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最近是很忙的,隨着定下來要班師回朝,他似乎越來越忙了。說來奇怪,他南征期間其實只打了兩場硬仗,其他戰鬥都是祖逖、周處打的。中間很長時間都是在林邑王宮吃喝裝病,除了行軍期間根本沒感覺到累。
反而在戰爭即將結束的時候,燕王開始忙的腳不沾地。除了拷貝晉朝的律法、曆法、還有對扶南王國進行規劃之外,客人也是絡繹不絕。
剛剛滅吳之時,吳國士族大多隱居不出,但現在已經過去了十幾年,多大滅國之恥也都過去了,吳郡朱張顧陸四姓代表了江東世家大族的核心與主體,還有周、沈等的家族,簡直是不遠萬里而來,攜帶禮物、布帛、財富犒賞三軍。
事實已經證明,作爲亡國之後的吳國士族,和洛陽對着幹是絕對沒有好處的。北方士族在別的方面可能會自己鬥一鬥,但在面對吳蜀舊地的士族問題上,基本上能做到團結一致。
吳國士族消極面對不出山,北方士族不但沒有一點反應,反而心裡面笑出聲。多少官職都不夠士族填的,現在還少了一個競爭對手,這樣更好。你不出山,我就全當沒看見。
這種對抗北方士族有朝廷加持,吳國士族卻沒有了保護力量,才十幾年的功夫,吳郡朱張顧陸就出現了不同程度的衰落,如果沒有八王之亂,這些吳國士族在對抗之下,很可能堅持不了多長時間,就會和寒門沒什麼區別。
事情的發展已經不容吳國士族繼續裝大尾巴狼了,不論從任何方面對比,實力都是己方不利,繼續隱居下去,他們就會在晉朝被遺忘掉。
這些吳國士族不缺錢,他們並不比北方的同行窮,現在缺的就是政治地位。所以燕王在這個時候伸出了橄欖枝,加上陸機從中運作,終於還是起到了效果。
一個新州即將成立,吳國士族雖然在洛陽高官很少,但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知道這件事已經是板上釘釘了。就算是新的佔州刺史很難拿下來,不是還有各地的太守麼,難道佔州下面就不設立郡縣了麼。
一個一個上門坐船過來,專門來上門拜訪,從金錢到美女、布帛、玉器、珊瑚樹、珍珠瑪瑙、寶石等等都送過來。
“看來以後還要多打仗啊!我特麼十幾年來從來沒發現自己這麼受歡迎。”司馬季感覺自己應該感謝一下北方士族的存在,現在看到這些吳國士族也有種距離產生美的感覺。
陸機的家族在吳國三代執掌中樞,在洛陽就是一個遍地都是的祭酒。沒有這個例子在前,今天的吳國士族能這麼聽話麼?
“諸公放心,江南的氣候和佔州類似,北地士族來此可能多有不便。本王還是要仰賴雨諸公的!”司馬季端着酒杯自賣自誇的道,“都嚐嚐本王釀的酒,絕對與衆不同。”
“好酒好酒,殿下竟然釀出此等美物,原來殿下不近行軍打仗是不讓漢之韓信、品味生活也是行家,大丈夫當如此!”吳國五俊之一的紀瞻開口讚賞道,“此酒酒色微黃而透明,醬香、焦香、糊香配合諧調,口味細膩、優雅,空杯留香持久。紀瞻真是枉活三十有八了,竟然在這個歲數才品嚐到如此美酒。”
這話我怎麼好像在哪聽過?司馬季捏着酒杯沉思,枉活七十有六?當然這只是一個閃念,畢竟被人拍馬屁的感覺還是很爽的。唐沈雖然機靈,但文化素養還是有些不太夠,士族拍起馬屁來引據經典,拍起來肥而不膩。
司馬季笑意盈盈的看着這些士族,不論是金錢美女他都來者不拒。畢竟幽州是苦寒之地,賺錢的機會不多,至於美女,管他能不能睡得過來呢,至少他把女人當人,不會出現敬酒不喝就殺人的事情。
聽說還有人在路上呢,現在燕王受到的銅錢就比洛陽賞賜的還多,這一次南征他僱傭胡騎不但一個子沒花,還有結餘。這都不算他在兩國刮地皮,這好事上哪找去。
“燕王此戰雷霆萬鈞,蕩平百年禍患。一路上令行禁止,讓人讚歎。”
來的時候這些士族子弟都已經對燕王司馬季進行了一番瞭解,知道這位燕王常年和胡人接觸,對法家學說有些愛好,對玄學瞭解的程度,僅限於你談的時候,他不會打斷你。
看菜下碟,這些江南士族子弟也就不談玄學,轉而引述法家的名言,和燕王談笑風生。這些江南士族雖然備受打壓,但是絕不迂腐。
“南北士族團結一致,都是晉人,何愁不能迎來一個太平盛世。”司馬季此話一出,在大殿當中的唐沈直接背過身去,他可是太瞭解了,太平盛世這句話就是燕王的口頭禪。聽聽就行了,別以爲是真心說出口的。
一把火燒了扶南國都的時候,燕王嘴裡面喊得也是太平盛世。
“等到新都落成,本王就會冊封扶南女王,這是洛陽來的聖旨。”司馬季楞了一下,腦子裡面想了一下北方是哪面,然後拿着聖旨衝着北面微微拱手,“季雖爲王侯,卻也沒想到有朝一日能夠代天冊封,真是感激涕零。”
“世人皆知燕王之威名,此次冊封當仁不讓。”一衆士族紛紛舉杯,第一次喝這種酒,不少士族子弟都不知不覺想要多喝兩口,這酒帶勁。
“諸公不必客氣,請!南征艱苦,風餐露宿,本王想想都覺得心酸,呃!索性總算是挺過來了!”司馬季打了一個飽嗝,完全是一副酒足飯飽之像,哪有一點風餐露宿之感。
不過燕王說有那就是有,衆人都是感同身受,表示自己體會南征的苦難。燕王真是爲國爲民辛苦了,至於不斷給司馬季夾菜的侍女,沒看到都餓瘦了麼,這就是證據。
司馬季表示自己一定讓朝堂知道,江南士族想要爲國效命的拳拳之心。準備讓他們大顯身手,拍着胸脯表示盡力而爲之後,便不勝酒力表示你們繼續,本王要休息了。大殿就留給他們。
在燕王的命令下,河口左岸的扶南國都顯然速度更快,連山越軍的士卒都被抽調過來進行興建,終於在他出徵就要一年的時候,將新都落成。這個速度是極快的,當然還有很多地方不完美,但以後有的是時間慢慢修,先把框架搭出來就行。
這一天,他一改以往無產階級農民的打扮,燕王穿了一套晉朝參加隆重慶典時所穿戴的朝服,士族講究氣度、神韻,所以衣服普遍比較寬大,也就是闊衣大袖,走起路來飄飄然像神仙那樣,但是燕王身體修長,加上年輕,所以穿上朝服也不顯得鬆垮,仍然能看出來修長之體態。
扶南國都的新街上,南征軍一眼望不到頭,全部甲冑在身,腰桿筆直,腰刀在手,刀尖觸地,誰讓燕王就有這個毛病,每次對着軍中士卒講話的時候,總是拔劍出鞘,插在面前地上表示本王也是練過的,現在被整個南征軍都學會了。
南征軍是站着的,但是扶南百姓則是跪着的,司馬季帶着柳葉坐在一輛馬車當中,在街上行駛而過,跪着的百姓們,也趁此機會偷偷張望起女王的面容來。
司馬季早備了一輛豪華馬車,整個馬車長有六米寬有三米,配有十六匹駿馬的腳力,馬車全身漆成了黑色,車架車轅上並繪有諸侯圖騰,整個外形看上去氣派非凡。車內放置着兩張軟榻,和一些日常用的生活用品,設計這輛馬車的人想得十分的周到。在享受方面,燕王是不需要讓任何教自己的,哪怕他只用這一次,以後這輛馬車歸屬柳葉。
面對晉軍將士狂熱的歡呼聲,以及扶南百姓的的目光,司馬季目不斜視的拉着柳葉的手,然後上了馬車,直到新建的扶南王宮。
燕王手捧洛陽的聖旨,宣佈晉朝冊封初代扶南女王柳葉的後人爲王,並且對扶南進行保護,以後扶南王國就是大晉忠誠的藩屬,爲兄弟之國。
“新王登基,一切要有新的氣象!”司馬季收起來聖旨負手而立,“前代曆法、律法全部廢除,扶南王國境內奴隸買賣必須停止,稅務也會更新,相信數年之後,這裡將是一片樂土。希望扶南人在柳葉女王的領導下,重新安享太平盛世。”
“太平盛世!”南征軍士卒拔起刀劍,直指藍天,大聲歡呼道,“太平盛世……”
那震天動地的歡呼聲讓司馬季暫時停止了嘮叨,晉軍士卒的聲音有點大了。等到聲音平息!燕王把聖旨轉交給柳葉,然後回身拿出了早已經準備好的鳳冠,戴在了女孩的頭上。
“大王,我能不能做好!”柳葉低着頭有些緊張的詢問着,“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心裡靜不下來!”
“全城跪拜!”司馬季沒有答話,用不大的聲音命令道。
“全城跪拜!”附近的禁軍士卒大喝,聲音傳出好遠,隨後以兩人爲中心,剛站起來沒多長時間,全城的扶南人又像是多米諾骨牌一樣倒地。
“你剛剛說什麼,小柳葉!”司馬季這個時候低頭詢問道,“現在有答案了麼?”
上傳一章用了十幾分鍾,這是咋的了。