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開走後。
朱厚照又下令三千將士，下馬就地燒飯。
這是他們越過長城之前的第一頓，必須要吃好吃飽，因爲到了韃靼境內後，爲避免煙火暴露他們的位置，生活做飯將是一件奢侈的事。
而且危險也會隨之而來，誰都不能保證自己能在危險中保住性命，吃飽吃好一頓，內心多少有個安慰。
三千將士聽到命令後，無聲的下馬開始起竈做飯。
他們身上帶的生食並不多，大多都是熟食，比如炒好的黃豆，以及大量的肉乾和菜乾。
這一次起竈做飯，將士們想都沒有想，將生食全部拿了出來，用雪水洗洗下入鍋中。
“太子爺，末將已經跟長城守衛交代好了。”張開下馬，快步走到朱厚照的身邊說道。
“嗯，坐吧。”朱厚照點了點頭，坐在牛皮墊着的石頭上，低頭看着手中的圖紙，拍了拍自己的身邊。
然後，指着圖紙說道：“你二人看這裡，這邊滿官部族的放牧場，這邊噠克爾部族的放牧場，他們兩個部族的放牧場雖然都離長城不是很遠，但是爲了兩個部族的放牧場互相不衝突，所以他們兩個部族的放牧場相交線上，默契的留出了十里地緩衝區。”
“而在這個緩衝區內，滿官部族與噠克爾部族很少有斥候巡遊，就算是有斥候巡遊，可如今寒災降臨，牧草都被掩蓋在積雪之下，兩部族最缺乏的就是糧草，因此他們的目光都將放在我大明長城內的村鎮與城池上。”
“所以本宮想從這處緩衝區進入韃靼境內，然後深入摸到滿官部族附近，趁夜色襲擊滿官部族，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你們兩人以爲如何？”
滿官部族如同一根釘子，釘在了自己深入韃靼境內的路上，朱厚照必須要拔出它。
否則他不可能帶着三千將士，毫無聲息的越過滿官部族進入韃靼的境內。
“太子爺，恕末將愚昧。”張開看着地圖，不解的說道：“太子爺怎麼知道這裡是噠克爾與滿官部族的牧場緩衝區？”
“你這幾天跟在本宮身邊，除了織你那毛衣，你的腦子裡還有啥？”朱厚照看着張開迷惑的神情，就忍不住想要罵這夯貨。
他知道這些，自然是讓人去大同府調查的，加上錦衣衛那裡得來信息，朱厚照對滿官部族以及韃靼境內的情況，都瞭解了不少。
特別是大同府跟滿官部族相對對峙多少年了，還不清楚滿官部族的情況？
要不是有長城攔着滿官部族，以及滿官部族通往大同府的路崎嶇，沒有土木堡那邊開闊好走，只能讓少量的韃靼鐵騎偷襲搶掠大同府外的村鎮，韃靼就不會選擇土木堡爲侵入大明的主要路線。
斥責了張開，朱厚照繼續說道：“消息來源於大同府與錦衣衛，你們就說從緩衝區進入偷襲滿官部族行還是不行。”
“行，只要消息無錯，末將願爲先鋒。”張開尷尬的點頭，前兩天他的心思的確是沒放在正事上。
不過，想起自己送給柳紅玉的毛衣，見到柳紅玉收下毛衣後的嬌羞，張開就忍不住的高興。
但內心也有不少的遺憾，他終究沒有對柳紅玉表明心跡，送給柳紅玉毛衣後，只留下了“保重”兩個字，便拔腿就跑了。
任由柳紅玉在後面喊自己的名字，張開都未回頭看一下，反而是越跑越快，內心也越來越難受。
“先鋒肯定是你。”朱厚照鬱悶的搖頭。
張開果然只能是勇將，不能作爲智將。
於是，朱厚照側頭看向王烈問道：“王烈，你怎麼看？”
“太子爺。”王烈看着地圖思索的說道：“末將認爲可行，不過末將覺得在我們進入緩衝區之前，應該派出一隊精英斥候在前探路。”
“並且要穿戴韃靼鐵騎的服飾，萬一有滿官斥候在牧場的緩衝區遊蕩，也好在短時間內滅殺，讓我們儘可能的摸近滿官部族。”
在王烈的話落之後，朱厚照當即同意道：“好，就按你說的來。”
說完，又看向張開，滿臉嫌棄的說道：“你看看王烈，再看看你，都是七尺以上的漢子，以後多跟王烈好好學習，多動動腦子，不吃虧。”
“他這話都是撿的太子爺的。”張開低着頭嘟囔。
他記得朱厚照先前罵他們的時候，就說過派出斥候一事，現在王烈卻撿過來變成了自己的話，反而被朱厚照誇獎，張開有點鬱悶。
見張開沒回話，朱厚照大聲的問道：“你在嘀咕什麼。”
他聽到了張開的嘟囔。
“啊，沒什麼。”張開驚醒過來，猛的擡起頭，看向王烈說道：“太子爺說的是，末將今後一定會跟王兄弟好好學習。”
王烈看着張開的神情，嘴角抽搐的說道：“王兄弟，我們互相學習，互相學習。”
“好了。”朱厚照收起地圖，擺手說道：“王烈你負責挑選斥候。”
韃靼鐵騎的衣服，倒是帶了幾套，這是斥候進入韃靼境內必備的，爲的就是混淆韃靼斥候的判斷，引誘韃靼斥候近身以便斬殺。
“末將遵命。”王烈應聲退下。
朱厚照將圖紙遞給張開，打趣的笑道：“怎麼，本宮斥了你幾句，你就對本宮有意見了。”
“沒有，末將哪敢。”張開接過圖紙，嘿嘿的笑了起來。
“你啊。”朱厚照搖頭道：“你的心思本宮豈能不知，但如今我們已經踏出了京城，又即將踏出長城進入韃靼，想要自己不留遺憾，就要努力的活下來，跟隨本宮回京。”
“而且本宮希望看到當初那個張開，不是現在的張開。”
此時的張開心裡已經有了女人，朱厚照知道這是爲將者最致命的缺點，會讓張開的勇氣下跌，會讓張開的刀不快，因此話裡有話的提醒張開。
“末將明白。”張開收斂了笑容，重重的點頭。
同時掐斷了內心的那一抹身影。
“不錯。”朱厚照感受到張開的變化，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臂膀：“走吧，跟本宮去看看飯做好了沒有。”
接下來，在時間不斷的流逝中，朱厚照與三千將士吃得飽飽的，然後紛紛上馬向着長城走去。
走過長城時，長城上的守衛，目視着朱厚照等人的身影，眼眸中閃爍着擔憂之色。
他們並不知道朱厚照等人的身份，只知道朱厚照等人是京城派來的，借道他們這裡進入韃靼有機密的事情要做。
至於是什麼他們也不知道，但這麼多人進入韃靼境內會遭遇什麼事，他們內心都很清楚。
“祝福你們平安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