跑了。沒了水牯子陪他玩,他想到了紅綾,非要鬧着來找紅凌。那翠環如何是這古靈精怪的小崽子的對手,被他死纏爛打強行突圍終於跑到了這裡。

水婉淇見兒子這麼說話,十分的尷尬,急忙陪笑道:“爵爺,小孩子胡說,您別在意。”

彭家福衝着他娘大聲嚷嚷着:“誰胡說了!你明明答應了的。”

水婉淇十分的尷尬,朝彭家福使勁使眼色,還暗自擺手,讓他不要提這件事。

彭家福搞不懂,小腦袋一轉,瞪着楊秋池叫道:“肯定是你不答應對不對?哼!你敢和我們彭家爭女人?你不想活了?我叫我爹用柺杖打死你!”

水婉淇大驚,抱起彭家福,在他屁股上輕輕打了一巴掌:“叫你再胡說!”

彭家福從小到大還沒人敢碰他一個手指頭,更別說他娘了,對他從來都是白依百順,沒想到今天會爲了媳婦兒捱了一巴掌。

這下子可捅到了馬蜂窩了,彭家福扯着嗓門號啕大哭,比孝子哭喪還要淒涼,彷彿出了他一個獨苗之外全家都死絕了似地,從水婉淇懷裡狂蹦亂跳掙脫下來,滿地打滾。鼻涕口水糊了一臉。

水婉淇站在那裡不知該如何是好,看見旁邊的丫環翠環也在那傻乎乎看着,一揚手,就要往她臉上抓去。手剛一伸,想起楊秋池就在身側,趕緊剎車,改爲擺手說道:“翠環,你快把小少爺抱回去。快!”

那翠環昨晚上臉上挨的那一九陰白骨爪還沒好,剛纔又差點挨一抓,幸虧有楊秋池在一旁,這水婉淇要維護光輝形象,這才暫時饒過了自己,這翠環知道厲害,哪裡還敢看熱鬧,一把抱起彭家福就往外跑。

彭家福又抓又踢,拼了小命想掙脫,畢竟還是抵不過心驚膽戰的翠環,鬼哭狼嚎一般被抱着遠去了。

水婉淇尷尬地笑了笑:“爵爺,對不起,孩子亂說的,您可千萬別往心裡去。”

楊秋池沒理水婉淇,伸過手去將紅綾拉到身邊,拍了拍紅綾的手:“綾兒,小孩子不懂事,別在意啊。”

紅綾嗯了一聲,充滿愛意地望了楊秋池一眼,退到了一旁。

楊秋池這才轉過頭看着水婉淇:“不提這事了。對了,剛纔咱們說到哪裡了?”

“說到這彭四是個禍害了,爵爺。”水婉淇又恢復了以往的媚態,水汪汪的大眼睛含情脈脈望着楊秋池。

“對對,彭夫人所說與我們這段時間瞭解到的差不多,這彭四的確是個人渣,但是畢竟人命關天的事情。本官還是不能放任不理啊。”

“爵爺說得很對,就算打死了一頭牛一頭豬,也還要查個清楚明白呢,何況是個活生生的人呢?”

“彭夫人所言極是,對了,我聽人說彭夫人曾經也和死者發生過不快?”楊秋池裝得很隨意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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