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馬監起初就是給皇帝養馬，明朝養大象的象衛也在這個監，養馬自然需要馬伕，類似西遊裡的弼馬溫。
宦官對馬熟悉程度不如民間百姓對馬熟悉，招募來的馬伕是正常人。
只是馬伕管理者是宦官。
朱棣登基，改變馬伕篩選標準，從全國的衛所遴選精壯猛男。
衛所裡都是軍漢，精壯猛男就是戰鬥力高的軍漢，從全國選是因爲招募量大，
馬伕的數量是四衛，一衛編制五千六百人，四衛就是兩萬兩千馬伕，實際大明每個皇帝的馬伕數量一直在跟隨皇帝的戰鬥值變動。
明朝高峰期超過四萬人，低谷期不足三千，嘉靖時馬伕數量在兩萬到三萬之間，不過編制始終是四衛。
正是因爲御馬監的緣故，成化年間西廠才腰桿子十分硬，統轄宮內禁軍。
御馬監演變到掌管禁軍兵符，就類似朝廷外廷兵部，若太監出鎮某地，都要掛御馬監的頭銜，後期和巡撫，兵部侍郎，都察院御史等同。
統領軍隊只是其中之一。
理財從戶部也跑到御馬監。
戶部尚書悽慘到只能管理自己手中的稅收。
御馬監管理牧場，監田，永樂朝牧場19處，弘治朝牧場40處，馬卻養的越來越少，牧場被私自開墾爲耕地，嘉靖改革時，清查御馬監，有牧場56處，共240萬畝。
汪直是大藤峽瑤民，和生弘治皇帝的紀皇后都是成化初年大藤峽叛亂裡帶回宮的。
內廷二十四衙門，權利基本都被御馬監侵佔。
朱見深的錢歷史上被搬空，也就正常了。
等了五六天，袁彬帶領的錦衣衛頭一次墨跡，連御馬監的牧場，馬匹，監田耕地，以及宮裡貨物庫存的賬本查收上來。
朱見深也不催，畢竟御馬監是掌握皇宮內最後一支武裝力量，是皇帝身邊的最後屏障，這些太監也不是吃乾飯的主兒。
樑芳和韋興精的跟猴兒一般。
查賬是很難入手的。
朱見深心裡琢磨，若有了抄出來的銀子，就能拿來補充軍備，成化元年的大藤峽叛亂，荊襄叛亂也就能預防。
便道：“懷恩，帶尚銘來見朕。”
懷恩猶豫片刻：“是。”
……
……
十一月初，深夜，御馬監。
袁彬穿着飛魚服，站在御馬監的庭院中高聲喊道：“圍起來！”
除了嘉靖朝，其他的錦衣衛指揮使三品武將，見到東廠提督太監也要下跪叫聲爸爸的。
只是東廠提督太監已經被朱見深藉故給罷免了，袁彬暫時接管，但內侍能混到御馬監和司禮監，也不是什麼弱智東西。
樑芳和韋興連忙率領一干小太監出來，尖細的聲音響起，笑道：“呦，袁指揮使這是……做什麼陣仗。”
“好大陣仗，都嚇到雜家了。”韋興尖細音響起，立刻使四周慌亂的太監寂靜了下來。
韋興站在御馬監殿廊的大紅燈籠下面，身後站着其他監的隨從和太監。
樑芳一邊伸出一隻手，在空中試了試，兩眼笑意：“既然來了，那便進來喝杯茶，天兒怪冷。”
“茶就不必，我們來是要查御馬監的賬簿。”袁彬直接說道。
袁彬讓人查了四五天，愣是沒查到御馬監的賬簿，只能來個突然襲擊。
“來啊，都把賬本搬出來，誰給袁指揮少拿一本兒，立馬打死！”
“是。
”那幾個精壯太監，立刻將簾子揭開，錦衣衛大步奔了進去。
御馬監內，堆着三四個白雲銅火盆子，燒的火旺旺的，殿外紅燈籠映在黑夜，暖紅一片。
挨着正中間，擱着兩把黃花梨木圈兒椅，樑芳和韋興坐在那兒，自在的暖着手。
跪在跟前的幾個太監義子都小心的烤着暖鞋，絲毫不在意滿臉通紅到處查找的錦衣衛。
樑芳那雙深邃的眼睛好像透過袁彬的飛魚服也能看見外面的寒風，淡淡笑着。
他猜想是陛下發現了什麼，如果沒有陛下准許，錦衣衛怎敢輕易的動御馬監的賬本。
不過早在王振祠堂被炸，尚銘被罷免那刻，賬本便已經做了準備，他們根本不怕查驗賬本。
袁彬也不放鬆，只是看了眼端坐在那裡暖手的樑芳和韋興，心中有些不痛快，暗暗罵了句閹貨。
“稟指揮，一切賬本正常。”
袁彬聽到手下人這般說，登時皺起眉毛，御馬監明明貪了那麼多牧場，爲何賬本沒有問題。
時間過得很快，看着坐在那裡穩如泰山的樑芳和韋興，袁彬實在是覺得無從下手，將御馬監翻個底朝天，卻是什麼也沒有。
袁彬無奈之餘只得帶人返回。
看着敗興而去的錦衣衛，樑芳和韋興互看一眼。
韋興突然道：“直房的尚銘，還是要儘快除掉。”
“雜家正有此意。”樑芳差點忘了還有尚銘，當初尚銘爲東廠提督時，他們一起做下的事可不在少數。
如今尚銘落魄在直房，也該讓他閉上嘴。
正思索如何處理尚銘時，便看到錦衣衛又進了御馬監。
“朕已經將尚銘給你們帶來了！”
韋興和樑芳頓時身子一震，連忙走下宮階跪下道：“奴婢見過陛下。”
“錦衣衛袁彬聽直，將御馬監的掌印太監樑芳， 與監督太監韋興，立刻緝拿抄家。”
“卑職領陛下旨意！”
怎麼忽然又來了，疑惑的樑芳與韋興看到身後被押着的尚銘，一切就都明白了。
袁彬迅速帶着錦衣衛與侍衛按照尚銘交代的地方，在御馬監的牆體中尋到了自景泰，天順年的賬本。
“懷恩，你也一起去！”
原本這種事錦衣衛來便可，但朱見深指名道姓讓懷恩陪同。
陛下的旨，肯定不能反抗。
懷恩便跟在袁彬身後去了御馬監其他的地方搜查。
北鎮撫司衙門數百名身穿青綠色錦繡服，腰懸繡春刀的錦衣衛跟在懷恩後面魚貫而入。
朱見深看了眼尚銘：“尚銘，這事兒若是查抄覈實，朕可免你罪。”
尚銘聞言，趴在地上道：“奴婢謝陛下，陛下，奴婢可以不去淨房嗎。”
朱見深笑：“可以，你去浣衣局。”
二十四監，二十三監都在宮內，只有浣衣局在宮外，在德勝門以西附近。
浣衣局是八局中地位最低的，進去就是吃飯睡覺洗衣，裡面的主要是年老體衰的宦官和宮女，算是退休部門。
別以爲這是皇家的仁慈，宮裡太監宮女皇子貴妃，加起來萬人，洗衣的活超級繁重。
而且，進了浣衣局的門就會被圈禁起來不讓出去，他們是宮裡出來的，怕泄密。
想出浣衣局只有一條路——死了擡出去，所以在該監當差不要想什麼升官的事。
原本還鬆了口氣的尚銘，瞬間便面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